它愤怒地提起砍刀就要杀了广盛家。
铛——金属猛烈碰撞。
沈容用斧子拦住砍刀:“游戏规则。”
她拿出布条,把猪头绑上。
猪头鬼有些委屈:“他砍我!”
沈容暗示性地说:“按照游戏规则来,你也可以砍它。”
不过要先确认身份才行。
猪头鬼像孩子一样哼了一声,摸了摸头顶的裂缝,重复沈容教它的三句随机应变的术语。
“哎呀,你今天反抗得这么激烈呀。但是我还是找到你了,你逃不掉了哦。”
广盛家眉头紧了紧,表现得有点疑惑。
他手指轻动,沈容早就提防着他有两张A级牌,立刻用斧子压住了他的手指。
猪头鬼兴奋地怪叫:“砍了他的手指!砍了他的手指!”
沈容睨猪头鬼一眼。
猪头鬼收住情绪,继续术语:“想不起来?还是在装傻?不承认也没有关系哦,我记得你,不会认错的。”
广盛家眉头锁得更紧,使不出技能卡,毫无反抗能力,他情绪变得十分激动:“你们认错人了,不是我!”
“否认也没有用,我记得你,不会认错的。”猪头鬼恶狠狠道:“去死吧!”
“不是我!!!”广盛家激动起来,疯狂挣扎,“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
他脸上充满了焦躁。四十多岁,一直沉稳的人,此刻看上去就像一个被老师冤枉偷了东西的孩子。
砍刀即将砍到广盛家脖子上。
广盛家愈发激动,喊得嗓子破了音:“不是我啊!!!”
沈容拦住猪头鬼的同时,打晕广盛家。
“好了,下一个。”
猪头鬼嘴角耷拉下来,漆黑的猪眼睛显得有些阴沉,却还是让开来。
沈容把广盛家丢回他自己房间,照例把他绑起来。
还剩下聂诗珊和佟焕。
沈容盯着两扇门思考了几秒,先走向聂诗珊的房间,敲响房门,发出阴沉沉的笑声:“出来吧,轮到你了。”
聂诗珊暴躁地骂了句脏话,道:“我不是你们要找的那个人!谁耍了你们,你们就去找他啊!”
沈容早就恐吓过他们,那个人不出来,鬼就会盯上他们所有人。眼下当然是一个都不会放过,让所有人都见一遍鬼才能符合她的谎话。
不过作为鬼,她要是解释,那她就显得太好说话了。
沈容发出“舜舜”阴笑:“要怪,你只能怪那个不肯站出来的人。你快出来吧,越挣扎,越痛苦。”
聂诗珊呼吸沉重地握紧拳头,不吭声。
沈容等了一会儿,提起斧子砰砰砰地砍着她的门,装作不耐烦:“出来!出来!出来!”
“啊!”聂诗珊发出短促地尖叫,随即哭起来,“我,我帮你们找出那个人,我帮你们弄死他,你们不要来找我啊!”
沈容只重复地砍门:“出来!出来!出来!”
聂诗珊边哭边喊:“不是我!别找我啊!”
沈容砍破了门,冲进房间里用斧子压住聂诗珊的头,吓得聂诗珊只敢哭喊不敢挣扎。
她连拖带拽地把聂诗珊拖出房间,示意猪头鬼过来搭把手。
一人一鬼把浑身瘫软的聂诗珊拖进卫生间,绑上分尸台,照例试探。
聂诗珊已经被吓到神志不清,不管猪头鬼问什么,她都重复哭喊“不是我”,边喊边飚出一连串:
“艹妈”
“连累我的人,我他妈死都不会放过你的,艹妈!”
诸如此类的脏话。
沈容心里本来就觉得聂诗珊不太可能,眼下更能确定了。
试探完,她打晕聂诗珊拖回去。
猪头鬼跟在她身后兴致勃勃地说:“这个人好有意思哦!我想砍她让她和我做朋友!”
沈容再次提醒“游戏规则”四个字。
猪头鬼依依不舍地站在聂诗珊门口看晕过去的聂诗珊,说:“那好吧,那我明天再来找她玩。”
只剩最后一个人——佟焕。
他,也是沈容心里偏向是真凶的人,
沈容本来是没看出谁有问题的。
直到下午去钱奶奶家,那个鬼影摸上了他的脖子,却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她的直觉告诉她,鬼在暗示些什么。
后来广盛家问佟焕为什么一直摸脖子,佟焕说没什么。
虽然他那时没注意到鬼影,但刚从钱奶奶家那样的地方出来,佟焕不管怎样都该疑心是不是钱奶奶家有什么,并让他们帮忙看看脖子上才是。
可他遮遮掩掩,假装无事发生。
沈容因此,疑他的心更重了。
猪头鬼杀人就是砍脖子。
沈容认为,佟焕有可能会觉得这是猪头鬼给他留下的后遗症,才不敢表现出异常。
这位她最怀疑的人,她刻意留到了最后。
前三个人,她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确定,让她做替死鬼的不是他们。
当然她也没有忽略剩下百分之十她弄错的可能性,所以她把那三人丢回去后又绑了起来。
如果她到最后没猜中。
她只能走最极端的方式——杀了他们所有人。
沈容是不想走到这步的。
她警惕地走近佟焕紧闭的房门。
佟焕声称他是BC级。
可如果他是真凶,最差的结果——他很有可能是双S级。
沈容不敢掉以轻心,做了个深呼吸,靠近房门轻声说:“出来吧,玩弄了我们家小猪头的人。”
猪头鬼被称呼小猪头,开心地捧着脸蹦跶了两下,拍掌道:“出来吧!出来吧!”
房里安静一片。
沈容观察着门缝。
——这就是她拉电闸的原因,绝对的黑暗,可以让人看见卡牌的光亮。
她就是用这招提防住广盛家的。
不过,要是佟焕的卡牌和她一样,无特殊情况是不会发出明显的征兆的话,那她这招就作废了。
静等片刻,门里无光,但沈容听见了脚步声。
她警惕地拉开猪头鬼远离房门,贴墙躲在门侧。
佟焕的门被猛地打开,一道凌厉的风从房中窜出,似是因为没找到目标,打到对面的墙上便散了。
佟焕瞪眼愣住。
沈容用斧背猛击他的脊骨。
他猝不及防,躲闪不及,痛呼一声,扑倒在地上。
沈容连忙用斧刃抵住他的后颈。
“咦?”猪头鬼奇怪地歪了歪头,“他怎么会用你昨天打我的那招呢?”
沈容勾唇:她猜对了。
就是他,没错了!
佟焕脊骨被猛击,痛得四肢都变麻了。
沈容没有绑他,把他扶坐起来。
佟焕盯着她看,认命地笑道:“你是……昨天被我换命的人?你没死,成了鬼?”
沈容俯视坐在地上的他,对猪头鬼道:“开始吧,捉迷藏。捉到他,就可以砍他了。”
猪头鬼兴奋地发出一声“吭哧”猪叫,跑回卫生间说:“我数到一百,你要藏好哦。被我抓到,我就砍了你,嘻嘻嘻!一,二……”
佟焕坐在地上,没动,仰头与沈容对视:“你是林湄?”
“你不知道我是谁,就夺走了我的命?”
“随机换命,我的S级卡牌。听上去是不是很强大?不过限制也很大,一个月只能使用一次。”
佟焕干笑了一声:“那么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没死,还成了鬼吗?”
他的目光往下,扫过沈容身上每一处缝合伤口。
由于沈容拿着斧子,用力过度,不少缝合口都渗出了血。
佟焕:“明明这么惨,为什么你还活着?你家人为你准备好了复活牌吗?”
沈容:“复活牌?”
佟焕挑眉:“你不知道?那你是怎么复活的?”
沈容:“你先告诉我复活牌是什么?当初参加游戏听规则的时候,我太困了,很多规则都没记住。”
佟焕笑道:“原来是这样。”
他仿佛看透了什么:“要不是这个游戏不是本人戴戒指,本人和戴上戒指的人都会被抹杀,根本不能进入游戏,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顶替了别人的身份进入游戏了。”
林湄确实被抹杀了,可她不仅活下来了,还顶替林湄身份进入了游戏?这是为什么?
可能除了主办法,谁都给不了确切答案。
沈容心里困惑,表面不以为意:“所以,什么是复活牌?”
“复活牌就是复活牌啊,评级达到S级后,随机掉落的欧皇牌。”
佟焕道:“拥有复活牌,可以让家人复活,也能让自己复活,不论死了的那个人死了多久。不过一个人只能使用三次复活牌,三次后,就彻底死亡了。除非成为最终赢家的人,想让你复活。”
佟焕这番话让沈容有些震惊:
原来左蓝一家人参加能提高胜率是这个意思!
原来成为最终赢家,能让死人复活!
成为最终赢家除了能让彻底死亡人复活,还能做什么?
沈容想这么问,却又怕暴露身份过头。
毕竟说记不清规则还可以谅解,要是连游戏最终奖励都搞不清,那她为什么会加入游戏就很成问题了。
“一百!我来啦!”
卫生间里响起猪头鬼开心的声音,它冲出卫生间,带走失去反抗能力的佟焕。
佟焕至始至终是笑容诡异的表情:“也许,我们以后会再见的,林湄。”
沈容对他挥了挥手:“不想再见到你了,拜拜。”
卫生间的门缓缓关上,佟焕那张笑脸也从沈容眼前消失了。
沈容呼出口气,把斧子擦干净放回消防柜。回到房间,怕身上血弄脏床单,便定了个闹钟,躺在地上休息。
隔壁卫生间里发出的砍骨声音不绝于耳。
沈容却睡得香甜。
她,就快要复活了。
翌日清晨五点。
沈容被闹铃叫醒,身上的缝合线正在消除,但还有痕迹,恢复缓慢。
沈容去看了眼卫生间,佟焕的碎尸堆在地上还没收拾,她也不方便在这儿洗澡。
干脆提着斧子敲响301的门。
房门打开。
沈容递还斧子,礼貌道:“早上好王小姐,我们房子里出了点事,请问我能在你这儿洗个澡吗?”
封政一瞬不瞬地盯着沈容。
她衣衫褴褛,裸露出大片肌肉线条漂亮的肌肤。白皙的皮肤上沾着艳丽的血色,缝合线的粉红色痕迹若隐若现。
往下看,裤子松松垮垮地挂在胯上,露出了纤细带粉色线状痕迹的腰和小巧性感的肚脐……
沈容在眼睛一眨不眨像呆了似的封政眼前挥了挥手:“王小姐?”
封政回过头,目光热烈如火,矜持道:“可以,你来洗吧。没有衣服穿的话,我可以为你准备,你洗澡缺什么我都可以为你准备……”


第19章 血红的回忆2.6
沈容本来想等“王小姐”答应后再回去拿衣服。
直接拿衣服过来,总有“我衣服都拿来了,你好意思拒绝我吗”这种道德绑架的意思。
听王小姐这么说,她便不客气,直接进屋:“谢谢!我记得我上次内衣也是放在这儿洗的……内衣应该没洗坏吧?”
这样就省得她跑回去拿内衣了。
封政目光漂移不定:“啊……那个……坏了!但是我这儿有新的,你先去洗,我去拿新衣服给你。”
说罢,不等沈容回答,他就提着斧子进了房间。
沈容昨晚太累了,也没休息够,没顾上封政异常的表现,找到浴室,冲洗了一下浴缸。一边在浴缸里放热水,一边脱衣服,冲洗掉身上和头发上的血迹。
热水放满浴缸。
她全身泡进热水里,舒服地呼出口气。
身上的缝合线全然消除的刹那,沈容的脑海中再次冒出提示:
【已完成复仇,成功复活。】
【残缺的复仇者提升至lv.2】
【觉醒——海幽种的触须】
这玩意儿竟然会升级!
而且还觉醒了新玩意儿!
怎么升级的?是不是每成功复仇一次就能升级一次?
海幽种的触须又是什么?
沈容正疑惑,腿边突然感受到一种奇异的触感。
软软的,滑滑的,细长……像是章鱼触手。这触感来自于她垂在身侧的手。
她抬起右手,就见右手食指竟然变成冰蓝透明水母色的触手状,跟随她的意志左摇右摆,操作灵活。
这就是海幽种的触须?有什么用吗?
她思考,脑海中却没有出现提示。
沈容尝试变形。
触须拉长,变得细如丝缕,听从她的操控在空中飘浮。
尝试变回来,触须又变回正常手指的样子。
沈容来回变幻,玩得不亦乐乎。
她计划这触须可以当绳子用。哪天想勒死谁,都不用额外带绳子了。
盯着手指笑了下,沈容放下手指,一抬眼,却见雪白的浴室变得如同惨案现场。
瓷砖和天花板上到处是喷溅的血迹,墙缝间满是往下滴落的血。角落里堆放着一堆肉块,肉块最顶上是一颗小小的被发丝包裹着的头颅。
浴室灯光忽明忽暗,包裹她身体的热水变成了浓稠的血浆,正咕噜咕噜冒泡泡。
沈容感到指缝间有软软的东西。她从“水”中抬起左手,就见浸泡在“水”里的皮肤全部挂上了血迹,一串肠子缠在她手上,这便是那柔软触感的来源
她嫌恶地扔掉肠子,站起身,打开花洒。
花洒喷下的水也成了浓稠的红色浆体,艰难地从花洒孔里啪嗒啪嗒往下滴。
沈容拧了拧眉,对角落的头颅道:“小兰,是你吗?”
小小的头颅动了动,黑发如同活物般往后撤,露出一张小女孩的脸。
她没了一只眼,用仅剩的眼睛死死盯着沈容。
沈容与她对视。
忽的,小兰露出一个嘴角裂开到耳根的笑:“你不怕鬼吗?”
自从手撕女鬼,外加昨晚跟猪头鬼一起玩过游戏,沈容对可以说话的鬼的恐惧几乎已经全没了。
她搓了搓手,总觉得肠子上的油腻感残留在了指间,指了指被她扔出去的肠子:“那是你的肠子吗?你看上去还挺瘦的,肠子上的油怎么那么多?”
小兰:“……”
她眨眼间闪现在沈容面前,几乎与沈容鼻尖贴着鼻尖:“你不怕鬼,真有意思。”
“我昨晚才跟鬼玩过游戏,我觉得……鬼也不全是不能沟通的。”
沈容坐在浴缸边,像对待自己教导的那些小朋友一样,尊重而又温柔地问小兰:“你总出现在我面前,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
小兰盯着她看了半晌,嘴巴恢复正常,低垂眼帘转头飘走:“不要加入玉陀门,不要跟钱奶奶来往,不要再吃钱奶奶的东西……他们不好……不好……”
“等等。”沈容右手食指幻化成触须,延展成线往前一甩勾住小兰。
滋滋滋——触须碰到小兰头颅的瞬间,发出像油煎肉一样的声音。
小兰爆发出凄厉惨叫。
沈容震惊之余连忙收了触须,捧住小兰痛得滚到地上的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你没事吧。”
小兰红了眼眶,终究还是个孩子,哇的大哭起来,没了眼球的眼眶不断流出黑红色血水。
沈容哄道:“别哭别哭,我跟你道歉。我不知道会这样。”
心中惊叹:海幽种的触须对鬼竟然有这种效果,那她以后岂不是可以鞭打鬼?
沈容暗自兴奋。
小兰哇哇地哭,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孩子。但她终究是鬼,哭够了,愤怒地瞪着沈容飞了出去,消失不见。
留下小孩子特有的尖细声音在浴室回响:“你有这本事,去打坏人啊!”
打坏人?
浴室恢复正常,浴缸的水重回清澈。但沈容身上和头发上沾染的血迹仍在。
她又冲了个澡,躺回浴缸。
刚躺下,小兰的头又出现在她眼前。
这次浴室没有变化。
小兰脸上有一圈像是被烧焦的细痕,这是触须在她脸上留下的。
她扁着嘴道:“你弄伤我了,要给我烧香烧纸钱!”
沈容眼珠子转了转,笑道:“好啊。就……钱奶奶供奉玉陀观音那种香怎么样?我去问她要。”
“不要不要!”小兰一脸恶心地拒绝:“我不要那种香!我不要!”
“那种香有什么问题吗?我觉得除了闻着怪了一点,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小兰嘴巴动了动,欲言又止:“我要正常的香……再……再给我买两条好看的裙子!你给我妈妈钱,让她去买。”
沈容听这番话,困惑道:“为什么都你妈去买?你不怕辛苦她吗?”
小兰嗫嚅了两句,没发出声音,嘴巴动作很小,也看不出口型。
沈容严肃起来,像个教导主任般:“你到底想说什么?你不说,我永远帮不了你。”
小兰头颅压低,对沈容露出头顶,哼了一声:“你先管好你自己吧。他已经盯上你们了……你们最好不要再吃钱奶奶的东西了。”
沈容边思考边说:“他?是梅任行吗?钱奶奶和梅任行是一伙的,也是坏人吗?需要我去打她吗?”
小兰低头看着水面,沉默。
沈容打趣道:“你怎么一直盯着我身体看?虽然咱们都是女孩子,但是偷看女孩子洗澡可不是好习惯。”
“我没有!”
“我没有!”
两声否定同时响起。
一个出自小兰,一个出自浴室门外的封政。
封政捧着衣服,白皙面颊成了桃粉,嘴角却扬着,眼里满是热烈的情绪:“我是来给你送衣服的。”
然后听见沈容在说话,他就没有进去打扰。
恰好她从浴缸里走出来,恰好浴室的磨砂玻璃门映出了她的身躯。
一切都是恰好,他站在门外会看到,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这不算是偷看!
沈容对小兰小声道:你妈来了,想对我说什么就赶紧说吧。”
小兰嘴巴蠕动,纠结地道:“你……你别问我了,你去问她呀……你又不是不认识她”
“她?她是谁你妈吗?”
“不是……她呀,就是她呀!”
小兰说罢,消失了。
封政在此之前注意到那颗小小的头颅,眼眸中满是嫉妒与残虐。
他都还没……亲眼看过她洗澡呢!
沈容从浴缸里站起,踏上拖鞋走到浴室门口。
眼见她越来越近,封政僵住了似的盯着那道因靠近而在磨砂玻璃下显得越发清晰的身影,心扑通扑通狂跳。
沈容缓缓打开浴室门,露出一道小缝,伸出白皙光洁的臂膀:“把衣服给我吧,麻烦你了,谢谢。”
浴室门没全打开,封政有些失落,从门缝里看到她雪白的半身,又有些燥热。
他把衣服递给沈容,转面捂着脸仰着头出去了。
沈容隔着玻璃看他动作奇怪,问道:“王小姐,你怎么了?撞到脸了?”
封政擦去鼻下殷红,猛灌一瓶冰水,温声道:“没事,上火。”
上火……又是上火。
上个游戏副本里,和“王小姐”长得一样的酒楼老板,也总爱上火。
沈容换好封政递给她的内衣和白裙子走出来,湿漉漉的长发垂在肩上:“上火的话,多喝点菊花茶吧。”
封政点点头,目光瞥向她,就见她胸前的白色布料被湿发洇得透明。一股燥热蔓延至小腹,冰水都压不住。
他别过脸去,用纸捂住鼻子:“把头发吹干,吃完早饭再走吧,我早饭正好做好了。”
沈容看向餐桌,丰盛得不像早餐,而且全是她喜欢吃的。
她点点头,在餐桌旁坐下。
封政又喝了一瓶冰水,忍住下腹的热,用衣摆遮住下身的异常,在她身边坐下,给她剥鸡蛋。
沈容说起小兰交代的事,找了借口说香和纸钱是自己要烧给去世亲人,裙子是给朋友家女儿买的。
她没钱,就说先欠着,以后还。
封政连连点头答应。
反正不管她说什么,他永远都不会拒绝的。
吃完早饭,沈容走出301,问道:“王小姐,你什么时候去买?”
封政:“我马上出门买菜,正好去买。”
沈容点点头,再次道谢。
回到302,广盛家等人还晕着。
她把他们叫醒,给他们解绑。
广盛家晕晕乎乎的,有种劫后余生,感恩上苍的情绪。
闻露还有点神志不清,沉浸在恐惧之中。
聂诗珊又怕又气地哭着飚出一段脏话,注意到干净整洁,身上还带着沐浴香气的沈容,问道:“你,你……你怎么看上去一点事都没有啊?”
沈容莞尔,理所当然用了万能由:“因为,我是S级啊。”
聂诗珊:“……”
姐妹你好嚣张啊。
广盛家缓了会儿神,四处看看,问道:“佟焕呢?”
房里陷入沉寂。
几秒后,广盛家三人就已经明白了什么。
“那个不肯站出来的人,就是他吧!”
聂诗珊愤然道:“他人呢……不对,他尸体呢!我不把他大卸八块我就不姓聂!我昨晚差一点就因为他死掉了!”
沈容指了指卫生间。
聂诗珊气势汹汹地冲了进去,干呕着跑了出来。
闻露泪眼婆娑地问:“你怎么了?”
聂诗珊直犯恶心道:“你自己去看不就知道了。”
闻露还真要去看。
沈容想起昨晚她小可怜的样子,怕她晕在里面,拦住她道:“先不要管佟焕了,反正他已经死了。我把你们叫起来,是想让你们跟我一起出趟公寓楼。我有事要告诉你们,咱们去外面边散步边说。”
三人困惑地注视了沈容一会儿。
听从沈容的安排,换了身干净衣服随她下楼。
此时正是八点,朝阳已升。
一二楼的几户人家都大门紧闭。
沈容和广盛家三人一同走到一楼楼梯平台,再走十几步台阶,就是公寓楼大门。
广盛家三人却在此停住脚步,因恐惧而本能地后退了几步,背贴墙壁。
沈容一直留意他们,心道果然有问题,问道:“怎么了?”
聂诗珊指着大门哆嗦道:“你你你,你看不见吗?”
“看见什么?”沈容说出自己看到的:“阳光明媚啊,有什么问题?”
聂诗珊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
广盛家勉强镇定,说出他看到的东西:“大门后面是血红色,楼道口十分昏暗,两边墙壁上点着香。”
闻露颤抖地哭道:“玉,玉陀观音……”
沈容看不见他们说的,但她想自己猜对了。
小兰说“你们不要再吃钱奶奶的东西了”。说明小兰以为她和广盛家他们一样都是吃过钱奶奶东西的。
或许是在钱奶奶家那番对话,让她误解了。
小兰又说让她交钱给王小姐,让王小姐受累去买东西,完全忽略了她也是自由可以出门的这一点。
两者看似毫无关联,但小兰那欲言又止,吞吞吐吐,若有所指的样子,让沈容猜了很多种小兰言语背后的意思。
而两者联系起来,正好对应上现在的情况。
广盛家他们因为吃过钱奶奶的“牛肉面”而出不去公寓大门,那么他们体内已经有让他们不能出门的东西。
沈容联想到见鬼方法——抹牛眼泪在眼皮上。
这里没有牛眼泪,但是闻露是能看见诡异东西的,或许能抹她的眼泪试试?
沈容叫闻露别动,用指腹擦去她的眼泪,抹在自己左眼眼皮上。
闭起右眼,她果然看见了另一番场景。
广盛家他们的描述,比起她真实看见的场景,过于苍白:
楼梯口昏暗异常,大门是生出猩红铁锈的老铁门。铁门后是一片血色天地,如同地狱。
两旁的墙壁凹陷进去,两个看上去不过五岁的小孩低着头被嵌在了墙壁里,各捧一个正燃着的香炉。
香炉上点着散发出难闻气味的香,六只香火的红点在昏暗中如同六只眼睛在偷窥他们。
玉陀观音的巨幅画像被贴在铁门上,被猩红的暗光笼罩,封死了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