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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州知府姓江,是个白白胖胖的中年男子,比包大人略矮一些,很是注重自己的形象,不仅擦了白粉,还佩了包熏香。
“包大人,属下可算等到您来了!”
江知府眼含热泪,一边用袖口抹了抹眼尾,一边哭道:“那贼子如此猖狂,已经害了好些条人命,搞得益州上下人心惶惶、不可终日,前几日的时候,还、还掳走了属下平日里视若掌上明珠的女儿!”
他捶胸顿足,一副“只恨自己不能手刃贼子”的痛楚之色,道:“是属下无能,查不出真凶,还请包大人责罚!责罚!”
这江知府哭的很是真情实感,只是他身上味道太过强烈,一动身的时候,那浓烈的香气就传了过来,展昭武功高强,又素来五感敏锐,顿时就被呛得不太舒服。
包大人亦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伸手扶起恨不得跪地谢罪的江知府,道:“本官来此,就是为了彻查此案,江知府不必多礼,还是尽快收整衣冠、严肃形容,否则叫百姓看见,有损我大宋官员威严。”
他和公孙策心知肚明,这江知府便是真哭,也只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和乌纱帽,若真如此真情实感,缘何不早一些上报?
江知府被他扶了一把,收了眼泪站起身来,那腰围把官服都撑得有些紧绷了。
包大人叹了口气,先去安抚城内的百姓、稳定人心,随后按例交接卷宗,询问江知府道:“失踪人口可有尸体寻回么?”
江知府老老实实的站在堂下,闻言回答道:“城中确有百姓在城外寻到了几具尸身,都好生安葬了,为了不让人心动荡,属下暂时封闭了消息,等您到来。”
包拯翻看卷宗,状似不经意的点了下头,又道:“府衙仵作何在?叫上两位经验多者,随本官前往城外,开棺验尸。”
江知府为难的搓了搓手,道:“大人问的不巧,府衙本有五名仵作,可惜半个月前已辞职三名,还有一位生了重病,月前去了儋州寻医,最后一位……失踪了。”
“五名仵作都出了事,还真是不巧。”
包拯居高临下,望了一眼瑟瑟发抖的江知府,见他不住的擦着额上冷汗,这才道:“看来本官要破此案,可能会费些手脚了……好了江知府,此案已交给本官,这里没你的事,可以先下去悼念爱女了。”
“下官告退!下官告退!”
江知府哆哆嗦嗦连滚带爬的退下了。
包拯见他身形远去,对展昭道:“展护卫,密切注意此人,爱女失踪竟还有心思涂脂抹粉,我看他身上似有些疑点。”
展昭神色一凝,领命道:“是。”
这时,公孙策又将一卷府衙人员录摊在包拯的面前,示意道:“大人,您看。”
“哦?看来公孙先生又有发现?”
包拯定睛一看,正是五位仵作的入职和离职记录,其中一名辞职的仵作,正是他和公孙先生昨日在义庄外碰见的人家。
再向下看,似乎并无多大疑点,记录详细且有据,仿佛五位仵作离职的离职、失踪的失踪,真的只是碰巧赶在了一起。
不过很快,包大人注意到了那位失踪的仵作,他的姓氏很少见,名唤兰亭生。
包拯和公孙策对视了一眼,后者确认的点了点头,前者则手抚长须、若有所思:刚巧,他们入住的那家客栈,新寡的老板娘,她的亡夫似乎就是姓兰。
第34章 白蛇美人(十一)
晚些时候,客栈外停下了十数个身着袍服的官兵,穿赭石色衣甲,头上戴着皮莅子,一柄梅花点钢枪,个个风仪不凡。
为首的那一人,腰间佩刀,浓眉大眼直鼻梁,身姿尤为威武不凡,正是在开封为包拯效力的四位校尉之一,名为王朝。
王朝一进客栈,官服威风凛凛,直吓了小二一跳,点头哈腰的陪笑道:“这位官爷,可是有什么事要小的几个效劳?”
王朝在开封,还真没见过这种迎接亲爹的架势,霎时有些不自在,道:“这客栈,前几日可住下了一位姓郑的先生?”
小二一愣,见王朝看着威严,态度却十分温和,也不是十分害怕了,下意识的道:“官爷,您也是小郑公子的朋友么?”
王朝一时没反应过来,道:“也?”
“可不是么,午时那会儿就有个骑白马的俊俏公子,自称小郑公子的朋友。”
小二伸手一指,向着后院的马厩努了努嘴,道:“那白马可难伺候,小郑公子人多温和,他朋友可真是好大的派头。”
王朝心中奇怪,亲自去后院马厩看了一眼,心中顿时了然,等他回到大堂,就见一白衣公子端坐在木桌之前,指间把玩着一只白玉酒杯,似笑非笑的看了过来。
王朝对他不算陌生,遂拱了拱手,说道:“我一见照夜玉狮子马,就知道是白五爷来益州了,可惜展护卫还在府衙,暂且脱不开身,五爷在客栈等不到他了。”
白玉堂回了一礼,他生性高傲、放荡不羁,却又一副侠义心肠,对包拯、公孙策几人却还算守礼,说道:“王校尉,既然猫儿脱不开身,在下亲自过去就是。”
说罢,他放下酒杯,意有所指的往二楼看了一眼,又道:“包大人就没说,展护卫这位‘红颜知己’,应当如何处置吗?”
王朝心中一惊,没想到白玉堂已然见过了清姬,不过考虑到锦毛鼠和御猫的挚友之情,他开口道:“小轿就在门外,清姬姑娘身子不便,合该接去府衙修养。”
他和白玉堂客套了几句,话中之意听的小二心惊胆颤,两股战战,几乎一个白眼晕了过去,瑟瑟发抖的道:“两、两位大人,咱们客栈里有上好的女儿红,要不小的先下去沽酒,给二位备些下酒菜?”
王朝牛头看了一眼,发觉小二面色惨白,眼中含泪,显然是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秘密,马上就要被他灭口了。
“不必,官爷赶时间,展护卫的房间是在二楼吧?劳烦小二哥给我带个路。”
王朝丢给他两块碎银,道:“去告诉你们老板娘一声,包大人挺喜欢你们家的卤牛肉,又点了二斤带走,银子够数。”
小二如蒙大赦,一溜烟的就跑走了。
他一走,白展堂若有所思的眯起狭长的眼眸,不动声色的走到王朝近前,音量几不可闻道:“这客栈的老板娘有问题?”
包大人已接手益州一案,自然不能再住城中的客栈,否则不仅于理不合,也难以保证安全,王朝来取行李,实属应当。
可卤牛肉……反正白玉堂是不信,在这人心惶惶的时候,包拯还会有口腹之欲。
果然,王朝道:“包大人自有打算。”
过了片刻,展昭等人的行李已经收整完毕,被王朝交给一个官兵送去府衙,这是自开封跟过来的侍卫,十分可信,平日负责在包大人和公孙先生所住之处巡逻。
王朝作势迈步,刚一抬腿,就听身后传来一声细细轻轻的呼唤,道:“官爷!”
来人正是客栈的老板娘兰夫人,她仍是一身素衣,鬓簪一朵洁白的玉兰,一看就知正处新寡,她的眸子里带着湿意,眼尾都是淡红色的,看起来似是有些急切。
“官爷留步,妾身已备下了些卤肉吃食,恐要劳烦官爷,替妾身带到府衙。”
兰夫人手中提着一只油纸包,引得几只猫儿蹭在她腿边咪呜咪呜的叫,用毛绒绒的身子去贴她的裙裾,她道:“素闻包大人有青天之名,能接手益州之案正是百姓之大幸,妾身……也没有什么能做的,只有一点手艺,哪能收包大人的银子呢?”
白玉堂扬了扬眉,发觉她提到府衙二字之时,身子微不可察的轻轻颤了一下。
他心思一转,隐约猜到了什么,忽的道:“王校尉稍等片刻,清姬姑娘是女儿家,脂粉有点多,在下先上去搭把手。”
说罢,白玉堂极为有礼的对王朝和兰夫人点了点首,有条不紊的飞身上楼,一个闪身的功夫人就已经出现在白蛇房中。
那白蛇美人盖着条锦被,若非容光之盛远过寻常,与寻常貌美女子几乎无甚差别,见他闪身进来,询问道:“白公子?”
白玉堂折扇一开,谨慎道:“清姬姑娘,这客栈的老板娘可有何不妥之处?”
有清姬在前,他再看貌美女子,总觉得她们看起来似乎温柔小意,可下一秒就会掀来裙摆,露出一条比他还长的蛇尾。
“兰夫人只是寻常女子,并无不妥。”
白蛇道:“倒是她的猫儿,颇有几分不同寻常之处,白公子竟没有发觉么?”
她清凌凌的眸光之中,似乎也带了一缕不明的笑意,让白玉堂顿时谨慎起来。
他一进客栈,就发觉这地方养了许多猫儿,本来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可白蛇一提,他突然想到老板娘身边那只白猫。
那只猫儿似乎体型要大的多,皮毛也极其洁白,猩红的眼珠如两颗宝石,獠牙尖锐,比在野外的小豹子还多些威慑力。
白玉堂发觉,自从接触过儋州的蝠妖之后,他的接受能力越来越强大了,因此毫不意外的猜测道:“那只猫……是猫妖?”
白蛇抬起眼眸,颔首道:“人能化作半妖,猫又有何不可?只是它不曾食人吸血,所以身上才没有令人作呕的腐臭。”
白玉堂:“…………”
他的表情有些奇怪,毕竟白玉堂号称锦毛鼠,可碰到的妖怪却全是吃鼠的,蝙蝠、蛇、猫,它们无一不是鼠类的天敌。
白蛇道:“白公子为何有此一问?”
白玉堂道:“是包大人身边的校尉王朝,我见他对老板娘多有关注,或许包大人在府衙有些发现,又不好对外言明。”
他已猜出几分,这位夫人大抵就是益州案的人证,只是她对府衙多有畏惧,包大人看起来似乎也不如何信任益州知府。
所以才不直接提审,而是暗中示意。
“可若益州知府与半妖有所牵连,为何兰夫人不离开益州,反而继续开店?”
白玉堂抓住疑点,说道:“在下已有预感,这位兰夫人定然知道一些旁人所不知道的事情,或许就与她的猫儿有关。”
他隐约抓住了一丝线索,却见白蛇轻轻支起了身子,说道:“只言片语的传书可说不清这错综复杂的关系,若妾身所听不错,展护卫的小轿不是就在门外么?”
她意有所指的道:“白公子,妾身的身子不便,恐怕要劳烦您搭一把手了。”
过了一会儿,白玉堂自二楼边探身出来,道:“兰夫人,清姬姑娘身子抱恙,没法下楼,白某又是一介男子,多有不便之处,恐怕要夫人搭把手,帮一帮忙。”
兰夫人正立在王朝身后,细声细语的说些什么,闻言向楼上望了一眼,看她神色隐有担忧的意味,显然心中并不怀疑。
她腿边那只威风凛凛的猫儿,却若有所觉的炸了毛,对白玉堂呲了呲牙,身上那件小衣服鼓鼓囊囊,不安分的动了动。
兰夫人爱怜的挠了挠它的下颌,温柔的道:“狸奴,听话,不可对大人无礼。”
这位“清姬姑娘”自被展护卫救回客栈之后,就一直深居简出,说是身子抱恙,从来不见外人,兰夫人对半妖之事知晓几分,因而并不觉得意外,只是充满同情。
她福了福身,提起裙摆走上楼去,柔声道:“公子言重了,同为女子,妾身帮些忙也是应该的,还请公子稍候片刻。”
听到这里,王朝皱了下眉,他已从包大人口中得知,这位“清姬姑娘”并非人类女子,白玉堂既然知道,为何还要让……
他耐着性子,没有阻止,只听楼上传来兰夫人的一声惊呼,过了一会儿,她从二楼探身,面色还有一些苍白,轻咳了一声,对小二道:“这位姑娘实在是病的不轻,我也过了些病气,身子不大爽利。”
小二看她脸色不好,担忧道:“您没事吧?小的去请大夫给夫人瞧瞧,今天客栈就早点打烊吧,夫人赶紧回房歇歇。”
“早些打烊,大夫就不必了,不过是有一些风寒的症状,我歇一歇便好了。”
老板娘又咳了两声,娇弱的身子晃了晃,道:“今日莫要吵我,安静些才好养身子,记得等一下替我送一送王校尉。”
小二赶紧答应了。
老板娘回了房不久,白玉堂也抱着一床锦被下了楼,王朝心中奇怪,仔细一看才发现,那锦被之中竟然还裹着一个头发蓬乱的女人,应该就是那位“清姬姑娘”。
他心中了然,向白玉堂抱拳一礼,说道:“白五爷,麻烦你费心了。”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白玉堂步履轻快,飞速将那锦被和女人塞入等候在客栈外的小轿,道:“王校尉,你我该去府衙见包大人了,想必展护卫对他的红颜知己,也是等候多时了。”
第35章 白蛇美人(十二)
是夜,益州府衙。
一顶小轿抬入展昭院中,轻薄的竹帘掀起,露出一张锦被,以及藏在锦被之后的、兰夫人梨花带雨、娇美动人的面孔。
她一下小轿,就见着包拯不怒自威的一张脸,手持宝蓝卷宗、紫红官服下摆有祥云暗绣、额上的月牙儿分外明显,一看就知是铁面无私、英明决断的“包青天”。
兰夫人思及己身,既冤又屈,此刻见了为民请命的包大人,顿时泪如泉涌,径直向他跪了下来,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头。
包拯伸手想扶她起来,却见这柔弱女流避开了身子,坚持下跪行礼,忍不住叹道:“兰夫人不必如此,若有何冤屈、尽可向本府诉说,本府必为你主持公道!”
兰夫人跪在冰冷的石上,一双泪眼早已朦胧,道:“妾身常听人言,包大人日审阳、夜审阴,如今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妾身夫君之冤屈,恐怕只有包大人能够洗刷,他死的不明不白,妾心不安!”
“日审阳、夜审阴”的包拯眉心拧成了个川字,面上隐约有了异色,道:“府衙卷宗记载,你夫君兰亭生于月前失踪,生死不明,为何夫人就认定他魂归地府?”
“因为那是妾身亲眼所见!”
兰夫人眼尾发红,字字泣血,说话间又有珠泪落下,道:“有妖魔横行,生食了夫君血肉,妾身便是人证!那一夜的每一刻、每一幕,妾身此生都绝不能忘!”
说罢,她又磕了一个头,光洁的额上已隐约见了血色,祈求道:“大人素日里审阴断阳,又有白蛇庇护,定是不怕那妖物加害的,妾身别无所求,只请大人能为妾身那死的不明不白的夫君主持公道!”
包拯轻轻一叹,道:“夜里寒凉,夫人还是起来罢,这府衙之中也不全然都是本府信任之人,还是随本府密谈为妙。”
这话说的不错,小院之外虽有王朝和从开封来的官兵巡视守卫,可人力不敌妖物,为保万无一失,还是多加防范为妙。
兰夫人这才起身,随公孙策等人进到房中,又由展昭守在门外,时刻警备,这才用衣袖拭去眼中泪珠,诉说夫君冤屈。
包拯正襟危坐,堂下木椅二把,公孙策仍旧居于一旁,手持笔墨来记录证言。
“妾身同夫君都是益州人,自幼相识也算青梅竹马,一年多前方结了姻缘。”
兰夫人勉强的笑了一下,细声细气的道:“他是府衙的仵作,我父母原是有些看不上的,说夫君经常接触死者,一身晦气、腥臭难闻,恐会招些老鼠来家中。”
包拯目露无奈,叹道:“我大宋士农工商,本无贵贱之分,仵作应不例外。”
他叹息如此,却并不意外,只因如今世道,仵作多由地位低下的贱民担任,都是殓尸送葬、鬻棺屠宰之家,后代禁绝参加科举,也难怪兰夫人的双亲如此反对。
果然,兰夫人也道:“夫君本是个读书人,若非家道中落,也不会做这行当,成亲之事,父母极力反对,我却偏和家里赌气,要他买了一只猫儿做聘礼,待礼成之后,父母大失所望,便搬出了益州。”
说到这里,她单薄的身子一颤,似是颇为后怕一样,哭道:“未成想,后来竟是这只猫儿代替夫君,救了妾身一命。”
公孙策心中一动,想到展昭所言的那只猫的奇异之处,温声道:“此话怎讲?”
他目露悲叹之色,对这对生离死别的有情之人也是颇为同情,心中十分不忍。
兰夫人双目泛红,道:“那是月前的一日,夫君写了辞呈,打算辞去府衙仵作之职,带妾身去探望双亲,可是夜里……”
夜里狂风大作,仿佛一只大鸟撞在了窗户上,门口挂着的红灯笼明明灭灭,已经熄了两只,仿佛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
兰夫人心中不安,刚要去唤夫君,忽的发觉门窗大敞四开,有一个高大的、佝偻的影子,正倒挂在客栈大堂的房梁上。
他的眼睛里发着红光,两肋伸出丑陋的、覆着一层漆黑薄膜的蝙蝠翅膀,分明是人的四肢和面貌,却又生了四只獠牙!
兰夫人骇了一跳,在那怪物的注视之下,她的身子软的几乎站不住了,喉咙里也仿佛塞了一块大石头,话都说不出来。
她的夫君似有所觉,从二楼急急的奔了下来,将兰夫人护在身后,似是认识那怪物,叫道:“是你?!你竟应下了……你要血肉的话,就吃我的,别碰我夫人!”
那怪物恍若未闻,腥臭的身体直挺挺的扑了过来,它的速度很快,力道也巨大无比,让人根本无法闪避,也无力挣脱。
更别提那兰亭生在做仵作之前,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他的反抗在怪物眼中微乎其微,甚至抓不破它的皮肤!
危急时刻,夫君的猫儿冲了过来,给了怪物一爪,那白白胖胖、平日里见了老鼠都会害怕的猫儿,此刻竟这样勇敢,紧紧的挂在怪物的身上,抓伤了它的翅膀。
可是这对怪物来说,根本不痛不痒。
兰夫人被夫君搂在怀中,眼睁睁看着那蝙蝠似的怪物张开腥臭的嘴,将獠牙插入夫君脆弱的脖颈,只一瞬间的功夫,她温柔的夫君就只剩下了一张干瘪的人皮!
那怪物撇开了人皮,青白的面色竟有一瞬恢复成了人类的肌肤,它浑身的骨骼嘎吱嘎吱的响,居然还想对兰夫人动手。
她在慌乱之中,用发簪划破了怪物的手臂,皮肉翻卷的伤口透着淡粉色,从中竟流出了一滴金色的血液,被怪物甩到一旁的猫儿挣扎着凑了过去,舔去了血滴。
然后形势开始逆转,巴掌大小、圆润可爱的猫儿拉长了四肢,森白的獠牙伸出口中,爪尖逐渐锋锐……它从一只讨女子开心的猫儿,变成了一只勇猛的雪白豹子。
怪物失去了血液,仿佛十分畏惧猫儿一样,萎靡不振的撞开房门,逃了出去。
兰夫人抹了抹眼泪,道:“正是因着狸奴救了妾身一命,自此,若城中有流浪的猫儿,妾身都拾回客栈,好生将养。”
公孙策道:“那金色血液,想来应该就是清姬姑娘口中,那能令人类转化为半妖的妖灵,因着猫本就是蝙蝠的天敌,又得了它的妖灵,所以才能将半妖惊走。”
说罢,他又回过身来,温声道:“兰夫人,在下可否见一见那只猫儿,检查一下它的变化,或许会对破案有些帮助。”
“既是大人吩咐,自然并无不可。”
兰夫人走到窗边,对着茫茫夜色招了招手,向着半空之中轻轻唤道:“狸奴!”
不过片刻,一只威武的猫儿从房顶窜了下来,蹲坐在她的腿边,雪白的皮毛像是缎子一样闪闪发亮,它比前两日更加威风漂亮,也没穿那件紧巴巴的小衣服,一对蝠翼从两肋伸出来,像是插翅的猛虎。
兰夫人见了它那对翅膀,忍不住又落下泪珠,抱着它抚了抚,道:“狸奴现在是小老虎、小豹子了,乖一些,让公孙先生看看,包大人他会为你父亲报仇的。”
似他这等坚贞、勇敢的有情女子,公孙策也不由为其夫妻的生离死别叹息,包拯亦安抚道:“兰夫人,还请节哀顺变。”
兰夫人手中帕子早已湿透,道:“妾身早已想通了,如今只想为夫君报仇。”
说罢,她向包拯和公孙策等人福了福身,道:“世风日下,包大人这般澹明透彻、忠心为国之官员,已是凤毛麟角,妾身佩服之至,请大人为妾身主持公道!”
包拯叹道:“兰夫人,你今日这一番话,不知愧煞多少天下多少为官之辈!”
兰夫人道:“大人远在开封,不知益州那江知府,跟那蝠妖恐是蛇鼠一窝!”
包拯神色一变,他也觉得益州知府有些奇怪,却说不清哪里不对,忙道:“兰夫人可有什么发现?尽可向本府道来。”
兰夫人平复了一下心绪,又回忆了片刻,说道:“事发之前的一月,妾身便发觉夫君似乎有些不对,接连数日回来的都晚了些,身上还有腥臭味道,他平日爱我重我,整理衣冠之后才肯回来见妾身。”
“可是那段时日,他似是陷入了极大的挣扎之中,夜里亦是焦虑不安,时常被噩梦惊醒,妾身看着头发都掉了不少。”
她的指尖蜷了蜷,道:“妾身问,他也不说,不过后来,夫君说要辞去职务,带妾身去探望父母,在那边谋个营生,如此过了些时日,夫君才重新安定下来。”
包拯皱了下眉,道:“那夫人是如何确定,益州知府与那蝠妖蛇鼠一窝呢?”
兰夫人咬了咬唇,道:“妾身……第二日天亮,妾身才有了力气,想去官府报案,可是才到府衙,就闻到了和那怪物如出一辙的腥臭味道,接连数日不散,若非官妖勾结,公堂之上,怪物如何敢来?”
“确有几分道理,那江知府的爱女被半妖掳走,也不见他如何担忧,反倒有心旁物,涂脂抹粉遮掩腥臭,必有蹊跷。”
包拯思忖片刻,命守在门外的展昭进来,这才道:“兰夫人,本府命展护卫秘密送你回客栈,若有消息、再行通知。”
说罢,他又道:“展护卫先将兰夫人送回客栈,秘密安排人手保护,再请清姬姑娘过来,我有一个猜测要请她证实。”
展昭毫不犹豫的道:“是,大人。”
第36章 白蛇美人(十三)
夜色寂静无声,唯有城中巡逻的官兵经过之时,才能听见一二整齐的脚步声。
待这十数个官兵离去,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形自府衙的墙头一跃而下,如同一只轻盈的飞鸟,悄无声息的落在了地面上。
这人一身猩红色官服,剑眉星目、仪容俊美,正是避过知府耳目而出的展昭。
他将兰夫人送回客栈,熟门熟路的自二楼翻窗而入,刚一落地,就对上了锦毛鼠似笑非笑的神情,仿佛早有预料一般。
白玉堂倚着窗棱,手持一只玉盏,自斟自饮,见着好友顿时勾唇一笑,扬了扬眉,调侃道:“哪里来的猫儿,胆敢夜闯女子闺房,来人啊,还不乱棍打出去!”
展昭眼中带上了无奈之色,他与白玉堂相识已久,早已不是当初的“御猫”,当然不会因为他的一两句调侃而羞窘不安。
他从容不迫的合上小窗,确认没有知府的耳目跟来,这才好整以暇的看着白玉堂,道:“乱棍打出去,你也在我前面。”
白玉堂笑道:“猫儿,为了早点通知你和包大人益州案另有蹊跷,五爷跑死了三匹好马,又用了三倍的价钱买下了一匹照夜玉狮子,这才能在三天之内从千里之外的儋州赶到益州,你就这样对我么?”
展昭心中涌上一股暖流,颇为感动,口中却道:“我猜你想听的不是‘多谢白五爷费心’这句话,所以就不同你客套了。”
说罢,他轻咳一声,略带歉意的对一旁的十九微微一笑,温声道:“白五爷是少年心性,清姬姑娘不必在意他的话。”
十九一瞬不瞬的注视着他,见展昭耳尖有些泛红,目光却仍是一片清正、坦然之色,这才垂了眸子,道:“只是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