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梨笙指了一下沈嘉清:“我就是随口一说,这个就是我哥哥,等下他跟弯刀老黑比试之后,就轮到你了。”
温梨笙想的是多给沈嘉清找几个人练手,这样不至于总憋着一口气找蓝沅的麻烦。
沈嘉清双手抱臂在旁边站着,不说话也没有表情,一副温梨笙喊几个人他就打几个人的照单全收模样,压根不在意谁会跟他切磋。
不过弯刀老黑很不爽的冷笑一声:“大话别说那么早,别到时候跟我打完爬都爬不起来。”
温梨笙摆摆手,随意道 :“这个你放心吧,我哥哥抗揍的很。”
继而她又问还有没有人,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在下想试试。”
温梨笙低眼看去,只见乔陵从人群中慢步走了出来,肩膀上赫然有一个脚印,好像是方才方脸的男人出来的之后垫脚猜的,不过乔陵也并未生气,走到温梨笙跟前作揖,问道:“赢了的话,可以得几个金元宝?”
温梨笙对他出现在这里表示非常惊讶,连忙又朝人群里看了看,并没有看见谢潇南的身影,然后她从桌子上跳下来:“你家少爷平日里给你们银钱很少吗?”
乔陵还是那一副笑脸:“倒也不是,只是我瞧着温姑娘手里的金元宝十分好看,所以也想要一个。”
这话谁信啊?
温梨笙只知道乔陵的功夫很高,前世他与沈家交过手,赤手空拳的话,乔陵更胜一筹,但若是沈嘉清拿着剑,乔陵是打不过的,所以感觉这比试也没什么意义。
但沈嘉清不这么想,他想跟谢潇南切磋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先前在棱谷瀑两个书院的学生相遇时,沈嘉清曾试探谢潇南知不知道霜华剑法。
在听到“云燕掠波”的时候,谢潇南是有反应的,显然知道这是霜华剑法中的一招,自那以后,沈嘉清就一直惦记着与谢潇南过两招。
他或许也学过霜华剑法。
沈嘉清曾这样对温梨笙说。
温梨笙满不在意,只是说世子现在手里有相当一部分的霜华剑法,肯定翻看上面的剑招然后学习,多少会一两式霜华剑法也是正常的,不然他大费周章的收集那剑法干嘛。
她不准沈嘉清去找谢潇南过招,沈嘉清想着,跟那世子身边的人过两招也是一样的,反正这世子身边的人肯定也都是厉害人物。
沈嘉清双眼放光,盯着乔陵说:“咱俩现在就上去试试。”
温梨笙道:“你急什么,擂台上还有人呢。”
沈嘉清眉间露出些许不耐,看见乔陵肩膀上还印着个脚印,他随手给拍了拍,将脚印的灰尘拍去,而后说:“我上去把他们撵下来。”
说着他就真的往擂台上走去,台上的人还正打得火热,扯耳朵拉头发的相互嘶喊,沈嘉清走到擂台边朝上喊道:“别丢人现眼了,快下来,我要用擂台。”
他这一举动倒是惊到不少人,周遭乱哄哄的,议论什么的都有。
温梨笙听见有人说沈嘉清不知死活,敢破坏风伶山庄的规矩。
擂台旁边都有风伶山庄的人在守着,就是不允许有人在擂台使用过程中捣乱,一般出现这种情况,守在擂台边上的护卫就会直接动手,轻的打一顿扔一边去,重的手脚打断的都有。
但这会儿沈嘉清站在擂台下一边拍一边喊,满脸不耐烦地让上面的两人下来,旁边站着的护卫就跟瞎了聋了似的,无视他的行为。
这边吴黑风对乔陵的插队非常不满,他走到乔陵旁边,故意用肩膀撞了一下乔陵,粗声粗气道:“先来后到懂不懂?这小丫头手里的金元宝已经全是我的了。”
乔陵转头,一副温润公子的模样:“阁下若是想先比试也行,无需跟我说。”
吴黑风就瞪向温梨笙:“你想出尔反尔?你可是先喊的我。”
温梨笙指了下乔陵道:“我那哥哥想先跟他比。”
“老子不管。”吴黑风道:“要么你直接把金元宝全都给我,要么就让你那瘦胳膊瘦腿的哥哥在我这先挨一顿揍。”
温梨笙右眼皮又开始抽抽,不耐烦的啧了一声,那温柔乖巧的样子终是装不下去了,皱着眉道:“你他娘想揍谁,跟我说干嘛?又不是我要跟你比试!”
这态度转变可真够大的,吴黑风见状都愣了一下:“那你还喊别人干嘛?”
“我喊别人干嘛?”温梨笙道:“我是怕你太不抗揍,两拳给打倒了,寻思再找两个人给他练手,怎么?碍你事了?”
吴黑风见她方才还是带着笑的脸,这会儿凶巴巴的,哪还有一点大户人家千金的模样,不由撸起袖子:“这么跟老子说话,不怕老子把你哥打得满地拉屎?”
温梨笙看了一眼把擂台拍得砰砰响的沈嘉清,翻了个白眼:“他才不是我哥,我哪有这么蠢的哥。”
沈嘉清闹腾得厉害,拍了好几下擂台见没有用,看见台中的人打着打着朝他这边来了,于是探长了身子伸手一捞,拽住其中一人的脚脖子捞了一下,就把正抠鼻子扯头发的人给拽倒了,终止两人的打斗。
旁边有人看不顺眼,对站得笔挺的护卫道:“这有个人坏了风伶山庄的规矩中途打扰擂台,何不将此人打走?”
就见那护卫将手中的合鞘长剑一提,对他冷声道:“擂台正在比试,闲杂人等退于三尺之外!”
这下周围的人知道了,这些护卫既不瞎也不聋,而是完完全全无视了这个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少年的行为。
台上的两个人在沈嘉清的捣乱之下,成功的从擂台上下来了,他在上擂台阶梯的时候冲乔陵招手:“快来快来,咱们过两招。”
而这边跟温梨笙没有谈妥的吴黑风见状自然不乐意,他拂了乔陵一把,自个往前走:“我来跟你比比。”
沈嘉清皱起眉头。
吴黑风道:“现在反悔也晚了,耍老子玩是不是啊?我告诉你,不管你是不是害怕了,这金元宝我今儿就拿定了,要是你现在求饶说两句好听的,我下手就轻些,或者你直接弃权承认我赢,这样也省了我不少时间,我看你——”
他一边说一边往擂台上走,走到了沈嘉清身边时,沈嘉清突然抬手就是一拳,虽然他身板看起来确实没有吴黑风那样膀大腰粗,但这一拳砸在吴黑风的脸上时,吴黑风一直喋喋不休的嘴发出一声本能的痛呼,然后从擂台的阶梯上翻了下去。
大块头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众目睽睽之下,吴黑风没能再爬起来。
温梨笙大失所望:“我还想着你能扛两拳呢,谁知道一拳就倒了,太没用了。”
沈嘉清活动了一下指关节,眉毛拧着不耐的神色,目光往擂台下一扫:“还有谁,我记得有个方块脸也要跟我打来着。”
那方块脸立马举手道:“我弃权,弃权!”
沈嘉清立即露出满意的笑,对乔陵道:“来来来。”
乔陵闻声,抬步上前,步伐平稳的走上擂台站在沈嘉清对面,作揖道:“沈公子,得罪了。”
沈嘉清也回以一礼,而后两人一下就动起手来,沈嘉清先是攻方,一连几个拳头出手,乔陵都很是轻松的避过,闪躲期间往后退了几步,待到快退到擂台边缘时,乔陵忽而转守为攻,正面接下了沈嘉清的拳头。
两个人在擂台上交手时,温梨笙找了个座位坐下看得津津有味,她虽然不会武功,但看得出乔陵的身法是以柔围住,他的攻击跟他本人一样,有一种温和的感觉,动作并不快。
但沈嘉清不同,他有着少年最纯粹的蓬勃之力,一拳一击带着风似的,打在身上都有响声。
围观的群众确实没想到沈嘉清一副富家少爷的模样竟有这般功夫,顿时惊声不断。
然而赤手空拳终究不是沈嘉清的强项,他只有拿剑的时候才能把全身的实力发挥出来,所以在面对乔陵时,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结果都是一样。
沈嘉清败了,他没有丝毫的不开心,反而是畅快的舒一口气,台下响起拍掌欢呼的声音。
在乔陵以作揖行礼做结束的时候,他上前一把拥住了乔陵,说了一句:“问问你家少爷身边缺不缺人。”
沈嘉清心情极好,脚步都显得轻快,下来之后在温梨笙的左边落座,擦了一把脸上的汗,小声说:“那谢世子身边的人果然了得。”
温梨笙也不知道从哪里摸来的一把瓜子,一边嗑一边说:“你方才问那话是什么意思,想给世子当马仔?”
沈嘉清道:“不行吗?”
“可以啊。”温梨笙说:“但是你只能是二号马仔。”
“为什么?”沈嘉清疑惑。
“因为一号是我。”温梨笙说。
乔陵在与沈嘉清交手结束之后并未下台,站在上面对温梨笙道:“温姑娘,能否让你身边的那位公子与在下切磋一二?”
温梨笙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看向身边坐着的蓝沅。
乔陵为什么要提出跟蓝沅切磋?
她指着蓝沅,迷惑不解道:“你说的是她?”
乔陵点头应是。
温梨笙当即想不明白乔陵的意图,这是什么意思?他认识蓝沅,还是只是一时兴起?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眼下都没时间探究,温梨笙转头对蓝沅问道:“上面那人要跟你比试,你要去吗?”
蓝沅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温梨笙,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但温梨笙一下子就看出她的想法,她是在征求自己的意见。
温梨笙想起前世她只知道蓝沅功夫不错,却不知道她到一种什么地步,若是跟乔陵比试的话可没什么坏处,也正好能对蓝沅的实力有个底,于是冲她点点头,低声叮嘱道:“若是你觉得吃力,就立即弃权。”
蓝沅点头,便站起身,朝着擂台走去。
乔陵看着她走上擂台来,像先前对沈嘉清那样作揖行礼,对她道了声请,蓝沅也回礼,倒没动手,而是先提了一口气,慢慢吐出来。
沈嘉清凑过来道:“这大胸肌的兄弟能行吗?看这小胳膊小腿的,一点不抗揍吧?”
温梨笙道:“说了让你叫她名字。”
沈嘉清道:“这蓝圆圆要是被打死了,我可不上去帮忙。”
温梨笙都懒得搭理他,见着台上的两人动手了,便不再说话认真观看,沈嘉清在旁边“咦”了一声。
蓝沅最大的特点,就是身姿轻盈,她在乔陵抬手的瞬间就两个连续的后空翻,落在了擂台周边的桩子上,而后从上一跃而下,抬起手刀砍他。
乔陵抬手做挡,反手捏住她的手腕,两人在擂台上的行动范围比方才与沈嘉清打的时候要大得多,几乎过两招就会踩在擂台边缘上,台下围观的人爆出一阵阵惊呼。
蓝沅出乎意料的,跟乔陵不相上下。
温梨笙越看越入迷,好几次乔陵的攻击都剐蹭到蓝沅的身体,都被她在极限速度躲过去,她心一紧,把桌子拍得邦邦响:“打得好啊!”
沈嘉清也喊:“肘击!给他肘击!乔陵!”
温梨笙捶了他一下:“你个胳膊肘往外拐的。”
沈嘉清揉了揉肩膀:“你不是说你是世子的一号马仔?那岂不是跟乔陵也是好兄弟,这就怎么就算是胳膊肘往外拐了?”
温梨笙也朝蓝沅喊:“沅沅,打他鼻子!”
沈嘉清:“踢他腿骨!”
温梨笙:“敲肋骨,敲肋骨!”
沈嘉清提一口气,嗓门提高八个度:“打他大胸肌!”
温梨笙忍不住了,当场把沈嘉清按在桌子上暴打。
动作间她发上的玉簪滑落,掉在地上,守在一边的鱼桂看见了想上前去捡,却见有个人走到温梨笙的右边座位处,弯身将玉簪捡了起来,顺势坐在她旁边。
温梨笙把沈嘉清打了一顿之后感觉有点热了,她坐好之后用手扇着风,说道:“虽然你没脑子,不过你方才的话倒是提醒了我,世子身边也只有乔陵和那个席路,老长时间都没看到席路出现在他身边了,会不会是失宠了?”
沈嘉清顶着一头被温梨笙揉成鸡窝的发型道:“人家失不失宠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温梨笙道:“那他若是失宠了的话,我们就找个机会把他挖过来啊,让他加入我们的混世小队。”
两人一本正经的密谋起来:“你的话很有道理,要我说咱们干脆把这个叫乔陵的也挖过来,那咱们混世小队绝对是整个沂关郡里最厉害的,谁也不敢惹咱们,也不用再去给世子当马仔了。”
温梨笙道:“给世子当马仔有什么不好?就算惹了祸也有人给咱们兜着,报出他的名号就没人敢动咱们。”
沈嘉清道:“但终究还是低别人一头,受人限制和差遣。”
温梨笙:“放心吧,世子不敢差遣我。”
“怎么说?”
温梨笙抬起自己的拳头,哼声一笑,又是爱吹牛的老毛病:“因为他也怕我的组合拳。”
话音一落,身旁传来了轻声的笑,温梨笙心说哪个胆子大的敢坐在她旁边嘲笑她?于是转头看去,就见是个模样二十来岁的男子,皮肤很白面容清秀,正垂眼看着手上的一个玉簪。
那玉簪被他捏在手指中轻轻转着。
“你笑什么?”温梨笙问。
男子道:“就是觉得你方才的话有趣。”
“你听得懂吗你就笑?”温梨笙有点子不爽,她觉得这人的语气还有神色里,总有那么一丝嘲讽。
那男子道:“台上这人功夫不俗,你觉得你能有什么条件让他为你卖命呢?”
话确实是这么说的没错,乔陵肯定是从谢潇南身边挖不走的,但温梨笙向来不喜欢别人对她的事指点,于是嘴一撇:“关你什么事?”
“你跟我说说,说不定我能给你些主意。”那人道。
温梨笙觉得此人很是心怀不轨,顶着一张她没见过的脸在这说给她出主意,那心里的阴谋诡计就差写在脸上了,她不想再搭理。
目光一落,看见了他手上的玉簪,她当头上摸了一把:“这不是我的玉簪吗?”
她伸手要去拿,那男子却将手往旁边一抬:“我捡了你的东西,你一声谢都没有?”
温梨笙已认定这人不是什么好人了,不想道谢,说话也有些不客气:“谁让你捡了?就算是掉在地上,也有人会捡。”
说着她看了站在旁边的鱼桂一眼,鱼桂正盯着她,轻轻地摇头。
那男子道:“我好心还办了错事?”
“你这叫多管闲事。”温梨笙道。
男子把玉簪给她:“那还给你。”
温梨笙拿过玉簪,用锦帕擦了擦而后胡乱戴在头上,刚想跟沈嘉清说话,就听那男子又说:“你的组合拳很厉害吗?”
其实是很稀疏平常的一句问话,但温梨笙对他抱有偏见,这句反问意思就延伸为:你很牛吗请问?
温梨笙一下来气了,拍桌而起:“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来你给我站起来,我现在就让你尝尝小爷的组合拳。”
男子的眉眼攀上些许好笑的神色,而后真的如她所说的站起身来。
温梨笙这才发现此人比她竟高出了一个头还多,自己盯着他的眼睛都要扬起脸抬高下巴,站起来时阴影好像将她笼罩一样。
她咕咚咽了下口水,心道方才坐着的时候,还真没看出来身高差距有些大。
温梨笙又坐下了,方才的事跟没发生似的,冲他招手:“坐啊,别挡到后面的人看人比试。”
沈嘉清凑过来问:“怎么了梨子?”
温梨笙小声说:“你看看我旁边这个人,如果你跟他打的话,有胜算吗?”
沈嘉清侧身看了那男子一眼,而后说:“我们有三个人外加两根手指,对他一个肯定有胜算啊。”
“什么叫三个人外加两根手指头?”
“我,大胸肌兄弟再加上鱼桂,就是三个。”沈嘉清指了指温梨笙:“你算两根手指头。”
“我的战力就顶两根手指头?”温梨笙很不理解,邦邦敲了桌子两拳:“听听我这巨大无比的力量。”
旁边的男子靠过来问:“手不疼吗?”
当然疼,手指骨砸在桌子上怎么可能不疼,温梨笙睨他一眼,奇怪道:“你怎么那么多话?我说我今日右眼皮怎么总跳,原来是遇见你这倒霉催的。”
她态度这般恶劣,男子也没有生气,反而笑了一下。
说话间台上的两人已经比试完了,并没有分出胜负,只是乔陵选择了弃权。
两人一前一后的从擂台上下来,同时往温梨笙这边走。
蓝沅走在前头,乔陵跟在身后,温梨笙还以为乔陵是有什么话说,于是站起身,却见乔陵走到了近处,忽而对她身边那个男子颔首,唤道:“少爷。”
温梨笙看着乔陵的脸,一下子弯唇笑了,笑容维持了片刻,她问道:“你说什么?”
乔陵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她一眼:“温姑娘何事?”
温梨笙又问:“你方才喊他什么?”
“少爷。”乔陵看出温梨笙脸色有些不对劲,又看了男子一眼,补充道:“我只有一个少爷。”
温梨笙身体僵了一下,转头朝身边这个看起来二十来岁的男子看了一眼又一眼,终于扬起个非常灿烂的笑容,凑过去挨近了他的肩膀:“世子爷,我说我今日怎么一直在跳左眼皮呢,原来是会在这遇见你啊。”
谢潇南低头看她,脸上还是笑:“你方才说是右眼皮。”
温梨笙道:“我那是说错了,我打一出门就知道今日要走大运呢。”
“所以一早就知道今日会遇见我?”谢潇南露出了然的神色。
温梨笙点头:“是呀是呀。”
“然后你就特地准备了一套组合拳让我尝尝?”他又说。
温梨笙哈哈大笑起来,想了想,方才确实口不择言说了太多,觉得实在是糊弄不过去了,于是她撇着嘴哼了一声,把头偏了过去。
谢潇南觉得颇有意思:“怎么你还生气了?”
“世子总是这样骗我。”温梨笙恶人先告状:“改头换面就算了,还故意改变了声音让我听不出来,你分明知道我不会武功,也学不会习武之人的那些看体态识人,就用这副样子来耍我。”
想起上回谢潇南扮作小扒手,温梨笙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说了他多少坏话,气得人咬牙切齿,后来每回想起温梨笙都觉得自己命大的很,并下定决心下次再也不会上同样的当。
为此,她还特地记住了谢潇南身上的那股经常用的香料味,没想到今日还是中招了。
想到这,她很是好奇的又凑过去,靠近谢潇南的肩颈处,认真闻了闻,忽而发现没有那股甜香味了。
正想着,脸颊一下被捏住然后往上提了提,对上谢潇南含着轻笑的眼睛:“你方才说要从我这里挖人,我要给你出出主意,你还不乐意,嫌我烦。”
温梨笙心头一跳,方才一直被这人搭话的时候,她只觉得烦,但这会儿知道他是谢潇南之后,一下就觉得有股莫名的欢喜,甚至忍不住朝他靠近,拉进两人之间的距离。
她说:“世子真的要把人给我?”
谢潇南道:“你想要谁?”
温梨笙问:“只能选一个吗?”
谢潇南道:“看不出你还挺贪心。”
她认真想了想,然后说:“那我要世子爷。”
温梨笙何止贪心,简直是贪得无厌。


第54章
在场的几人都没想到她的回答会是这样, 就连谢潇南也怔愣了一会儿。
看着温梨笙十分认真的眼神,他眼眸轻轻一动,问道:“为何?”
温梨笙露出疑惑的神色:“这还用问吗?若你是我的, 那你手下的人也肯定都是我的呀,一个和所有,这样的选择根本不用考虑吧。”
沈嘉清看着温梨笙的眼神一下子充满敬佩。
谢潇南敛了些许神色, 哦了一声,而后道:“那你的算盘打错了,我并不在选项中。”
温梨笙嘻嘻一笑,并没有接话, 心中却想, 总有一日她要把谢潇南变成选项之一。
正说着,沈嘉清的脸凑了过来, 冲着谢潇南的面容盯了盯,感叹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人皮假面吗?实在是做的太像真的了……”
温梨笙叹一口气:“能不逼真吗?”
否则她也不会同样的当上了两次。
不过谢潇南每次带着假面的时候, 都是为了办正事,只是不知道他这次是为了什么,眼下周围人多眼杂, 倒不适合在这里谈话, 温梨笙也不打扰他办事, 打算告辞:“世子, 我们还要去山庄看看, 就不打扰你了。”
她起身要走,却一下被谢潇南抓住手腕, 力道一拉, 她又被拉得坐回去, 只听谢潇南说:“先别急着走, 有东西给你们看。 ”
温梨笙注意到他口中说的是“你们”,她朝旁边看了一眼,意识到他是把沈嘉清也算在内了,忽而有个想法。
难不成在这里碰到谢潇南不算是偶遇?
她又坐下之后等了片刻,并没有发生什么,她就又有些忍不住,凑近了谢潇南问道:“世子这两日可有什么忙碌吗?”
谢潇南偏头:“没有。”
她面上一喜,笑着说:“过两日就是拜月节了,这可是个大日子,世子若是清闲的话要不一起出来玩吧,我们沂关郡每年的拜月节都十分热闹盛大,街上全是各种各样的花灯。”
谢潇南想了下:“奚京每年的拜月节也非常热闹。”
温梨笙愣了一下,她鲜少听谢潇南提起奚京,但实际上她对奚京这个皇城是特别喜爱的,因为她也出生在那里,再加上小的时候也没少听温浦长提起过,所以心中对奚京总有一种隐秘的向往。
其实当初在千山书院念书的时候,她听说庄莺幼时曾去奚京住过一段时间,便主动去跟庄莺搭话,想与她拉近关系然后从她口中听一听奚京。
只是庄莺此人对温家人的意见太大,加上她性子傲慢喜好炫耀,温梨笙没跟她处好关系就算了,还结下了大梁子。
温梨笙一下忘记原本想说的话,问道:“奚京,是什么样的?”
谢潇南听到她的问题,眸光一抬仿佛陷入了回想,而后俊俏的眉眼浮现笑意:“一个规矩很多的地方,处处是高楼,像你这种喜欢在街上寻事滋事的人,刚闹事就会被抓走。”
“啊?”温梨笙皱起眉头:“我什么时候喜欢在街上闹事了?”
“听闻你去年在街上砸了别人的摊子,被抓到官府之后还是温郡守亲自审你。”谢潇南道。
温梨笙本来将此事忘了的,结果他一提,她立即就想起来当年的事,立即为自己解释:“那是因为那个摊贩心太黑了,拿着一块破玉非说是开过光的佛玉,能保出门在外的家人平安,骗光一个老头的家底,我看不过去才砸的。”
说完她又问:“这种人的贩摊不该砸吗?”
谢潇南倒是并不知道这些内情,听完后哼笑一声:“确实该砸。”
温梨笙得到肯定的回答,得意地笑了笑,不过很快意识到话题有些扯远了:“方才还没说完,我们沂关郡的拜月节与你们奚京的不一样。”
“每年拜月节,郡城的街上都有很多活动,其中以年轻男女为主,他们会在这些有趣的活动中寻找自己的有情人,这就是拜月节最好玩的地方了。”温梨笙笑道。
沂关郡位置偏远,郡城里很多江湖人,他们没有男女大防的观念,在各种饭馆酒楼中随处可见男女坐在一桌谈笑共饮,而在拜月节当天,数不清的花灯下会促成一段段姻缘,这也是郡城里的人那么喜欢拜月节的原因。
温梨笙断定奚京肯定没有,在那个规矩很多的地方,约莫看见男女走在一起都要传出很多不好听的流言。
谢潇南道:“听着倒还算有趣。”
“那就这么说定了,”温梨笙替他做了决定:“拜月节当日我会去找世子的。”
谢潇南想起年幼时的周秉文,每回书院放课,他不会回家反而是先来谢府门口,并不进门,就在门外叫着他的名字,喊他出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