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董宝宝三岁半》作者:凝扇
文案:
惊,某考古直播发掘现场挖出一具小棺材,棺材里竟然藏着一只睡着的女宝宝!
宝宝颊肉绵软,聪明“绝顶”,睫毛长的像小扇子,刚睁开水葡萄似的大眼睛,就俘获了观众们的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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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啾一觉醒来变了天,阴差阳错下迈着小短腿开启打童工之旅,在综艺真人秀里混吃混喝,结果一不小心混成了国民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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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古董花啾能跟古董朋友们说话
一次直播综艺中,编钟姐姐让她给自己挠痒
花啾拿小锤轻轻敲,编钟的声音响起,被嘲讽江郎才尽的音乐天王忽然思如泉涌,创作出火爆全国的国风音乐,这之后兄妹cp大火,代言合作纷至沓来,全国观众喜闻乐见
在旁边画圈圈的顶流和倒霉弟弟:……这难道不是我妹?
食用指南:
幼年形态的崽崽没有感情线
内容标签: 甜文 穿书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待定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一不小心混成国民宝宝
立意:新生活里积极成长,努力向上
作品简评
小古董精啾啾沉睡千年后被人从考古现场发掘,经过妖管局的考察,交由纪家领养。啾啾单纯可爱,很快用自己的纯稚之心获得了家人的爱和呵护,机缘巧合参加真人秀后更是俘获了一众粉丝和跟家人决裂的大哥,与此同时,过于专制而倏忽孩子们心意的工作狂父亲也在啾啾的童言童语下逐渐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为了挽回家庭,悄悄让步做出改变。
本文文风轻松幽默,通过成人与小朋友之间的碰撞与交流,展示了同一件事上他们不同的个性和想法,互动温馨有趣,值得一读!
第1章
“体检通过,一切正常。”
“隔离完成,没有发现任何病毒和细菌。”
“心理医生也跟她交流过,正常宝宝的心智,没有任何异常之处。”
陈清平合上笔记,淡淡道:“综上所述,啾啾只是个普通孩子,没有任何科研价值,也没有考古价值。”
陈清平说完,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有人提出质疑:“在棺材里躺了上千年,从坟墓里出来,还是个身体健康的孩子,这本来就已经不普通了……”
陈清平平静地说:“现在直播视频已经散布出去,网友的情绪比较激动,怕宝宝受到不公的对待,再加上其他人权组织的影响,如果想将她做研究用,一定会落人口实。”
这话一落,有异议的都不出声了。
有个教授问陈清平:“那陈教授有什么想法?”
陈清平淡淡一笑:“啾啾还小,给她找个环境不错的家庭,让她平安长大。上面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
会议结束,陈清平松了口气,去酒店包间找小家伙。
小家伙饿坏了,他给她点了满满一大桌子的菜。
他也饿了,刚好能跟着随便吃点。
这么想着,到了订好的包间,陈清平推门进去,轻松的表情顿时一僵——
大大的餐桌上,菜盘子基本都空了,白软可爱的小奶团坐在椅子上,正啃着最后一只大鸡腿,她啃的很快,很干净,这会儿扔下鸡骨头,仿佛是吃饱了,摸摸小肚子,惬意地眯起眼睛。
陈清平不可思议地张大嘴。
他不可思异地问:“啾啾自己把这些菜吃光了?”
花啾眼睛弯成月牙,脸蛋上透出幸福的粉晕,奶里奶气说:“吃光啦。”
“……”
陈清平把门合上,又过了十分钟,让人觉得他在里面用了餐,才抱着小家伙出门。
他悄声叮嘱:“啾啾,以后可不能在外人面前吃这么多。”
花啾咬着手指头想了想,为难地说:“好吧。”
陈清平松了口气。
经过组织上的推测,花啾被初步认定为一只小妖怪。
小妖怪的戒心有点重,在被询问到是什么妖怪时,会流露出排斥的情绪,不知道经历过什么,她抿着小嘴不愿意开口,被问多了,软软的奶瞟就会绷紧,一副苦大仇深的小模样。
总之,她坚持认为自己是一只人类幼崽。
令人苦恼的是,妖管局的工作人员也难以分辨出小家伙的原型。
陈清平只能扶额。
没办法,化形的妖怪宝宝也是有人权的。
经过组织研究,小家伙没什么攻击性,智力水平相当于人类两三岁的幼崽,跟人类无异,甚至比某些人类幼崽更无害,完全可以拥有一个正常的童年。
至于其它的研究和工作,得等到她拥有独立思考能力之后才展开。
作为生物界大拿,也是跟妖管局接洽的工作人员之一,陈清平不得不接下了帮助组织糊弄同校考古教授的任务。
没错,妖怪们在这个世界遵纪守法地生活着,但只有极少数人类才知道。
这边事情结束,还要送小家伙跟人类养父母见面。
那是个条件很不错的家庭。
花啾吃饱了有点困,蔫叽叽地趴在陈清平肩上,揉了揉大眼睛。
她懵懂地看着路边的小花,忽然说:“找锅锅。”
陈清平安抚道:“过去太多年了,啾啾吃饭用的锅不一定能找到,叔叔慢慢帮你找。”
花啾又问:“爷爷呢?”
爷爷肯定早就去世了呀。
这几天的交流中,陈清平得知小妖怪曾经有个人类爷爷,更多的却问不出来了。
不过能对人类有这样的依赖感,想必她对养父母的家庭不会太过抗拒。
陈清平温声道:“爷爷去天上当神仙了,啾啾乖乖的,爷爷就高兴了。”
他话锋一转:“叔叔给啾啾准备了惊喜。”
花啾闻言眨眨大眼睛,觑他一眼,小模样很矜持。
陈清平故意逗她:“惊喜呀,不想要吗?不想要我们就不去看喽?”
花啾终于没忍住:“要噢。”
陈清平哭笑不得,捏了下她软乎乎的小脸蛋:“那我们先去公园。”
花啾抱住他的脖子,省心地趴着,背着小脸,点点脑袋。
想着即将到来的惊喜,美滋滋地弯起大眼睛。
……
酒店附近有个小公园,刚才会议结束,陈清平就联系了纪寒年,让他们过来接孩子。孩子年龄小,又不怕生,早点过去培养感情最好。
工作日,公园人不多,有几个小孩在沙坑那边堆沙子。
花啾看过去,大眼睛里透出憧憬。
陈清平笑了,他把小奶团放到地上,指指沙坑:“去跟小朋友们玩吧。”
花啾雀跃地迈着小短腿过去。她喜欢小朋友,以前也从没见过这么多小朋友。
小家伙长得可爱,面颊绵软白嫩,大眼睛乌黑水润,小孩们都是颜控,很快接纳了她,让她跟他们一起堆沙子。
花啾看他们都在堆房子,自己也兴致勃勃地堆起来。
她蹲在一群四五岁的小孩里,显得格外一小只,像个圆圆的小奶团,好几个孩子忍不住看她。
有个小姑娘蹲近了点,挨着她,好奇地问:“你在堆什么?”
花啾拍拍自己堆出来的小方块,奶声道:“宫殿,啾啾盖宫殿。”
小姑娘:“我盖大厦,我们一起。”
花啾点点脑袋,两个小姑娘就凑在一起嘀咕起来,商量怎么把房子盖得更漂亮。
陈清平看小奶团正跟新认识的小伙伴堆沙子,欣慰极了。
正当他看着孩子的时候,手机响了,他接起来。
“宝宝在这里堆沙子。”陈清平看了一眼小家伙,“这边环境好,还有很多其他孩子一起玩,她不会太抗拒。 ”
“几分钟就到了,不过路比较绕……外围都是竹林,稍等,我过去接你们。”
挂掉电话,陈清平见旁边还有几个老人,都是带小孩的,就跟小家伙打了声招呼:“啾啾,叔叔走开一下,很快就回来,你乖乖在这里跟哥哥姐姐们玩。”
花啾分出一丢丢注意力给他,视线却还落在沙堡上:“喔!”
陈清平笑了一声,无奈地离开。
沙坑里。
就在他转过身的一瞬间,花啾忽然听见一个机械音:“啾啾宝宝?”
花啾歪歪脑袋,以为自己听错了,继续埋头苦堆。
机械音大了点:“啾啾宝宝,欢迎来到新世界,不过睡了这么久,你不想爷爷吗?”
花啾终于抬起脑袋。
她四处看看,没看到人,就小声自言自语:“爷爷去天上了,啾啾乖乖的,就能见到爷爷了。”
机械音:“不对哦,爷爷已经去世了。”
“去世?”
“就是永远见不到爷爷了。”
花啾愣住:“见不到爷爷……”
她是个玉饕餮,爷爷把她雕刻出来的,一直对她很珍重。
花啾忽然想起自己在抽屉里落满灰尘的时候,爷爷没有来;变成人类幼崽被卖到宫里的时候,爷爷没有来;被认出是小妖怪,装进小玉棺祭雨神的时候,爷爷还是没有来。
所以她好伤心,在地底下睡了好久好久,东西都不想吃了。
花啾终于意识到什么,呆了,不堆沙子了。
她蹲在沙坑里,呆呆地,脸上的奶瞟一颤一颤,泪花慢慢冒出来:“爷爷……”
旁边的小孩察觉到小家伙的异常,探头看过来。
机械音见她要哭,吓了一跳,赶紧出声安慰:“啾啾别急,虽然爷爷不在了,但你还有爸爸妈妈呢,他们一样是你的亲人!”
花啾眨眨湿润的眼睛:“啾啾没有爸爸妈妈。”
机械音极力拯救自己造成的烂摊子:“有的,当然有的!他们快来了,不光有爸爸妈妈,还有哥哥呢。”
“不过他们气运不好,你的二哥三哥会为女主争风吃醋,遭到男主报复,一个抑郁一个残疾;大哥想为他们报仇,关女主小黑屋,结果成为男主的眼中钉肉中刺,失去性命,最后爸爸妈妈会破产,白发人送黑发人……”
花啾被它大段的描述吸引住,愣愣的:“?”
机械音:“……”
它苦思冥想,改口解释道:“就是爸爸妈妈会很惨,哥哥会残疾,会去世,不过……”
听见去世,花啾这次终于没忍住,哇的一声哭了。
机械音:“!!!”
它连忙补充:“不过别着急,只要啾啾让爸爸妈妈一家专注养娃生活,远离男女主,拒绝恋爱脑,他们就不会去世了!”
花啾停下,开口带点鼻音:“可是啾啾没有爸爸妈妈。”
……机械音要崩溃了。
它斩钉截铁地说:“就要有了,别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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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家伙一直沉浸在自言自语中,不理人。
小朋友们都看着她,表情古怪,等她回过神,才又各自玩自己的沙子。
有个小男孩却叫了一声:“小傻子!”
花啾不知道他在叫自己,呆呆地想着刚才的对话,还埋着头吭哧吭哧堆沙子。
小男孩跑到她面前,趾高气扬地问:“你在干什么?”
花啾心不在焉:“盖宫殿。”
小男孩撇嘴:“这才不是宫殿,宫殿不长这个样子,你肯定没见过。”
花啾被质疑了,回过神,认真地说:“啾啾见过宫殿,还住过呢。”
小男孩更不相信了:“你骗人,故宫就是宫殿,只能看不能住的!”
花啾见他这么凶,不理他了,小小嘀咕一声:“啾啾才不骗人,坏蛋。”
小男孩不高兴地说:“你才是坏蛋,你是个小骗子,还是傻子!”
花啾不喜欢他,于是生气地挪了挪小脚,背对着他,小奶音重重地一哼,像只小鹌鹑。
几个小孩见状都咧嘴笑了:“丁宝阳,看吧!人家小宝宝都不想理你!”
小男孩落了面子,气得瞪起眼睛,咚咚咚冲了过去。
他使劲在花啾盖的沙堆上面跺了几脚,生气地说:“你走,我们才不跟傻子玩呢,也不跟孤儿玩,我们不欢迎你!”
花啾懵懵地看着碎了一地的沙子。
宫殿,她好不容易堆起来的宫殿!
她蹲在那里不动,小男孩眉毛一竖,还想上手去推,结果就见这个矮墩墩的三寸丁忽然站起身,小嘴一抿,闷声就用脑袋顶了过来。
花啾一脑袋把小男孩顶翻在地,攥着小拳头,气呼呼地瞪着他:“坏蛋!”
那么矮的一个小家伙,撞过来的力气竟然很大,小男孩根本顶不住,沙堆旁边是密麻的鹅卵石,他的屁股撞在上面疼得要命。
小男孩一愣,摸了下屁股,随即哇的一声哭了,哭声把不远处的奶奶引过来。
丁老太把孙子当成自己的命根子,见他哭成这样,掌心还破了,心疼得不行,赶紧给他擦眼泪:“乖孙,别哭,别哭了,谁欺负你?跟奶奶说,奶奶帮你教训他!”
小男孩嚎啕着指向花啾:“她!她撞我!”
丁老太气势汹汹地看过去,本来以为会是个瓷实的,结果就看到一个比孙子矮了一大头的小奶团。
奶团子气得脸蛋粉扑扑,小嘴抿着,大眼睛像小鹿一样,委屈得直泛水光。
“……………………”
直到孙子凄厉的哭声再度响起,丁老太才眉头一皱,掐着腰指向花啾:“好好一个小姑娘好的不学,怎么比男娃娃还捣蛋,你家长呢,你家长没教过你不能打人?怎么一点教养都没!”
老奶奶比小男孩气势凶猛多了,花啾被她吼得头毛都动了动。
花啾抹抹额头,理了下柔软的头毛,跟她讲道理:“啾啾不捣蛋,是他先要打人的。”
谁前谁后丁老太才不管,反正现在是她的孙子在哭,她孙子摔疼了,还疼得要命!听着哭声,她的心仿佛都跟着一块疼起来!
丁老太怒气冲冲地问:“你爸妈呢?小孩都在这片玩,你爸妈也不管着?让他们过来,看看他们闺女是怎么欺负人的!”
闻言,花啾瞬间心虚地捏起衣角。
她没有爸爸妈妈,叔叔说今天会有的,但是如果爸爸妈妈看见她撞了人,肯定会不喜欢她。
想到这里,花啾抿了抿小嘴,拍拍手上的沙子,准备走开。
小男孩却忽然哇的一声哭上了天。
丁老太心碎成了两瓣,眼疾手快地揪住花啾衣领:“跑什么跑,欺负了人还想跑?先跟我家孩子道歉!你爸妈呢?”
小男孩闻言瞬间不哭了,幸灾乐祸地说:“她没有爸爸妈妈!”
……
花啾有点着急。
她被揪住衣领指责,也不哭,就是怕被爸爸妈妈看见了不喜欢她。
结果她一抬脑袋,就看见陈清平带着一对陌生的叔叔阿姨过来。
阿姨模样漂亮,头发乌黑蓬松,皮肤白白的,像个仙女。她手里拿着好多玩具,看到她的时候好像有点惊讶,小皮球都不小心从手里滚了下来,滚到她脚边。
花啾埋下脑袋,愣愣地看着皮球,小嘴忽然一瘪。
爸爸妈妈肯定不会要她了……
可就这么想着的时候,阿姨几步过来,把她抱在了怀里,陈叔叔也过来把老太太隔开,有点生气:“您在干什么?”
丁老太看终于有家长过来,气势更盛,还扯着孙子的手给他看:“你家孩子捣蛋,把我孙子顶地上了,手都磨破一大片,你看看!你是她家长吧,你看看怎么办!”
陈清平看着小男孩手上指甲盖大小的红肿,又看看他小牛犊一样的身形:“……”
他心平气和地问花啾:“怎么回事?”
花啾被阿姨抱在怀里,心虚但还是诚实地说:“坏蛋踩坏啾啾的宫殿,还要推啾啾,啾啾撞他。”
陈清平相信小家伙,她虽然是个小妖怪,但也是他见过最省心的宝宝。
花啾没有负面攻击性,这点是经过专业人员测试过的。
他问小男孩:“是这样吗?”
对方人多,小男孩怯了,也不哭了,但他还是梗着脖子说:“你又不是她爸爸,她是个傻子,自己跟自己说话,而且也是她先骗人的,她是小骗子!还撞我!”
陈清平斯文儒雅,看起来没什么脾气,小男孩没那么怕,但正梗着脖子争辩,旁边那个高大俊朗的男人就开口了:“他当然不是,我才是啾啾的爸爸。”
“我女儿骗你什么了?”
小男孩傻了。
花啾也仰起小脑袋,呆了。
第2章
男人身形高大,穿着单薄的衬衫,肩膀却很宽阔,他笔直的身形在地上落下影子,能把小朋友整个遮进去,半截露出来的小臂看起来也很结实。
最重要的是……他模样冷峻,有种久居高位的威严。
比老师还可怕!
小男孩有点怕,声音小了:“她说自己盖的是宫殿,还说自己住过宫殿……”
这话一出,陈清平都气笑了:“所以你踩坏了啾啾辛辛苦苦堆好的宫殿,还想推她?”
男人眸光渐冷。
小男孩在他和周围人的注视下涨红了脖子,丁老太看不了孙子吃亏,继续蛮不讲理的指责,但声音明显小了很多。
连秋芸捡起皮球,撇下争吵声,抱着宝宝走开。
轻轻软软的一小团没什么重量,捂进怀里也不哭闹,抿着小嘴忽闪着大眼睛,懵懵的,好像还没完全明白自己的处境。
怎么这么乖!
连秋芸被萌到五官扭曲。
她垂眸看着宝宝浓密睫毛包裹下的乌黑大眼睛,心里一动,脱口而出:“爸爸妈妈来晚了,宝宝别怕……”
花啾抱紧妈妈给自己的小皮球,抬头迅速打量她一眼,又垂下,声音小小的:“宝宝不怕,不怕。”
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她。
简直让人哭笑不得。
连秋芸想起刚才过来时,看到宝宝被人揪着还不哭不闹的模样,又是心疼,又是软得一塌糊涂。
怎么会有这么乖的孩子?!
这边母女俩相互熟悉着,那边事情也解决了。
纪寒年没有跟丁老太多说,见她扯着不放,还想追着小姑娘道歉赔偿,就直接递出律师的名片,让她跟律师交涉,或者现在去报警。
刚才说明白之后,丁老太也知道孙子不占理,只是不想嘴上吃亏,想帮孙子找场子罢了,但她见对方不怕闹大,还搬出了律师和警察,就吓得一哆嗦,赶紧扯着孙子慌不择路跑了。
小朋友觉得天大的事情,在大人眼中都是小小的。
解决完这件不算麻烦的小事后,两个男人站在不远处交谈,时不时看一眼宝宝。陈清平这个临时奶爸事无巨细,把花啾的爱好和小习惯讲给纪寒年。
完了又提起别的。
“……你知道,啾啾跟普通小孩不太一样。”
“除了身份问题,这几天还有很多媒体联系我——她受到的关注太多,远远超出了正常宝宝应该承受的,比较棘手。”
纪寒年让他放心。
纪氏这么大的家业不是吃干饭的,至少拦住外面那些无良媒体不成问题。
回去的路上,连秋芸坐在后排,花啾坐在她怀里。
连秋芸动作轻柔,怕一不小心把脆弱的小家伙弄疼。
这让花啾想起很久之前给她擦灰尘的爷爷,小心又爱护,眼里的喜欢藏都藏不住。
她因为不安而揪紧妈妈衣摆的小手不知不觉松弛下来。
车里安安静静,眼皮也渐渐变得沉重。
被妈妈轻轻地拍着哄着,花啾进入梦乡。
宝宝打了个哈欠,浓密如鸦羽的睫毛颤颤,眼珠时不时动一下,连秋芸就知道她睡不安稳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安。
小宝宝的梦境是什么样呢?
连秋芸被怀里甜软稚嫩的面庞感染,轻轻笑着哼起摇篮曲。
夫妻俩从刚才到现在没有交流过一句。纪寒年的视线从后视镜掠过,看见后排的温馨场面,冷然的五官线条陡然柔和下来。
而花啾也确实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爸爸妈妈,还有一个少年。
少年跟爸爸吵了一架,从别墅里逃离。
他浑身写满青春期的躁动和冷戾,漫无目的行走在深夜里,吹着夜风一路到了湖边。
却不想赶上有人跳湖。
深夜四周无人,少年低骂一声,随即跟着跳进湖里,捞出一个小女孩。
女孩脸色惨白,湿漉漉的眼睛睁开,瞳孔如琉璃般美丽而脆弱,堵住了少年所有准备宣泄而出的脏话。
花啾的眼珠一颤一颤,仿佛跟着进入一个隧道,黑色和彩色混沌不明,画面来回穿梭,时不时出现少年和女孩的脸庞。
后来又有了其他人,面部却模糊不清。
记不住。
花啾记不住这些人长什么样。
记不住发生了什么。
她烦恼地蹙了蹙小眉心,咕哝一声,小嘴咂巴着,在妈妈怀里翻了个身。
“怎么睡这么久……”
连秋芸觉得好笑,抱着宝宝下车,走进梦境里的同款别墅。
而这一切花啾毫无所觉,她的梦境还在继续。
不知道过了多久,梦里只剩下少年的面容。
他凶狠的眸光如同斗兽,戾气比以往更盛,却没了往昔的躁动张扬,沉寂的像一潭死水。他的双腿血淋淋的,黑眸里写满不甘,奋力挣扎,却只能像一只爬不起来的丧家之犬。
空气寂静的可怕。
最终他被黯淡无光的黑色渐渐吞噬。
一切都消失了,梦境终于变得一片黑暗。
花啾看不懂。
她伸出小手抓了抓,茫然地抓了一把空气。
紧接着眼皮子一跳,睡意被黑暗里出现的白光彻底驱散。
花啾睡在沙发上,睁开眼,客厅空旷安静,头顶是一盏华丽的水晶吊灯。
她坐起来,下意识裹紧身上的小被子。
不安地四处看看,花啾一顿,视线被桌上一张全家福吸引。
然后露出震惊的表情——
那个看起来惨兮兮的哥哥!他跟爸爸妈妈站在一起!
花啾:“!!!”
爸爸不知道去哪里了,连秋芸面色不快地灌了一口冰水,看见宝宝醒了,冷静下来,过来抱起她。
花啾还愣愣地盯着全家福。
全家福上有夫妻俩,有一高两矮三个男孩子,两个稍矮的长得一模一样,表情气质却截然相反。
连秋芸便给她指,先是高的,开口时不自觉带了气:“这个是大哥,被爸爸气走了,现在暂时见不着。”
“为什么呢?”花啾的注意力暂时被吸引,望向那个清爽帅气嘴角勾笑的大哥哥。
“因为爸爸是个傻——”
对上小女儿干净懵懂的眼睛,连秋芸及时收口:“因为他有病。”
小奶团疑惑的眼神仿佛在说爸爸不像有病呀。
连秋芸就被逗笑了,气也散了点。
继续给她介绍:
“二哥脑子好使,在夏城大学少年班读书,也不常回家。”
“三哥……”
花啾的目光落回那张脸上。
二哥三哥长得一样,但她一眼就分辨出梦里的是三哥,帅气桀骜不服管教的一张脸,只是照片上多了婴儿肥,没梦里那么阴沉。
那个梦,花啾记不清了,但她还记得他从别墅里出去,生气,救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最后惨兮兮的。
“……”
指到老三,连秋芸不吭声了。
……她总不能跟小女儿介绍说这是你三哥,刚惹了事学校让请家长,你爹难得主动请缨去捞人了,待会儿就能见到。
连秋芸琢磨着还是留个好印象,换了个说法:“……三哥可爱,帅气,朋友多,脑瓜子聪明……就是不用到正处。”没忍住还是补了刀。
介绍完叹了口气:“这是三年前拍的了。”
那时候老三还是个小学鸡,一转眼初中了,老大也出国三年,中间没跟家里联系过。
想起这茬连秋芸又气得很。
如果不是为了领养啾啾,她今天根本不会跟丈夫同时出现在家里。
近来他的态度逐渐放软,领养小女儿未必没有让她开心的意思,她明白,但大儿子那件事如鲠在喉,她没法原谅。
他或许对她有愧疚,但永远不会觉得自己错了。
教条,冰冷,顽固不化,他就是这样的人——尤其是对自己的孩子,被他寄予重望的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