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寂大惑不解:“昨夜之前就已经死人?”
“喏,你们自己看,这是此前镜子所记的影像。”天羲道。
画面上是秘境其中一块区域,一名落单的青衣修士正在掠行。
“这是玄昊山紫玉门的道友。”萧寂一眼认出此人来。
修士应该也是受灵暴影响而落单的,正要赶去与同门会合,身侧是一人高的草丛。那修士掠行一段,忽然停步,前头闪过道黑影,他正警惕地望向黑影处,全身戒备,不妨身边草丛里窜出只庞然巨兽将他扑倒在地,疯狂撕咬……
那只巨兽狮身虎面,可虎面之上还生有三只蛇头,后面接着蝎尾,形貌可怖,是他们从未见过的凶兽。
“这不是沉龙接天境内的凶兽。沉龙接天的凶兽白日不会出没,禁灵大阵开启之前也不会出现。”天羲静道,“我昨日一直在此掌阵,此凶兽自尔等进入秘境后就开始出没,且不止一只。”
南棠走到镜影之前,看着那段不断重复的画面,忽然指着那道一开始就闪过的黑影道:“这是苍犬。凶兽……”
她忽然想到什么,开口道:“是玉京阁和龙牙寨。”
这应该是场早就计划好的阴谋。
众人俱惊,萧寂却忽然擎起传音符,穆白鹤发来传音。他听了片刻,面上一喜:“我师父已经到沉龙接天山脚,马上赶到。”
“除了你师父还有何人?”南棠急问。
若是秋明庄的人赶到,玉京阁有了对手,对她们来说反而会更安全些。
“只有我师父,师娘和韦师叔。”萧寂道,“我白天就给师父发了传音,他们已一路先赶向此地,玄昊山的几位山君随后就到,我的其他同门和玄昊山道友正在集中赶来。”
这就意味着,来的只有穆白鹤、谭蕊和韦欢三人。
不好!
南棠猛地转身看向另一块镜影,李瑞松已经从云端飞落,正带着人笑吟吟地迎向从另一个方向走出的穆白鹤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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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厢抱拳拱手打过招呼,李瑞松先开了口:“穆掌门好本事,竟也找到此地。”
穆白鹤离他数之遥,不动声色望了望他身后的修士,亦道:“不比李掌门,比穆某快了一步。”
“穆掌门谦虚了。我已派人先入山查探,待探明山势,不如我们联手入山?”李瑞松含笑诚恳道。
穆白鹤亦笑了笑,刚要开口,腰间符玉忽然冒起青光,他便歉然一拱手,将神识注入符玉。
李瑞松便盯着他腰间符玉——那是块传音玉,也不知此时谁人给他传音。
穆白鹤静静听完传音玉内传出的消息,眉头只微微一拢,很快便恢复如常,朝着李瑞松笑道:“多谢李掌门,不过你的好意穆某心领,这既是李掌门发现的,穆某怎好沾光?我玄昊山的几位山君将临,我需在此迎接他们,便不打扰李掌门行事了。”
语毕他又匆匆拱手告辞,李瑞松见状倒并无多言,也只回了一礼,任他离去。
那厢穆白鹤已经带着谭蕊与韦欢转身,李瑞松仍站在站在原地,只朝穆白鹤背影阴阴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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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白鹤收到的传音正是由萧寂所送。他生恐自己师父着了李瑞松的道,便将天羲镜中所窥之事与南棠的分析简要通知了穆白鹤,提醒穆白鹤小心李瑞松。
毕竟对方如果从一开始就打着清除玄昊山势力并独占此地珍宝的想法,他师父现在便异常危险。
幸好师父还算相信他的话,没有听李瑞松之言要和对方联手入山。
萧寂大大松口气,却听南棠又是一声“糟了”,他心一紧,再度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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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白鹤已经离李瑞松百步之遥,他脸上笑意尽收,满身肃杀之气,手中传音符玉再度擎起,正要传言给玄昊山山君,忽然间背心一阵锥心刺痛。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眸,垂头望向胸口。
一根五指枯爪由他背心处刺入,只闻一声女人银铃般的笑音,那枯爪的五指骤然张开,狠狠攥住穆白鹤的心脏。
穆白鹤缓缓转头,既痛且怒地看向出手之人。
“蕊蕊……”
杀他的正是自己的道侣。
谭蕊笑得冶艳,脸上毫无愧疚,只轻声道:“穆哥,对不住了。”
语毕,枯爪五指顿收。
穆白鹤神色一沉,用尽余力震开谭蕊,而心脏却也同时被那枯爪抓得粉碎,整个人倒在地上,背后鲜血淌了满地,然而一道青光却自他眉间浮出。
元婴境界的修士,肉身若死,元婴未灭,便可离体而逃,可还没等他的元婴逃离肉身半步,忽叫一只掌握住。
谭蕊的笑声再度响起,扭着腰肢风情万种地踱步上前,挽住了那只掌的主人。
穆白鹤的元婴不断挣扎,想要逃出那只手掌钳制。
“还不动手?”谭蕊娇声道。
那人沉默了片刻,手上忽然用力,一簇黑焰冒起,须臾瞬间就将那抹元婴焚烧殆尽。
做完一切,那人冷冷甩开谭蕊的手,转头望向不远处。
李瑞松已缓缓走来,边走边鼓掌:“韦道友果然是做大事的人,李某佩服,哦不,要改称韦掌门,日后秋明庄便以韦道友为尊了,成为玄昊山的山君也是指日可待之事。”
韦欢脸上一片冷峻,仍是谪仙般出尘的模样,闻言只道:“玄昊山的山君和余下的修士马上就要赶到,穆白鹤的死瞒不住,如何善后?”
李瑞松摸了摸下巴,望向引龙接天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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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窟的镜室之内,萧寂已面色惨白地死死咬住唇,又以手捂住嘴,才勉强克制住尖叫的冲动,两行泪已经从通红的眼眶中涌出。
他怎么也没想到,竟会亲眼目睹如此歹毒的一幕。
师叔与师娘勾结李瑞松,诛杀了师父。元婴被焚,那就是魂飞魄散,他师父连轮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他看着师父被诛,却连一点办法都没有。
镜室内寂静无声,所有人都被这一幕震惊。
片刻后,嫣华走到萧寂身边,轻拍他的肩膀,一时也不知能劝他什么,末了只吐出一句:“你要想哭,肩膀借你。”
南棠看得手脚冰凉,心里却无比清醒地意识到自己这几人眼下情况有多糟糕。
萧寂已经传音穆白鹤他们在山中的消息,这也意味着韦欢和谭蕊必定也知道这个消息,他二人又与李瑞松勾结,那么李瑞松必也知道这个消息。
他们跑不掉。她先前做的逃跑计划没有意义,再看李瑞松望来时那阴恻恻的笑脸,南棠心里浮出非常不祥的预感来。
她二话不说按住赤宁兽的头,道:“阿渊,我有事与你商量。”
一道黑雾钻入她掌心中。
眨眼间,她在神识虚空中见到了同样面色冷凝的夜烛,她能想到的事,夜烛同样也意识到了。
面对李瑞松众修再加天上那个强修,他们的境界和修为都不足以应对,该如何是好?
这里……有什么可以利用?
“龙君骸骨!”
“禁灵法阵!”
二人同时开口,说的却不是同一样东西。
第74章 附骨
南棠与夜烛都是一愣,旋即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龙君骸骨是南棠所提。接近飞升的真龙仙君,即使殒身也能在天劫之下留下骸骨,残识千年未散尽,其实力毫无疑问已经站在玉昆修仙界的顶点,而龙骨本就是天地间至刚至阳之物,若得这具龙骸为躯体,不啻于得到临仙真龙的余威,别说元婴修士,就算面对化神,他们也有一战之力。
所以南棠的主意很简单,他们想得到龙骨,又躲不开这一战,那就以龙骸为战。
夜烛却蹙起眉头,龙骸是好,但并非他想用就能用的。
“其一,龙骸埋在地底,我无法触及;其二,就算我入龙骸,半魂之力短时间内也很难掌握龙骸。”
大敌当前,势态紧急,夜烛半句废话都没有,语毕他又续道:“南棠,试试禁灵阵。句芒春种之力与龙君设在地下的法阵有异曲同工之妙,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如今天羲镜又认你为主,你完全可以重启禁灵阵。”
南棠知道夜烛所言何意。她收天羲镜前,夜烛就曾提点过她,以天羲镜配合句芒春种的力量,炼制仿领域之力,她当时亦为此心跳不止,需知若是此禁制被她炼成,对她而言不啻为绝杀之术。
在灵气被抽空的领域禁制中,修士无法施展术法、法宝等各类神通,只有她能随心所欲的控制灵气——她会是这个领域唯一的主宰,所有的境界到她面前,都会变成一纸空谈。
这就是这个领域最为恐怖,同时又让她心跳剧烈之处。
但如此逆天的禁制,又怎么可能说炼就炼出来?
“我会帮你。”夜烛看穿她的想法,道。
南棠当然知道夜烛会帮自己,如果是在安全状态下,夜烛自然可以一点一点教她领悟这个禁制,但现在他们不止不安全,还随时有殒身的危险,她不可能再去慢慢领悟。
“太慢,且很难成功。”南棠摇头,“你控制龙骸需要多长时间?”
“我没试过,至少一个时辰吧。”夜烛亦无法确定。
一个时辰有点久,但有时间总比没有时间强,南棠果断道:“我送你下去,地上的事交给我,这一个时辰我来拖住。也许还没等到你回来,玄昊山的人先到了。”
“你要如何送我下去?”夜烛不再说服她接受自己的想法,事实上两个方法都有极大限制与缺点,不论哪一种都冒着很大的危险。时间紧迫,不能花在无意义的争执之上,这种时候,最关键的大抵就彼此信任。
听到夜烛的问题,南棠面现短暂的窘迫。她尴尬一笑,也没回答夜烛的问题,而是径直出手,以双臂圈住夜烛魂体。
熟悉的战栗浮起,夜烛低头看着渐渐融进自己魂体的她的手臂,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做何反应。
按说大敌当前,还沉湎情爱之事,委实离谱,可这刺激源自魂神,不是说克制就能克制的,夜烛生平第一次有骂娘的冲动。
“夜烛,对不住了,你忍忍,很快就到。”南棠的身影淡去,化成虚光倏地彻底没入夜魂的魂体。
夜烛魂神剧荡,然而他又必需死死压抑住想摁死虞南棠或者把她狠狠咬在口中肆虐的冲动,保持着高度的清醒与冷静,以至他能清醒地感受她带来的每一寸蛊惑与刺激,这和受刑毫无分别。
南棠也并不好受,火灼般的感觉席卷而来,她很需要夜烛帮自己浇灭这股源自神识的灼烫,但她清楚现在能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克制。
“虞南棠……”夜烛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化作无可奈何的呢喃。
“马上就到!”南棠安慰他,“马上……”
两道浅淡的魂神相互交缠着直坠而下,随着春种之力融入地里,穿过重重泥土,进入龙君的元神之境。
大阵已经被南棠破除,浮在龙君四周的符文尽数消失,只有元神之境还未彻底散去,这里依旧是个深渊般的虚无空间巨大的龙骸就浮在其中。
南棠带着夜烛以最快的速度飞到龙骸身边,勉强道了句:“到了。”
两道魂影缓缓分开,互相从对方的魂神中剖离出来后,夜烛墨色的魂体又渐渐融进龙骨中。
“交给你了。”南棠扔下一句话,头也没回就转身离去。
不走不行,再留着她怕控制不住自己要钻进夜烛魂体内肆意而为,不管外面死活了。
夜烛被她扔在这无尽虚无中,直将“虞南棠”这个名字咬碎嚼烂了吞到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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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黑沉,一天将尽。
“穆白鹤既然死了,你就是秋明庄的掌事之人,传音出去,想个借口,把秋明庄的弟子和其他人先引去他处拖延些时间。”李瑞松看了看沉龙接天山,又望向地上的穆白鹤尸体,淡笑道,“你们不是说这里头有个龙窟,穆白鹤请回来的那个帮手贾剑已经带着他的徒弟先行躲了进去?既然如此,我们只消在众修赶到之前抢到宝贝,再将贾剑与他的同伴,哦……还有你那个小师侄通通诛杀,把穆白鹤之死推到贾剑头上,岂不两全其美?”
穆白鹤对韦欢和谭蕊深信不疑,早就把萧寂传音的内容告诉韦谭二人,这二人又将此事泄露予李瑞松知晓,方有了这一毒计。
谁会相信一个死去的散修而怀疑门派内光风霁月的师叔呢?
“韦掌门觉得此计可成?”李瑞松说完之后笑问韦欢。
韦欢沉默不语,谭蕊擦着枯爪上的血迹贴在韦欢身畔,道:“李掌门的计谋甚妥,如此一来,我们还仰仗李掌门出手相助了。”
“客气什么?以后咱们就是自己人了。”李瑞松看着韦谭二人笑得一派和气。
他手里握着韦谭二人这么大的把柄,只要韦欢成为秋明庄的掌门,日后还不乖乖听他的话?整个秋明庄就成了他的囊中之物,那可玄昊山最强大的门派之一!
只消这么一想,李瑞松的唇角便止不住扬起,这趟秘境进得太值,一举数得。
“少废话,快点解决眼前问题。”韦欢脸上并无笑意,许是看透李瑞松心思,眼神冰冷一片。
这声音刚落下,前方林中就传来一声尖锐鸟鸣,探路的龙牙寨弟子发出了信号。
李瑞松的笑意更大了:“走,进山吧。”
却是不知,他们所有举动,已尽数落入镜室中众人耳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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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室中,萧寂已经攥紧拳头,双眸赤红恨不得生啖这些人的肉,他狠狠揉眼,将泪意揉散,低头便擎起传音符,先他们一步将沉龙接天山发生的事传音给正在赶来的同门。
不过他人微言轻,那两人一个是秋明庄素有威望的师叔,一个是他师父的道侣,到时候倒打一耙也有可能,同门会信谁真不好说,而就算玄昊山的修士全部赶来,也已折损过半,真起争执,绝非云台山的对手。
思前想后一番,萧寂同时又向外传出另一条消息。
“他们已经到龙窟门前了。”天羲声音响起。
缇烟的弯刀已经握在手中,缇烟也将长鞭执手,满面凝色地盯着镜壁。
“贾上仙,萧师侄,我是韦欢,你们人在何处?我与师兄已经按师侄所指赶到此地,师兄在外接应同门,派我前来探路。”韦欢冷冽的声音却从洞口处传来,再沿着洞内蜿蜒的曲道汇入镜室,落到众人耳中。
他还不知道天羲镜可窥秘境全境,早就将他们在外的所作所为悉数传到众人眼中,还当自己是那个谪仙般的师叔,想以此诱出萧寂等人。
“无耻至极!”嫣华忍不住低骂一句,刚要问话,却闻得一声雷响般的嗓音。
“是吗?进来的可不止韦道友一人吧?”“贾剑”忽然开口,讥讽的声音直透山体。
南棠已经回来,她一边操纵“贾剑”,一边将赤宁兽装进戒指里,来不及解释更多,又将衔宝给扔进戒指,朝着天羲一扬手。
天羲化作铜鉴浮到她掌上。
唯今之计,就是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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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外的韦欢等人听到“贾剑”之言对望一眼,脚步却没停止,他们的注意已经被甬道两侧的光芒夺目的宝贝吸引——洞口就有这么多宝物,那龙窟之内又该藏有什么?
这个想法让他们血液渐沸,便是一向清冷自持的韦欢,眼底也浮现浓浓贪色,恨不得将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据为己有,也更加觉得先进龙窟的人,必定已经夺去洞中至宝。
“贾上仙此话何意?”不过心动归心动,韦欢还是继续道。
看样子贾剑已经发现进来的还有李瑞松等人。
“意思就是,本仙不想看到讨厌的人,让他滚出去!”
与“贾剑”的声音同时传出的,还有一股无比猛烈的罡风,直扑甬道中的几个人。甬道本就狭窄,这阵风如龙般狂啸而出,逼得韦欢几人不得暂停脚步。
一股威压与神识同时倾泄而来,如同警告般压向韦欢众人。
“贾上仙,你我之间有些误会,不如让小弟亲自向你解释如何?”李瑞松一边抬手以袖遮面挡风,一边继续笑道。
“不必了!”“贾剑”断然拒绝,“韦欢进来,你滚出去!”
“李掌门,要不韦某先进去与贾上仙见个面?”韦欢此时却开了口,目光微闪。
李瑞松笑而不语,阴恻恻反问韦欢:“让你先进?”
韦欢有种心思被人窥破的感觉,不免敛容肃道:“我只是想替李掌门向贾上仙解释一二,免伤和气而已。”
李瑞松忽然笑出声来:“原来如此,是我小人之心了。不过解释这种事,还是不劳韦道友,亲自前往方显诚意。”
他说话间眼里浮现几抹讥讽,冷冷看向韦欢。
真当自己光风霁月的模样能遮住那阴狠自私的心?先进去?谁不知道先进洞的人能先挑宝贝?他李瑞松可没给别人做嫁衣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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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室之内,“贾剑”站在与甬道相通的洞口处,身后站着缇烟、嫣华与萧寂三人,这三人掐指施展全部的灵气法力并威压注入“贾剑”身上,集三个结丹期修士之力以瞒天过海。
南棠站在最后,神识彻底释放,覆盖所有甬道,又取出储物袋内最强的几张符箓,其中一道“卷龙风符”已通过“贾剑”之手使出。
果如她所料,这二人被震慑在甬道中,又因她一句话起了龉龃。若能挑拨这两人关系,让他们先起争执,对南棠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事。
“李掌门可是不信韦某?”韦欢的声音再度响起。
“怎会?韦道友多虑了,我只是觉得与其让韦道友代劳,不若我亲自同往才算诚意。”语毕,李瑞松话锋一转,“再者论,大家既然是同赴秘境的道友,这龙窟贾上仙进得,为何李某便进不得?莫非是你秋明庄要独占?”
“李掌门此言差矣,贾上仙乃是我师兄请回的道友,韦某只不想二位伤了和气影响两帮关系。”
“若是如此,就更该让李某亲自进去见见贾上仙了。”
“李掌门,莫冲动!”韦欢急急道了一句。
“让开!再不让开,休怪李某不客气了。”李瑞松语气顿变,冷笑道。
嫣华闻言一喜,转头望向萧寂——这两人真要打起来?
缇烟却眉色顿变:“不好,中计了!”
她话音刚落,甬道内便冲进一股灼热气息,火龙随后席卷而至,顷刻间肆虐向“贾剑”。
整条甬道被火灼亮,陷入一片通红中。
第75章 灭仙
这番攻击来得猛烈又突然,虽然南棠有天羲在手,但韦欢与李瑞松二人显然发现自己的行踪曝露在甬道中,因而将计就计突然发难,打得镜室中人一个措手不及。
缇烟虽因着长年累月的历炼而养出对危险的敏锐触觉有所感知,却也来不及作出应对,嫣华和萧寂这两个在门派修行甚少踏足历炼的修士,就更难察觉。
元婴期修士的力量不容上觑,何况是生死之斗,哪容半分留情。火龙冲向“贾剑”,热浪涌来,眼见就要吞噬众人,只见洞口处银光闪过,一片镜子从地上升起,将洞口堵得严严实实,不止将火龙彻底挡在甬道中,也将他们的法术反射一部回去。
缇烟等人回头,只见浮在南棠掌心的天羲鉴正中射出一道银光没入那片镜中,是南棠在情急之时施展天羲鉴,化出镜身暂时抵挡众人。
天羲鉴乃是仙宝,威力非同凡响,若是使用得当,别说抵御韦欢与李瑞欢,就是云上那个强修亲临,南棠也可凭借此宝顶得半天,但可惜的是凡法宝之功,皆与其主境界修为相关。天羲鉴虽然厉害,但奈何南棠的修为还不足发挥其全部威力。
她面色沉凝站在最后,天羲鉴仿佛无底洞般吞噬着她的力量,再转成庞大仙力化为镜盾,死死堵住洞口,暂时阻止了韦欢的闯入。
但她知道,在外部强修的攻击与她本身力量不足之下,这个镜盾维持不太长时间,她还得另想办法。
忽然间巨大阻力从镜盾上传来,南棠持鉴之手微抖,韦欢与李瑞松等人已经疾掠到镜室之外,向镜盾施法。
“贾上仙,不如将门打开,咱们有话好好说,都是同赴秘境的道友,你这般独占匀宝物可就不好了。”
李瑞松幽阴的声音响在洞外,南棠能通过这声音联想到李瑞松那张总是带着阴笑表情的脸。他话虽然说得好听,但既然已经出手,就是撕破脸面拼个你死我活,是以下手毫不留情。
“师侄,掌门师兄还在外面等候回话,你若将师门放在心中,速速开启此门。”韦欢的声音也响起,仍旧是从前的冷峻严肃。
萧寂双眸赤红,不管韦欢如何游说都不回应,只咬着牙朝镜盾施法,力求让镜盾撑得更久一些。
“不论用什么办法,拖住他们!”南棠一边施法一边冷道,“给我一点时间。”
“用法宝!”缇烟想到什么一般,忽将自己的储物袋往地上一扔,里头哗啦掉出一大堆五彩斑斓的宝贝来。
嫣华见状明白过来,亦将自己储物袋里的东西扫到地上。
不过眨眼镜室中央就堆满法宝。
这些都是他们先前在龙窟内挑拣的东西,虽然还不到整个龙窟十之其一,但能被她们挑走的几乎是龙窟内最好的宝贝了,件件非凡,原本打算拿到外面换成仙币,如今看来保命要紧。法宝都不知名字与作用,要立刻上手也并非易事,但情急之下众人也别无他法。
“快!”缇烟祭起地上一件不知名的宝伞。
宝伞呈青色,打开之后绽出白光,在缇烟身前不断旋转,几道弦月刃光旋出,四下散下,缇烟见状忙又合上青伞。嫣华亦从地上捡起一条泛着紫色的缎带,正欲研究此宝物何作用。
“别乱用法宝。”萧寂已经彻底冷静,再无先前嘻笑怒骂的神色,仿佛眨眼间长大般。
他不像她们胡乱用法宝,而是以眼扫过满地宝贝,手凌空掠过,所有宝贝尽皆浮起,很快分作数堆。他从中挑出一堆,道:“这些都是禁制类与障眼法类宝物,障眼法类用在前,禁制用在后,二者叠用,先拖住他们一会。”
他一边说,一边将这几件法宝分给她们,缇烟与嫣华先转头看了眼南棠。
南棠全力施展天羲,看到二人目光,只道:“按萧寂说的做!”
缇烟与嫣华二人这才依言布置,萧寂继续道:“缇烟身手最好,杀敌之力勇猛,宜用杀伤力强大的法宝与武器,这几件拿好;嫣华修为不够,以远攻与防御配合缇烟,用这几件。”
“那你呢?”嫣华一边接过萧寂所分的法宝,一边问道。
“我用这件。”他举起其中一张黑幡。
黑幡之上传来阴森之气,幡面浮出无数狰狞人脸,仿佛要挣幡而出,透着股叫人极不舒服的气息。
“鬼器?”缇烟道。
“嗯。”萧寂不做过多解释,已经着手布置最前面的禁制。
镜盾的震动越发强烈,几道细细裂纹爬上镜盾,南棠眉目冷凝,扬手又往镜盾之上加了虚土,随后盘膝坐到镜室最深处,只道:“这里先交给你们,能拖一刻是一刻,你们以萧寂为主,我想办法对付他们!”
“没问题!”缇烟与嫣华想也没想便一口应下。
也不知为何,只要南棠说想办法,便叫人觉得安心。
南棠眼见萧寂有条不紊地指挥缇烟与嫣华二人迅速布置,倒与当年丙班五个崽子中的刘子旭所处位置相似,甚至比起刘子旭,萧寂在这方面的天赋更强,几乎无师自通,而她在这里反而没有用武之地。
镜盾的压力越来越大,南棠已经撑到极致,若他三人能够配合好,拖上一段时间应该不成问题,如此一来她也能腾出精力想别的办法。情况危急至此,每个人都需毫无保留地配合,各司其职方有活命机会,南棠也必需相信他们能保护自己周全。
虚土转眼覆盖南棠全身,她眼前一黑,视线俱被虚土所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