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
从多年的老街坊角度来看这个事儿,好像也没错?
“你回去吧二狗子。”赵桂枝挥别小老弟,“过两日带着人来我家干活,记得要好好干活,用心一点,那是我要住的屋子。”
石二苟已经不想纠正了,他转身下了院坝。
不想,身后传来特别大声的告别声:“二狗子再见啊!二狗子回头见啊!”
不是赵桂枝,是周大姑娘,她特别开心的挥别了二狗子,转身就看到江母用仿佛捉奸在床的表情看着她。
周大姑娘:……
什么鬼?


第47章
江母的异样,并没有被周大姑娘放在心上,送走了石二苟后,她就快乐的跟赵桂枝一起,收拾起了从豆腐坊拿来的吃食。
虞三娘原就十分客气,以前陈婆子搞事的时候,她都坚持给赵桂枝装上一大堆的吃食,眼下陈婆子整个儿都转性了,她自然就更大气了。
尤其今个儿情况特殊,有个现成的二狗子可以使唤,总感觉拿少了太轻了,也太便宜那倒霉孩子了。
这会儿已经是半下午了,毕竟他们是吃过午饭后又在豆腐坊待了一阵子才回村的。不过,这个时间倒是正合适做一些稍微复杂的吃食,只是这天啊,真热!
赵桂枝琢磨着,复杂倒是不怕,但大火爆炒还是算了吧。
“来个重庆豆花饭怎么样?”周大姑娘一面收拾着这一担子的吃食,一面提着自己的建议。
她的厨艺跟赵桂枝那是没法比的,人家是老天爷赏饭吃。不过,她好歹在家里做了几十年的饭菜,尤其家里那一大一小俩大老爷们都是不下厨的主儿,好赖家常菜是肯定没问题的。
赵桂枝觉得可以:“再来个口水鸡?”
“可惜没有兔子肉呢,不然麻辣兔头正合适呢。”周大姑娘颇为遗憾的表示,“也没有你哥爱喝的胖子快乐水,黄色上头饮料也没有。”
啊这……
“可以了啊,我给你弄一盆串串吃。”
周大姑娘想了想,忍不住道:“你真不觉得还缺了点儿啥吗?”
赵桂枝很努力的回想了一番,她觉得就这样已经很丰盛了,要知道江家放在村里都算是家境殷实的人家了,就算这样,平常一顿饭也就一两个菜。当然,今个儿是有客人在,可这客人不就是自家二伯吗?就算再算上大房的几人,那不也是自家人?
在精明大姑子家里的傻闺女又陷入了迷茫之中,周大姑娘索性也不卖关子了。
她选择直接报菜名:“你看这都有重庆豆花饭了,你又说要弄个口水鸡和串串吃。那不索性来一桌地道的重庆美食?火锅得来一个吧?毛肚配火锅,简直就是人间美味。再来个麻辣香锅啊,烤鱼啊,毛血旺啊,酸辣粉啊……重庆冒菜也不错,小面也是可以的,当主食嘛!”
赵桂枝两眼发直的瞪着她,明明眼前是年轻貌美身材纤细的周大姑娘,她的脑海里却出现了上辈子那身材圆润的大舅妈,两者仿佛即将合为一体。
好不容易等她报完了菜名,赵桂枝面无表情的说:“先做个豆花饭,配菜是口水鸡,正好把小姨给咱们的鸡肉全用了,省得放到明天就坏了。再来个一盆的麻辣串串,齐活了。”
周大姑娘震惊了:“主食呢?”
“豆花饭就是主食!”赵桂枝强调道。
“你怎么能背着你大舅饿我呢?”
眼瞅着周大姑娘就要开始嘤嘤嘤了,赵桂枝一脸的莫名其妙:“咱先不说这肯定饿不着,单说你这个威胁好了。我又不怕我大舅的,你拿他威胁我,是不是傻?”
周大姑娘:……噢,失策了。
她男人真没用。
儿子也是。
尽管心愿并未得到满足,但事实上,到了晚饭时间,周大姑娘吃得特别开怀,那胃口,看着就感觉是个能吃的。
江母目瞪口呆。
她原先就感觉这姑娘能吃,但之前家里做饭菜的虽然也是赵桂枝,可食材所限,哪怕厨艺再好,对着一堆的萝卜白菜,也烧不出好菜了。而这一顿,着实让江母见识到了这姑娘的食量。
上下打量了几眼,江母最终还是在心里说服了自己。
能吃是福,能吃是福……
主要是自家小儿子太不争气了,能有个媳妇就成了,还挑剔啥呢?
就在江母做着思想斗争之时,江家这边也将江二伯的亲事定下来了。
先请媒人上门提亲,再交换八字,找个能掐会算的合一下,只要不是太离谱,这门亲事就算成了。然后选了好日子先定亲,赶在年前成亲就可以了。又考虑江二伯的腿脚不是很好,春夏秋这三季问题不太大,但冬日里他的老寒腿就容易犯,所以最好是将成亲的时间尽可能往前挪一挪。
今晚,江大伯和大伯娘也是在场的,作为长兄和长嫂,他们也有义务帮弟弟忙。当然,江奶奶的权利更大,只是面对满桌的好吃的,江奶奶已经忘了她还有个等着娶媳妇的儿子。
这事儿倒是轮不上赵桂枝多嘴,她只是掐准时间往虎头碗里挟菜菜。
水煮白菜、素炒萝卜丝。
这两道菜是周大姑娘做的,像这种家常菜完全难不倒她,味儿也算是比较好的,起码比江母要好上很多。
看着大家都吃香的喝辣的,虎头委屈得两眼含泪。
偏生,他娘今个儿有些不太舒服,提前吃了赵桂枝给她做的孕妇菜,回屋歇着去了。而赵桂枝又全程盯着他,不叫他吃其它菜,只差没往他碗里倒白菜萝卜了。
虎头很苦,他偷偷的拿眼去瞧江母:“奶,奶!”
江母好不容易安抚好了自己,觉得能吃也没啥,反正家里这条件,穿金戴银是不可能的,但吃饱还是可以的。
听着虎头唤自己,她抬眼看过去:“干啥?”
“奶,我想吃肉。”虎头指了指飘着红油的口水鸡,还有满是辣味的串串,“吃那个辣肉。”
“我看你像肉!”江母才不惯着他,“这不是有豆花饭吗?你小婶……你大娘还给你炒了两盘菜,知足吧!”
江母啊,真的是将不惯着孩子进行到底。
虎头委委屈屈的低头吃饭,嗯,啃白菜萝卜。
反正等晚饭吃完时,江二伯的亲事也已经定下了,几乎都没让其他人纠正什么,毕竟成亲的流程他已经很熟悉了。
直到饭罢,江奶奶打着饱嗝说了一句:“办酒去老屋那头。”
江二伯一口答应:“成!到时候酒席还劳烦二郎媳妇掌勺,我看这几道菜都很好。”
赵桂枝:……
不是,今天中午才去相的亲,你们就开始讨论喜酒在哪里办,以及席面上的菜色了?
考虑到自己是晚辈,再说这事儿吧,说白了跟她也没多大关系,赵桂枝顶着一脸懵圈的表情,点了点头:“好。”
她想着到时候天就冷了,那在灶屋里干活就会变成一件特别愉快的事情了。
江二伯并没有在他们家留宿,而是跟着大伯和大伯娘走了。大房那头有的是闲置的空屋,就不说江奶奶那屋了,连为了讨媳妇新盖的两间屋子,至今都还空着呢。
用大堂嫂的话来说,媳妇真不好娶啊!
……
赵桂枝也不知道江二伯是什么时候离开大坳子村的,只因第二天她就跟着江母赶集出摊去了。
正好,从豆腐坊拿来的这些吃食就派上了用处。
只是这一次出摊,稍稍闹了点儿小状况。
确切的说,并不是出摊时有什么意外,而是在出门前,虎头表演了一个心态崩塌。
赵桂枝好几天没去上学了,最早是因为上次出摊,然后就是出个摊儿得了个便宜妹子,再就是累了倦了在家里歇了两天,以及后来便宜幺舅上门来了……
总之,前后算下来,她确实逃课好些日子了。
这也就算了,偏生她这回出摊时,周大姑娘主动表示要跟着一起去,反正她有围帽,又不怕暴露身份的。事实上,不用围帽都没事儿,原身打小就被养在闺阁里,莫说这乡下地头的赶集了,就算是在镇上,见过她的人也没多少。估计也就是原先那些跟周家有交情、有来往的人家了,普通老百姓压根就没机会见着她。
反正她说她要去。
江母是很乐意促成这事儿的,老麻烦隔房的侄儿媳妇总归不太好意思。反过来说,她总觉得三郎这孩子性子太软了,恐他以后就算成了亲也难成事儿,这才盘算着要给他找个精明点儿的媳妇。
眼下一看,这人都主动要求去出摊了,岂不是说以后成了亲就更方便了?用不着隔房的侄儿媳妇,直接带上这俩姐妹不就好了?
再一想,亲姐妹当妯娌就是好,还少了矛盾了。
“成,想去就去吧,左右这次去的是钱家村,离得也不远。”江母直接就拍板了,不过这次她仍是打算带上隔房侄儿媳妇的,怕一下子顾不过来。
虎头哇哇大哭。
“我也想去,为啥不带上我?二婶啊!我给你干活好不好?不要工钱,你给我吃就成了!”
压根就没等赵桂枝开口,周大姑娘就抢先道:“小孩子家家的就该好好念书,干啥活儿呢?等你长大了,有的是活儿让你干。赶紧的,上学去!”
这架势太自然了,自然到连大嫂薛氏都高看了她一眼。
江母的心思,在江家压根就不是什么秘密,在薛氏看来,除了傻乎乎的姐俩没放在心上之外,其他人都看懂了。包括隔房的大堂嫂,要不是因为差了辈分,她一定不会轻言放弃的。
虽说乡下地头其实也没那么讲究,可没道理亲姐俩,一个嫁给叔叔,一个嫁给侄儿的。哪怕是隔房的,那也是近亲,会让人说闲话的。
薛氏自是心知肚明,她原先还担心三郎娶了个厉害媳妇,怕阻挠虎头进学。如今看着,这姑娘十分得不错,竟是个支持孩子念书的。
那可不?
周大姑娘可有觉悟了,先让孩子念个幼儿园,再上个小学,然后是初中高中,接下来是大学,研究生是必须要读的,有条件的话还应该考个博士。如果孩子想要出国留学,那也是应该支持的!
“好好读书,读它个三十年的!”周大姑娘拍了拍虎头的小脑袋,“去吧!美好的未来在等着你!”
虎头:……
她刚才说啥?
读个三十年?
前不久,村学的先生刚教了算筹,当然不可能教得特别深,可别看虎头背书识字不行,但他的算筹学得却是同窗们要好很多。
及至赵桂枝一行人出发了,虎头也被幼娘和扁担联手拽着出了村,他还在认真的思考着。
“娘说我今年六岁了,周岁就是五岁了。两个五岁是十岁,两个十岁是二十岁……”
虎头算啊算,皱着眉头掰着手指头,只恨不得连脚指头都算上。
终于,等他到了村学时,已经差不多算明白了。
是算明白了,可他不死心啊!
他一溜儿小跑的去了先生跟前,仰着脸眼巴巴的看着先生,问:“先生,我今年五周岁了,三十年后我是不是就三十五周岁了?”
“对。”
“三十年是不是有六个五岁啊?”
“是的。”
“那我还要过六个五岁才能到三十五岁啊?那三十年是不是很久很久啊?”
先生奇怪的看着他,但还是尽职尽责的回答道:“你说的很对。”生怕孩子太小不能理解,先生又添了一句,“三十年确实很久,你爹今年都没三十岁呢,我记得他才二十出头吧?”
虎头:………………


第48章
周大姑娘可不知道自己无心的一句话造了大孽,在她看来,读个三十年的书是完全合乎常理的。就不说别人家的孩子了,她家的不就是这样?
赵桂枝她表哥啊,也就是不幸穿越成了杀猪匠的陈屠夫,人家上辈子可是学霸高材生,堂堂全国知名医学院的法医系学生。尽管实际上他并没有念三十年的书,可他临穿越前也没还念完啊!
三十年算什么?活到老学到老啊!
撇开哭唧唧的虎头不提,江家其他人倒是高高兴兴的。
又一次来到了钱家村,而且赵桂枝已经通过数次练摊总结出了一套规律来,知晓什么吃食最受欢迎、什么吃食利润最高。这次,她准备的东西都是既受欢迎又利润高的,加上昨个儿虞三娘给她塞了不少食材,在本钱几乎为零的前提下,这天她们直接赚了个盆满钵满。
江母高兴之余,也有细细的观察周大姑娘的反应。
尽管周大姑娘再三强调,她和赵桂枝真的是亲姐俩,但江母毕竟活了一把年纪,总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先不提身段样貌,毕竟就算一个爹娘生的,也有模样好坏的区别,可言行举止呢?一般来说,亲姐俩该是差不多的才对。
当然,例外还是有的。
像江家这边,大郎打小就跟着江父农忙时下地劳作、农闲时外出打零工,而二郎则自幼去村学里跟着夫子念书识字。哪怕这哥俩年幼时候长得有六七分相似,时至今日,已经完全看出来相像了,整个人通体的气质就是截然不同的。倒是三郎,他的模样远逊于两个哥哥,反而跟二郎有几分相似之处。
可那是儿郎,按说打小长在一起,且年岁很是相近的亲姐俩,不应该差距那么大才是。
江母心里是有些怀疑的,她倒不是想到了别处去,而是寻思着,是不是当姐姐的是原配生的,妹妹是继室填房生的?再便是,她还知道镇上的有钱人家是会养妾室的。如果是这样,那么姐俩差距略大,就很是说得通了。
抱着这般想法,江母很是留心了今个儿练摊的全部过程,发现那姐俩一个内敛,擅长做事,另一个性子活络,善于揽客。差别仍是很大,但总算是配合默契。
“三婶,我可真羡慕你。”大堂嫂哪里是羡慕,她都快嫉妒出酸水来了。
练摊结束后,江母照例给了她俩一些钱,让她们趁着还没散集,赶紧去逛逛:“羡慕啥?羡慕我有个能干的儿媳妇?”
大堂嫂心说我可没那么贪心:“我就是羡慕你有儿媳妇。”
“你也会有的,急啥?大郎不也是十四五岁开始相看,到十六七岁才相中了薛氏的?”
“那你是真的看得开。”大堂嫂长叹了一口气,她之所以毫不犹豫的答应过来帮忙,一则是江母许诺了给她包两顿饭,二则却是因为想着出来多走走多看看,兴许就能遇到她未来的儿媳妇了呢?
结果,饭食倒是美味,累也不算很累,毕竟她也就是推个车、看个火,旁的事情并不用她费心,还能吃到饱。
可最重要的事情,却连丁点儿眉目都没有,叫她如何不着急?
“我这新屋也盖了,家舍也打了,彩礼钱也凑得差不多了……唉,啥都齐整了,就差个儿媳妇了。”本来她是真的中意赵桂枝的娘家妹子,偏生卡在了辈分上头,又见江母半路截胡了,心知她万万不是江母的对手,就索性放弃了。
“别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再说了,回头还得先给你二伯办喜酒,甭管咋样,小辈儿还能赶在长辈前头?”
大堂嫂嘟囔了一声:“我倒是想呢,赶得上吗?”
那确实赶不上。
等她们下午回到村里时,江二伯就已经离开了。听江奶奶说,他去找媒婆上门提亲了。
又过了三日,等赵桂枝一行人从另一个集市回到家世,还是听江奶奶说,媒人已经上过门了,陈婆子前两天就已经从石磨村回到了她自个儿的娘家陈家村。还说今个儿合八字的结果也出来了,当然谈不上有多好,却也没有多坏,这亲事就算是定下来了。再往下,就该准备定亲的事情了。
江母看起来不甚在意的样子,只是表示自己知道了,倒是赵桂枝新奇不已,凑到江奶奶跟前问了不少事儿。
对于这个擅长做吃食的孙媳妇,江奶奶一贯都是好脾气的:“不用替你二伯发愁,他又不是头一回成亲了。人家老话都说了,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那啥来着?反正他自个儿能办妥的。”
赵桂枝还真没担心这个,她本来就不是爱操心的性子。再说了,操心夫家二伯的亲事,算是哪门子的事儿?
“我只是觉得有点儿快。”
江奶奶惊讶的瞪圆了眼睛:“快吗?”
“这才几日工夫?就确定了?”
“到成亲还有一段时间呢。这才到了小定的日子,回头还有不少事儿要办。我看你二伯的意思,是打算认认真真办喜事的,啧啧,这是当新郎官当上瘾了吧?我给他算了算,他应该能在入冬前娶到新媳妇的。”
赵桂枝也算了算,别看眼下天气还热得很,那是因为秋老虎厉害着呢!距离入冬……
她是不太会算节气,可再怎么着,距离过年可没有几个月了。
“不快吗?”她反问道。
江奶奶好脾气的笑笑:“没你跟二郎快。”
赵桂枝:……
小丑竟是我自己?!
“那行吧,记得定下成亲的日子后,提前告诉我一声,起码得让我盘算一下做些什么菜吧?”
江奶奶又笑了:“我跟你大伯娘都说好了,到时候她后院养的猪就该出栏了,杀一头!”
大房那边要比江家这边早了几个月抱小猪崽,因此出栏也会更早一些。反正江母是打算在年前腊月里杀猪的,甚至还准备再看看,如果到时候还没养肥,完全可以出了正月再杀,怎么划算怎么来。
赵桂枝又惊了:“杀大伯娘养的大肥猪?她能乐意?”
“给钱有啥不乐意的?到时候剩下的肉啊下水啊,老二还能拿回家去怎么着?”江奶奶砸吧砸嘴,“桂枝啊,你会做腊肠不?”
“会,我还有独家秘方呢!”江奶奶的意思太明显了,赵桂枝一眼就看穿了,只道,“不光是腊肠,我还能做卤猪蹄呢,保准是奶奶你从来没吃过的美味!”
江奶奶下意识的吞咽了一下口水,随即话题就彻底偏移了,她许诺到时候由她出面要食材,赵桂枝负责做,俩人分着吃!
大概是江奶奶的愿望太过于迫切了,也有可能是江二伯娶妻心切。总之,亲事的流程比他们预料中的还要快上许多,小定和大定都是匆忙走了一遍流程,连十月都没有,重阳节过去没几天,江家这边就开始操办吃席的事儿了。
同样速度飞快的,还有二狗子。
石二苟在古代展现了我国传统的基建速度,带着他的堂兄弟、族兄弟们,以比先前给江家大房盖屋更快的速度,将两间新屋都盖好了。
还不止是屋子,他还联系了族里最厉害的老木匠,给赵桂枝打了一整套全新的家舍。不光有村里比较少见的架子床,还有五斗柜和大衣柜,甚至连脸盆架都打好了。
“姐,你是不知道,为了请动老木匠,我特地画了好几张图纸,拿图纸加工钱这才把人请动的。其实,还能有更好的,但你知道的,传统工艺太费时间了,眼下这一套已经是小弟我能弄到最好的家具了,等往后小弟发达了,一定在给姐您献上更好的家具!”
石二苟当着外人的面,为了避免都是尽量不跟他接触的,也不敢喊外甥女,只因为一块儿干活的人都是石家的。
可到没人时,他就立马放低了姿态,一口一个姐,听着吧……
“为啥每次你管我叫姐的时候,我就感觉你在喊妈?”赵桂枝认真的品了品,“确实挺像的。我每次忽悠我妈的时候,就跟你刚才一个模样一个强调。”
石二苟真得没有愧对他这辈子的名字,不是二狗,而是二苟,苟住的苟。
他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就求生欲爆棚的说:“小姐姐您看屋里的家具您还满意不?都是我免费送给小姐姐的,只当是补了当初的添妆,小姐姐您看这诚意够不够?”
赵桂枝矜持的点了点头:“还成。”
到了江二伯办席当天,亲戚们都跑来参加吃席了,包括陈婆子先头夫家的儿子儿媳。
按理说,再嫁就跟前头的夫家没啥关系了,但也没到断绝来往的份上。况且,她儿子儿媳是赞成这门亲事的,加上前头夫家的儿媳妇还跟她如今夫家的侄儿媳妇是娘家亲姨甥关系,吃个席还是应当的。
于是,豆腐张赶着牛车过来,给赵桂枝送来了迟来的添妆。
不光如此,陈婆子的娘家人也过来了。有些人还是忌讳寡妇再嫁这种事儿的,因此来得人不算多。但陈家最有出息的杀猪匠陈屠夫,却是特地提前两天赶过来杀猪干活,顺便也给赵桂枝带了添妆。
陈屠夫告诉她,添妆里不光有他的,还有他爸的那份,当然他爸也把他妈那份一并算上了。除此之外,他已经见过了二狗子他爹,因此也都包括在内的。
赵桂枝陷入了迷茫之中。
这到底是谁要嫁人呢?
不管怎么说,收礼总归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儿,尤其今个儿食材太丰富了,随便她造都没人叨逼她。而且,农历九月中旬的天已经挺冷了,稍微穿薄一下,在外头都得被冻得哆嗦,待在灶屋里别提有多舒服了。
当然,冬天洗菜洗碗可不是什么美差,不过幸好她是掌勺的那个。
新屋已经备好了,新家舍也都齐整了,来自于亲人们的新婚礼物都到位了,那还差什么呢?
提前请了假,跟弟弟一起回村里喝喜酒的江二郎,先在自己和赵桂枝这屋转了转,又走到对面新屋转了一圈,神情相当得复杂。
同样心情五味杂陈的人还有三郎。
三郎是知道的,他娘打算给他也盖一间新屋用来娶媳妇。但看看两边的屋子,讲道理,新盖的房舍都差不多,这都不是江家这边的问题,而是他们这边十里八乡盖的屋舍看起来都没太大的区别。非要说的话,那就是泥墙稻草房和青砖瓦房这种本质上的差距。
结果,两间外表看着跟双胞胎似的新屋,里面却是别有洞天。
兄弟二人面面相觑。
还是三郎先开了口,毕竟他是真的不敢得罪他二嫂。就不说吃食问题了,单就是他娘私底下给他透的意思,就叫他恨不得把嫂子当亲娘来尊重。
他只道:“二哥啊,可能是因为咱们家请的木匠是二嫂的娘家舅舅哈哈哈哈哈……”
二郎无语的看着他。
偏这时,虎头嘿嘿嘿的跑过来:“对对对!我偷听到了我爹娘的话,不过不是木匠哟,是泥瓦匠。给咱们家盖屋子的泥瓦匠是二婶的舅舅哟!”
“虎头。”二郎笑眯眯的看着大侄儿,温柔的问道,“最近书念得如何?先生都教了什么?”
虎头一秒垮了脸。
见他这样,别说二郎了,连三郎这个学渣都知道大侄儿是个什么情况了,忙将新屋舍的问题抛到了脑后,哥俩好的搂着大侄儿:“咋样咋样?先生是不是凶你了?你是不是挨罚了?是站墙角了,还是被罚抄书了?”
二郎忍不住提醒愚蠢的弟弟:“他才刚去村学不到一年,连笔墨都还没上手,罚抄什么?”
虎头点头,又摇头:“没有罚抄书,没有站墙角。”
“那你这副表情是要干什么?”三郎觉得自己的快乐没有了。
“三叔啊,你能告诉我,你今年多大了吗?”
“十六。”虽然这个问题充满了傻气,但三郎还是老实作答了,顺手指了指他二哥,“你二叔今年二十了。”
“那我爹呢?”
“你爹二十四。”回答归回答,三郎还是忍不住问,“你问这些干啥?先生让你记住家里人几岁了?”心说这没必要吧?你要是记住长辈的生辰,还能说是孝顺,记住年岁有什么用?过整生辰吗?
小小的虎头大大的叹了一口气,整个人透着无比的沧桑和凝重。
这副样子倒是将两个叔叔给镇住了。
虎头语气沉重的问出了藏在心里数日的问题:“我是不是要读三十年的书,才能把书念完?”
啊这……
同为学渣的三郎还是很心疼这个大侄子的,当下脱口而出:“哪用得着……哎哟。”
二郎给了弟弟一胳膊肘,同时蹲下身子,视线跟虎头平视,语气认真的仿佛并不是在跟孩子说话,而是同龄的大人。当然,语气是认真的,话还是要简单一些,不然虎头是听不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