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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愉愉不想再搭理陆行了,而他在她心里的绰号已经从穷酸,变成臭显摆了。
陆行也乐得不再提这个话题,与长孙愉愉并肩而行道:“家规等你身子好些了再抄,不过的确得完成,别以为老太太会忘记。她老人家记性比一般的年轻人都好。”
长孙愉愉偏偏头,“等我养好了身子你也差不多要上任了吧?”她这话的意思就是她都跟着陆行离开宁江了,也就不用太在意家规了。
陆行沉默片刻道:“建昌府比较穷困,知府衙门也很凋敝,条件简陋,你还是留在琅玕院吧。”
长孙愉愉第一个反应就是要说“不”,但却硬生生吞了回去,这样岂非显得她很想跟陆行一起?
不过对陆行上任不带她这件事,长孙愉愉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强烈不是滋味儿。
“哼,求之不得呢。留在琅玕院就留在琅玕院,你以为我稀罕跟你去穷乡僻壤上任啊?”长孙愉愉恨恨地瞪了陆行一眼,转身快步走了,不仅如此,她还转回头看向跟来的陆行道,“别跟着我,看见你就烦。”
陆行竟然不带她上任?就想把她留给老太太折磨是吧?非得气死她不可是吧?
本以为过会儿气就会消的,但是长孙愉愉却不明白,她怎么就越想越气,气得都想爆炸了,恨不能当面扔陆行几个枕头,居然不带她上任?
这简直……长孙愉愉都不知道自己是更在意将来要一个人面对老太太,还是更在意,陆行居然不带她!!!不想看到她这张脸?嫌她麻烦娇气?
既然嫌弃,有本事当初被逼婚的时候别低头啊,混蛋!
然则陆行那混蛋居然人影子都不出现一下,直到晚上也不见踪影,次日长孙愉愉醒来才晓得陆行晚上压根儿就没回琅玕院。
好呀,学会夜不归宿了?
长孙愉愉都想做个陆行的人偶,扎针玩儿了。
第137章
就这么过了好几日, 陆行都没在琅玕院出现过,长孙愉愉的脸一天比一天阴沉,以至于冬柚忍不住问, “县主,要不要我去打听一下姑爷的行踪啊?”
其实冬柚多少知道一点儿,陆行是出远门了, 但具体去哪儿了还不知道, 主要是泉石也不在。
“不许去。谁在意他行踪啊?他要是死了才好呢, 我回京给他守寡。”瞅瞅这气话,“记住啊, 不许去打听,省得人还以为我都惦记他呢,容易叫人想多了去, 到时候我还不好解释。”
此地无银三百两约莫也就如此了。
却说正月里长孙愉愉也就前几日在琅玕院静静地养了养身子, 初七陆家宴请亲朋,长孙愉愉作为陆行的媳妇自然得出面应酬。
这对华宁县主倒不是个事儿,哪怕她穿着陆家媳妇的“制服”,那也是鹤立鸡群的美,吸引了不知多少人的目光。她身份摆在那儿, 陆家的门第在宁江也不算低,长孙愉愉自带光圈完全不用去应酬人, 都是别人主动上前找话说的。
应酬对有些人来说是很难的事儿, 其实只是位置不对而已。像长孙愉愉, 她只要不是脑子抽抽了, 那一定是能如鱼得水的。
这不才不过一个时辰, 她身边就已经聚集了不少年轻妇人了。这还是因为她已经成亲的缘故, 否则那些个姑娘也想围着她转悠呢。
更有几个小姑娘, 瞧着长孙愉愉的发髻好看,都恨不能明儿就能嫁人,好梳妇人发髻。
一时冬柚过来在长孙愉愉耳边道:“县主,老太太让你过去,说是蒋家夫人来了。”
长孙愉愉没反应过来蒋家夫人是谁。
冬柚补充道:“就是楚州牧蒋家,她娘家姓葛。”
长孙愉愉点点头,“刑部侍郎蒋季春跟这位楚州牧是亲兄弟是吧?”
冬柚点了点头。
也就无怪乎老太太专门让冬柚来喊长孙愉愉了,宁江在楚州,楚州牧蒋伯春就好比是楚州的土皇帝,而且蒋家在京城还有个侍郎,陆家又同蒋家一向交好,蒋夫人过来老太太自然看重。
长孙愉愉走到老太太身边时,葛夫人刚由陆行的大伯娘罗氏引着到了。
长孙愉愉很快地打量了一下葛氏,生得元团团一张脸,脸上一进门就带着笑,看着很有福气的模样。
不过长孙愉愉的眼神并没在葛氏身上停留太久,很快就挪到了她身后人的身上。那人就跟长孙愉愉一样,自带吸人眼神的特质,你但凡看到了就忍不住看了又看。
只是姜云不是长孙愉愉那种天姿国色而吸引人,而是身上有种与众不同的气质,像白云一样柔和,许多妇人都很温柔,但是她的温柔却好似极致到了骨头里,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觉得她周围的整个时光都凝滞了,安静得仿佛被白云裹住。
看到她就会心生宁静,所谓的一见忘俗大抵也就是如此了。
当然姜云也是极美的,只是任何人在长孙愉愉面前就都称不上极美了。
长孙愉愉看姜云时,葛夫人笑着上前对老太太讲,“呀,这就是九哥儿的媳妇华宁县主吧?老太太你可有服气了,他二人生出来的孩子不知道得多漂亮啊,将来怕是羞得其他人都不敢上街了。”
老太太笑道:“哎哟,借你吉言,就盼着他们能早日有信儿呢。”
葛夫人又转头爱不释眼地看着长孙愉愉,“早就听闻过县主的美名,只是听着还没觉得,可这一看却是把我给看傻眼了,这天底下怎么能有人生得这般好的呀,老天爷可是太偏心了,哎,可惜我只有一个儿子,否则定是要跟九哥儿抢一抢的,我就喜欢家里女孩儿多,热热闹闹的一块儿说笑多好。老太太这园子可是羡慕死我了。”
老太太笑道:“你把咱们楚州最好的姑娘给你儿子娶了,你这还不满足啊?”
“那是那是。”葛夫人笑看向姜云。
长孙愉愉看得出葛夫人对她身后那位儿媳妇很是满意。
“这位是楚州牧家的葛夫人,与咱们家是通家之好。”老太太替长孙愉愉介绍道。
长孙愉愉对着葛夫人又行了一礼。
“好,好。”葛夫人从袖子里拿出一对儿羊脂玉的镯子来送给了长孙愉愉,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
葛夫人又转头给长孙愉愉介绍那温柔妇人道:“这是你姜云姐姐,也是你家状元郎的表妹,你俩日后多亲近亲近。”
长孙愉愉这才知道那叫人看了又看的妇人原来是姜家女,难怪都说姜家女难求了,不仅品行好,温柔贤惠,知书达理,就是这容貌也是普通人骑马都赶不上的。
“云姐姐。”长孙愉愉嘴甜地道。
姜家可是陆行的外家,当着众人的面长孙愉愉必须得表示跟姜家的亲近,何况她本也有心亲近姜云。华宁县主在宁江得重建自己的社交圈了,能进入其中的人也必须严格挑选,不行的绝不能让进,但好的却得先拉拢如此才能形成叫人仰望的圈层。
姜云无论是自身,还是家世,亦或者夫家都是上上选,长孙愉愉自然要亲近。
“县主。”姜云朝长孙愉愉行了礼。
长孙愉愉只受了半礼,主动拉起姜云的手道:“云姐姐叫我愉愉就行了,咱们都是一家子亲戚,没得生分了。”
姜云点头笑了笑,却没有顺嘴叫出来。
长孙愉愉没放在心上,世家女的矜持嘛,她懂。
葛夫人又问了长孙愉愉好些话,比如她娘亲身子如何,到南边儿来可习惯,平日里有什么爱好?
长孙愉愉一一答了,还不忘“云姐姐”长,“云姐姐”短地捎上姜云,几下子就把距离拉近了。
一时到了午宴时候,长孙愉愉得跟着大嫂于氏等人去招呼客人,这才歉意地离开了姜云。她挺满意姜云的,言辞举止都上佳,而且看得出她在宁江人缘很不错,许多人都会上前寒暄。
只是没想到午宴时却出了个小插曲。
长孙愉愉跟着于氏等人轮桌转地招呼客人时,见到陆绒和姜云坐在一块儿,看得出两人关系很好,姜云在陆绒面前笑得真诚了许多,不再是对着自己时那种礼节性的笑容。
这自然不算小插曲。只不过陆绒她们那一桌靠窗,今儿人太多,所以整个大厅两侧的门都拆了开来怕闷着人,但这时候就有些穿堂风。
姜云的丫头抱了她的披风过来给她加上,长孙愉愉一眼就认出了那丫头,正是当日出现在陆绒家里的素玉。
所以当初藏在季苏镇陆绒家的人,让陆行噤口不言的人就是姜云?
这两人是表哥表妹,年岁也相当,姜云的品貌又如此出众,长孙愉愉不得不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这对表哥表妹的要是没点儿猫腻就太不应该了。
好啊,长孙愉愉觉得自己发现了大秘密,她就说陆行怎么跟个瞎子似的,放着自己这么个绝色大美人都看不见,原是早就心有所属了。
反正不管真相如何,长孙愉愉已经把陆行的罪名给定了,也直接忽略了韦嬛如,想当初她还觉得世兄、世妹也挺说不清的。
应酬对长孙愉愉虽然不算什么难事,但是坚持一整日却是个大难事,要不是老太太在那儿坐着,长孙愉愉应该早就找个借口回琅玕院了。
只是老太太回了蔚荣堂,长孙愉愉也没好意思偷懒,罗氏和几个嫂子都在呢。
等到客人散尽已经是月上中梢,长孙愉愉回琅玕院的时候,不由自主往陆行居住的书房看了一眼,里头点着灯还有人影晃动,显见得是陆行回来了。
长孙愉愉冷哼一声,却是转身就进了第二进的卧房。
梳洗之后,长孙愉愉歪在床上由着莲果给她揉按推拿腰、腿,实在是太疼了些。
“莲果,你这手法越发叫人受用了。”长孙愉愉痛并快乐着地申吟了几声,忍不住赞了莲果。
莲果笑道:“都是跟姑爷学的。那会儿县主昏迷时,姑爷每天给你揉按手脚活血行气,也指点了我几招,说县主腰上有旧病,专门让我练了练。”
能不能别提陆行?长孙愉愉回头瞪了莲果一眼。
莲果还不明所以。
长孙愉愉也懒得再理会莲果,而是问冬柚道:“可打听到消息了?”
冬柚迟疑地点了点头。
长孙愉愉眯了眯眼睛,催促道:“说啊。”
“姑爷这几日不在是去了海州。”冬柚道。
海州?长孙愉愉一下就想到了韦嬛如一家。
“这过年,姑爷去海州给老师拜年才显得他尊师重道啊,陆家尚学,姑爷肯定要做表率的。”冬柚替陆行说话道。
原本这没什么,但是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两个都帮着陆行,就让本就生气的长孙愉愉越发窝火了。陆行这是怎么收买莲果和冬柚的?
长孙愉愉坐起身推开莲果的手,看着冬柚道:“我没说他去海州有问题啊,你着急替他说什么话?”
冬柚心里咯噔一下,多少已经知道长孙愉愉为何鬼火冒了,今儿素玉出现的时候,冬柚也是看在心里的。
“我说你们俩是怎么回事?都是我身边的人,为何处处替他说话?”长孙愉愉微微提高了声音道。
莲果和冬柚面面相觑,赶紧跪在了长孙愉愉跟前,“县主,我们不是想替姑爷说话,只是,只是……”两人都急得说不出话来,主要是这事儿不好辩解啊。
长孙愉愉摆摆手,“我知道你们的心思,盼着我跟他好好过是不是?”
莲果和冬柚连连点头。
“哼。”长孙愉愉冷笑,“今后把你们这可笑的想法给我收起来,他陆行止是陆行止,我是我,不是一条道上的人。这次你们的好姑爷去建昌府上任,也不带我去。我跟他就是……”
第138章
长孙愉愉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和陆行的关系, 将来会如何,她一时也想不到,反正就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总之, 以后别抱着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了,须知陆九如今对我,哪怕你们看着好, 也得想想那是为什么?若是我娘不在了, 他还能如此么?”这话问得就诛心了。
莲果想说不至于如此的, 但一看长孙愉愉那脸色就不敢再说话了.
长孙愉愉如何看不出两个侍女的不以为然,心想这股”歪风邪气”可得赶紧压制下去。
长孙愉愉坐正身子, 清了清嗓子,“你们这态度不对,一点儿警惕人的心都没有, 指不定将来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别以为男人对你好上两日那就是在真心待你了。”
自从长孙愉愉的爹死后, 打晋阳公主主意的人能少了?晋阳公主在甄别各色男人时,少不得也给自家女儿上上课。
“我自打进了陆家,这都病过多少次了?即便不说陆九的品行如何,我说他克我你们总是承认的吧?”长孙愉愉问。
这算不算欲加之罪?冬柚和莲果心忖。
“而且上次我病重,他不是也失踪了一段日子么?可见根本没把我放在心上, 你们要认清一个人的时候,可别听他说了什么, 而要看他做了什么。”长孙愉愉教训两个侍女道。
然则莲果和冬柚又是面面相觑, 她们可没听陆行说过什么, 都是看他做了什么的。
一瞧这两人模样, 长孙愉愉就知道自己口水是白费了。不由生气地道:“好了, 现在你们开始轮流说陆九的缺陷, 谁说得好我有赏, 说得不好的,以后就伺候你家姑爷去吧,我这儿也留不下了。”
啧啧,这完全是犯了脾气。
莲果和冬柚又很无奈地彼此对视了一眼。
“县主……”
长孙愉愉立即打断道:“好了,什么都别说,我现在就烦他,听不得他的好话,赶紧的,总不能他陆九在你们心里就都是好的一点儿错儿也没有吧?”
莲果和冬柚赶紧摇头,那哪儿能呢?
莲果率先表示忠心道:“姑爷在县主病重的时候出门,的确大不应该。”
冬柚也赶紧附和,“的确大不应该。”
然则长孙愉愉就没等到冬柚的下一句了,因此很是不满。
小县主这真是难为人,万一将来她和陆行做了真夫妻,冬柚和莲果又该如何自处?
因此饶是冬柚聪慧过人,此刻也只能结结巴巴,在长孙愉愉瞪视的目光下,硬着头皮道:“唔,姑爷,姑爷太高了。”
莲果立即捧哏地道:“对对对,太高了,跟他说话都得仰脖子,还浪费布料。”
长孙愉愉看着莲果,用眼神问:你是认真的么?
莲果立刻垂下了头。
高算什么缺陷啊?还不如说他黑呢,一个书生,整日里不待在书房念书,满天下的乱窜是何道理?长孙愉愉感觉自己随便一拎就能拎出陆行一串毛病来,这俩丫头绝对是有了外心了。
最终还是冬柚想出了个“好”的缺陷来,“我觉得,姑爷太招桃花了。”
长孙愉愉只能笑了,“哈、哈、哈”,这三个顿挫的笑每个发音都比前一声重,显见得她是觉得太讽刺了。
“他能招什么桃花,不就是个穷酸书生么?”长孙愉愉这是对人不对事了,连基本事实都给否定了。
莲果低声道:“不是有盼儿姑娘么?”
莲果不提,长孙愉愉都快把跟她一块儿到陆府的宋盼儿给忘了。自打安顿下来,宋盼儿再没出现在长孙愉愉面前过,乃是很识趣的人。
“其实韦姑娘也算吧。”莲果不怕死地又加了句。
长孙愉愉不耐烦地道:“那是他们以前有婚约。至于宋盼儿,她能见过几个出色的男子?”
冬柚出声道:“县主,今儿宴客那位蒋家少奶奶其实当年也和姑爷有段往事呢。”
听到这个,长孙愉愉总算有了丝兴趣,“你打听到什么了?”
冬柚压低声音道:“蒋家少奶奶她们这一辈,其实也有大姜小姜,大姜乃是姜家如今的大夫人唯一的嫡女儿。”
“咦,怎么没见过啊?”长孙愉愉好奇,这样近的亲戚,按理说今日大姜不该不出现的。
冬柚道:“我听泉石说,当年两女争夫,后来大姜就远嫁了。他还说,当初大姜乃是江南公认的第一美人,比县主也就差了一点点。”
长孙愉愉想了想姜云的容貌,那大姜被公认为美人也就想得出了。
莲果比长孙愉愉还好奇地催问道:“啊,那最后是怎么回事儿啊?两女争夫谁赢了啊?”
这还真是个傻问题,显然结果是谁都没赢啊。
冬柚继续道:“那大姜同姑爷从小青梅竹马,又美貌出众,泉石都说以为姑爷会跟大姜定亲的,谁知道后来多出个小姜来?”
“怎么是多出来的?”长孙愉愉问。
“因为小姜好似是旁支的,又或者他爹是认宗才并入青山姜的。”冬柚道。
所谓认宗,就是原来可能也姓姜,但并不是青山姜家这一支,最后认成了一宗,算是攀附。
“然后呢?”莲果心急地问。
冬柚道:“后来反正有人提议姜家和陆家亲上加亲时,就说了姑爷和大姜的亲事,但是姑爷没表态,大姜私下对人说姑爷更亲近小姜,她不肯夺人之美,很快就远嫁了。”
莲果叹息一声,“可那怎么姑爷和小姜……”
长孙愉愉却没问,这事儿想想也知道。大姜才是主家的嫡女,算是被小姜给“比”得远嫁了,小姜再想嫁陆行,那就不是什么亲上加亲了,只会破坏陆家和姜家的关系。
因此陆行和小姜这对“苦命鸳鸯”就只能各奔东西了,长孙愉愉是如此想的。
只是她不明白,那小姜最后是如何嫁给了蒋夫人的独子的?说不得蒋家现在瞧着可比陆家有权势多了。
这话长孙愉愉也问了出来。
冬柚摇摇头道:“不知呢,不过小姜女容貌才情上佳,可能是蒋夫人看中的吧。”
蒋夫人么?长孙愉愉想起京城也有一位蒋夫人,也就是刑部侍郎蒋季春的夫人,她很少出现在人前,她家女儿也是。不过坊间传闻长孙愉愉听过不少,还有被她娘亲证实了的。
蒋季春和蒋伯春乃是亲兄弟,家风若是差不多的话……
想到这儿,长孙愉愉对姜家就有些看不上了。
而与此同时呢,泉石却在陆行面前邀功。他看着陆行写完一封信停笔再次斟酌时道:“公子,今儿冬柚来找我打听你的行踪了。”
陆行没动,但扫视信纸的目光明显停住了。
“以前她可从没找我打听过。”泉石与有荣焉地道,甚至恨不能亲上自家公子一口,如今他总算是得着跟冬柚亲近的机会了。
“这说明啊,县主对公子开始上心了。”泉石完全不知危险地继续道。
什么叫开始上心了?虽然说的是大实话,但是不是太伤人了?
陆行搁下信纸,往后靠了靠看向泉石,“你都跟她说什么了?”
泉石以为自己的话得了陆行的肯定,越发得意地道:“自然是拣公子的好话说,她又跟我打听了一下小姜姑娘,啊,不,是蒋少夫人,我就把当年两女争夫……”瞧这一得意,就太顺嘴了,把不该说的话说了。
两女争夫的故事在外人面前是噱头,可在自家公子面前却是不能用这四个字的,泉石赶紧打住。
陆行重新坐直身子,拿过手侧的一张空白信纸,这是打算开始写另一封信了,也就是不欲再搭理泉石的意思。
泉石越发惶恐了,都怪刚才太多嘴。
陆行一边润笔一边道:“你这么多嘴,是想让我把你跟那什么兰香、秋香的事儿都叫人说给冬柚听么?”
比起陆行而言,泉石以前完全算是渣男级别的。他是陆行近身伺候的小厮,在陆府的下人里地位可就比其他人超然太多,因此很多丫头都喜欢亲近泉石,何况泉石也的确长得俊美。
而下人里头,对贞洁的在乎度,其实远远没有贵女那么多。花灯节里最疯狂的就是他们这些人了,好些风流故事也都是她们的。
如今泉石遇到了冬柚,算是遇着了克星,好容易改邪归正,自然不肯让他家公子把他过去那些摆不上台面的事儿说出来。“公子,小的真的是为了你好。”
“哦?”陆行显然不信。
“真的,公子,我跟你说,这女子对你不上心时,你自然要百般呵护,努力伺候,但是一旦她开始对你有一点儿上心了,你却反而不能上赶着了,而是得若即若离,吊住她的胃口,最好再叫她知道外头排队等咱们的人可多了去了,她就会越发上心。不然的话,即便是到手了,以后也得骑在咱们头上。所以我才把公子当年的事儿说给冬柚听的,县主一听肯定会着急。如此这般,县主迟早得反过来着紧公子。”
这是泉石的经验之谈。
哪知道陆行却不领情,“我看你是一天吃了多撑得,既然精力旺盛得长舌头,那从明天开始一个月,整个琅玕院的净室都归你打扫。”
泉石立即呆住了,这不次于是天打雷劈啊,他心里很清楚,他家公子不会拿这种惩罚开玩笑,他说出来的话就算话。
“公子。”泉石求饶地道。
“下去吧,今后再多嘴,就一年都归你打扫。”陆行道。
泉石回到自己房门口时都还在挠后脑勺,不知道是哪儿犯了忌讳。
傅婆看到如丧考妣的泉石,“你这是怎么了?”
泉石求助似地把刚才的事儿给说了,“婆婆,你说我这是哪儿招惹公子了啊?”
第139章
傅婆白了泉石一眼, “你还是赶紧去打扫净室吧,把我屋里的记得倒掉。”
泉石一把拉住傅婆的袖子,“婆婆, 你就指点指点我吧。”
傅婆觑了觑四下无人,陆行也肯定听不见这才道:“你个蠢材,怎么能把公子正在做的事儿给说出来呢?”
而此刻坐在书房里的陆行, 摸了摸下巴, 他迁怒泉石的是, 这人居然以为他家公子能跟他一样?
陆行感觉自己一向是瞧不上泉石跟丫头之间那点儿事的,因此觉得自己品性被质疑了。
他对自己的妻子怎么可能用那种不入流的手段。
陆行熄灭了书房的灯, 望向里头那进卧室,灯光将人影投在窗户上,虽然只是剪影, 但长孙愉愉的身形依旧不会被认错。
陆行走到门口, 迟疑了片刻,说实话面对长孙愉愉实在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儿。
这位县主自以为教养良好,待不是她那个圈子的人还会故意做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其实完全不知道她那作态活脱脱的诠释了什么叫“屈尊降贵”。
而且长孙愉愉身上总带着一种自以为的“天仙下凡”的矫情,若非是真生得貌美, 只怕很多人都会反感她。
陆行踌躇了片刻,还是沿着廊道往卧室走去。
里头长孙愉愉正在做着睡前例行的保养。
莲果一边替长孙愉愉用长长的棉袜裹住涂膜了香膏的脚, 一边轻声道:“县主, 你就那么讨厌姑爷么?”
“嗯。”长孙愉愉不假思索地回应道。
“可到底是为什么啊?”莲果问。县主还逼着她们说陆行的坏话, 这让莲果作为下人有点儿为难。
长孙愉愉想都不想地道:“他太黑了。”
莲果没说话。
门外的陆行捉摸了一下, 这黑, 是指他心肠黑么?长孙愉愉是怎么看出来的?
莲果低声反驳道:“哪儿黑了呀?”
“哪儿不黑了啊?”长孙愉愉问, “人家定军侯世子武将出身, 能文能武,都没他那么黑。”
陆行这才明白,长孙愉愉并不是指的人心,而是单纯论的肤色。于是下一刻他则是震惊于女人的蛮不讲理。不喜欢一个人就是因为人的皮肤色略黑?
他很黑吗?在这之前陆行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也没注意过其他男子的肤色,当然他对男子敷粉是很不喜欢的。
而且长孙愉愉如此以貌取人,简直太肤浅!!!
莲果想了想,“可是我觉得姑爷生得比世子好看。”
长孙愉愉蹙了蹙眉头,“莲果,你不会是看上你家姑爷了吧?”
莲果忙地摆手。
“没有就好,否则以后你们生个孩子跟黑炭似的,多愁人啊。”一身白皮的长孙愉愉不仅损了陆行,还内涵了莲果的肤色,气得小丫头出门时还嘟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