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天花顶吊着很多星星和月亮形状的小灯盏,不过都灰暗着。
宁音愣神了会儿,手下意识往旁边摸索,一边随手抓起什么东西,一边扶着昏沉沉的脑袋支起身。
低头看向手里的东西,刚才抓到的是一只粉嫩可爱的玩偶熊,头上还戴着蝴蝶结的那种。宁音把它放下,将地上的背包重新背上,边起身绕着卧室转了一圈,经过窗台的时候,望出窗外。
现在是白天。
昨夜应该还下过一场大雪,因为窗沿上积着厚雪,玻璃窗上也结着一层薄霜,但今早雪停了,而且阳光十分明媚,光束破窗而入,房间顿时有一半落入光中,明艳灿烂的,就连光束照耀的角度下还能清楚看见浮游在空气中的尘埃粒子。
她走到书桌旁,拿起闹钟和台历看了起来,上面的时间结合来看是12月25日,星期一,上午九点半。
“所以在这个密室中,这一天是圣诞节?”
“会是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宁音想着,随即放下闹钟和台历,又翻找桌面和抽屉,没想到真的找到她被第三密室修正过的身份。
不同于第九密室修正的身份是朦胧模糊,在这个密室里,她的身份是叫金冬至的女大学生,前一段时间因为练舞扭伤了脚,目前在家休养,而她的家庭背景也很简单,父亲是公司老板,母亲是老师,生活富裕,算得上是个小富二代。不过金冬至的个人照片是宁音的样子,明明是用自己的样子,照片里的金冬至却又多了几分不谙世事的清纯甜美。
宁音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好在密室只能修正身份,而不能篡改我们的记忆,要是连记忆都能修正,那样的话就太恐怖了。”
确定身份后,宁音转身走出房间。
这是一间独立的屋子,有三层楼,从转梯处的窗口往外张望,能看到屋旁的小花园,而此时屋内一片寂静无声,只有她走下楼梯时响起的轻微脚步声。
屋里好像只有她一个人。
刚走到楼下,厅里的电话突然响起。
宁音猛地看向搁置在酒柜旁的电话,正犹豫要不要接听的时候,电话声挂断了,然而还没等她松口气,电话再次响起。
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宁音沉思了一下,想到可能是找金冬至的,又或者是这个密室的诡异找上来了,他们这些进入的解密者还是很容易被恐怖源头盯上,甚至可能是线索。她没有犹豫很久,这会儿大步走过去,伸手拿起话筒抵在耳边,低着声:“喂?”
“怎么这么久才听电话,是不是现在才醒?真是的,早上八点就叫你起身了……”电话那边是女人的声音,一来就是说教的语气。
宁音一听就知道对方是金冬至的母亲。
“是有什么事吗?”她问。
“你这个孩子是怎么回事,昨天不是说好了吗,今天是圣诞节,我们跟你婆婆约好今晚去她家吃饭,我在学校这边走不开,又是星期一,你也别等你爸爸了,他到时候从公司直接过去。你自己先过去婆婆家,车票、钥匙、零用钱,还有你丢在沙发上的手机都给你放在茶几上了。”
车票?
宁音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又问:“我上车后,在哪里下站?”
“……当然是你外婆家啊!”
“妈,我睡得有点糊涂,现在怎么都想不起外婆家在哪里了,你还是告诉在哪个站下车吧。”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像是被她气得不轻,没好气地说:“就在外婆家下车。”
这次轮到宁音沉默了。
她算是知道这样问是问不出来的,对方只会重复告诉她在外婆家下车,这真的是个诡异的密室。之后随意应了几声就挂断电话,而后脚步急切地走去茶几前,拿起被钥匙压住的车票,纸质很薄,有点泛黄的旧,方长的,大约成人手掌的宽长。
12号公交车车票
起始站:血月车站
车次时间:12月25日12:00
(备注:请所有持票乘客前往车站,在车次出发时间之前准时上车,逾时不候。)
宁音看完,一边把车票揣进兜里,一边拿起手机查找血月车站的位置,查出来的位置居然离这里只有一百米的距离,就在街口那里。
记住路线后,这才将桌上的另外几样东西一起放进包里,其间顺手拿出日记纸看了看,上面是空白的,没有出现内容,宁音又侧头看了眼肩上的诅咒娃娃,它难得没有什么动静,可能是在别的密室中,它没有那么猖狂了。
“所以日记纸失灵了吗?”
宁音心里还抱有期待,结果等了会儿日记纸没有半点反应,她叹了口气,只好收起来,一边出门。
在此之前她要先跟队友会合,12号公交车出发时间是中午十二点,他们现在还有点时间,想到血月车站就在街口,估计另外几人应该也在这附近,也应该有这样一张车票,至于要不要搭乘12号公交车,等商量后再决定。
刚走出门外,就听见一阵熟悉的咳嗽声,宁音不由偏头望去,穿着长白羽绒的水千星也从隔壁屋走出来,人还没走下台阶,就倚着门边咳了起来,也因为咳嗽,眼眶有点红,黑葡萄似的双眸像是泛起一层潋滟的水色,雪白的脸庞跟着浮起薄薄的红晕。
宁音看着都于心不忍,提步走过去。
“你没事吧?”
水千星抬眸,见是她,勉强压住咳意:“我没事,不用管我。”
宁音神色有些犹豫。
水千星像是知道她想说什么,口吻出奇的冷静理智,沾着水汽的眼眸也渗着一丝无法形容的冰冷:“这里是密室,在自身难保的诡异世界里,没必要同情弱者,因为这份所谓的仁慈和善良不仅会害死别人,还可能害死自己——你也看见,我身体很差,能不能活过这个密室都不知道,你身体强壮,看上去也不像傻子——大可不用管我,我也不想拖累你。”
宁音觉得他说得很对,也是大部分解密者认同的生存法,但在第九密室的时候,她只是一个新人,然而身边的队友都会拉她一把,并没有觉得她是拖累把她丢下,而现在她对面前这个病号生出这种同情心的时候,对方反而很嫌弃她。
为什么呢?
因为她现在还不够强。
想明白后,宁音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个时候,一辆搬运汽车停在对面屋前,两个穿着工作服的男人小心翼翼地从车尾箱中抬着一幅画出来,原本盖在画框上的黑布在搬运中掉落,宁音无意间扫过,看到那幅画的瞬间,心里猛地一跳,也不管病号了,连忙跑上去,拦住两个工作人员:“等等,可以让我看看这幅画吗?”
两个工作人员莫名,面面相觑:“这……”
宁音也不吭声,只盯着这幅画看。
这幅画精致到无与伦比,然而又是诡异的,冷色调的色彩让人感到压抑绝望。
画中的内容是一个青绿色的车站牌,上面写着“血月车站”;而一辆12号公交车正在驶去远方,隐隐约约看见车上坐着乘客的模糊样子;而画中的天色明朗,却不见太阳,反而在天边出现一颗诡异的血色月亮;在画的最下面还有一片黑色的油料,像是人的影子,朦朦胧胧的,不知是一个影子,还是两个影子,还是更多,看上去有种它们在微微晃动的怪异错觉。
最让宁音感到心惊的是画的右下方。
那里是同一个落款:克里斯蒂,第03号作品《归来》。


第24章 持票上车
看到这里,宁音喃喃一声:“……《归来》?”
这幅画究竟隐藏了什么寓意,或者暗示了什么?
宁音陷入沉思,随之想起在第九密室看到的那副画:第09号作品《消失的房间》。
而这幅画的作品号是第03号,正巧这里是第三密室世界,所以画的作品号是对应每一个密室吗?
不过比起画本身所透露出来的像是某种暗示、预知性的怪异画面,或许真正让人在意的反而是这个叫克里斯蒂的画家。
如果说第一次在第九密室看到的时候,大家都并不以为然,因为当时的情况它只是一幅画,但不是什么重要的线索,对破解第九密室似乎也没有直接的关系,他们也没有看出什么,事实证明它只是一幅出现得较为耐人寻味的诡异的画而已——这在当时来看,确实是如此。
但当此刻再次看到这位画家的作品,宁音隐隐意识到这些画出现在密室中一定是有意义的,绝不是巧合,而且事情变得有点复杂了。
按理来说,密室之间应该是毫无联系的,但同一个画家的作品就宁音知道的,已经出现在两个密室之中,或许在之前就出现在更多的密室里。不过让宁音疑惑的是,这样诡异的画为什么没有解密者发现,至少她没有听别人提起,还是说这一条线索只有分部或是总部那边知道,没有告诉任何一个解密者,又或者这些作品画是近期才在密室中爆发出来的——不管怎样,宁音觉得沿着这一条线索追寻下去,也许会探寻到什么。
正想着,这时身后响起脚步声,伴随着两声压抑的咳嗽,水千星站在她身后问:“画有问题?”
“我见过类似的画,不知算不算有问题,待会再跟你说。”宁音回过神来,回答他的同时,又用自己手机快速拍了一张照片,然后问两个工作人员,“我之前见过这位画家的作品,非常漂亮,请问这幅画是从哪里来的,你们现在要把它送去哪?”
“我们只是负责运送,似乎是从国外寄来的。”一人说。
“至于送哪——喏,就这里。”另一人接着说,偏过身指了指面前的屋子,“这是寄给约瑟夫老先生的画,听说很名贵的,不过那边寄过来的时候包装也太随意了,要不是装裱了画框,说不定送过来的时候就弄坏了。”
约瑟夫……外国人吗?
宁音看了眼这间有点洋气儿的屋子,一边点点头,一边帮忙捡起地上的黑布盖上后,跟着他们身后来到屋门前,两人奇怪地回头看她,宁音露齿一笑:“我正好来拜访约瑟夫老先生,我就住在对面。”
两个工作人员闻言,也不再多说,连忙按响门铃。
屋门很快打开。
开门的是戴着老花眼镜的老太太,她手里还捏着针织棒和毛线,望着屋外的几人,目光先落在宁音和水千星身上,慈祥地笑道:“是冬至和梓星啊,今天是圣诞节,我正好做了点曲奇,你们进来尝尝。”
宁音没有拒绝,扯着病号一起进屋的同时,又回头指着两个工作人员手里抬着的画,对老太太说:“刚刚在外面碰到,他们说是来送画的。”
“老家伙跟我说起过。”老太太连忙让他们把画送进屋里。
宁音环顾一圈,发现屋里除了老太太和一只慵懒地躺在沙发椅上的波斯猫外,没有别的人,不由问道:“约瑟夫先生不在家吗?”
老太太端出曲奇和牛奶给两人,摇摇头说:“他一早出门拜访好友了,说要傍晚才能回来。”
宁音知道约瑟夫不在家里后,考虑到他们手上的车票时间,是冲突的,他们也不可能真的在这里等约瑟夫回来,而且画的问题目前只是她的推测,除了在画中感到一种强烈的暗示之外,似乎没有给出关于第三密室的线索,她只能先把画的事放下,现在还是破解第三密室最为重要。
于是她没有多留,别过老太太,就跟水千星离开,一起往车站走去,想必大家都会在那里会合。
此时街上十分寂静。
雪后的光景有些萧瑟料峭,只见白茫茫的一片,尽管四处点缀着圣诞节的装饰,但因为星期一,还是早上,并没有感受到圣诞节的气氛。
宁音用金冬至的手机上网查找这个密室世界关于克里斯蒂这个画家,发现网上根本没有这个人,一个知名画家,居然找不到半点信息,这太奇怪了。
看来只能从约瑟夫那里打探了。
水千星跟在宁音后面,双手抵在唇边哈着气,嘴里滚出一团团的白雾,眉眼带着点雪色,似是真的很怕冷一般,低着头,双脚踩在积雪上的时候,眼帘就轻颤一下,这会儿他咳嗽几声后,便出声说话,悦耳的声音也像是沾上雪意,簌簌的似是有点霜:“你还没说画的事。”
宁音收起手机,回头看他:“你之前进入过多少个密室?”
“三个。”
“那你是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画?”
“第一次。”
“那我是第二次见过这样的画,之前我在第九密室看过,所以有点在意。”宁音说完,双手揣兜,又转回去继续往前走。
这话很简洁,但水千星极聪明敏锐,瞬间抓住当中的信息——他自然看得出画本身并没有什么重要的提示,更像是一种预知画面,这样的暗示对他们来说等同于无,真正让人在意的是叫克里斯蒂的画家。
他望着宁音的背影,一边咳一边说:“如果能活下来,你可以探索这个画家的事,我是说不止这个密室世界,还有我们外面的世界。”
宁音也是这样想的,前提是能活下来。
说话间,两人来到街口的车站。叶重已经在那里,过了会儿,舟杭和另外几人都过来了,大家围在一起商量车票和这个车站。
血月车站很简陋,只是一个青绿色车站牌,歪斜地立在人行道上,扑着一层灰尘,上面还张贴了很多广告纸,看上去显得有点陈旧。
宁音又抬头,没有看见血月。
公交车也没来。
“一直提到的血月没有出现,就连12号公交车都还没来。”周妮出门的时候把秀长的头发挽了起来,露出纤瘦的项颈,她揉着脖子,目光边落在车站牌,“看上去就是个很普通的车站,诡异是从哪里开始的?”
她似是自问,却更像问大家,同时这也是所有人心中的疑惑,诡异究竟是从哪里开始的?是12号公交车,还是血月的出现,还是车站、血月、12号公交车三者之间并存才会构成一个诡异?
舟杭沉吟一声。
这时,许三行走到旁边,看着车站牌,笑眯眯地说:“12号公交车还没来,现在离上车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竟然知道车站疑是恐怖源头,我们不如试试用最简单的方法破坏它,如果破解了,我们也算是不费什么力气。”
大家都不认为会这么简单就能破解,但时间宽裕,总不能在这里干等,他们也就点头同意了。
车站牌并不坚固,舟杭直接暴力踢上去,空心的铁柱发出断裂的嘶鸣,车站牌顷刻被他踢出两米远,然而在跌落地上的瞬间,所有人根本来不及反应,眼前就一黑,身体像是被人重新塞进洗衣机里,不停翻转——宁音只觉得脑袋、手脚似是被扭断一般,疼痛到极点的时候,是胃翻涌起来的一种恶心,她猛地睁开眼坐起身,单手撑着床边,无比难受的朝着地上呕吐了起来。
而目光之处,是熟悉的卧室。
这里是金冬至的房间……宁音微愣,她回来了?
她擦了擦嘴巴,忍着头疼和恶心一骨碌爬起身,走到书桌前拿起闹钟,依旧是星期一,但时间却快进了两个小时,现在是十一点半,离12号公交车出发时间只剩下半个小时。
“所以不能破坏公共财物吗?”
“现在只剩下半个小时,我们只能考虑要不要搭乘12号公交车了,如无意外——”宁音说着,晃了晃脑袋,便一屁股坐在背包前,掏了掏,之前放进去的车票等几样东西都在包里,而自己的手机里还保存拍到的那副画的照片,这才放心下来,之后又翻出日记纸,宁音沉默了会儿,开始喃喃自语,“快十二点了,我要去搭12号公交车,那里一定很恐怖,我可能就要死了……”
日记纸突然浮现出一行字。
【我叫宁音,也叫金冬至,我在圣诞节这一天搭上12号公交车去外婆家,但上车后,我才发现这辆公交车的恐怖,它没有终点站,而每一个小时它都会停站一次,我们必须要下车,不能留在车里——我无意间发现一个规律,千万不要杀死……不然会后悔的,但到最后我还是逃不出去,我就要死了】
“没有终点站,还每一个小时停站一次,不能留在车里?”宁音神色凝重了起来,“还有,规律是千万不要杀死……谁?”
可惜日记纸内容到这里就没有了,并没有再给出更多的信息,不过从这里知道了一些大致,宁音顿时收起它,抄起背包正打算出门,经过大厅走到玄关的时候,酒柜旁的电话又猛地响了起来。
宁音吓了一跳,缓缓回头看去,电话还在不停的响。
她走过去,拿起电话:“喂?”
“婆婆打电话给我,说还没见到你,你是不是又磨磨蹭蹭,到现在都还没出门?”金冬至的母亲在电话那边念念叨叨。
“我现在就去。”宁音说。
“……你赶紧出门,记得穿暖和一点,外面很冷的,别出去一趟感冒了。婆婆会在家里等你,我和你爸爸晚上就过去,你一个人先陪着婆婆。”
“知道了。”
宁音挂断电话后,心说这是非要她去外婆家不可,她没有再多想,立刻出门。
这时候大家都匆匆赶来车站,几人互相打量一番,都发觉彼此脸色不是很好,陈七七脸更是白得像纸,身体摇摇欲坠般,有种随时会晕倒的感觉,她也知道自己体能有点差,就算再难受也只能咬着牙,而她也紧紧地跟着舟杭,水汪汪的眼睛透着一分惹人怜的脆弱。
舟杭还是很照顾女生的,扶着她,陈七七感激地看向他:“舟大哥,真是谢谢你!”
“没事。”舟杭温柔地说。
陈七七更依赖他了。
周妮见状,勾起唇角,意味不明地笑了声:“七七,在密室中你要坚强,这样才能多一点活命的机会,有时候太依赖别人不好。”
陈七七脸顿时涨得通红:“我、我……”
周妮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舟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打断道:“好了,都是队友,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周妮对上他的目光,这才慢慢抿唇,不再说话。
另外几人由始至终都没有出声,毕竟重置后的那种感觉太难受了。
宁音也从他们身上挪开眼,下意识望向车站牌,原本被舟杭踢倒的车站牌又静静地立在人行道上,没有半点被踢过的痕迹。
她又想起日记纸的内容,寻思着要不要告诉他们,毕竟是来自诡异之物的信息,估计这些人手中都是有诡异之物的,也许早有人已经获得某些特殊信息,但这会儿依旧没有人说出来,都是各自怀揣着——
突然,耳边听见夹杂在咳嗽声中的虚弱声音:“你看,陈七七这样的弱者,迟早会被利用和抛弃,根本没有必要帮她,死了就死了,不足为惜,在这里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宁音一怔,偏头望向水千星。
后者眸光坦然至极,却又是冰冷的,仿佛不认为自己的言辞过于冷漠无情,这一刻她这才算是真正认识这个病号,他有着不同寻常的敏锐,也是无比冷静理智,但骨子里是冷的,宁音不知道他之前经历过什么,想了想,还是没应声。
不过这一次的队友确实远不如胖子他们几个可靠。
宁音收起了把日记纸说出来的心思,如果是胖子他们,她一定毫无防备的说出来,但这次不知怎的,她对上这些队友,完全没有信任感,这种感觉在进入到第三密室后更加强烈了,总觉得看谁都不对劲。
“各位……”这会儿许三行说话,见大家看过来,这才笑眯眯地接着说,“建议是我提的,大家没事就好,现在我们还是先说一下接下来的事吧,我们到底要不要搭乘12号公交车?”
说起这个,舟杭面色沉重,声线却很沉稳、让人信服依赖:“我想大家都察觉到了,我们不能通过简单的破坏破解这个密室,搭乘12号公交应该是唯一破解密室的关键,我想大家也都明白,我们非搭乘不可,不过我会尽力带着大家一起活下去。”
陈七七立刻说:“舟大哥,我会跟着你的,你做决定就好。”
舟杭看着她,温柔地微笑,又转而看向另外几个队友:“你们怎么想——当然,你们认为不妥当选择不搭乘,我也不会勉强,但后果会发生什么就不好说了。”
水千星压住咳意,忽而出声,却是抛出一个问题:“你怎么确定搭乘12号公交就不会发生更恐怖的事?或者我们选择不搭乘,等过了十二点后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也许不搭乘才是正确的破解方向。”
几人一听,也觉得有道理。
许三行沉思,侧头看着车站牌,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像是拿不定主意似的,随即问舟杭:“舟队,你是队长,你决定吧。”
舟杭低头看了看手机时间,不太赞成地说:“还有十五分钟,我们没有多少时间考虑了,如果选择上车就跟着我,如果选择不上车,那就留下。”
“我只是提出一个可能性,当然,我是选择上车。”水千星说着,咳得脸通红。
几人心里一阵无语。
“既然这样,那大家一起上车,毕竟在一起安全很多,最好还是不要分开行动。”舟杭决定。
大家点了点头。
而这时候,水千星裹在羽绒里的高挑清瘦的身影就站在宁音身旁,轻轻地对她说道:“有人会选择留下来。”
宁音猛地看向他:“你是故意的?”
水千星没有回答,因为他又在咳嗽。
宁音皱眉,实在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抛出这个问题出来,其实很多信息都让他们搭乘12号公交车,先不管它当中存在的凶险和恐怖,他们破解的方向都应该在这公交车上面,这是宁音的一种直觉——不能错过乘车时间,这一趟12号公交车他们是一定要搭乘的。
她觉得应该不会有人选择不上车,于是不理会病号。
当还剩下十分钟的时候,一辆涂得雪一样白的12号公交车缓缓驶来,最后停在血月车站旁,车门打开后,大地仿佛暗了下来,车站旁的八人不由抬头,天上在这时候出现了一颗血月,它破开了遮蔽的云层,静幽幽地悬在天穹,而地上的影子被拉伸得细长细长的,扭曲地贴在地上晃动,一种无形的、让人感到心悸恐怖的感觉突然之间席卷上心头。
陈七七害怕得紧紧拽着舟杭的手臂,舟杭安抚了一声:“别怕。”
这时,车上穿着职业装的售票员站在车门上,看向几人,微笑道:“欢迎乘坐12号公交车,请搭乘的乘客持票上车。”


第25章 注意事项
一行人纷纷转头望向售票员,尤见她面容惨白,脸上却由始至终挂着笑容,像是戴着一张人皮,十分僵硬。然后越过她,往车厢内望去,里面只有司机端正笔直地坐在驾驶位上,双手戴着粗糙质料的手套,握着方向盘,便是一动不动的目视前方,宛若一具人偶。
“司机和售票员都不是活人。”舟杭压着声提醒大家。
其他人自然也看得出来。
这时天色暗得更彻底了,头顶的血月更红,宛如饮了血,透着一股诡邪,贴在地上的影子在月色下晃动扭曲得越发厉害,像要从他们的脚下撕裂出来般不停挣扎地往外爬,影子越来越长,越来越细。
看着地上的影子,那种颤栗的恐怖更加强烈了。
几人不由靠在一起,即使是孤僻的叶重,此刻也没有离大家很远。
“我们真的要上车吗?”陈七七颤颤巍巍地问。
然而没有人回答她,因为朔冷的北风从四面八方卷来,风声在呼啸咆哮,淹没了所有声息,瞬间将地上的积雪吹起——天上就这样下起了雪,起了雾,视线一下子受阻,朦朦胧胧之中,似是看见冒着风雪走来的人,一个、两个、三个……一共七个人。
耳边忽然听见不知从何传来的欢快又莫名诡异的圣诞歌。
“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
我们滑雪多快乐我们坐在雪橇上
在一两天之前,我想出外去游荡
那位美丽小姑娘,她坐在我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