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男主又狠又糙女主会撩的糙汉文上一章:团长的早逝原配 漂亮原配重生了
- 男主又狠又糙女主会撩的糙汉文下一章:五师妹
地下二层的构造变得简洁,没了各种岔路。乘风直接炸了门禁入口,穿过空荡的前台后,停下了脚步。
她面前是条笔直的通道,通道两侧则是用狭窄墙面间隔出来的病房。
与其说是单人病房,乘风更愿意称它为监狱。
房间拥挤逼仄,角落放着洗漱台跟厕所,空气里飘荡着一股恶心的腐臭味。而大门全部都是单向门锁,居住在这里的人没有安全、自由,跟隐私。
此时所有门锁全部被打开,乘风一路过去,有些房间里面空无一人,有些房间里的病人躺在地上无法动弹。走廊上也横七竖八地倒着几个,看起来症状严重。
宋徵走得很小心,被这触目惊心的一幕震得安静下来。过去试探了下挡在路中间那人的鼻息,又按了按对方皮肤已经溃烂的脖子,才敢确定道:“他还活着。”
乘风站在中间的位置,脸色因灯光的缘故被照得一片灰白,微阖的眼睛里透着一股森冷的寒意。
“统计一下幸存者。”
“都救?这些都是我们的救援目标?”宋徵局促不安道,“我们的时间……”
他说着又停住,晃了晃脑袋道:“唉,算了。路边的车可以偷……我是说可以征用吗?”
·
沈澹带着女人上车,推开后门,示意她坐到最里侧的位置。并让跟在身边的学长回去帮忙搜证,自己独自驾车,去隔壁街道找了个僻静又隐蔽的位置驻守,以免在门口遇到敌军回来反杀。
她点开光脑,打开数据分析面板,连接众人的探测眼镜。
还是这个界面她比较习惯。
车内十分安静,女人出了研究院之后一直保持缄默。坐在后座,维持着同一个姿势,连呼吸都放得很轻。
沈澹敲击键盘,听着耳机里各种混乱的对话,时常忘了身后还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按照乘风的要求,暂停救援搜查,安排幸存者进行撤离。
正午12点的铃声响起,压在城市上空那片灰沉的云终于消散了。
沈澹关掉时间提醒,从后视镜瞄了眼女人的情况。
对方靠近车窗,沐浴在玻璃洒下来的日光里,面容平静,像是很享受,又很向往的模样。
沈澹不由也朝天空看了一眼。宽广的穹顶恢复了往日的蔚蓝,一切都显得如此寻常。
人类无法影响高远的天空。人类只能遮蔽自己的视线。
沈澹低下头,将注意力重新投回到光脑屏幕上,女人忽然开口说了句:“我们本来只是普通人。只是去了次医院。”
沈澹说:“我知道。”
女人忘了眨眼,睁大的眼睛渐渐泛红,最后不受控制地流下泪来。爬过脸上的皱纹,落在布满疮疤的手背上。
她很轻地呢喃了句:“我们没有办法,救不了很多人。”
沈澹停下动作,转过身看她。
静谧的空间里,眼泪是无声的。
沈澹觉得她很伤心,是一种自己无法理解的伤心,想了想,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借用联大校长在开学典礼中说过的一句话,很朴素地道:“我们都在努力寻找正确的道路。”
女人连自己的道路都不知道在哪里。最起码她们之间的道路是不一样的。
沈澹见她冷静了许多,面容也有松动,觉得时机应该多了,第四次问道:“你是被治愈的患者吗?”
女人动作很慢,挽起自己的衣袖。上面布满溃烂后结痂的伤疤以及一些难以辨别的伤痕。
沈澹觉得眼睛被刺痛,但还是强忍着没有挪开视线。
“实验室里有一个病人,他对这种病毒的抗性很高。他们从他身上提取抗体,注射到感染者的身体里。”
“一般的病人承受不住副作用去世,活下来的人,就通过反复感染治愈,来提升病毒的抗药性,促进病毒进化。”
“禽兽。”沈澹礼貌地骂了一句,急切问道,“他是谁?在哪里?”
女人五指扼住自己的手腕,指尖青白,像是要把自己的右手生生掰断。
沈澹探出上半身,阻止了她自残的行为。
皮肤相触,一个温热,一个冰冷。
女人抬起头,第一次与沈澹直视。黑色的瞳孔外面蒙了一层白翳,隔在她和这个世界之间。
“他是我儿子。”她说这话用了很大的力气,然而全是颤音,“他是我儿子……”
沈澹松开了手。
“撤离之前,他们想带他一起走,但是一个研究员放走了他。”女人抬手捂住脸,“他那么偶然的一点幸运,本来有机会可以做一个普通人……”
离开实验室,重新开始,而不是又一次被推上手术台,以不同的名义被没有尊严地研究。
无比的静默之中,乘风在通讯器那头道:“他以后也可以做一个普通人。”
“不对。”宋徵坚定地道,“联盟会记住每个人的付出。他会是一个英雄。”
第48章 结束
也许只是某个极为普通的一天,普通到他们都回忆不起那天做了什么、吃了什么,娱乐圈里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可能是因为一些小毛病,他们去了趟医院。经过一系列不知名的检查,他们被带往了人生转折点。
这是他们无法想象的生活,也从来不敢相信,自己会遭遇这样的对待。
但是从那之后的每一天,女人都数得很清楚。
一共是356天。再过一个多星期,一年就结束了。
这三百多天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被嫁接过来的地狱人生,分明应该不属于他们,又无可避免地只能朝着它的轨迹生长。
要么枯死解脱,要么挣扎求存。
女人有时候也会怀疑,活着会不会是一种更为痛苦的折磨。
“他才十一岁。我在这里陪他度过了十一岁的生日。生日那天他得到了一支新的病毒针剂,而我能做的只是在实验室外面听着他的惨叫,再无耻地欺骗他,说没有关系,你可以撑下去,我们很快就能出去……”
她说得泣不成声,语言也不像之前零散了,这个画面在她心中想必尤为深刻。
隔着大门,每一个残酷的线条她都描绘过许多遍。在安静的晨昏,用相同的借口来自欺欺人。
她喉咙沙哑,带着一丝怨愤与质问,低吼出在那三百多个日夜里幻想过无数遍,却是第一次有机会说出口的话。
“你们为什么才来啊……你们为什么才来!”
频道内的众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原先故作轻松的插科打诨都敛了声息,仅剩下一个母亲悲痛的呜咽与彼此克制的喘息。
李青恨恨咬牙,朝地上忒了一口。
“妈的。”
语言的贫瘠原来是如此的令人难受。愤懑的感觉比当胸被开一枪好不了多少,情绪闷在一层薄薄的皮肉里疯狂爆炸,烧灼了理智令头脑都跟着发热。
一瞬间他差点忘了这只是一场全真模拟。
镜头从李青等大二学子的身上转到乘风的方位,正面拍摄着她的脸,
与那几个怒火冲冲,恨不能与敌军拔刀相见的学长相比,乘风要镇定得多。
她只在最初的一阵有所失态,随后像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述,强行将所有的躁动不安都剔除出去,很刻板地执行着下一项任务。
“报地址。我们马上带他回来。”
·
教室里围观的学生此刻也有些动容。代入地想,如果是自己,恐怕并不能表现得多好。或许也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暴脾气。
一学生举手问:“教官,我们可以要求剧透吗?”
教官瞥他一眼,冷淡地说:“自己回去查资料。”
“这不是废话吗?”江临夏笑了两声,试图将氛围带得轻快一点,“能被做成副本,就说明最后的结局光明坦荡的。起码这个小男生肯定被救出来而且安置好了。”
一学生感慨道:“这个队伍的人好强,要怎么才能在短时间里获取足够正确的情报?连任务描述都是这么的含糊不清,如果稍微错失了搜寻方向,整座城市的居民都要覆灭了。”
“能在前线单独行动,执行特殊任务,他们应该是远征军里最精锐的部队了。”
一百个顶级军校的毕业生里,也未必能出一个这样的军人。
“你们也要做到这样的地步!”教官厉声打断了众人的议论,“如果你们能成为军人,你们也要担负这样的职责。任务的成败不会只是一场游戏,而是无数条鲜活的生命。这些生命都寄托在你们的使命上,是你们的荣光,也是你们的重担。没有可以不可以,而是保证完整任务!”
铿锵有力的字句落下,众人不由扭头看向教官。在对方凌厉扫来的目光中,赶紧挺直腰背,板正坐姿。
·
乘风在地下二层的边缘区域跑动,几位大二学长正在搬运还幸存的病患。
目标在被一位研究员提前释放后,并没有马上逃离,也找不到安全的出口,而是在对方的提示下,躲进了仓储库上方的通风管道里。
然而乘风过去查看时,那里已经没人了。
敌军撤离的过程中肯定排查过一遍地图,他们的小队下来时,残余的部队应该就是在寻找目标。带走女人,也是希望用她来引诱目标。
男生应该是个很聪明也很谨慎的人,能够避开多批次的搜索,不知道现在已经跑到什么位置。总归不要指望他能主动回应。
这样庞大的底下建筑,通风设备必然建得四通八达,想要漫无目的地找到目标,难度委实有点大。
李青背着人与乘风擦肩而过,乘风停下,问了句:“还有几个?”
“目前确认还幸存的人数是42人……但是大部分情况都不是太好。他们身上有伤口,身份病症已经十分严重,研究院的人撤离前还给他们又打了一针……”李青说着也快要组织不下去,调整了下状态,才接着道,“如果时间够的话,我希望把他们都带走。”
把尸体也带走。
这里的人都在等待军人的救援,都等着回家。即便是死亡,遗体也不能留在这样的地方。
乘风点头,抬了下手,二人转过身,继续朝着各自的方向奔跑。
远处的病房里,一学长扯着铁砂般嘶哑的嗓门地吼道:“宋徵,A62房间还有一个病人!呼吸微弱,伤口在恶化,你那里有没有强效止血针!”
宋徵叫道:“强效止血针没用啊!”
“有用!只是效果比较微弱,用了比没用好!你快过来!”
宋徵连忙背着包过去,手里攥着最后两针止血药剂。
乘风解下背包,准备将自己的医疗包也给他们,忽地耳朵动了动,捕捉到一丝异样的声音。
她的听力一向很好,重要的是对各种声音的判断都很准确,鲜少出错。
整支队伍里的人,或许只有她对类似的场景感到熟悉,乃至是习惯。
在她记事之前,故土的战争还没有结束,但已经进入尾端。
然而当时的局势并没有因为双方领袖开始接洽谈判而变得和平,相反,一部分偏激的敌军意识到颓势难掩,更为肆无忌惮,行事中透露着疯狂与暴戾。凡是被席卷到的区域都被迫进入最后的清扫。
只要经历过战争,就见过真实的地狱。
所有细小的声音,都可能是致命的,乘风记得很清楚。
她冲到隔壁房间,找到通风管道的入口,丢下臃肿的背包,借由一旁的桌子纵身跳了上去。
管道里面昏暗一片,乘风凭借自身的方向感,径直朝刚才出声的位置爬去。
头顶的照明设备在狭窄的甬道中晃动,拆除了阻挡在中间的铁丝网,没爬行多久,暖色的橘光就照出一个瘦小的人影。
对方可能是在等她,听到她攀爬上来的动静也没有逃离,但是在乘风准备靠近时,立即向后退了开去,意欲与她保持距离。
乘风见状忙道:“别跑了,我不过去!”
她退了半步。
即便她的身形是队伍里最娇小的,在狭小的管道里也难以伸展,只能半趴半跪,以一种不大舒服的姿势与对面的人交流。
十一岁的小男孩瘦骨嶙峋,两手紧紧握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器械,看样子就是凭借它才能在通风管道里自由畅行。
头发被剃光,映得皮肤越发惨白。过于宽大空荡的衣服,证明了他这段时间所受过的折磨。只是由于距离太过遥远,看不清面容。
乘风调整灯光的位置,投向男孩侧面的管壁,柔光反射过去,照亮了对方的脸。
男孩别了别脸,又挪动着退了一点。
乘风其实不大擅长跟小朋友打交道,虽然对方的眼神和表情看起来都与普通的小孩儿不一样,要成熟稳重得多,也冷漠得多。然而光是一句开场白,就浪费了她三五秒的时间,足够她敲击代码,标出视野范围内的关键伏击点。
“你妈妈在我们这里……”乘风咬了下舌头,感觉哪里不对劲,抽了半口气,又道,“我不是威胁你的意思,我是说她被我们救了。”
男孩儿沉默,漆黑的眼睛空洞地注视着乘风,没有动作,也没有回应。
乘风同样沉默了,沉默片晌后没有放弃,重整旗鼓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你觉得我看起来像一个坏人吗?”
意识到乘风已经找到目标,频道内所有的声音都被放轻。
宋徵觉得这话有点耳熟,小小地提了个意见:“姐……你这声音感觉有点瘆人。是我的错觉吗?”
李青小声而委婉地附和:“应该不是。”
乘风无视他们,打量着男生,忍不住说了一句:“你的头发真短。”
众人呼吸一窒。
乘风语气里充满了释怀:“我也这么短过。”
众人恍然大悟。
你特么这是在找共同话题吗?切入点如此的奇妙?
乘风自以为亲和地说:“但是我现在长长了。你这么年轻的话,我觉得一个月就可以长得很长。”
沈澹忍无可忍,拍了下方向盘:“求求你们,去个人把她换下来吧!不然孩子要跑了!”
乘风很不满,认为这些人在干扰自己亲近目标。
放他们上来难道能好一点吗?就算宋徵当场来一段脱口秀,这孩子能笑得出来?
乘风搜肠刮肚,试图寻找第二个话题。
一年说短不短,但说长也不长。
男生被送到研究所时已经十岁了,有相对成熟的心智。完全可以交流,也应该知道正常的社会是什么样子的。
乘风斟酌着,想向他介绍自己失而复得的小机器人,男生主动问了一句:“你们在干什么?”
“我们在救人。”乘风语气自然起来,虽然她自己开口的机会很少,本身发音就有些缓慢。
“你妈妈,还有楼下的那些人,我们都要救出去。现在就剩你了,快点过来。”
男生视线下垂,落在她的手上,面庞上是令人心悸的麻木。
不用出口,乘风也能猜到他要问什么。
去哪里?然后呢?
真正的答案大概率不会让他满意,所以他没问。
乘风按住耳朵,把频道里的声音外放,说:“女士,您的儿子在这里,很安全,没有明显外伤,您要不要说两句?”
女人痛哭,来来回回地重复:“昱昱,妈妈在这里……”
然而与她的激动不同的是,男生没有任何的情感反馈。似乎对这一切已经习以为常,甚至皱了皱眉,有点抵触。
乘风直接关了外放功能。
大概是意识到儿子的反应,女人的哭声小了些,然而随着胸腔里那些空气费劲吐出的字句,却更显绝望。
“我很失败,是不是?我骗过他好多次好多次……怎么办?他不会再相信我了。”
所有不真实的希望,在一次次破碎之后,就变成了更为残酷的惩罚。
既落在男孩儿身上,也落在女人身上。
“她没有错。”乘风说,“是我们错了。我们来晚了。对不起。”
男生低下头,瞳孔反射出一丝光线,为他冰冷的五官染上了一点温度。
乘风觉得,他很需要一个理由,以说服自己相信他们。
可是乘风不知道,连他母亲都被他排除在外,他还能坚持信仰的是什么东西。
一个十一岁的小男生。
乘风瞳孔转了转。
走道内,光照之外的地方全是黑暗,而迂回漫长的通道,走到尽头可能也可能不过是原地打转。
意识飘远中,乘风忽然想到了什么,指着男生叮嘱道:“你待着别动,我去给你拿个东西!”
她火速退回到出口的位置,拎起刚才被她丢下的包,从背包侧面的小格子中抽出一块折叠好的旗帜。
每个军用背包里都有。
攥在手里,乘风重新爬上通风管道。
这次上去的时候,男生比之前的位置靠近了一点,趁着她不在,悄悄爬了一小段路。
乘风扯扯嘴角,露出个不算灿烂的笑容,随后曲着手肘,将联盟的国旗展开,铺在地上,再次朝他伸出双手。
“快过来。我们真的来接你回家了。”
祖国是一个极为宽泛的概念。
它一定不会是完美的,有着各种各样的错误。在最初的时候只代表着地域性的划分,在日常生活中也只扮演着一个低调的角色。
大多数时候,它仅仅代表着一个人从哪里来。
但在落入绝境的时候,它象征着一个人可以到哪里去。
是一段归程。
是漂泊的终点。
是一个没有信仰的人最后可以坚守的方向。
男生唇线绷紧,脸侧的肌肉微微颤抖,第一次流露出不一样的神色。光线照射着的眼睛里弥漫出一股水雾。
而在他眼前,是乘风苍白而有力的手。
·
宋徵将病患背到车上,返身回去的路上,意识到乘风那边已经安静许久,担忧道:“怎么没有动静了?姐你还好吗?”
“接到目标!”乘风如释重负道,“准备撤离!”
“好!”宋徵当场失忆,很小人地逢迎吹嘘,“我就知道姐姐你说得最有道理!没有你拿不下的人!指挥的风采在你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李青笑着道:“啧啧,差不多得了,跑快一点。时间不多了。”
沈澹将车靠近研究所,准备与几人接头一起撤离。慢慢驶到街口位置,军用车的探测仪器忽地传来警报声,提示不远处有两辆装甲车正在逼近。
她立马加速,插入到对话中来,打断了他们之间刚刚趋向和谐的气氛。
“快一点,我在门口发现有一支队伍在朝研究所靠近,应该是对面的援军来了。李青!立马带着所有已经幸存者进行撤离!剩下的人帮忙拖延时间!现在地下还有多少位病患?”
“还敢来?我艹特么!”李青火冒三丈,血性迸发,然而还是认识得到轻重缓急,一个箭步冲上驾驶座,踩下油门道,“我先撤离,兄弟们坚持一下,等我回来接应!”
装载病患的车辆已经转移过两次,目前还剩下最后两批。
两位学长背着病患从大门口跑出来,将剩下的人放到沈澹的车上,顾不上拥挤,能塞的全部塞下,让她赶紧撤离。
耳机里传来几人的汇报:“我跟宋徵这里还有两个,应该是最后的幸存者了,马上出来……等一下,这病人在抽搐!”
同伴吁出一口气,将别在身后的枪重新提起来,说:“别急,我给你们拖延时间!我负责守门。”
沈澹急问:“乘风,乘风人呢?!”
“在跑。”乘风说,“马上出来。”
离开通风管道,乘风抓住男生的手臂,触碰到他皮肤的时候,才发现他体温低得可怕,难怪他脸色透着青灰。
“你身上怎么是冰的?”
男生说:“我从冰柜里出来的。上面很危险。”
乘风不知道该形容什么,嘴唇嚅嗫,夸奖了句:“你真聪明。”
男生的脚似乎有点问题,跟在乘风身后跑得很慢,腿部肌肉完全没有力量。
乘风把包背到身前,又将他背到身后,朝着电梯井冲去。
从地下层到一层根本没有安全通道,电梯被炸毁之后,他们只能依靠原先的电梯井出去。
乘风的力气不够大,单是那个军用背包就有几十斤重。纵然男生削瘦,再挂一个在她身上,依旧是个难以负担的秤砣。
好在她走到电梯井时,宋徵和学长也过来了。
那两人示意她暂时等候,紧紧将病患绑在自己身上,又在腰间系上绳索的锁扣,借助固定好的工具,两腿蹬着电梯井,艰难向上攀爬。
这段路他们已经走了十多次,相同的动作也重复了十多趟。哪怕是铁人,此时也感到万分虚脱。
乘风从下方朝上眺望,看见宋徵这个小年轻的双臂都在颤抖,紧咬着牙关,短短两三米的路程,爬得冷汗连连。
终于将人运到一层,宋徵下来带男孩儿上去。
乘风帮忙将男生固定到宋徵背上,队友焦急在频道里呼唤道:“朋友真不是我想催你们,但是他们已经过来了!”
“超载的,他们一辆车里居然坐了九个人,我要举报!”另外一位学长暴怒道,“他们要脸吗?!”
“哇靠你观察得好仔细。现在我俩守门,一人九个,你看怎么样?”
到目前为止,他们十二人的小队已经折损了五个劳动力,沈澹跟李青又负责开车转移病患去了,留在现场的壮丁,满打满算,只有五个。还都是接近极限的老弱病残。
哦,还附带着三个没有战斗力的平民。
这可比之前的情况要严峻得多。完全不对等的战斗力,基本没有第二种选择。
李青闻言大声道:“我回来了!兄弟们撑一下,马上来接你们!”
宋徵听着提醒也是急了,两手抓紧绳索,直接上了电梯井。
爬到一半时,楼层深处突然传来几声巨响,整栋楼的外墙都开始颤动。连同电梯井也发出悲鸣似的颤音。
如果不是建筑造得稳固,可能地面和外墙已经坍塌。
宋徵瞪大眼睛,惊恐道:“怎么回事?”
“引爆了。”乘风面无表情,但声音还是沉了一点,“他们那边应该有引爆的控制器。发现目标被我们成功救援,选择直接引爆。快上去!”
引爆从地下三层开始,逐渐往上。
说话间,又有两声巨响从外间传来,听声音似乎越来越近。
宋徵不敢耽误,憋着口气,绷紧肌肉往上抓取绳索。
然而他的手指完全发不上力气,肌肉也跟不是自己的一样,爬了一半,实在没有办法,委屈地叫道:“姐!我不行啊!”
乘风在后面顶着他,学长也抓住绳索的另外一头,帮忙提他上来。
等乘风三人狼狈回到一楼,外面已经又一次想起密集的枪药声。
“你们从二楼的后门走,一层前后都有人,起码有将近二十来个。”两位负责看门的学长说,“快一点啊,我们肉体凡躯的,可能扛不大住。弹药也快空了,还剩一百多发。但是都走到这一步了,谁特么想再输一次?学长可把宝全压你们身上了!”
乘风跟学长背起地上的两个病患,根本不知道所谓的二楼后门在什么位置,干脆往震幅小的方向去。
跑的途中,乘风脑海中还闪过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二楼哪里来的后门?方便跳楼吗?
高层的楼房也受到爆炸的影响,天花板上簌簌落下些碎石。一些晃动的大灯掉落下来,惊险砸在过道上。
三人走得小心,又不敢放慢速度,一路跑得晕头转向。好在有乘风在前头带路,否则光凭他们两个,可能已经迷失在这错乱的走道里。
“我的妈呀。”宋徵还有心情嘴两句,“刺激!”
李青的车拐了个弯,已经可以看见研究所的大门,他点了个定位提醒,叫道:“我快到了!准备上车!”
楼下的学长道:“别管我们了,去接应乘风!离开大门的位置,我们准备直接引爆!”
宋徵埋头冲到通往二楼的楼梯口,抬头一看漫长延伸的阶梯,顿时两眼发花,差点栽倒,骂道:“靠,它这里的层高怎么那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