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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个鬼脸恶狠狠把雪镜往下一拉,一回头看教念大哥都走几十米开外了,“哎呀”一声,冲着小伙伴和她的教练挥挥手,转身追了上去。
……
姜南风目送卫枝跌跌撞撞像只小企鹅似的扑腾着翅膀追赶单崇。
后面飘来声音:“什么大神?”
姜南风回头,见老烟一脸好奇,就把卫枝昨天偶遇一个好心肠善良大神施舍眼镜布的故事告诉他了……后者听罢,沉默三秒,说:“这个雪场虽然大,但是一般有名的滑手都不爱往这凑哦!玩公园的在山下的那个雪场,然后不管现役还是退役的职业选手又都扎堆在隔壁奥运会馆雪场。”
他掰着手指,半晌伸出食指竖在姜南风鼻梁前不到三毫米的位置,悬停:“如果这个雪场有大神,那么应该就只有一个。”
清新的香皂味顺势钻入鼻腔。
姜南风挑眉。
老烟仿佛并未察觉这个动作的突破距离感,自然收回手,仰了仰头,顺势用下巴点了点不远处抱着两块雪板往缆车方向走的男人的背影。
姜南风暼了一眼,平静顺着话题道:“你是跟我说过他很厉害,但是叽叽说她在电视上看过那个大神比赛录像的,那人应该是个职业运动员选手。”
老烟眨眨眼:“不冲突啊,崇哥代表国家参赛的时候,我们都还在玩泥巴嗳……所以,电视上播他比赛录像有什么错?”
姜南风:“……”
老烟感慨:“今儿早上,背刺问他今天怎么换了块眼镜布,这人还骗咱们是昨天下课后回家路上掉了,哎呀!我就说,他都自己开车回家的,掉什么掉!”
前者啧啧叹息声中,姜南风大概知道了整个故事的来龙去脉:“你意思是有个人有眼不识泰山。”
老烟:“可能是崇哥没机会在她面前摘护脸,某一秒偶遇摘了护脸,惊喜来的太突然,就……没认出来。”
姜南风:“……”
老烟一脸天真无恶意望着姜南风:“所以,要告诉她吗?”
姜南风沉默几秒。
“不了吧,”她慎重地做出了选择,并真诚地说,“我想看戏。”
……
十分钟后的缆车上。
半山腰果然开始飘鹅毛雪。
单崇望着缆车外,发呆。
卫枝望着单崇,发呆。
盯住隔着护脸都能品出晚娘脸气氛的教念大哥,她正费尽心思揣摩这人今儿吃了什么耗子药了心情那么差,这时候,手机震动。
【姜汁: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哪怕平时梁山好汉、洪兴烂仔、翻江猛龙,只要是滑雪新手小白,上了山,命都是教练给的。】
【少女叽:?】
【姜汁:[双手合十][双手合十][双手合十][双手合十][双手合十]】
卫枝不明所以且头皮发麻,“啪”地扣下手机,坐直了身体,游神的人闻声,慢悠悠地收回目光,扫了她一眼。
小姑娘笑得露出白牙:“教念,今天会是愉悦又轻松的一天,对吗!”
男人没说话,沉默着。
目光充满了凉意。
…………………………………………
看来答案是“不对”。
卫枝:“……”
今天也是在半山腰就迫切想跳缆车的一天呢。
就很nice:)
第10章 学不会QAQ
“教念,无意冒犯,也许是我的错觉,但你今天闻上去是心情不太好的气味。”
“怎么,冲鼻?”
“嗯?”
“让你有想在雪道上挖个洞把头埋进去的冲动吗?”
“……倒是没有。”
卫枝双手放在膝盖上,小学生端坐。
想要乖巧的时候,卫枝就可以很乖巧——不是她吹牛批,幼儿园毕业典礼上,她是唯一一个坐在老师膝盖上照完毕业照的小朋友。
这会儿小朋友歪歪脑袋,搓搓手,把雪镜拉起来,露出镜片后闪烁着真诚关爱的小动物圆眼。
“滑雪应该是开心的,如果你心情不太好,我在想怎么才能让你开心一点。”
怎么样,够乖巧了吗?
夸我。
就现在。
卫枝满眼放光,谁知坐在对面的男人没立刻搭腔。
但他也不是就这么哑巴了,雪镜后,眼皮掀了嫌,懒洋洋扫了她一眼。
“想要我开心?”
没等卫枝回答。
他也直接伸手拉起了雪镜,沉默直视着小姑娘。
深褐色瞳眸不见任何情绪。
……有点杀伤力。
于是卫枝下意识往后挪了挪屁股。
男人眼里有平静的等待。
是的,等待。
这是卫枝接受到的信息——不一定准确——因为她压根不知道他在等什么……
如果他确实是在等待她的话。
“能不能申请给点提示,”卫枝背完全贴合着缆车椅,“您这么阴森森地看着我怪吓人的。”
“好,”他大方地答应了,“提示是,看我的眼睛。”
“?”
卫枝唇瓣微张,呆滞,不是很懂看他的眼睛为什么就会让他开心起来……
她望着他,满眼茫然。
他回望她,满目平静。
“哦,你眼睛挺好看的。”
“?”
“?”
缆车里一下安静下来。
僵持。
直到一分钟后。
护脸后,男人薄唇轻启,缓缓吐出一口气。
“算了。”
“啊?”
没等卫枝反应过来,前者已经毫不犹豫地重新戴上雪镜,原本坐直的身体放松地往后面一靠,双手抱胸,坐稳。
头也很有情绪地拧向了一旁——
就好像缆车脚下的蘑菇道上,那些摔得七荤八素的可怜滑人们突然变得十分有趣似的。
很明显,这是一个拒绝继续沟通的姿态。
他拧开脸,扔下了一脸懵逼的卫枝,可可怜怜。
卫枝放在膝盖上的指尖弹动了下,对于这位大佬突如其来的傲娇(*不识好歹&难以沟通&阴晴不定&使人头秃)内心也是不怎么意外:今天的缆车也是意料之中的格外漫长……与煎熬呢。
她身体微微前倾,实现定格在男人被护脸遮住的鼻尖。
“冒昧一问,您这是心情更差了的意思吗?”
几秒停顿。
“是。”
眼珠子都没动一下,男人言简意赅地回答,“你哄人技术和谁学的,回头记得让它赔钱。”
“……那什么,也没特地跟谁学。”
明知山有虎……
她就是管不住自己这张放肆的嘴。
“自学成才。”
“哦。”
“……”
“建议自杀。”
“……”
……
山顶看缆车的大叔今天又迎接了一趟内部乘客差点互相扯着头发扭打在一起的缆车。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缆车上的不愉快沟通,下了缆车的教念大哥也仿佛魔怔,原本抱着两块板正常走向高级A道,突然也不知道哪门子灵光一闪,脚尖一转,毫无征兆地转向高级C道。
然后,他回头看了卫枝一眼。
当闷头鹅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卫枝:“?”
………………………………该怎么形容高级C道呢?
就是站在山顶低头一看,不太看得到第一个陡坡的坡底长什么样的那种,真·高级道。
在卫枝一头问号地望着她的教练时,旁边已经有几个大佬用各种飘逸好看的姿态从C道滑下……卫枝余光看见一个潇洒离开的双板大哥的雪服上刺着耀眼的五星红旗。
身边人来人往。
在写着高级C道的木牌牌旁边立着个音响,音响零下十几度还在勤勤恳恳地工作着,重复播放一段某短视频网站上流传广阔的语音广播——
【这是高级道,这是高级道。能不能滑有点儿逼数,撞了别仁(人)赔不起,摔了自己伤不起。】
卫枝:“怎么了?”
单崇:“你朋友都准备学换刃了。”
学会换刃,就算是勉强学会滑雪了——这是雪圈一句比较有名的哄人入坑标语。
就像有人告诉你“日语是黏着语,拼来拼去很简单的,快来入坑”一个道理。
都是骗人的。
所以卫枝根本不为所动:“然后呢?”
单崇:“你连后刃落叶飘都没走明白。”
卫枝:“那,你别内疚,我这个人就这点好呀,不太有攀比心也不太有自尊心……”
单崇:“我有。”
卫枝:“?”
你有关我屁事?
在她沉默的抗拒中,男人已经把雪板扔到了高级C道出发点那,然后自然自然地跪下来,拍拍身边空地,示意卫枝少废话,赶紧过去穿板。
他跪在那姿势那么自然又坚定。
卫枝不情不愿地挪过去,坐下——自从学会穿板后,单崇也没怎么让她自己动手,都是到地方往那一跪,然后让她坐下,替她飞快把板穿上,自己爬起来,再把她拽起来。
卫枝从刚开始的惶恐,到现在都习惯了。
这会儿她手撑着身后的地,懒散散用脚把固定器的绑带踢开,脚塞进固定器里,一边看着单崇替她穿固定器:“我刚才看见个疑似国家队的大佬从这个雪道下去了。”
“那又怎么?”
他飞快给她穿好左边固定器,声音听上去漫不经心的。
“你哪来的自信觉得我有本事和国家级运动员滑一个雪道?”
单崇闻言,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
“看什么!”
卫枝硬着脖子,问。
“这道真不陡。”他语气坦然。
此时的卫枝还不知道,雪圈有三大著名谎言——第二名和第三名分别是“山顶见(一起滑)”和“我等你”。
而“真不陡”,排在第一位。
卫枝将信将疑底盯着他的头顶那戳呆毛。
两人对话间,巧遇熟人,姜南风带着她的小奶狗渣男教练也上山来了,在C道出发点这遇见,大家热情互相打了个招呼。
“哥,不是去A道吗?”老烟问。
“这人不上进,”单崇下巴敷衍地点点小姑娘的方向,声音毫无波澜,“让她看看自己的朋友怎么滑的,内卷一下。”
“没用的,我没自尊,我不要脸。”
“闭上嘴,”脚丫子被拍了一巴掌,“话多。”
在卫枝隔着雪镜冲她的内卷狂魔教念大哥大翻白眼时,姜南风咯咯笑着,把自己的雪板往地上一扔,弯腰穿鞋。
穿着穿着发现不对,转头一看发现自己的好友双手撑着身子歪着脑袋一脸无辜地望着自己穿板子,望得如痴如醉。
……
而好友本人的教练。
在一边和她吵架,一边任劳任怨地帮她穿板。
“你怎么不自己穿板?”姜南风问。
“你怎么自己穿板?”卫枝反问。
“这是来卷你还是来卷我的?”姜南风转向老烟,“你看看人家的教练!”
老烟笑得很开心,护脸卡在下巴上,露出一口大白牙:“严师出高徒。”
单崇头也不抬倒是接梗接的飞快:“慈母多败儿。”
说完这句,“卡擦”一下给卫枝穿好了板,自己站起来,然后朝她伸出双手——
卫枝刚想习以为常似的抓着他的双手起来;
而在她身边,姜南风正好也穿好了固定器,轻松手臂一撑,站起来了;
卫枝余光瞥见,也没怎么放心上,指尖刚碰到单崇的指尖……
这时。
男人又不知受了何等刺激,再次灵光一闪——
把手缩了回去。
“自己起。”
他的声音四平八稳,从护脸后传来。
“?”
卫枝穿着板坐在雪上,双手撑着身后——抬起头看去,面前的男人背对着阳光,阳光在他周身描绘出一圈光晕,如神。
如神同款无情。
“自己起,”单崇残忍地重复,“以后你自己滑雪,摔倒了怎么办?总有人在旁边拉你吗?”
在过去几天的学习里,卫枝摔倒了,总是单崇不急不慢地卡住刃或者干脆跪下,把她从雪地上拉起来。
这会儿突然就叫她自己起来了,且态度强硬,完完全全就是小学老师对吊车尾说“你不学习以后只能去捡破烂”的语气。
…………………………虽然很离谱。
此时此刻,卫枝还是有一种教练不要她了的委屈。
这怎么可以呢,踏马的,她给钱的(不)。
“你心情不好拿我撒气?”
“跟这没关系,”他无动于衷,“哪有滑了三天还要人拉着起来的?”
护脸后,小姑娘腮帮子鼓了鼓,也有点怄气。
也不稀罕他拉了。
想了想姜南风起来的也很轻松,于是有样学样,自己也试着撑手爬起来,但是原本立起来卡住后刃的雪板伴随着她腰发力,脚掌自然下踩,没等她爬起来呢,雪板就放平了往前呲溜……
根本起不来。
一瞬间有点受伤,往雪地上一坐,她有点茫然又有点无措:“好像起不来。”
“再试试。”
单崇蹲下来,又给她讲了一遍发力原理,什么卡住后刃,别挺肚子,腿部发力,屁股往上送……
卫枝试了几次,就是不懂怎么发力,最后单崇拎着她背带交叉的地方,把她往上拎,一边拎一边强调屁股往前向上,胯别往前……
折腾了起码几十分钟。
两人都是一头汗。
最后卫枝也没学会。
姜南风已经推着前刃下去了,她的前刃学得挺快的,已经在开始学前刃落叶飘了,就是板头以前刃、人背对山下的姿态,向左或者右滑行。
卫枝还像个毛毛虫似的在雪面上拱来拱去。
她不急吗?
怎么可能不急。
其实原本确实是挺不上心的,但是一样的东西,人家轻轻松松就做到了啊,她怎么学都学不会……
再厚脸皮。
也是会着急的。
一次次落回雪面,哪怕带着小乌龟,屁股也摔疼了,看似最简单的基础动作就是铁了心的学不会。
她呼吸逐渐变得有点儿急促和粗重,再第二十几次眼看着就要爬起来,雪板再次打平不听话第往前呲溜,她整个人仰面,重重躺倒摔在雪面上!
眼冒金星中,她恼火地拍了下雪面!
……眼眶都有点儿发酸。
躺在那冷静了三秒,双手抓着雪一点点收拢,把到了眼眶的眼泪生吞回去,小姑娘正准备一点点蛄蛹着先坐起来。
这时候,上方伸出一双大手,伸过来,轻而易举地拨开她的雪镜。
卫枝被阳光刺得猛地眯起眼,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对方的阴影笼罩。
她得以睁开眼,透过悬在上方男人的雪镜,对视上他。
两人对视数秒。
透过浅黄色雪镜镜片,她看见他微微眯起眼。
下一秒,男人收力,将她利落地从地上捞起来。
半个小时了,卫枝终于以灵长类动物的姿态,好好地站在雪面上。
卫枝:“?”
单崇声音四平八稳,如无事发生:“C道第一个坡陡一点,我牵你下去,放松别怕,手给我。”
卫枝:“?”
单崇:“手。”
卫枝:“手什么手,不学爬起来了?”
“……”男人稍微抬头,大概是暼了她一眼,“嗯”了声,“算了。”
卫枝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是很想听到这个回答,在他催促的目光下,反而抗拒地缩了缩手:“什么意思?嫌我笨?弃疗?”
“不,是没关系。”
“啊?”
“我说,”他慢吞吞吐字清晰地重复,“爬不起来就算了,没关系。”
“有关系,以后我自己滑雪,摔倒了怎么办?总有人在旁边拉我吗?”
“……”
“……”
“拿我话堵我是吧?”
男人轻描淡写地啧了声。
与此同时,弯腰,强行拽过小姑娘背在身后不配合的爪子,捏在掌心,稍稍收紧力道。
“摔倒就摔倒,我拉你起来。”
他嗓音低沉,在她耳边响起。
卫枝眨眨眼,不知道出于什么奇妙原有,烦闷散去,面颊有些升温的预兆。
下意识动了动手腕,却没能从他掌心得到自由,于是有点儿慌了神。
遂抬杠。
“你又不是总在。”
“哦。”
“啊?”
“我不在,能上哪去?”
“谁知道,天涯海角,五湖四海教别人,学生千千万,桃李满香园……”
“脾气坏。”
他打断她,嗓音懒散,又透着一点奇怪的正经——
“没人愿意上我课,只有你。”
……
中午休息。
这是双双雪地打滚,大家都没出新活的一天。
身心俱疲的少女二人组凑在储物箱旁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什么“我教练好凶”“你教练给你拿板还给你穿板男朋友都没这么体贴凶个屁凶”“话不能这么说”“那你想怎么说”……
碎碎叨叨中。
卫枝刚刚摘下安全盔,放在柜子上的手机“滋滋”震动,拿起来一看,男朋友都没这么体贴的水着型蜡笔小新出现在屏幕上方。
说的却是鬼都不想看的鬼话。
【崇:一会哪等?】
【少女叽:……一会=明天早上?】
【崇:摔倒了爬都爬不起来,还明天?】
【少女叽:????鬼附身?健忘症?帕金森?刚才是谁说爬不起来也没关系?】
【崇:现在想想,还是有点关系的,我会失眠。】
【少女叽:?】
【崇:不收钱。】
【少女叽:??????】
【崇:你今天必须学会自己爬起来才能下课,我今天必须看你学会自己爬起来才睡得着。】
【少女叽:学不会QAQ】
【崇:……】
【崇:不会也得会QAQ】
第11章 师父
老烟放下餐盘,看见tali崇哥,一只手拿手机指尖飞快在屏幕上按来按去,另一只手拿着勺子往自己嘴里塞饭。
动作迅速而准确,好看的人心不在焉地吃饭都那么好看。
背刺从后面走上来,越过老烟的肩膀从后面探头看了眼,做了个鬼脸,从后面提膝撞了老烟一下:“搞什么呢?”
“一边吃饭一边和不知道谁的人发微信,”老烟说,“还能搞什么?”
“你不懂,我师父父那些年在国家队可能顺便参加了什么礼仪队,以前我吃饭玩手机还被他骂过,那时候我们还喊他崇爸爸,毕竟我亲爸爸都没管那么宽……呃。”
单崇掀起眼皮子扫了眼这边,背刺闭上了自己的狗嘴。
嘴碎二人双双放下自己的餐盘,在单崇对面齐刷刷地坐下。
背刺:“师父父,下午公园……”
单崇:“不去。”
背刺怪叫:“为什么呀!”
单崇:“没空。”
背刺和老烟飞快对视一眼。
老烟开麦了,语气很故意:“崇哥,你在和谁发信息啊?”
单崇:“我家下个月水表要不要抄给你一份,毕竟你管得那么的宽,爸爸换你当。”
老烟“哦”了声,转向背刺飞快地说:“是在和小姑娘发信息,介于崇哥女徒弟就那一两个且每个见了他都跟兔子见了狼似的更别提午餐时间闲聊,我简单推测一下——是他这两天在教的那个萌新。”
背刺:“谁?”
老烟面无表情:“你那个小乌龟屁股垫现任持有人。”
背刺:“噢!”
餐桌对面,单崇连眼神都懒得给他们了,从容放下手机,放下勺子,拿起筷子,认真挑自己面前那盘剁椒鱼头的鱼肉。
他对面两人可能就是不怎么饿,总之就是饭也不想吃了,就想讲相声——
背刺:“师父父当年也没送过哪个女徒弟屁垫,那是他买不起吗?肯定不是。”
老烟:“可能人至中年就多了一点慈悲为怀的心,其实又岂止是屁垫,我今儿在雪道上遇见他和乌龟屁垫持有人了,你猜怎么着?”
背刺:“怎么着?”
老烟不说话了,拿起手机,进入微信,然后往某个群里发了某张照片。
单崇手机正面朝上放在手边,余光看见老烟往他徒弟群里发了张图片——
然后。
午餐时间本来还算安静的群突然就炸了。
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餐厅里各个角落里,时不时还有几个正吃着饭的,扔了筷子站起来,伸长脖子,一脸震惊地往这边看。
……单崇是不记得自己在哪条雪道上裸奔过且被老烟撞见(。)的。
桌对面,背刺看了图也是震惊得合不拢嘴。
单崇总算是放弃了好好吃饭这事儿,手伸过去,划开手机——
哦。
其实也没什么。
就是他跪在高级C道,一只手扶着小姑娘的雪板,另外一只手捏着固定器在给她穿板的照片。
单崇“咔嚓”锁上手机,声音四平八稳表示对这些人大惊小怪的不解:“怎么了?”
背刺双手碰住自己的脸,使劲往下拉扯:“怎么了!你说怎么了?!!”
单崇:“我说怎么了?”
背刺:“我长这么大你都没给我穿过板!!”
单崇:“…………这两天山上风大,她一个新手,戴着手套笨手笨脚,穿板就要脱手套,会冻伤。”
背刺:“我不听!我不管!你这苍白无力的解释!我要闹了!”
单崇把面前的没吃完的鱼往俩徒弟面前一推,自己抽过张餐巾纸擦擦嘴,面对对面那位的撒泼打滚,眉毛都懒得抬:“我没在跟你解释啊。”
“你天天给她这么穿吗!”
“这几天都很冷,今天下冻雨。”
“……”
背刺捂着胸口一脸悲伤地倒入老烟怀里,后者怜爱地摸摸他的脑壳。
一边爱怜抚摸,一边还不忘记火上浇油:“告诉你个更可怕的,你滑雪几天学会的自己站起来?”
背刺:“顺利穿上板的一个小时后。”
老烟:“乌龟屁垫持有人三天了都不会,是她没学吗,不,收你师父父压根没怎么教,随便教了下——起不来,他就说着‘算了‘然后伸手拉——今儿在高级道,小姑娘磕磕巴巴摔了一路,他勤勤恳恳拉了一路。”
背刺:“……”
背刺看向单崇。
单崇垂着眼:“这事不着急,她腿部力量差,再加上新手卡不住刃,强教也学不会,费那个劲干嘛……等以后对板控制力强了,不用教就能站起来。”
背刺:“当初我初学的时候你不是这么说的!你说站都站不起来基本上就是废了!”
单崇:“那不然?你不自己站起来,俩大男人天天在雪道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背刺:“……”
背刺:“啊!别说了别说了!除了站起来这件事!当年我跳八米台子那个你怎么解释!当年我不敢跳不会跳,你就站在旁边让我背了十遍动作要领然后闭着眼跳!说摔死丧葬费算你的!!!!”
老烟:“啧啧,太惨了!”
背刺:“呜呜,太惨了!”
微信群外,有背刺在鬼哭狼嚎。
微信群里,有单崇的徒弟们(无论男女)也纷纷扣着齐刷刷的问号。
为数不多的女徒弟之一尤其悲伤——
【Sakura、宴:我一直告诉自己师父对我这么凶是因为他有性别识别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