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静静暂时被送到了医务室,喻幼知和贺明涔也跟了过去,医生边给马静静做检查边问他们当时的情况。
喻幼知如实说了,说的时候脸上还带着迷惑,最后问:“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比起关心马静静的身体,贺明涔显然更关心案子:“她这什么时候能好?还能审吗?”
两个人都等着医生解答,医生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一看你俩就没结过婚吧?有对象没有?”
贺明涔:“?”
喻幼知貌似有些明白了,脸色一热,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
医生看她那表情就知道她大概猜到了意思,打趣着说:“哦?看来是有对象了?作为医生我得提醒你一下,如果不打算结婚的话平时一定记得做好措施,不然最后遭殃的还是自己的身体。”
贺明涔本来不明所以,医生这一提醒,再迟钝也听出来了。
喻幼知无措地张着嘴,这会儿偏偏旁边还站了个贺明涔,面对医生的提醒,她否认也不是,承认也不是,上下都不是人。
最后只憋出了一句:“……嗯,明白。”
马静静还在床上躺着,两个人走出医务室,闹了这么一出儿,审讯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结束了。
气氛陷入了一种莫名的僵持,可能是因为马静静这边半点收获都没有,贺明涔的脸色不大好,自顾把喻幼知狠狠甩在后头,没再说一句话。
喻幼知也不知道自己心虚个什么劲儿,再加上好不容易从马静静那儿听来点什么线索,结果是竹篮打水,心情也不大好,沉默地跟在男人身后慢慢走。
等跟老沈他们会合,喻幼知把马静静的情况一说,几个人跟她当时的反应一模一样,那就是不敢置信。
“可能怀孕了?!啊?谁的啊?周云良的吗?”
喻幼知不确定地说:“应该是吧?”
“……”老沈脸上此刻只有大写的无语两个字。
后来刑侦队的几个也从贺明涔那儿听说了,同样都是不敢相信,以及非常无语。
老幼孕,办案过程中最难搞的三类人,竟然被他们撞上了其中一个。
一整个下午,检察院的几个人就待在警局哪儿也没去,准备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傍晚,食堂准备开饭,黎队问老沈要不就在他们食堂吃了晚饭再走。
老沈也不客气,心想还没吃过警局的食堂呢,想看看跟检察院的伙食比怎么样,于是积极地带着三个小辈跟着黎队几个人去了食堂。
天色渐晚,食堂里灯火通明,到处都是交谈声。
黎队作为老大,主动要请检察院的这几个人吃食堂,老沈资历最大最先打饭挑菜,等老沈挑好菜了,黎队把饭卡往感应器上一刷,上面显示没钱了。
黎队脸色一沉,老沈只能硬着头皮夸道:“……黎队平时过得很节俭啊。”
结果这话一说,黎队的脸色顿时更沉了。
刑侦队的几个人都拼命捂着嘴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黎队为保面子,朝贺明涔招了招手:“明涔,刷你的卡。”
这么好的一个嘲笑队长的机会怎么能放过,贺明涔淡声拒绝:“黎队,我平时也很节俭。”
黎队顿时冷笑,反击回去:“我们贺少爷什么时候还学会节俭两个字怎么写了?别跟我装,你是副队,老沈他们几个今天你请。”
下了命令,黎队转身就走,去充值窗口那边充饭卡去了。
贺明涔扯了扯嘴角,只能等检察院的打完饭挑好菜,然后再一个个给他们刷饭卡。
到喻幼知的时候,她看着窗口里满目琳琅的菜品,厚着脸皮点了几个自己喜欢的:“宫保鸡丁,水煮肉片,还有——”
还没点完,贺明涔问:“吃这么辣的?”
“怎么了不愿意请?”喻幼知觉得这男的管得有点多,不爽道,“大不了到时候我把钱转你。”
贺明涔慢吞吞地说:“我是担心你跟马静静一样,连自己怀了孕都不知道。”
“……”喻幼知睁大眼,脸上的温度瞬间又起来了,“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怀!”
面对她的强烈否认,贺明涔敏锐地眯起眼,挑眉反问:“怎么不可能?你男朋友不行?”
这人有病吧,从今天下午开始就一直男朋友男朋友的,她都没他那么在乎男朋友。
食堂人多,但是不怼他两句,她今天晚上回去很可能会气得睡不着觉,喻幼知思前想后,队也不排了菜叶不打了,拽过他的胳膊把人拽出了人堆。
喻幼知咬着牙瞪着眼,脸上温度烫得吓人,故意加重了语气说:“比、你、行。”
“……”
这一句的杀伤力简直不亚于直接在男人脑门上崩了一枪,贺明涔神色阴鸷,盯着她倔强的脸看了半天,最后硬绷着下颚笑了两声。
面对喻幼知的无情嘲讽,他弯下腰,在满是喧闹灯火明亮的食堂里,凑在她耳边,十分恶劣地用一句简单的反问逼她回忆起了只有两个人才知道的私密事。
“他也弄哭过你?嗯?”


第18章
论不要脸,她还是比贺明涔差点儿。
喻幼知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呼吸急促,脸红耳热,手如果不是现在正端着餐盘,可能一巴掌就冲男人的脸直接招呼过去了。
都怪他的提醒,她的脑子里现在满满充斥着不应该想起的事,年少荒唐的日子里,她对自己的身体认知甚至还不如眼前这个人了解,他明白她所有敏感的地方,知道她喜欢怎样的触碰,两个人一点点从生涩而犹豫的尝试,慢慢递进直到食髓知味,难舍难分。
贺明涔就这样看着她面上及耳后的肌肤一点点变红,她一句话不说,他也知道她想起什么来了。
周围还有这么多人,灯光刺眼,他顿时也有些无所适从地垂下眼,眉间紧蹙,喉结躁郁地滚了两下。
这时黎队充完饭卡回来,见这两个人竟然还没打好饭,又看喻幼知的餐盘里什么菜都没有,顿时皱起眉,沉声吐槽道:“少爷你几岁?请吃个食堂还看人下菜?”
他说完也不管贺明涔要解释什么,直接把自己充好了钱的饭卡递给喻幼知。
喻幼知接过饭卡,小声说谢谢,立刻重新排队去打饭了。
贺明涔没再理会黎队的教训,往另一边排队的窗口走去。
三个人是最后打好饭的,喻幼知端着盘子跟在两个男人身后,朝已经落座吃起来的几个人走过去,短短这么点的距离,擦身而过跟他们打招呼的就有不少人。
他们所在辖区负责刑侦方面的主要有两支队伍,论刑侦能力,一队和二队不相上下,但论泛名气,二队还是稍胜一筹,原因很肤浅,全靠靠队长和副队的美貌加持。
队长是充满了荷尔蒙气息的硬朗成熟帅,制服一穿无人能逃,副队则更年轻一些,那张脸精致却时常端着,不过因为今天穿着制服,稍微压下了他那身傲慢的高贵少爷气质。
就这么点距离,两个长着双大长腿的男人却走了很久,终于走到座位上,其他人正好给他们留了三个挨着的空位,黎队吃饭的时候不喜讲话,本来是想让两个小的先坐,他坐最旁边的位置,省得有人吃饭的时候在他耳边说话吵着他吃饭,结果两个小的却跟商量好了似的,一人坐一边,硬生生把C位给他让了出来。
“……”
这两个人到底是有什么血海深仇。
黎队只好坐下,果然屁股还没坐热,一群人就叽叽喳喳讲起话来,吵得他耳膜疼。
刑侦队这几个平时天天在一块儿,互相已经了解得不能再了解,连彼此有几个前女友都知道,如今跟检察院的几个同僚一起吃饭,好奇的话题自然围着他们几个转。
他们问了老沈的女儿几岁,丁哥结婚没有,苗妙有没有男朋友后,将目光齐齐投降安静吃饭的喻幼知。
“喻检,”宋警官问道,“有男朋友吗?没有的话我们这儿单身的一大把,用不用给你介绍一个?”
老沈替徒弟回答:“你这话说晚咯,早就有咯。”
八卦不问职业,吃瓜不论男女,一群人立刻七嘴八舌打听起来。
喻幼知回答得特别敷衍,听着有问必答,实则有关于男朋友的信息一概模糊处理,几个人问了好几个问题,什么个人信息都没套出来。
宋警官笑着问:“喻检应付咱们审讯挺有一套啊,是不是不好意思说?”
大家都是搞刑侦的,当然也听得出来她不想说。
喻幼知顺着他的话,挺不好意思地笑了。
一群人了然道:“哦吼,果然是问到男朋友就害羞啦。”
丁哥往嘴里夹了口菜,嘟囔道:“嗐,我们问她也这样,不肯说,我说是骡子是马总要牵出来溜啊,反正丑媳妇要见公婆,早晚的事儿是吧,等喝喜酒的时候你还能藏着你老公不出来跟我们喝酒?不知道有啥好害羞的。”
喻幼知嘴上带着笑,心里想的却是以后丁哥休想从她这里再听到一句好话。
这时贺明涔冷不丁搭腔说了句:“怕人问还交什么男朋友,他见不得人?”
喻幼知立刻朝贺明涔冷冷甩过去一眼,结果人家却看都没看她一眼,眼刀子就这么被他的后脑勺给无情挡了回去。
“少爷,你这张嘴说两句好听的能死吗?”黎队先是淡淡训了声贺明涔,然后又对喻幼知说,“别理他,他迟早被自己这张嘴害死。”
喻幼知心说只要我活得够久,一定会等到这一天的。
八卦的刑警同志们在喻幼知这里套不到什么八卦,话头又落到自家副队头上。
“欸副队,咱们什么时候能听到你和席大小姐的好消息啊?”
贺明涔抽空抬了下眼,语气很淡:“什么?”
“别装傻。人家对你怎么样别说你看不出来啊,我们都看出来了,她每次来都找你都给我们几个送咖啡,我们都不好意思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让人家正式以副队夫人,嫂子的名义请我们喝咖啡?”
贺明涔没什么反应:“再说。”
“别再说啊,你对人大小姐到底什么看法啊?你有没有把人家当女的看啊?”
“不把她当女的当什么?”
“那你对她有那个想法吗?”
贺明涔笑了两声,端着高冷的架子面无表情地反问:“那等我对她有那个想法的时候跟你说一声?要不要顺便开个房间让你站旁边看?”
黎队秒懂他的意思,极细微地翻了个白眼。
其他人愣了几秒,迅速理解,开始哇哇乱叫。
“哇!贺明涔你这个老司机,一本正经开车。”
“这可有女同志啊!”
“扫黄大队呢?这有警察知法犯法。”
贺明涔满不在乎地扬了扬眉,继续吃自己的饭。
“都说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怎么这话到咱副队这儿就没用?换有女的追我,我绝对坚持不了三天。”
“所以你只配追人不配被人追,哪像我们副队,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越是难追女孩儿越喜欢。是吧副队?”
贺明涔顿了下,扯唇道:“看人。”
“啥意思?”
“看是谁追,”贺明涔淡声说,“有的人手段高,没几下就到手了。”
这话意有所指得太明显,几个人眼睛一亮:“嗯???有情况?”
“咳!!”
“我就跟你说别点那么辣的菜,难受了吧?”
老沈无奈的声音响起,几个人看过去,老沈正给被干辣椒呛到的喻幼知拍背。
老沈只能问黎队:“这有打水的地方吗?我去给她打杯水。”
黎队起身:“我去吧。”
他正好觉得这桌吵死了,趁着打水清静一下。
喻幼知喉咙难受得紧,连声谢谢都说不出来,刚刚不小心嚼了口辣椒,也没想到这辣椒这么厉害。
她本来皮肤就白,这一呛到,整个人犹如煮熟的小龙虾泛红,额上冒出一层细细的汗,杏眼含水,嘴唇通红,看着特别可怜,但又有点莫名的秀色可餐。
刑侦队这几个大都是光棍,每个人找女朋友的条件都不一样,但论审美,眼光却出奇的一致,这种漂亮又乖的女孩子最合他们的眼。
一时间所有人都关心起了喻幼知,还顺带抱怨食堂怎么能用这么辣的辣椒。
唯独贺明涔一句关心的话都没说,黎队走了,他和喻幼知之间没了遮挡,轻易就能将她所有的表情和动作尽收眼底。
他就那么兴趣盎然地挑着眉,看她因为一个辣椒难受得快哭出来的可怜样子。
等喻幼知缓过劲儿来,责备地朝他看过来。
他勾起唇,对视回去,英俊眉眼上挂着戏谑,冷了一下午的脸色终于在这个时候绽开了一点点得意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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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警局忙活了一下午,晚上回去的时候大家都累了,老沈说什么都不愿意当司机,坐在副驾驶上打盹,开车的任务只能落到丁哥头上,喻幼知和苗妙两个姑娘依旧舒服地坐在后排。
喻幼知靠着椅背假寐,心里悔恨万分,脸上的温度一直下不去,被贺明涔勾起的记忆一直到离开警局的时候都还没从脑子里散开。
一闭眼,眼前都是过去的场景。
她那个时候日子过得实在艰难,贺明涔不说是始作俑者,但间接责任怎么也得担上几分。
原本是想着能忍则忍,能躲则躲,忍到上大学那天,她和姓贺的桥归桥路归路,老死不相往来,她再也不会碍他的眼,他也不用再忍受她的存在。
她先是让贺明涔给她补习,并且用了一个他拒绝不了的一个理由,贺明涔越想让让她滚出他家,就越不会拒绝。
果然,贺明涔即使不情愿,也还是答应了。
他叫她没课的时候去图书馆等着他,少爷架子摆得很足,每次都会晚上二十几分钟才姗姗来迟。
就这么补了一两个月,喻幼知觉得她和贺明涔之间完全没有半点进展。
贺明涔真就只是给她补习,而且每次补习脸上都带着“你给我好好学等上了大学以后就从我家滚出去听见没”的傲慢神色。
这天贺明涔果不其然又迟到,喻幼知心下一横,决定主动去找他。
贺明涔有她的课表,她也有贺明涔的课表,顺着课表上安排的教室,很快就找了过去。
这会儿已经下课,老师和大部分学生都已经走了,贺明涔还没走,正在讲台上捣鼓老师留下来的课堂讲义,把它复制进自己的U盘,留着用来做作业论文参考。
小少爷虽然性格不讨喜,但人是真的好看。
他弯下腰,交叠着腿站着,胳膊撑在讲台上,反手扶着脸,另只手握着鼠标操作,校服穿在他身上,都分不太清是校服衬得他高挑清俊,还是他衬得校服光鲜亮丽。
喻幼知正打算进去,却突然听到走廊尽头有人叫他,她只能顺势往旁边的教室一躲。
几个男生穿着篮球服找到贺明涔,其中一个直接将手里的篮球扔给贺明涔。
“明涔,打球去啊?”
“不去,”贺明涔将篮球扔了回去,收好U盘,“我去图书馆。”
男生立刻了然:“去找喻幼知是吧?好多人都看到你们最近经常一起泡图书馆。”
贺明涔没否认,走下讲台收拾东西,然后懒懒地单肩垮上书包。
“走了。”
“哎等下等下,”几个和他关系好的男生笑嘻嘻地将他拦住,亲昵地搭上他的肩问,“贺少爷,跟我们说实话呗,你跟她是不是有那什么情况啊?”
“是不是同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终于擦出火花了?”
“其实喻幼知长得还是挺漂亮的,看着多乖啊,你跟她谈恋爱,她肯定特别听你的话,你让她往东她不敢往西。”
另一个人立刻问:“喂,他跟喻幼知谈,那席嘉怎么办?”
“席嘉也不错,脸好看身材也好,就是小姐脾气太大了,要是吵架了明涔还得哄她。而且他俩都认识这么多年了,明涔要想下手早就下手了。”
喻幼知躲在门外听,听到几个男生对她和席嘉评头论足,心里有点不舒服。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精力旺盛,说话也没什么营养,很喜欢拿周围的女生来对比,然后自以为是地给女生们分出高下。
一群男生说得正起劲,贺明涔却好笑地反问了句:“我和喻幼知?”
喻幼知捏着校服裙角,抿唇静静地听。
贺明涔语气讥讽:“要不就是我疯了,要不就是她做梦。”
喻幼知自嘲地笑了笑,松开裙角,悄悄地回了图书馆。
贺明涔到图书馆的时候,她握着笔做题,一副什么也发生过的样子。
他在她旁边坐下,见她脸色不大对劲,没在意,自顾问她最近的课学得怎么样。
看着这张好看却又不讨喜的脸,喻幼知心里那股不服输的气又冒了出头。
她将成绩单拿给他看。
“三门课倒是都及格拿E以上了,但是一门A都没有,”贺明涔随便看了两眼,说,“你就申请普通的大学吧。”
她之前有几门是不及格的U,连申请大学的门槛都没到,现在每门课都及格了,好歹有大学能上。
她不想上普通的大学,也不想再继续看贺明涔的脸色过日子。
喻幼知小声说:“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能拿A的。”
贺明涔压根没当真:“说大话谁不会。”
“我读小学初中的时候,我爸妈每次都会承诺我如果考到多少分,就可以给我奖励,”喻幼知顿了顿,低头看着成绩单说,“然后有奖励的话,我就有动力能考好。”
贺明涔挑了挑眉,笑了。
“我又不是你爸妈,难道你还想问我要奖励?”
喻幼知并没有就此作罢,垂下眼失落地说:“不行吗?我真的很想去一个好一点的大学。”
说完又咬咬唇,一张苍白又楚楚可怜的小脸,眉耷拉着好似受了什么委屈,瘦弱的肩膀也耸了两下。
贺明涔看了她半天,有些不耐烦地啧了声。
“什么奖励?说来听听。”
“我要是拿A,”喻幼知小心翼翼地说,“你以后能不能不讨厌我了?”
贺明涔略微诧异地抬眉,以为自己听错,又问了遍:“什么?”
她又说了一遍。
“……”他沉默片刻,抿了抿嘴,语气很淡,“我讨不讨厌你跟你有关系吗?别把奖励浪费在这种无聊的请求上。”
喻幼知却执拗地说:“可这个对我很重要。”
贺明涔觉得她简直莫名其妙。
突然又想起被朋友调侃的那些话,他脸色一变,不想多跟她再纠缠这个无聊的问题。
“你先拿了A再说吧。”
他原本只是随便说说,但喻幼知还真就咬牙那么去做了,她说得没错,再奖励机制下,她确实能学得更有动力。
所以当她把那张写着A的成绩单递到他面前的时候,贺明涔既觉得不可思议,又觉得她还真有那么点倔劲儿在身上。
就为了不想让他讨厌她?
喻幼知像一个要奖励的孩子,问他:“你能不讨厌我了吗?”
小少爷虽然性格不怎么样,但不是那种喜欢耍赖的男生,挺不情愿地嗯了声。
喻幼知笑起来,然后又说如果这种奖励机制可以继续的话,她进步会更快。
贺明涔心想居然还没完,懒洋洋地问她又想要什么奖励。
“我想跟你做朋友。”
越来越奇怪的奖励,贺明涔蹙起眉。
喻幼知还补充了一句:“比你跟席嘉关系还要好的那种朋友。”
听她提到了席嘉,贺明涔侧过头,探究的目光一直往她脸上看,却只能从她明亮干净的杏眼里看出她期待他答应的眼神。
这段时间,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经常一起泡图书馆,就连席嘉都来问贺明涔为什么跟喻幼知的关系突然亲近了起来。
贺明涔一向我行我素,又不是那种喜欢跟人解释的性格,他想做什么也从来不会过问别人,即使别人开玩笑说他和喻幼知之间有什么,但他自己知道没有,也不可能会有,就不太会在意别人怎么说。
但谁知道喻幼知是怎么想的?
他第一次用看一个女生的目光打量她。
其他人说喻幼知其实长得很漂亮,说她看着很乖,如果谈恋爱的话一定会是很听话的那种女朋友。
她穿着校服,身形很单薄,头发自从那次被他警告过后就老老实实地全扎了起来,露出整张小巧秀气的脸,裙子下的双腿局促地并拢着,小腿纤细,脚踝小得他一手就能全部包住。
两个在学校原本连话都不说的人突然就一起泡图书馆了,时间还持续了这么久,那些风言风语虽然荒唐,但确实情有可原。
他实在觉得她奇怪,冷冷问:“喻幼知,你到底想干什么?”
喻幼知没说话,咬着下唇,眼神闪烁,抓着裙子的手紧了又紧。
贺明涔看她的反应,心里预感越来越强。
当这个预感变得清晰的时候,素来傲慢的小少爷一时接受不了喻幼知的这种转变,语塞怔愣,一贯对她冷漠的态度略有些崩塌。
图书馆里还有其他人,贺明涔耳根发烫,压低嗓音恶声恶气地说:“……你他妈别说你喜欢我。”
喻幼知轻声问:“……不可以吗?”
作者有话说:
小少爷: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第19章
贺明涔睁大了眼。
喻幼知一直没敢抬眼,她说这话的时候,其实自己心里也没底。
全凭着一腔勇气说的话,内心深处有各种情绪复杂地交缠,因为撒谎而产生的心虚占了大半,可心慌和紧张也无法否认。
她是第一次撒这样的谎,在此之前她撒过的最严重的谎是因为考试没考好所以骗爸妈说考试卷丢了。
喻幼知知道贺明涔没把她当女生看,在他心里,她比不过席嘉,甚至比不过学校里的任何一个女生。
那就应该让他先意识到这一点才可以。
然而贺明涔冷笑两声,直接起身走人,就这么把她扔在了图书馆。
喻幼知没有意外,如果小少爷现在立马就对她改变了态度,那才是不可思议。
但她的鼻尖还是泛起了酸意,哪怕她很清楚自己在撒谎。
心意是假的,可自尊却有种被踩在地上的感觉。
这之后她还是会在没课的时候去图书馆,可是贺明涔再也没来过,两个人又回到了之前井水不犯河水的相处模式。
渐渐那些觉得喻幼知和贺明涔关系变好了的人也不再拿这个说了,席嘉原本还问过贺明涔好几回,后来她看贺明涔又不理喻幼知了,也放下了心,不再过问,她还是和贺明涔关系最亲近的异性。
春天很快过去,到七月下旬的暑假,和学校建立了合作关系的几十所国外大学开始陆续开放申请通道,喻幼知不愿待在贺家,一有时间就往学校跑,她宁愿待在没人的教室里望着窗外的悠悠盛夏打发时间。
如果说喻幼知是因为寄人篱下所以不愿意回去,那贺明涔作为那个家唯一的少爷,暑假期间竟然也不愿回家。
这天贺明涔回学校借用篮球场和朋友打篮球,喻幼知买了瓶水打算去找他。
可是在篮球场上,她不光看到了贺明涔,还有其他几个班上的男生,还看到了席嘉,她坐在阶梯上,近距离看几个男生打球。
一群私立高中的少爷小姐,每个人都穿着昂贵的私服,像是在拍青春校园剧。
喻幼知没想和席嘉比,也自知比不过她,在她和席嘉之间,贺明涔根本不用犹豫要偏向谁,如果她不知好歹走过去跟席嘉起了冲突,到时候尴尬的只会是自己。
喻幼知知道自己是融入不进他们那个环境的,况且他们也不会容许她的加入,将手上的水瓶藏在背后,她决定只在铁网外静静看着。
几个男生在打娱乐球,打着打着其他人都累了,纷纷到一边去休息,席嘉给他们都买了水,一人发了一瓶,几个男生将席嘉这个唯一的女生众星捧月般地围在中间和她闲聊。
唯独还剩下贺明涔没玩够,高挑的少年独自站在硕大的篮球场上,迎着傍晚昏红的夕阳投篮。
她看着贺明涔站在离篮筐很远的地方投球,那距离已经不像是在投三分球,十分球都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