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虞三娘都快尴尬到抠脚趾了,但她没开口,毕竟这事儿真的没法解释。赵桂枝也就算了,她属于外乡人,在这一带压根就没人认识她,怎么说都成。但虞三娘啊,她嫁到张家都十年了,跟婆婆娘家的侄儿,不说很熟悉吧,那好歹也是认识的。这个时候要是扯出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来……
咋圆谎呢?
想起自己之前嘴瓢一时爽,到现在还没想出来怎么兜底。
再来一次,虞三娘是万万不敢了。
她只是回忆着原主的说话口吻,柔声细语的劝着:“桂枝啊,咱们两家也算是拐弯抹角的亲戚了,有话坐下来好好说,成不?”
赵桂枝面露犹豫之情。
就在事情即将迎来转机之时,眼看自己特地请来的帮手就要临阵倒戈了,陈婆子立马慌了神,快步走到赵桂枝跟前,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赵桂枝和虞三娘,破口大骂。
“老的是个狐狸精,小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虞三娘你娘家一窝子狐媚子!看到男人就走不动脚了,勾搭我儿子又来勾搭我侄儿……啊啊啊!”
人家陈婆子啊,骂得正起劲儿呢,突然就发现情况不太对。
那可不,都双脚离地了,搞不好随时都能发射升天了,肯定是不太对劲儿啊!
陈屠夫像拎一只小鸡崽子似的,将陈婆子从赵桂枝面前拎了起来,还是单手的。随后,他拎着人转身走到了他几个兄弟跟前,啪叽一下松开手。
讲道理,虽然陈婆子确实是双脚离地了,但那高度,连半米都没有的。无论怎么说,从半米的高度摔下来,想摔出毛病来,也是个技术活。
但陈婆子却是“啪叽”一下落了地,整个人瘫软在地上,半晌都没能起身。
她抬起头,就看到她那娘家侄子跟一座小山似的站在她面前,因为角度的缘故,陈屠夫正好挡住了阳光,她看到的全是阴影,以及陈屠夫那黑成锅底的脸色。
“请你闭嘴!!”
比起陈婆子刚才那些骂出口的污言秽语,陈屠夫可算是讲文明懂礼貌的好公民了,一个脏字都没有,还用上了“请”。
但问题在于,他的嗓门太大太大了,又是弯下腰冲着陈婆子吼出来的。哪怕是隔了七八步开外的赵桂枝,都觉得耳朵嗡嗡作响,可想而知,遭遇正面音波攻击的陈婆子,有多害怕了。
解决了搞事的,陈屠夫搓着手嘿嘿嘿的走过来。
赵桂枝:……
这人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虞三娘:……
你知道你这个表情配上这张脸,有多猥琐吗?
“就在这儿说话吧,你要不想让别人听到我们之间的对话,可以让他们走开一点。”赵桂枝指了指旁边的大石磨,“我不可能跟你‘借一步说话’的,我是有夫之妇。”
陈屠夫欣然接受:“也是,你能嫁出去不容易,可不能叫我给搞砸了。”
他扭头让几个兄弟好好看着陈婆子,又眯起眼睛危险的扫视了一圈看热闹的村民们。
村民们:……
安全第一,吃瓜第二。
他们火速的退了开去,但也没走太远,而是齐刷刷的选择聚集在了村口的那棵老树底下,远远的眺望着这边的情况。
赵桂枝觉得这样也挺好的,免得回头再传出什么离谱的流言蜚语来。
就在这时,陈屠夫开始作死了。
他指着虞三娘道:“表嫂你走开点儿,你去陪着我那倒霉姑姑!”
虞三娘不敢置信的看着这蠢货,气得她瞪圆了眼睛,差点儿就忍不住自爆了。
关键时刻,赵桂枝劝住了她,在她耳边压低声音说了两句话后,虞三娘气呼呼的拂袖走人了。
“妹啊,这到底是咋回事儿呢?你小说看得多,你给哥分析分析,咱们现在这是啥情况?真穿越了?”
赵桂枝依旧绷着脸,一副我跟你不熟的模样,好在说出来的话倒是有温度多了:“就穿越了呗,还能咋滴?既然你也过来了,那就是比较稀罕的群穿了。对了,我妈咋样了?”
“那我咋知道呢?”陈屠夫叹了一口气,“出事的时候,大姑人在船舱里,跟我爸在一块儿呢。不过也不一定,我记得我爸当时好像说要去买烤肠,后来我就不清楚了,我当时正好离开了船舱。你呢?你不是跟小姑一起出去了吗?”
“对呀,小姨说船舱里太闷了,想去甲板上吹吹风,再看下海景什么的。”
“然后呢?出啥事儿了?”
赵桂枝认真的看了他一眼,见他面上的急切不像是装的,就知道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船撞了。但我不清楚到底是跟别的船撞了,还是触礁了,或者也有可能是发生了其他事故。反正我被撞了出去,落水了。”
“你是淹死的?”
“差不多吧,等我再度恢复意识时,就是被二郎救了。”赵桂枝想起来了,江大伯娘好像曾经跟她说过的,要是早知道秀娘这么快出嫁了,她去年就不该将出栏的大猪卖给屠夫。
是陈屠夫吗?
赵桂枝索性问道:“你知道大坳子村的江家吗?江老大家去年冬天卖了一头大猪。我男人是江家三房的,大家都叫他江二郎,在镇上念书。”
陈屠夫恍然大悟:“江仲义啊,我知道。”
哈?
见赵桂枝一脸的茫然,陈屠夫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弄了半天你连你男人叫啥名儿都不知道?二郎是小名,每个村每个家族都有人叫二郎的。他名叫江仲义,他大哥叫江伯礼,娶的是薛家的大姑娘,薛腊梅。对了,薛腊梅是我堂弟媳妇的表妹。”
赵桂枝:……
我傻了。
这次没装。
“算了,看你态度还不错的份上,我告诉你吧。小姨也跟我们一起穿了,我已经跟她相认了。”
“真的?我小姑……”陈屠夫似乎想到了什么,笑容逐渐消失。
赵桂枝赶紧冲着虞三娘招手:“姨!他说他要跟你赔礼道歉!”
虞三娘唇边挂着冷笑走了过来:“晚了!”
陈屠夫心里苦啊,他怎么知道会这样呢?表妹变成了读高中时候的模样,小姑直接换了一张脸……
对了!
“小姑你看着气色特别好,模样也俊了好多,身材也好了,这下总算不用天天嚷嚷着减肥了。穿越还附赠整容修体服务,你占大便宜了!”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他觉得眼下也就只能用彩虹屁攻势了。
没想到,虞三娘冲他翻了个白眼:“那穿越大神圆了你长高长壮的梦想,你很高兴喽?”
陈屠夫:……
倒也不用如此扎心。
大概是怼了人出了气,虞三娘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问道:“你大姑呢?你爸呢?你们不是在船舱里吗?难不成整艘船都翻了?那也不对,你不是会游泳吗?”
赵桂枝快速的将刚才问到的消息说了一遍,同时也产生了跟虞三娘同样的疑惑:“你是怎么死的?”
这个问题……
“我能不回答吗?”
回答他的是两记白眼。
陈屠夫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算了,我实说吧。我是在男厕所里出事的。”
赵桂枝下意识的问道:“那你去男厕所干嘛呢?”
这下,不止陈屠夫瞪她了,连虞三娘都忍不住伸手拍了她一下脑壳壳:“你长点儿心吧,他去男厕所总不能是饿了吧?”
大概是不想听到更多扎心的话,陈屠夫语速极快的说道:“我站在小便池前,突然一阵天旋地转,我一个重心不稳就咣当一下撞了上去。然后就跟断电似的,直接眼前一黑。等我再恢复意识,就是陈屠夫了。”
听起来很惨,惨中带泪,泪中带笑。
总结一下就是特别搞笑。
虞三娘也解释了一下自己的情况,着重说明了陈婆子干得好事。虽说她也不确定要是真正的虞三娘没有出事,她该怎么办。但这种假设也没必要,反正她借了人家的壳子,就算不能手刃凶手,也肯定没办法和睦相处。
况且,就陈婆子那样子,也没可能和平共处的,她明摆着就是想借陈屠夫几个兄弟的手,逼迫豆腐张休掉虞三娘。
“这好办,她怕我,我吓唬她两句她就老实了。”顿了顿,陈屠夫又想起来了,“妹子啊,江家……你婆婆是钱大娘?她欺负你不?要哥出面帮你吓唬人不?”
赵桂枝斜眼看他:“你可消停点儿吧,我婆婆对我好着呢。”
“行吧,反正你要是受了委屈,别憋着,告诉哥,哥帮你出气。我呢,平常都在孝义镇的陈家肉铺里,如果不在铺子里,大概就是下乡收猪去了。不过铺子里肯定留着人的,有啥事儿你告诉他们,回头他们会转告我的。”
留下联系方式是很有必要的,不过赵桂枝觉得,亲自跟陈屠夫联系恐怕不太适合。她估摸着自己哪怕真的有事儿,应该也会通过她小姨或者其他人。
这时,村口传来一阵骚动。
不一会儿,豆腐张就慌慌张张的驾着牛车过来了,一到院门口,就立马跳下车,连牛都没栓,就冲进了院子里:“三娘!”
“儿啊!!”陈婆子好似突然找到了主心骨,瞬间嚎啕大哭,“儿啊,你要给娘做主啊!你媳妇她欺负我啊!儿媳妇欺负婆婆,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陈婆子离院门口极近,被她这么一拦,豆腐张直接过不来了,只能无奈的低头劝道:“娘您就消停点儿吧,三娘这么好的性子,怎么可能欺负你了?你别往死里欺负她她就天天烧高香了。”
“你你你个不孝子!她就是欺负我了!你居然不相信你亲娘的话?”陈婆子愤怒的抬头看向几个娘家侄儿道,“你们说,你们说句公道话!”
豆腐张满脸都写着不相信,哪怕他这几个表兄弟都替他娘作证,他也不信。
不想,陈屠夫走了过来:“我作证!你娘太过分了,这世上咋就有她这种胡搅蛮缠的老婆子?一把年纪了,就不能做个人吗?人家虞三娘好端端的,也没招她也没惹她,她非要我们几个把房子拆了,把人轰出去。还有人家三娘的外甥女,跟她啥恩怨都没有,她让我揍人家。”
陈屠夫伸手拍了拍豆腐张的肩膀,直接就给人家拍矮了一截:“表哥啊,你也不能老忙活豆腐坊的生意,抽空也得管管你老娘。对了,这次是她逼我来的,她说要是我不来替她做主,她就吊死在我家肉铺门口!”
豆腐张迷茫了。
他表弟说的每句话拆开他都能听懂,怎么合在一起就这么令人困惑呢?
陈婆子也是万万没想到,还有人能睁眼说瞎话到这个地步。
她在短暂的懵圈后,陡然爆发了:“你胡说什么?我啥时候说过这些话了?你怎么能编瞎话骗人呢?”
“娘!”豆腐张不耐烦的喝道,“表弟这人最是耿直了,他既然这么说了,就肯定是真的。”
陈婆子:……
作者有话要说:  赵桂枝:该配合你演出的我演视而不见~~
陈屠夫:QAQ


第12章
陈屠夫也是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居然还能被人夸赞耿直。
再一想,原本的那位陈屠夫确实挺耿直的,主要是他长得二米多高,身材魁梧,一看就是不好惹的样子。也因为本身的震慑力太够了,完全就没有必要再搞那些花花肠子。因此,陈屠夫确实是出了名的直肠子。
可惜他不是……
“表哥说得对!我啥时候编过瞎话骗过人了?就算你是我亲姑,你也不能这样编排我!”陈屠夫扯着嗓门,用他那震天吼的功力,大声的抗议着。
这下好了,不光豆腐张觉得耳朵嗡嗡响,就连已经退开去二三十步远的吃瓜村民们也都听到了。
村民们悄悄的摸了过来,当然这也是因为豆腐张回来了的缘故。别看陈屠夫一副吓死人不偿命的模样,但他确实对这个表哥不坏。逢年过节没少送东西不说,每回来村里帮着杀猪,主家都会送一些猪下水,他都会分给豆腐张一半。
眼角瞥见村民们凑了过来,陈屠夫眼珠子一转,就又有了坏主意。
“表哥啊!不是我说你,表嫂也算是对得起你了,十里八乡谁不知道,当初她宁可跟娘家断绝关系,也非要嫁给你。而且姑父当初出了事儿,不也是她前后周旋着,这才捱过了那坎儿吗?”
见娘家侄儿都开始偏帮虞三娘这个“外人”了,陈婆子气得老泪横流。
“她不能生啊!十年了,她嫁进咱们老陈家十年了啊,到现在别说大孙子了,连个蛋都没下过!咱们家大贵是独子,她这是想让老陈家绝了香火啊!”
凑热闹的村民们纷纷点头,他们对虞三娘本身是没有任何意见的,但显然,对于陈婆子的说法,他们也是没办法不认同。
但陈屠夫才不管呢。
“没孩子就去领养一个啊!领养代替购买……哦不是,代替生育。不然就找大富家过继一个呗,多大点事儿呢!张家又不是什么九代单传的人家,族里那么多人,不能给想想法子?”
“不!我要亲孙子!亲的!大贵你听娘的,把她休掉!立马休掉!”陈婆子气得嗷嗷叫,非要豆腐张立刻表态。
豆腐张拒绝:“你要非让我休了三娘,我明个儿就去寺里当和尚。到时候别说孙子了,你连儿子都没有了!”
陈婆子:……
她捂着心口气若游丝。
半刻后,她索性继续坐在地上,用双手拍着地,边哭边嚎,听着还怪有节奏感的。
趁着这个机会,赵桂枝抓紧时间跟虞三娘对台词:“你不是很久很久没回娘家了吗?彻底断了联系的那种?那没问题了,回头你就说已经找人帮忙打听过了,你娘家出事了,人全没了。”
虞三娘震惊了:“啥玩意儿?你一句话下去,我娘家人全没了?那也不对啊,你家呢?”
“没了,都没了,全军覆没,团灭大结局。”赵桂枝飞快的说道,“至于你找的那个帮你打听的人,就是陈屠夫。我跟他不好私下联系,你抽空跟他对个口供,可千万别给穿帮了。实在不行就继续写你那个拼音秘信。假如咱们还有回去的一天,我争取给你申请一个汉语拼音宣传大使。”
“滚!”
虞三娘盘算了一下,感觉好像这个法子也挺靠谱的:“那这样,到时候人家问起来了,我就说得惨一点儿,抹着眼泪哭得不行,大概就没人问了。你呢?你想好怎么说了吗?最好不要一模一样。”
“我失忆了呀!失忆大法好。”
赵桂枝就很光棍,她还及时补充了一点儿细节,告诉虞三娘,回头就说全村都凉了,只剩下她一人,所以才千里迢迢的跑来投靠小姨。要不然,以这个年代的观念,就算要投奔也是先投奔叔伯的,没得说去投奔一个出嫁十年的小姨。
说不通啊!
除非小姨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那陈大柱呢?”
“谁啊?”赵桂枝迷茫了。
“你哥啊!陈屠夫啊!你以为他名字就叫做陈屠夫吗?他咋办呢?咋跟你扯亲戚关系呢?”虞三娘都快抓狂了,她这个外甥女吧,说笨是真的笨,就跟脑子缺根筋一样。但问题是,小聪明不断,像刚才就很快编了瞎话来圆谎。
“这个真没法子,除非他也是孤儿。”
虞三娘认真的回忆了一番,她跟陈屠夫一样,都是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只是到底不是自身的记忆,像自家的情况当然是信手拈来的,可对于亲戚家就不是那么熟悉了。
“他还真是孤儿,父母双亡的那一种。不过他是叔伯养大的,那几个兄弟其实都是他的堂兄弟。他吧,好像是天生神力,长得特别魁梧,叔伯家里也穷,孩子又多,反正蛮难的。”
“呃……还有我公公,就是他的姑父,豆腐坊的买卖一直不错,所以经常接济他一些。他那人是属于有恩必报的,所以对大贵这个表哥一直很不错。”
“大致上就是这么个情况,你看有空间可以加入一个你吗?”
赵桂枝狂摇头。
别说压根就没空间加入她,就算有好了,她干嘛要想不开非要加入那个家呢?
虞三娘就很可惜,这么好的一对表兄妹啊,这辈子看来是成不了兄妹了。
或者可以考虑一下,义结金兰?
没等虞三娘把这个建议说出来,就听那边陈屠夫用他那震天响的嗓门对豆腐张说道:“表哥你放心吧,我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我知道我姑她傻,回头我就跟我爷爷说,让他得空了收拾收拾他闺女。”
陈屠夫是父母双亡,但他的爷爷还在世,并且相当得看重这个孙子。
再看陈婆子,她人都傻了,也不哭了,也不继续拍地了,只是两眼直勾勾的看着前方,陷入了人生迷茫之中。
陈屠夫还在那儿大声逼逼:“我就盼着你跟表嫂百年好合,我绝对不干那种坏人姻缘的事情!还有啊,表嫂的外甥女……”
听到傻表哥提到自己,赵桂枝猛的抬起头看过去。
“表嫂你放心,你的外甥女就是我的外甥女。以后谁敢欺负她,就让她报我的名字!”他扭头冲着赵桂枝这边喊,“桂枝啊!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亲舅舅了!”
赵桂枝:……
我真心诚意的谢谢你全家!
仔细想想,好像也确实如此。毕竟赵桂枝跟虞三娘相认得比较早,辈分这种事情一旦确认下来了,没得说各论各的。反正搁在这年头,各论各的是不太实际的,关键陈屠夫一定不会答应的。
——好不容易从哥升级成了舅,他怕是要乐死了吧?
虞三娘看出来她的不乐意,压低声音安慰道:“想点儿好的,万一真的团灭了,你回头看到你大舅,记得千万一定要告状。能多夸张就多夸张,让你舅收拾那混蛋去!”
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赵桂枝轻叹道:“希望团灭吧。”
“你可真是你妈的大孝女。”虞三娘说着,就拽她去了灶屋,“别管外头的事儿了,傻婆子也就是趁大贵不在家才敢搞事,现在大贵回来了,她想翻天都没辙儿了。你赶紧帮我做饭,中午咱们吃顿好的!”
“行,正好我也饿了。”
“你说得对。”虞三娘转身就走了出去。
赵桂枝就很迷茫,她说啥了就对了?说饿了也对?
随即,她就听到虞三娘在外头喊着:“大柱啊!难得你来家里做客,还有我外甥女也在,她厨艺可好了,你没尝过吧?那中午一定得留下来吃饭。对了,院后的鸡你帮我杀一只吧!”
陈屠夫还没答应,陈婆子又开始哭天抢地了,哭着说不下蛋的母鸡吃起来还讲究,这是绝了她的后路啊!
“成,我去杀鸡。”陈屠夫对张家很熟悉的,自然知道鸡窝在哪里,不多会儿就抓了一只最肥的母鸡出来,惊得陈婆子连滚带爬的扑上去阻止。
“这是下蛋鸡!是下蛋的鸡!”
豆腐张皱着眉头拦下了他娘:“这才开春多久?鸡窝里除了下蛋鸡,就是小鸡崽子了,你让表弟杀小鸡崽子?大柱啊,你去忙吧,别管她。”
陈屠夫本来也没打算管她,不过既然是杀鸡,就必须去拿刀。而刀,正常人家的刀都是搁在灶屋里的。
很明显,这是虞三娘故意给他创造机会,跟赵桂枝单独说两句话。
说了吗?
那是必然的,将关键词一串联,两人很快就在鸡叫声中,统一了口径。
末了,赵桂枝怂恿他:“你去外头杀鸡,利索点儿,给你亲姑看一看。杀鸡儆姑!”
陈屠夫觉得这个主意很不错,拎着鸡拿着刀就去了院子里。
赵桂枝紧随其后,帮他拿了个大碗用来装鸡血。
他俩还专门挑了个陈婆子能看到的地方,摆好龙门阵后,陈屠夫拿起刀,干脆利索的抹了鸡脖子。
这还不算,等烫了鸡毛后,赵桂枝还特地将灶屋里的案板拿了出来,就搁在石磨上头,让陈屠夫现场表演了一个庖丁解鸡。
先剁掉鸡头,再将鸡脖子剁成几块,然后将鸡翅鸡腿鸡胸等等,一一解出来,还有鸡的内脏。解出来不算,还在大案板上排了个整整齐齐。
“你把那个鸡爪子的骨头给我剔出来,做个无骨鸡爪多好呢。”赵桂枝还故意搞事,一会儿提这个要求,一会儿又提那个要求。每个要求都是如此的离谱,偏她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更气人的是,陈屠夫还真的照做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陈婆子就没了声儿。
就连看热闹的村民们,也从窃窃私语变成了安静如鸡。
所有人都默默的注视着陈屠夫哼着小曲儿,把一只完整的鸡给解剖了。
是的,就是解剖。
她表哥上辈子是个医科学生,学法医的:)
“外甥女啊,你还有什么吩咐尽管说,舅别的不成,切个鸡还能不是手到擒来的?我给你说,别说鸡鸭鹅猪牛羊了,你就是给我来个人,我都能……咳咳,算了,不吓唬你了。”
赵桂枝压根就没搭理他,转身去灶屋拿了盆儿,将鸡身上各个部位的零件都收拾起来了。
至于刀和案板,陈屠夫会收拾的。
中午的饭菜是很丰盛的,毕竟人人都能看出来,陈婆子是个小气抠门的。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大吃大喝,气死她。
爆炒辣子鸡丁、鸡块炖土豆、无骨鸡爪、口水鸡,以及小鸡蘑菇汤。
四菜一汤,全部都是荤菜。
赵桂枝的厨艺是全家都认可的,除了一手素变荤的技能外,家常菜她也很擅长。跟真正的大厨那是肯定没法比的,但放在这年头,普通人的手艺是绝对比不上她的。
这也是正常的,普通人家一年到头能吃几回肉?那都吃不了几回肉,上哪儿锻炼厨艺去?况且就算吃肉好了,他们这一带惯常的吃法是炖肉和包饺子。
像爆炒辣子鸡丁这种菜,又是鸡肉又是倒油的,心疼得陈婆子差点儿就背过气去了。
再等一道又一道的菜端上桌,陈婆子基本上就是处于,先被心疼死再被气活,反反复复死去活来的凄惨地步。
豆腐张就感觉没脸见人:“咱们也不穷,家里来客人杀只鸡吃怎么了?”
“那也不用全吃了吧?”
“您数数几个人呢,再说谁不知道柱子表弟能吃?”
豆腐张他们一家三口人,赵桂枝又一个,这四个都不算是能吃的。关键是陈屠夫以及他几个堂兄弟,这才大户呢!
陈婆子后知后觉的醒悟过来了,她把娘家侄儿带到家里给自己撑腰,无论结果如何,这一顿铁定是逃不过去的。
所以,她图什么呢?
所谓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大抵就是如此了。
而等真正开吃以后,才是陈婆子的痛苦时刻。
赵桂枝很努力了,但她的胃口是不能跟一群大老爷们相比的。她特别努力的干掉了一碗饭,当然也没少吃鸡肉,但以陈屠夫为首的几人,却干掉了一锅饭。
她终于明白为啥表哥叮嘱她,多做菜多煮饭,原来真的不单单是为了气死陈婆子,而是确实能吃那么多。
直到所有的菜都被光盘了,连带一锅子的捞干饭都被清空了……
陈屠夫心满意足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吃个八分饱就可以了,养生。”
再看陈婆子,她已经灵魂出窍了。
虞三娘热情的招呼着:“来都来了,住一宿再回去呗,路那么远,明个儿一早吃完饭再走。正好,大贵每天都要早起去镇上送豆腐,到时候搭牛车走。”
“那晚饭还是咱外甥女做饭吗?”陈屠夫问道。
赵桂枝偷偷的翻了个白眼,心说你咋就有脸把“咱外甥女”这几个字说得如此理所当然呢?
考虑到三人一起穿越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统一战线是非常有必要的,她立马挤出笑容:“我下午要给小姨做些平常打发时间吃的小零嘴,顺道就将晚饭给做了。不过这样的话,天黑了我不敢回家,要不舅舅你送我回去?”
“成!舅舅送你回家!正好跟钱大娘聊一聊,我跟她是老熟人呢!”陈屠夫把胸口拍得啪啪作响,很显然,他想一气干掉俩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