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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为什么他和张爱霞私交好的原因,他曾经是徐耀国的马仔。
他知道小阿眯,还知道小阿眯喜欢过徐师长。
目前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根据新兵的口供,黄色画报就是他传入军区的,军区是不能扣押普通人,当然也不能审,但可以聊天啊。
韩超本来准备明天再收拾这家伙的,刚才看到那封信,才决定今天晚上跟高平好好聊聊。
不但要聊黄色画报,还要跟他聊聊当年的往事。
火烧牛棚真的是意外吗?
偷玉,冒充徐师长写信的人又是谁。
不过要撬开这家伙的嘴巴,肯定不容易。
“韩超,不就几张黄色画报吗,你们军区对普通人有执法权吗,没有,你们也不能扣押我,我一会儿出去报个案,你吃不了兜着走。”高平信心满满的说。
韩超温声说:“我们没有扣押你,我也只想跟你聊聊天。”
他转头看一眼保卫队长,保卫队长带人出去了。
此时保卫室只剩俩人,面对面,高平依旧懒洋洋的,韩超则坐的板板正正。
韩超一双秀目盯着高平,说:“我今天不但要问黄色画报的事,还要问一些你们当年在五七干校时发生的事,你会配合吧”
“不会,一样都不会,老子只会给你放个屁。”高平说着,还真放了个屁!
密闭的屋子里,鱼腥加腋臭,再加上屁臭,简直能让人能窒息。
韩超秀目微眯,鼻子在这一刻屏息,却又问:“你儿子在大青山批发市场卖电器?”
高平一声哼:“那又怎样?”
“你有俩孙子都是张爱霞帮忙办的,在军区小学读书?”韩超再问。
高平再一声哼:“韩超,军区小学只要花高价就能对外,我俩孙子,择校费就交了五千块,你眼红也没办法,咱这些经商的就是比你们这些丘八有钱。”
“我知道你有钱,但是……”韩超忽而探出身子,鼻尖对上高平的鼻尖,哑声问:“如果你孙子被车撞断腿,是钱能弥补的吗?”再凑近一点:“如果你儿子走在路上,天上落砖,恰好砸到天灵盖呢,命丧当场呢,钱能叫他起死回生?”
“韩超,你可是个军人,你可不耍流氓。”高平磕磕巴巴,别过了脑袋。
韩超缓捏拳头,响声轻脆,缓缓退了回去,打开双臂,目光懒洋洋的,却又暗压一股戾气,等高平打量完自己那双满是老茧的拳头,才说:“你只知道我是徐师长的一条好狗,但不知道的是,我不但是狗,还是条疯狗,野狗,而且是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并且熟知法律的老狗,你可以什么都不说,我现在就放你走。”
他这段话说的很平稳,可莫名的,高平被他唬住了,他站了起来,却不敢走,犹豫着问:“韩超,我知道你原来当过混混,还当过间谍,你不会伤害我儿子,我孙子吧?”
韩超依旧坐着,目视前方,勾唇一笑:“不会,但是高老板,车辆撞人不入刑事,你儿子经过某个地方,墙上落砖头,会不会发生意外没人敢保证,当然,这些事都不会入刑,因为它只是意外!”
他看面相,唇红齿白,是个颇具书生气质的男人。
可他的眼神,在此刻既寒又阴,里面盛着满满的戾气.
高平知道韩超原来是个混混,这也是为什么他刚才在韩超家非要激着韩超打自己,因为一打,韩超自己犯错,被关禁闭,黄色画报的事就没法查了。
但显然,他低估了韩超,传说中的他只是个混混。
可事实上,这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人是个流氓,兵痞!
也许他只是随口威胁,但身而为人,谁不为自己的孩子着想。
高平此时不免要想,像韩超这种人小拍惯砖的人,会不会趁着月黑风高,往他儿子脑袋上呼砖头,开车撞他孙子,毕竟韩超确实从小作恶多端。
他又坐了回去,收好两只胳膊,深吸了口气问:“你想问啥?”
韩超先问:“黄色画报是怎么送的?”
“撕成一张张,叠好,用塑料纸包着,装在鱼肚子里。”高平干脆的说。
“很好,你孙子的腿保住了,下一个问题。”韩超说着,掏出了王果果珍藏了三十年的那封信。
信纸的抬头印着红字,隐约可见:五七干校专用信笺。
也是巧了,高平一看,立刻就说:“这玩艺儿我知道,当年徐耀国写的嘛,写的时候我们好几个革命小将还帮他出谋划策过。”大家齐心协力,写的极其肉麻。
韩超眉目未动,抽了抽唇:“很好,你儿子的脑袋也保住了,但我还有下一个问题。”
……
第二天周一,陈玉凤早早到酒楼,在路上迎面就碰见马琳和军务处几个女军官并肩走在一起。
“小陈同志,你闺女呢?”马琳问。
她穿的是夏装,两杠四星,半袖加短裙,非常漂亮。
陈玉凤说:“我家韩蜜有课,去补课了。”马琳喜欢来找蜜蜜,但王果果不想见马琳,她得撒个谎,好让她们避开。
“那你忙,有招待菜的时候我会让勤务兵通知你的。”马琳说完走了。
陈玉凤抬头,王果果就在窗户里,看着下面。
她上楼,先把护身符塞到了王果果的枕头下面,这才跟俩妈宣布,为了继续洗土气,她们还得再去买必须要试着买的裤子,鞋子。
军区附近的民百商场,衣服价格虽然高一点,但质量比批发市场里的好。
俩老加俩小,五个人一起逛商场,有俩看孩子,陈玉凤就能腾开手挑东西。
周雅芳一进商场就有种不会走路的感觉,对王果果说:“你看,这儿好些人光腿穿裙子,这要在镇上,不得给人笑话。”
“城里人都这样,你小声点,别让人家笑话咱们土。”王果果说。
到了买鞋的摊位上,周雅芳又说:“天啦,一双皮鞋18块。”
“咱昨天三桌赚了36块,不贵的,你小声点好不好?”王果果又说。
陈玉凤挑了两双皮鞋让她俩试,王果果爽快的试了,周雅芳却在小声哀嚎:“凤儿,这太贵了,花的可全是你的钱!”
王果果已经穿上鞋子站起来了:“羊毛出在羊身上,咱替她赚回来不就行了?”
这时甜甜指着对面一条裙子说:“奶奶,穿那个吧,我觉得好看。”
“可不敢,年青姑娘才露大腿,咱这把年龄了……”周雅芳忙说。
王果果却说:“凤儿,要不那裙子,我试一下?”
见婆婆愿意试裙子,陈玉凤特别惊喜:“走,咱现在就去试。”
周雅芳悄悄问女儿:“你这样,怕是要把我俩打扮成老妖精?”
王果果说:“这不叫妖精,周雅芳,城里像咱这年龄的女人穿裙子的多得是。”回头又对陈玉凤说:“我小时候曾经想用三只野猪换女知青一条裙子,那个女知青说我土,穿了不好看,给了我半瓶雪花膏,你今儿给妈买条裙子,妈圆一回穿裙子的梦,以后好好帮你干活,赚钱。”
三只野猪换半瓶雪花膏,也不知那个女知青是谁。
她可真够缺德。
一问裙子12块,陈玉凤爽快的买了。
王果果当场换上衬衣裙子,再有一双皮鞋,她端详了镜子里的自己好久。
周雅芳总觉得老亲家太妖,可俩孙女的表现出乎她的意料。
因为俩小女孩都特别高兴,围着奶奶转。
周雅芳有点醋了:“蜜蜜,你是外婆养大的,为啥只亲你奶,不亲外婆?”
蜜蜜答的很干脆:“因为奶奶好看呗。”
孩子有她们的眼色,喜欢跟打扮的漂亮光鲜的人走在一起嘛。
倒不算巧,因为生活在同一个区域里,而且机关食堂就在甜蜜酒楼的后面,一行人回来的时候正好天将中午,机关大院的军人们鱼贯而入,全在往食堂走。
马琳是目前全军职位最高的女领导,而且军务处属于大小事都管,事特别多的一个岗位,所以她几乎没有休息时间,即使去打饭的路上,还得跟下属聊公务。
陈玉凤还没瞧见,蜜蜜先看见了,指着说:“妈妈快看,那个是马奶奶。”
孩子要跑去打招呼,王果果一把把她拽住了。
陈玉凤估计婆婆应该很难堪,同时她也不想让马琳看到婆婆。
马琳和徐勇义结婚的事就够打击她的了,以马琳的脾气,估计还要当场道歉,道歉就会引来一群人围观,这倒也没啥,可她要是提玉呢?
她坚信玉是被王果果偷走的。
王果果又不知道信是别人假冒写的。
一旦事情被戳穿,她得多伤心?
这件事,在韩超没有解决好,商量好口供之前是坚决不能戳出来的。
这时马琳已经走过来了,看到蜜蜜,当然要打招呼。
但这时马琳已经走过来了,躲也躲不及,迎面撞上了,不过她似乎并没有认出王果果来。
居然问:“韩蜜你好,这俩位女同志是……”
蜜蜜刚想答,陈玉凤捂上了她的嘴巴,并信口开河:“我雇的厨师。”
马琳目光扫过俩女人,当然,她忙别的事,心里想的是别的,也没想到陈玉凤会撒谎,而且在她潜意识里,王果果已经老的不成样了,压根想不到一个逃亡三十年的女人会打扮得如此干净整洁,体面的站在自己面前。
一笑,她边走边说:“不错,别人都是雇男厨子,你却雇了两位中年妇女。”
王果果是裙子,周雅芳虽是裤子,但她俩毕竟打扮过,不是土气的乡下老太。
中年妇女几个字给了周雅芳莫大的鼓励,她望着马琳军装挺拔的背影,欣喜的说:“凤儿,女军官说话真好听,叫咱是中年妇女。”
“你本来就是中年,冒充啥老太太?”陈玉凤笑着反问。
提着大包的东西,王果果步履轻盈,并说:“周雅芳,咱们已经回不去桂花镇了,城里人对咱是有偏见的,咱脏,咱土,人家就不乐意吃咱的饭,咱要光鲜,干净,生意才会好,就为了生意,你也得把自己收拾起来,明白吗?”
她讲的是真理,同样的菜在大酒店卖多少钱,在排档又是多少钱?
厨师太邋遢,会影响饭店形象的。
“行行,我打扮自己,行了吧,明天我也穿裙子。”周雅芳说。
马琳不认识自己,这叫王果果长舒了口气,望着对方的背影,她仿佛释怀了三十年的重负,一笑,回酒楼了。
周三就要营业了,俩女人套上白大卦就得开始备餐。
别的菜要现做,但像饵菜扣肉,糍粑辣椒,糟辣椒,以及八宝饭,这些东西得提前准备好,冻在冰柜里。
俩女人忙她们的,蜜蜜跟着她们玩,甜甜得去跳舞,陈玉凤送完甜甜,则得去给韩超挂个电话。
昨天晚上他拿走了信,到底有没有查证到,信是谁写的。
再就是徐耀国昨天去桂花镇,按理今天就该回来了,据说他跟军区的大领导们关系都很好,如果让他自己解释那封信的事,他会怎么解释?
机关食堂有电话,所以陈玉凤准备多走一段,去食堂打个电话。
不过她刚拐过弯子,就见张爱霞一个人端着饭缸子在前面走。
后面跟着几个女同志,交头接耳,一看就是在议论她。
“听说没,新兵营的黄色画报就是那个鱼贩子送进来的,拿塑料包着,藏在鱼肚子里,所以门口没查到”一个女同志说.
另一个悄声说:“我听说一张卖18块,抢钱吧,一双真皮皮鞋才18。”
“新兵都是小伙子嘛,血气方刚,就喜欢那东西。”另有一个说。
“你们说张爱霞会不会被军法抓?”有人直接问,这也是陈玉凤最关注的。
身在后勤部,管人事,放进来的人在军区作乱,这事儿不管张爱霞知不知情,她都要受处分。
而且陈玉凤觉得她肯定知道,也正是因为她知道,所以在韩超受命查黄色画报的事情是,才故意引导她混淆政策,在军区留宿不相干人员的。
她当时想诱她上钩,陈玉凤没上当嘛。
这种人,比张艳丽那种张牙舞爪的更可怕。
你看她和和气气,笑眯眯的,但是仗着熟悉政策给人挖坑,防不胜防。
陈玉凤停在原地,看那帮女同志从自己面前经过,静静的听着。
这时一个女同志说:“军法抓啥?她这属于工作中的错误,没对军区造成实质性的损失,顶多就是撤肩章,她老公是房产大老板,转业了去当阔太太,人家乐得呢。还有,马琳不是要跟她们姊妹要打官司嘛,我听说那事也黄了,法庭要讲证据的,当时条件艰苦,孩子连出生证都没有的,那官司,军法压根不予立案。”
话说,马琳还想跟张艳丽俩姊妹打官司来着。
但法庭要讲证据,要没有物证的话,三十年前的事情,法庭怎么受理?
毕竟法庭宣判,不是以受害人的痛苦为量刑标准的。
张爱霞倒很沉得住气,虽然一帮人在背后议论她,但端着饭缸子,她走的特别稳。
“凤儿。”忽然有人于身后喊。
陈玉凤回头一看,正是韩超。
“哥,我正准备去给你打电话呢,你咋出来的,请假?”陈玉凤问。
“是,咱们今天得见个人。”韩超说。
“谁啊。”这时陈玉凤其实已经猜到那个人了。
果然,韩超说:“徐耀国。” 顿了会儿,他又说:“昨天有人指证,说信是徐耀国写的,我今天早晨给他打了个电话,他也爽快承认了,并说要来咱家做客。”
其实不用韩超解释,陈玉凤猜出来了,当初诱捕‘小阿眯’的人是徐耀国。
信也是他写的。
要是‘小阿眯’从此人间蒸发,再不出现,他为了争功,抢功而干过的那些丑事就从此长埋了,徐耀国也会名利双手,在改革开放的浪潮中继续做房产大佬。
但现在不同了,‘小阿眯’不但活着,而且玉在,信也在。
徐耀国如今是首都赫赫有名的房产老板。
虽然就像张艳丽姐妹的事情一样,法律不会制裁他,但他是个房地产商,民营企业家,据说目前还在竞选政协代表。
名声于他,比陈凡世还重要。
所以他才会开车去桂花镇,想追王果果,没追着,韩超一通电话,就会爽快前来赴约。
于王果果,那是三十年的不堪回首,也是她三十年痴心的所在。
而于徐耀国,则是他的脸面。
要竞选政协代表的人,这种丑事要被记者们知道了怎么办?
所以他现在肯定慌得要死。
不过就像张爱霞即使声名狼籍,也能走得稳一样,徐耀国之所以会爽爽快快的来做客,是因为他深知一点,三十年前的旧事,不论他曾杀过人还是放过火,如今的法律是不会制裁他的!
……
穿着军装的男人步履轻快,走在前面,陈玉凤则跟在后面。
男人走了几步,忽而回头:“我昨天把三营彻底整顿了一遍,今天全营上下,我亲自陪着拉练,每人三百个俯卧撑,负重跑10公里。”
“哥你好厉害。”陈玉凤随口说,但她不知道男人跟自己说这干啥。
韩超再走两步,又说:“今天晚上许亮和王书亚一起值班,我还喊了赵方正半夜帮我盯营,他答应我,会过来巡逻三次。”
所以新兵们白天要跑步,要做俯卧撑,夜里还有三个夜叉巡逻?
听起来他的营区像是架了三门大炮,陈玉凤不由的有些可怜那帮新兵。
但她立刻也说:“哥你真的好厉害,你的营肯定是最安全的。”
但她还是不明白,他向来不跟自己谈工作的,为啥今天一再跟她讲这个。
韩超轻握了握拳头,又松开,说:“我晚上请假了,今天在家住。”
所以闹半天,不是她急,是他急吧,急睡觉?
狗男人,那种事,他居然说的一本正经。
“三个。”陈玉凤小心翼翼伸出三根手指。
韩超点头,君子一诺如千金嘛:“好。”
第38章 包二奶
话说王果果和周雅芳来了好几天了,但今天韩超才头一回来看她们。
特别可笑,周雅芳正在厨房后面的小院里洗腊肉,韩超走了过去,没认出来,反而喊了声:“大姐你好。”他以为老岳母是妻子新雇的人。
周雅芳给女婿一声大姐羞坏了,却不戳穿,反而笑着应了声,就想看看女婿见了穿着裙子的,老妖精一样的他妈会是个啥反应。
韩超进了后堂,这时王果果正在做八宝饭。
她的八宝饭与别人的风味不同,不用蜜饯,葡萄干,用的是鸡丝,熟肉、山药,香菇,糯苞米,这是咸口八宝饭,糯米浸上熟肉的油脂,有鸡丝的鲜美,糯苞米弹牙,香菇提鲜,那才叫真正的一口鲜。
这饭韩超小时候经常吃,但他妈上面是白大褂,拦腰一条花围裙,下面是荷叶边的裙子,她身材高,人瘦,背影既轻盈又好看,一双细手湃在冷水里揉着白糯米,他当然认不出来。
“你雇了俩大姐?”他回头问陈玉凤,还说:“咱俩妈呢?”
正好这时王果果也回头,母子对视,皆惊的一个仰倒。
“爸爸,奶奶的裙子漂亮吗?”蜜蜜穿着溜冰鞋撞了过来,问。
曾经严厉,刻板,脸色像刀子的老母亲穿着裙子在笑,把韩超给吓的,带着蜜蜜一个后扬翻,差点倒在妻子怀里。
“大周一的,你不上班,回来干啥?”王果果问儿子。
韩超有点结舌,全然没了审鱼贩子时的牛逼劲儿:“有点私事,请了个假。”
“有事就赶紧去干,别挡你老娘的路。”王果果端起糯米,带着裙摆一个转身,吓的韩超再一个躲。这一句粗口才叫他敢信,穿裙子的真他老娘。
从酒楼出来,他心有余悸:“我妈怎么又想到穿裙子了?”
陈玉凤却问:“咱妈原来也穿过?”
韩超眼底黯了黯,说:“她有一年用窗帘给自己缝了一条,夜里悄悄穿,被我爸发现后给烧了,提着她的头发揪到河边,差点把她打死,是我砸了我爸一石头,她才从河里爬出来的。”
其实不止穿裙子,原来王果果还曾用火嵌子给自己烫过头,给韩父趁她夜里睡着,把头发剃的七零八乱,像狗啃一样,后来好长时间她都包着头巾。
她不像别的农村女性一样敬畏男人,听男人的话。
她爱美,爱打扮自己,而韩父是个很保守的男人,坚信女人打扮就是为了勾引别的男人,是不安分,所以就老打她。
“咱妈穿裙子多好看啊,你都不会夸她一句?”陈玉凤有点气恼。
“我还不会夸,下回吧,我学一学再夸。”男人认真说。
蜜蜜要守着吃八宝饭,不肯回家。
甜甜要跳舞,王果果只问了门牌号,就说一会儿她自己去接。
虽说家里要来人,但徐耀国可不算客人,所以陈玉凤只从酒楼拿了一份八宝饭,一份扣肉,再煮个耙菜,烫两碗粉,饭就够了。
刚到家门口,就听喇叭里有人在喊:“韩超同志请到大门口,有客人。”
冒然拜访,而且没有临时出入证的客人,现在都是这样通知的。
韩超去接客人了,陈玉凤把八宝饭蒸到了笼屉里,又把干米粉湃到了水中。
她以为来的是徐耀国,还挺好奇徐耀国到底长个啥样子,可一看,顿时给惊了一大跳,因为来的并非徐耀国,而是鱼贩子高平。
高平是普通老百姓,即使往军区偷偷倒卖东西,军区只罚内部人员,于高平,只能是报案处理,但公安不会抓他的,毕竟如今世道乱,案子太多,一般刑事类的才抓,经济类的顶多批评几句。
不过昨天高平牛批轰轰的,但今天一副点头哈腰的样子,陈玉凤就又不懂了。
他提着一吊鱼,一看就是活蹦乱跳的好鱼,鱼鳞都散发着光泽。
“来来,嫂子,密云水库的马刀鱼,香的不得了。”他说着,硬是把鱼塞给了陈玉凤,继而,看韩超要收晾衣架上娃的衣服,居然伸手,也想帮忙收。
韩超回目一瞪,他又立刻收了手。
把两只脏手在裤腿上揩了揩,他低声下气,斟酌着说:“韩大营长,徐光耀原来是我老大,这些年我做生意也是我罩着,可我在您面前不敢撒谎的,当年冒充徐勇义写信是我们一起犯糊涂,牛棚的火,你可以说它是立功式犯罪,但现在既没人证,也没物证,啥都没有了,你就别追了,行吗?”
当年牛棚失火的事,因为有马尚北做参照,韩超一听就知道它是立功式犯罪。
因为据高平交待,当时干校里并非铁板一块,有很多人并不支持徐耀国闹革命,像徐师长、罗司令这些比较理性的人,特别反感革命那一套,不肯响应他。
他们建议大家集中精力搞生产。
但是一场大火,徐耀国从火场里救出大家。
于是从此所有人都愿意听他的,当然,比如徐师长那种,只是服他,但没有跟他闹过革命,曾经闹革命的,比如高平这种,本身不安分的也早早就下海了。
“所以呢?”韩超问。
高平说:“他肯定要给你妈给钱,或者给房子,毕竟他有钱,也有楼,你们收点钱就完了呗,追究当年的事干啥,没必要啊。”
“我让你追查的,关于他那个二奶的行踪的事呢?”韩超再问。
陈玉凤一听二奶两个字,眉头跳了跳,她也是从书里看的,据说目前的有钱人,大老板们大多数都会包个二奶.
所谓二奶,就是没有结婚证,但悄悄一起睡觉的人。
话说,徐耀国的儿子徐清目前是五团三营的营长,女儿徐敏在独立团后勤处,是个女干事,妻子张爱霞在军区后勤处,虽然现在烂事缠身,声名狼藉,但是除了纵容高平往军区倒卖过黄色画报外,并没有干过别的违法乱纪的事。
从表面上看,徐耀国一家可谓目前首都数一数二的好家庭.
军商结合,共同致富,既有钱又有面儿.
陈玉凤道听途说,据说他和张爱霞很恩爱,他还经常接张爱霞下班。
但他居然会包二奶
高平从屁兜里掏出两封拆装了的信,双手奉给韩超,并说:“他原来是悄悄包过一段时间,但后来那二奶去日本了,这是那二奶给国内寄信的信封,我从她父母手里要来的,你总该信了吧?”
见韩超接过信,他又说:“他那二奶是我们市场里一卖鱼的人家的闺女,男情女愿,再说了,不就一二奶嘛,现在嫖娼也不过拘留14天,罚点款,有钱人包个二奶有啥,韩大营长,外面的世道早变了,现在外面流传一句话,笑贫不笑娼。”
韩超昨天问了高平很多,可以说把徐耀国的老底整个儿扒了一遍。
据说他跟张爱霞感情和睦,尤其宠爱女儿徐敏,在外又是大哥派头,小弟不说三千,至少八百,唯独包过个二奶,是目前,韩超能找出来的,他唯一的瑕疵。
听说这二奶去日本了,还经常给父母寄信汇钱,他当然要看。
高平则弯腰讲解:“您跟我一样没文化,看不懂吧,这是日文,是从日本寄来的,他二奶去了日本后,时不时给家里汇点钱,都是从日本汇的。”
天热,高平一身鱼腥臭,而且他还带有狐臭。
韩超捧着信,看的入迷,呼吸也是静静的。
就好像他的鼻子根本闻不到高平身上那股臭味一样。
忽而,他把信捧到高平眼前。
高平忙说:“日文,我看不懂。”
韩超先说:“我懂。”
然后又说:“这信是假的,首先,只有邮票,没有日本本地的邮戳钢印,其次,从日本寄信,一张700分的邮票不够,至少要3200分,这信是从国内寄的。”
把信拍给高平,他再问:“他的二奶是不是怀过孩子,还想跟他结婚?”
高平笑着说:“小女孩嘛,二十几岁,痴心妄想,徐老板都五十的人了,人家儿子女儿都是军人,名声那么重要,怎么可能跟她结婚,孩子也打胎了。”
“她被徐耀国做了,对吧?做了之后,为防对方的父母找女儿,才撒谎说她去了日本,对不对?”韩超依旧开门见山,双目盯着高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