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刷声望的任务奖励了50积分和10明君值;第二个搞赢崔文鸣的任务,奖励了100积分和15明君值。
加上日常任务刷出来的,姜小圆现在总共拥有850积分。
她打开了面板,调出来了里面的火柴人陈秋,看了看他的各项数值:
善心值:-135
明君值:-133
学识值:79
健康值:20
……
忽悠胡太医得到2点、打开南书房地图奖励了20明君值、两个任务一起奖励了25明君值……本以为最难刷的明君值,竟然悄悄地距离她的目标靠近了不少。
在众多的数值里面,只有健康值最低,姜小圆知道断腿是最大的原因,断腿一天不好,健康值一天不会有大幅度的跃升。
但是联系一下原著,姜小圆总是疑心陈秋是不是身体没有彻底养好。
尤其是那次九叔的提醒,让姜小圆总是觉得陈端还要出招,于是,在平静的时间里,她天天从系统里面兑换一些补身体的给陈秋熬汤喝。
今天是红枣莲子,明天就是炖猪蹄……当然了,下厨的自然不是圆圆本人。
陈秋没有什么血色的面容也渐渐地有了些人气,反倒是姜小圆,本来就圆,一多吃,小脸蛋就胖了一圈。
其实,建章宫现在已经是半解禁的状态,月例倒也没有再克扣多少了,建章宫的日子虽然清贫,但比起几个月前已经有了质的飞跃。
只是姜小圆很清楚,小心眼的陈端栽了一次,肯定会和舅舅说的一样,更加凶狠地反扑。
系统只能够预知小说里面在未来发生的事情,却并不能直接预测不可捉摸的未来。所以姜小圆现在的任务,很少有那种预知类型的,往往会随着剧情的触发而触发。
姜小圆是没有办法通过系统得到任何提示的,只好发挥自己囤囤鼠的本性,日常刷积分,只希望要是真的有什么突发事件,这些积分也能够用。
商城虽然没有什么起死回生丹、长生不老药这么逆天的东西,但是有抗生素、有急救包,姜小圆觉得积分这东西,有备无患!
只不过,还没有等到发生点什么,宫里就开始为夏猎准备起来了。
夏猎是大庆的一个传统,一般在春夏之交举办,用来庆祝夏天的到来。只不过因为皇帝的身体近些年来不怎么好了,所以一直都搁置了。
今年还是因为陈端封了太子,皇帝就让他代替自己,重新举办起了隆重的夏猎,想要好好地让汴京热闹一回。
因为办得声势浩大,南书房的学子们早就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了,南书房的大部分人都是要去的。
其实按照规矩,作为亲弟弟的陈秋当然也是要去的。
就在夏猎的前一天,崔念念又叫住了陈秋,“明日你去不去?”
“他们的筹码是相宜公主的碧玉玲珑簪,你要是不去,就要被拿去当彩头了。”
簪子是秦皇后当年及笄之时佩戴过的,一直放在坤宁宫,后来秦皇后死后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手上的青筋跳了跳,显然是在极力忍耐。
崔念念继续道,“若是你那天来的话,我便劝劝公主,将此物留下来,算是为上次兄长的事情道歉。”
“既然如此,多谢,若是令兄再来邀请,我会答应他的。”
崔念念注视着他,突然间道,“我帮你,不管你信不信,我是好意的。”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笑了笑,“如果这个消息有用,我希望你记住此事,到时候,就算是你欠我一个人情。”
崔念念的表现确实很奇怪,如果说上一次还可能因为善良,这一次又是因为什么?
陈秋修长的手指敲了敲轮椅的扶手。
等到人走了之后,姜小圆才从少年的衣襟里面爬出来。
“秋秋,簪子对你很重要么?”
陈秋摇摇头,“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只不过,估计在他们眼中这东西对于我来说很重要。”
不然也不能拿来逼他去……所以他也就顺势装了一下。
“那我们还去不去呀?”
这简直是鸿门宴!
“为什么不去?”
长发被风吹起,少年的表情有些玩味,
“好不容易的出宫机会,错过了他送上来的这一次,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对啊,原著里面秋秋是怎么从押送他去守皇陵的队伍里面逃走的?
可不就是在秋猎上和秦家留下来保护他的黑甲卫们交接上了么?
姜小圆还记得,少年之前要送她走,说让她去找一个叫张掖的人,看来就是在外面守着的心腹之一。
皇宫被守得和铁桶一般,之前秋秋还被下毒了,七年来没有一次出宫的机会,现在有一个绝妙的接头机会,为什么不去?
就算是陈端想要下杀招,有那些暗卫在,秋秋出事的可能性也很小。
陈秋本来就是那些残留势力名正言顺的继承者,为什么要和原著里一样,被陈端接手了一大半?
叮咚一声,新任务弹了出来,【帮助暴君顺利参加夏猎(0/1)】
姜小圆点开一看,任务积分奖励200,明君值15!
系统难得的大方,平常奖励积分可没有那么大方,姜小圆却只觉得,夏猎这一去,肯定是很危险的,不然小气系统怎么会突然间这么大方?
姜小圆从商城里面为陈秋挑了把新的武器——一把非常漂亮的弓弩。
弓弩浑身漆黑,箭矢是硬度远超同时代的钢材,还有两种模式,一种是直接连发的;另外一种则是带着一根长长的绳索,可以当做爬墙神器用。
陈秋的连弩是自己做的,杀伤力不错,但是比起姜小圆送他的,硬度是差了很远的,也没有现代武器的精准度。
其实要不是系统商城不让开挂,姜小圆是很想给陈秋送一把手枪的。
这把弓弩足足花了80积分,但这是保命用的,姜小圆一点也不心疼。
陈秋很喜欢这把弓弩,好几日都在拿着这把弓弩试用。
说是百步穿杨也不为过,他真的是个非常厉害的弓箭手。
姜小圆每当这个时候就非常可惜,要是秋秋能够骑马的话……
只不过……或许等到逃出宫去后,那本针灸术说不定就不远了呢?
夏猎日,百官出行。
说是百官,因为皇帝不去,品级较高的官员们也都默契地并未出席,来的都是三品以下的官员们。倒是汴京城的青年才俊们来了浩浩荡荡的一大批。
皇宫之中,南书房基本上全体出动,不怎么有出门机会的公主们也都纷纷前去。
一大清早,一台台的轿辇、一架架的马车就齐齐朝东山猎场而去。
陈秋的马车是内务府配的,比起其他的皇子公主们,要显得寒酸低调了不少,光是马车内部就小了不少。
不过,虽然马车里面有两个人,但是因为其中的一个人不占任何体积,倒也算是宽敞的。
姜小圆从来没有出过宫,十分兴奋,趴在窗户上看风景。
汴京的繁华,是光看文字无法领略的。姜小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热闹鲜活的古代城市,眼睛都不眨一下。
外面的风有些大了,一阵风刮来,一双修长的手指把她给拎了回来,
“别被风吹跑了。”
姜小圆抗议,“我会飞呢!”
“我不能离你太远,你不记得啦,要不要试试?”
陈秋还没有说话,她人已经飞走了。
一分钟后,一只麻雀那么大的小姑娘啊啊啊啊啊地——啪叽一声,撞进了他的怀里。
她兴冲冲地抬头,“看,丢不了吧?”
陈秋:……
他眯起了那双漂亮至极的丹凤眼,用修长的手指揪住了她的脸蛋,在她嗷嗷叫痛痛痛的时候才施施然撒手,
“附近人多眼杂,还是小心点为妙。”
理由冠冕堂皇,真实的原因大概就是——姜小圆实在是太小了,要是丢了,陈秋一时半会找不到这只小家伙……他也保不准自己会做什么事来。
于是,少年非常淡定把还没巴掌大的小姑娘揣进了袖子里。
东山猎场距离皇宫只需要一个时辰,没有多远的距离,很快就到了。
因为这一次是太子代为举办夏猎,地点就定在了东山。东山养着许多珍奇野兽,就连御林苑也没有数目如此庞大、种类如此齐全的珍兽,东山的猎场也是皇家的园子,这里连着山脉,山底下还有温泉,可谓是非常有意趣了。
简单的开场过后,夏猎就开始了。
南书房的龙子龙孙们也不和前面那群朝廷官们凑一堆——那是陈端要主持的场子,他们倒是兴致勃勃地扎堆在一起,准备自己单独来比一回。
唯有崔念念一个人略微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崔文鸣觉得妹妹今天的表现有些不在状态,打马过来提醒了她两句,让她去陪相宜公主去,便见到了太监推着陈秋进来了。
崔文鸣迎了上来,比起前几日他的意气风发,今日的他看起来就没有了那种精气神,倒也再没有之前那么咄咄逼人,简单打了一声招呼后,就带着他们朝内场走去。
镇南王世子兴致勃勃地说着规则,“咱们也不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直接开始狩猎,谁打猎打的多,就能够拿到这枚簪子。”
他将簪子举了起来,那碧玉簪在阳光下面莹润剔透,都知道这是皇后的遗物,家里有些姊妹的都摩拳擦掌起来,想要将这簪子赢下来。
崔文鸣的视线朝陈秋看了过来,又高声对镇南王世子道,“三皇子殿下不方便打猎,就请他为我们来做个裁判吧!”
其他人谁也不想留下来,故而都没有意见。
镇南王世子今天也似乎格外好脾气,便道,
“三殿下就在原地等着吧,约莫三炷香的时间,咱们就回到原点来!”
陈秋点点头,并没有提出异议。
一群人呼啦啦地上马,都是些个意气风发地少年郎、女郎们,互相招呼一声,吁了一声,马蹄声嘚嘚,几息之间,人就钻进了密林里不见了。
在场中只剩下了一些叫不出名字的世家公子哥儿们在三三两两聚在火堆面前说话烤肉,送瓜果点心的小厮们往来穿梭,倒也很是自在。
姜小圆不知道太子葫芦里面买的是什么药,干脆就先吃上了。
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一个太监过来请陈秋了,
“公主有请,还请殿下移步。”
躲在陈秋袖子里面的姜小圆耳朵竖起来了,就听到了陈秋问道,
“可说了何事?”
“似乎是崔小姐与公主说了彩头的事,公主请您过去看看。”
陈秋沉默了一会儿,“好。”
东山是个绝佳的打猎场所,林子里面的小路被打理得整整齐齐,只是越跟着太监往里面走,里面越饶。
热热闹闹的人声渐渐地远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个人渐渐地走到了密林的深处。
太监架着马车带着陈秋朝公主休憩的亭子而去,眼见得就要走到了小路的尽头,太监刚刚想要勒住马,就听到了不远处传来了惊呼声,
“救驾!救驾!太子遇刺了!”
马匹被这动静一惊惊慌起来,太监想要勒住马绳、控住方向,谁料到下一秒一只冷箭就飞了过来,他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被一箭穿心。
黑马受到了惊吓,猛地一撅蹄子就撒腿往前跑的。
但是周围还有黑衣刺客涌过来,冷箭齐齐瞄准了中间的马车。
陈秋把小姑娘往自己的袖子里藏了藏,连弩就对准了树上的刺客,一箭毙命。
但与此同时,黑衣人一箭射中了马车的车轮,陈秋才刚刚拉住了缰绳,马车就被另外一箭射中了马腿,那马顿时刹车不住,往前一跪,整个马车就一齐被摔了出去!
然而就在不远处,分明就是一处断崖!


第32章 陈酒烫浊秋
车厢在地上滑出了滋啦的刺耳响声——
从车厢里滑出来的轮椅刹车不及, 整个都猛地朝断崖边滑了下去,留下了两道深深的轧痕。
马匹和轮椅同时都朝悬崖底下坠下去!
悬崖底传来了马匹的悲鸣,伴随着一声沉重的重物落地声, 云雾缭绕的山崖间, 重新回归一片安静。
刺客们望了一眼空无一人的悬崖, 隐约传来轮椅摔得粉碎的声音。
不远处“救驾!救驾”的声音渐渐地靠近, 马蹄声密集了起来。
刺客们没有机会再下去查看了,互相对视一眼,齐齐消失在了密林里。
一片云雾缭绕, 只有几声清脆的鸟鸣声传来。
断崖下面,一把雪亮的匕首插入了石头缝隙当中,勉强稳住了他的身形,牢牢支撑住自己。
纵然双腿无力, 他的手臂力量仍然让人咋舌,单手取出了手弩,他朝着崖壁的缝隙射出一箭,箭矢牢牢卡在了缝隙里, 陈秋抓住那根绳索。
匕首随着人的体重刺啦的几声滑了好几米,陈秋一手抓着绳索往下爬,一手利用匕首给自己一个支撑的力。
因为双腿无力,这样的方法可以尽量保存体力、平稳下降。
一直到了距离悬崖底部还有五六米左右的地方,绳索已经到了尽头,匕首也要承担不起他的重量, 少年直接松开了手。
涯底是一汪寒潭, 寒潭给了他一些缓冲, 等到终于游上岸的时候, 他的浑身湿透。
少年墨色的长发披散, 第一时间却是去找姜小圆。
姜小圆牢牢抓着他的衣襟,被水泡了一下,倒是还不碍事,咳嗽了两声,抓住了他的长发,爬到了他的身上,
“咳咳咳,我在这里。”
跌下悬崖的时候,她差点就被甩飞了,幸好被少年放在胸前,勉强抓住了他。
虽然姜小圆会飞,还是被猝不及防的刺杀搞得惊慌失措。
她实在是太小了,一块飞来的石子砸中她都能把她砸吐血,姜小圆也不敢乱动,就牢牢地抓着少年。
一直到陈秋稳住了身形,姜小圆才终于缓过来,帮着陈秋控制着绳索的下落。饶是他手臂结实有力,要是双腿用不上劲儿,还是很吃亏的。
虽然惊险,但是到底是安全下来了。
然而就算是这样,刚刚跌入寒潭里面还是将她差点摔晕了。
她脑瓜子嗡嗡的,站起来还有点七荤八素,眼睛里因为寒潭水刺得红彤彤的,整个人就像是只落水的小鹌鹑。
陈秋在刚刚他们射马的时候,就动了火气。
陈端和他的母亲不一样,容妃贪婪,想要他背后的势力彻底驯服,所以畏手畏脚不会弄死他;但是陈端对上一辈的恩怨没有那么深刻的了解,有种青年人的锐气和杀意,一出手就是杀招。
只是,看见她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他的眼神瞬间就暗了下去。
心中控制不住那股暴戾的情绪,一跳一跳的额角,红色的纹路几乎就要浮现出来。
他几乎是强自控制住那股猛烈的杀气,用尽量不吓到她的语气问道,
“哪里受伤了?”
姜小圆脑瓜子终于不嗡嗡了,其实她压根没怎么受伤,纯粹是被水给泡懵了。但是在他的注视下,她想了想,还是可怜兮兮地举起了自己的手指头——
上面有一条小小的血痕,要是再不理的话,可能已经愈合了。
陈秋:……
她看见对方少有地愣住了,哼哼唧唧的举高了给他看,“好痛!”
陈秋幽幽地看着她,姜小圆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他。
好一会儿,他让她伸手,撕开了自己干净的衣摆,还真的低下头,帮她把那个忽略不计的伤口包扎好了——
虽然因为她的手太小了,直接变成了一只包子。
姜小圆举着自己被包成了圆手的爪子,看着长发垂下、为她认真包扎的少年,突然间嘿嘿地笑了起来。
少年停了下来,不动声色地将手上的纹路藏了起来,问她,“笑什么?”
姜小圆挥挥自己的小圆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她把爪子往前一递,“我要个蝴蝶结!”
他本来抿着唇的,被她的笑感染,竟然也舒展开来了紧皱的眉头。
明明刚刚那么危险,差点就要没命了,竟然还能开心得起来。
真是个……小傻子。
其实只要他出宫,有秦家剩下的暗卫们跟着,大概是不会出事的。但是刚刚那样的高度,他只有一把匕首和弩弓,仍然是惊险万分。
诚然如她所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小傻子的目的很快就暴露了,叽叽喳喳地吵着要看他的手,陈秋修长的手指往袖子里藏了藏。
其实他的手心被磨破了,只是他不想让她看见手上红鸠烙印下的痕迹,便只说自己没有受伤。
两个人的衣服都被寒潭水给打湿了,陈秋便用附近干燥的木柴升起来了个火堆。
这一番折腾下来,已经到了下午时分,太阳渐渐地西下,整个山谷里面一片雾气。
姜小圆打了几个喷嚏,盯着陈秋手里的烤山雀,大大的圆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好奇地问道,“秋秋,我们现在能趁机走掉么?”
陈秋淡定地给山雀翻了一面,
“还不能。东山猎场是皇家园林,方圆十里都有警戒的军队,下半夜就会有人来搜查崖底了。”
贸然和他们动手的话,恐怕会带来更大的损失。
并且,陈秋不想接下来一直在皇城司无穷无尽的追查当中度过,他需要一个更加好的理由金蝉脱壳,所以……他还不急。
陈秋耐心地将一只山雀烤得香喷喷的,他知道今天小姑娘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刚刚一低头,就看到了小姑娘趴在他腿上睡着了。
他的眼神瞬间就柔软了下来。
只是渐渐的,陈秋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平常睡觉四仰八叉的小姑娘,第一次团成了一团,像是很冷似的。
明明在火堆边,却仿佛是怕冷一般缩着小脑袋,脸蛋被火光照得透出一种病态的红晕。
他修长的手指触到小姑娘滚烫的脸颊,她舒服得吱呜了一声,脸颊蹭着他冰凉的手指磨蹭着,像是一只撒娇的小奶猫。
尽管陈秋早就猜到了她和一般的“神明”、“精怪”不同,但是她此刻烧得满脸通红的样子,却还是让他感到了心惊。
其实发烧对于陈秋来说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在宫里多年,发烧也是常有的事情,他也有足够的应对经验。
他摸了摸她的额头,挪到了寒潭边,撕下来了自己干净的里衬,不停地帮她擦拭着额头和四肢让温度降低下来。
奈何姜小圆仍然没有任何反应,一副烧糊涂的样子。
仿佛想到了什么,少年突然掏出来了自己胸前的玉佩。
玉佩上,出现了一道缺口——那是刚刚用匕首下落的时候,在石头上不慎嗑到的。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玉佩整体还是完整的,小口子并不大。
但是少年几乎是一瞬就捏紧了手心的玉佩,心渐渐地沉到了谷底。
他猜到姜小圆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但他也很清楚,玉佩是她存在的载体,可以勉强算是“玉佩生灵”,那如果玉破损了呢?
她会回到她的世界里,还是……死亡?
少年的手指捏紧,青筋都几乎突了起来,他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是不可避免的,红鸠的纹路几乎是一瞬间就爬上了他的手背。
眼角的血红纹路仿佛展翅欲飞的蝴蝶,他双眼也迅速晦暗成了一片。
原本安静的密林里面,突然间出现了几个和刺客打扮十分相似的人。
暗卫们看见了那个坐在火堆边,被火光映照着如同修罗一般的少年。
少年坐在崖底巨大石块上的火堆边,神色晦暗不明,他垂下了眸子,眼角的红色纹路几乎像是蹁跹的蝴蝶,带着一股子的杀气。
但是他的动作确实前所未有地温柔,将玉佩放在了心口的位置。
十来名暗卫中,有一个人开口了,正是张掖,“少主。”
许久之后,他才沙哑着嗓音道,“可带了应急的药物?”
秦家的暗卫今次是来找自家殿下的,身上自然是有应急药物的,退烧的药丸也有的。
他们训练有素,极为听话,陈秋说了让他们退开三丈远,他们便将药丸放下,退开了三丈远。
陈秋将药丸用温水化开,给她喂了下去,因为她的体型很小,他就只取了一点点。
只是药丸的药效发挥得总是慢一些的,吃下去之后,小姑娘还是没有一点要清醒的迹象,反而是越睡越沉,呼吸也渐渐地变得沉重了起来。
他渐渐地捏紧了掌心,喃喃道,“是我太自负了。”
这么危险的事情,明知道她在身边,就不应该做。
他习惯了拼命,可是当看到玉佩碎了一块的时候,心脏猛然抽紧的感觉……连七年前的那一次都没有这样的疼。
他怎么能、怎么能弄碎了玉佩呢?
阴郁的少年垂下了眸子,他将发烧的小姑娘放进了荷包里,揣进了胸腔的位置。
感受着胸前微微起伏的小小呼吸,他问张掖,“人呢?”
“太子遇刺,现在已经被送到了宫里治疗,崔文鸣正带着人往这边来,准备来找您。”
少年平静的双眼里充斥着浓浓的杀意,仿佛是暴雨来临之前,漆黑暗涌的海面。
东山之下,一片翻涌的山间雾气,在黑夜里面渐渐地扩散开来,让这个本来山清水秀的风光宝地,看起来陡然多了些神秘与危险。
*
少年的荷包里,软绵绵的棉花包裹着,像是一个极为柔软舒适的睡袋。这也是陈秋后来托胡太医弄来的,此时姜小圆在这个“小睡袋”里面,陷入了昏沉沉的梦境。
在她的身边,亮起来的玉佩透出来一丝丝荧光绿的影子。
姜小圆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她只不过是在陈秋的膝盖上趴着睡了一觉,就大脑昏昏沉沉、失去了意识。
玉佩是系统的载体,玉佩破碎了一点,自然也会对系统产生一些影响。系统本来就能源有限,还被碰碎了一块,整个系统都陷入了自我修复当中。
好巧不巧,姜小圆在这个节骨眼上发烧了。
她本来就是依靠着系统才有的“□□”,系统这一修复,就把她的意识也给甩进了系统正在修复的空间里。
她迷迷糊糊地感觉自己被丢进了一片的混沌,等到她清醒了一点点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悬浮在一片记忆的上空。
其实说悬浮也不对,她更像是变成了一个幽灵。
一直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容出现,混沌的黑暗才渐渐得清晰了起来。
青年穿着宽袍大袖,慵懒地倚靠在贵妃椅上看书,宽肩窄腰,黑色外衣滑下,露出雪白的中衣。
俊美的青年就算是笑的时候,也是那种浓郁的阴鸷感,他说话的语气不紧不慢,似乎是正在吩咐下面的人做事,明明是慢条斯理的样子,却莫名地带着一种浓郁的杀气。
美中不足的是,他坐着轮椅。
其实比起温和,用“平静”来形容他更加合适。
温和是一种性格品质,平静却是他长期维持的情绪——不管是下令杀人,还是指挥作战,仿佛这些都引不起他的任何波动。
原著里面,变成暴君的陈秋是易怒的、阴晴不定的,但是那个“暴君”太片面,远远眼前这个平静的人那么可怕。
他给人的感觉是上位者的威压,仿佛露出一角的冰山。
姜小圆清醒了一点,很快就意识到了,这里并不是陈秋过去的记忆,而是原著里面的那个暴君陈秋的记忆碎片。
这份系统里的“记忆”,也是秋秋本应该走向的“未来”。
*
在这段记忆里,断了腿的少年陈秋,度过了自己最为潦倒落魄的一年,然后在流放的路上被劫走。
从此之后,他改名换姓,三年后就一跃成了镇守一方的节度使,短短的时间里就手握重兵。
皇帝一开始是信任他的,因为金人打了过来,他们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大将,于是在两年的时间里,渐渐失控的南方就被这位横空出世的节度掌握在了手心里,他是最佳的政治动物,极高的军事天赋让他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他的盛名满京华,谁人不夸一句战神勇武?
只是没有人知道,这位传说中的节度使,每一场的战役都是在轮椅上指挥着的。
年老而沉迷于权术的永嘉帝,甚至连这位节度使的面都没有见过;和父亲一样沉迷权术、在搞窝里斗的陈端,也没有见识过这位节度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