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男主又狠又糙女主会撩的糙汉文上一章:修真界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 男主又狠又糙女主会撩的糙汉文下一章:大秦始皇后
花宜姝正拿药水卸掉红艳艳的丹寇,她是被人伺候惯了的,因此动作有些生涩,安墨见她费劲,拿起药水帮她涂抹指甲,不管安墨同不同意花宜姝勾搭皇帝的计划,她们俩总归是要出逃的,染得这么漂亮的指甲只会是个麻烦,当然要尽快卸掉。
花宜姝索性都交给安墨干,自己则轻轻松松地靠在引枕上,回答道:“牡丹算个什么东西,我可是大老板手里最值钱的货物,别说这回是牡丹自作自受,就算我把牡丹弄死了,大老板都舍不得碰我一根手指头。”
安墨听她无比自然地说起“货物”两个字,心里有些难受,同时也纳闷,“好端端的,牡丹为什么找你麻烦?你可是把客人都让给她了。”
花宜姝:“还能为什么,那个赵官人不肯赎她出去呗。”
安墨“啊”了一声。醉香楼在这个时代算是高级青楼,能进来的嫖客都非富即贵,选中什么姑娘就交什么档次的钱,其中大部分自然都进了大老板的口袋,剩下的以及嫖客进房后的赏钱,就能让姑娘们自己存着。牡丹显然是个有想法的,她抢客人抢得凶,钱也攒得多,花钱却很节省。安墨一直以为她要自赎出去。
安墨是个单纯的,花宜姝一眼就看明白她的想法,她摇摇头,“傻丫头,牡丹可是前一任花魁,当年她风头最盛的时候却没能糊弄个恩客赎她出去,现如今她才想明白,靠她自己走不出这花楼。好不容易来了个有钱有势的赵官人,辛辛苦苦伺候了好几回,人家却不肯赎她出去,而是想留着钱来赎我,你说她气不气?可她又不能朝大老板和赵官人撒气,那自然是要把这火发在我头上,可惜她找错了人。啧啧,都过得那么惨了还不学聪明点,吃苦也是活该。”
说话间,安墨已经帮她把所有指甲上的红色都卸掉了,花宜姝端详着自己干干净净的指甲盖,心中非常满意。
赵官人原本是她选中的人之一,在她那个梦里,牡丹也跑来跟她抢了,可惜没抢过,花宜姝跟赵官人说了会子话就走了,牡丹却还缠上去,结果哀求了半天,赵官人也不肯赎她出去,毕竟赎身钱也不是一笔小数目,这女人他都睡过好几回了,自然不稀罕赎出去。结果牡丹气不过就来找她麻烦。花宜姝没想到过程都不同了,牡丹竟然还是跑来找她,由此料定牡丹真的非常蠢,这让花宜姝十分失望。果然啊,像自己这般兼具美貌与智慧的女子,是独一无二的。
花宜姝感慨了一番,见安墨还是一副茫然模样,决定给这位现代人上上课。
“我是四岁进的醉香楼,当时有个花魁,年轻貌美,但三番四次的,每当她攒够了赎身的银子,她的房间就会被贼光顾一次。你猜,那个屡次偷走她自赎银钱的贼是谁?”
安墨有些震惊,“不会吧……”
花宜姝:“几年后,那位花魁终于能走出这个地方。你道老板为何好心放她走?因为她得了脏病,再也没有客人肯光顾她了。”
安墨脸色发白,她生活在光明和平的地方太久了,久到这种在花宜姝看来稀松平常的事情,都能对她的心灵造成巨大冲击。
花宜姝:“那时我年纪小,老板以为我什么也不懂,却不知,这地方发生什么,我都记着呢!”她有些不耐地拿起扇子摇了几下,“花魁的名头再好听,也不过是个以色换钱的行院烟花女,年轻貌美的时候,老板不肯放你走,年老色衰的时候,下场更不会好。大部分男人都脏得很,这一行做久了,每一个身上都带点病,就算运气好,能治好,却也活不长。运气差,得了绝症的,死也死不体面。”
她猛地逼近安墨,声音阴森森,“浑身溃烂爬满虫子,你见过吗?”
安墨噗通一声摔下了椅子,脸色白得像上了一层粉,嘴唇也哆嗦起来。
花宜姝却不像以往那样去扶她,她声音冷漠,“当然,那么多行院烟花,总也有几个下场过得去的。不过这些人可不是自赎出去,而是找到了靠山。要么给达官贵人做外室,要么给地方富户当小妾。虽说得看别人脸色讨生活,到底能安安稳稳活到老。牡丹坏就坏在脑子蠢,年轻貌美的时候不挑个人赎她出去,现在年纪大了,却看不上商人,反而死缠着赵官人不放,那姓赵的是岳州司马,大小是个官,多少年轻姑娘抢着伺候他,盼着能被他赎出去,能看上她就见鬼。”
安墨想起牡丹有不少积蓄,问道:“既然她藏着钱,为什么不把钱拿给相好的赎她出去?”安墨说完,就见花宜姝似笑非笑的模样,意识到自己又说了蠢话,却想不明白这话有什么问题。
花宜姝摇着扇子,“以前也有妓女这么做过,你猜后来怎么着?那男人花光了她的钱,转头又把她卖了。”
安墨气得攥紧了拳头,“怎么有这种人!”
花宜姝不以为然,“小丫头,等你见了世面你就知道,世上最多的就是这种人。所以青楼女子想要有个前程,大多会默默攒着银钱,然后巴结个有钱有势的男人赎身出去,这种男人不缺钱,自然不会为了钱再把她们卖进腌臜地方。而她们卖身多年攒下的银钱,要么备着给孩子用,要么留着养老,毕竟男人总会变心的。”
花宜姝说完,忽然一顿,见了鬼似的看着安墨,“你哭甚?”
只见安墨一张脸皱得跟个包子一样,泪珠子糊了满脸,她哭起来哇哇的,就跟死了爹妈一样,哭着哭着还一把抱住了花宜姝大腿,“呜呜呜对不起,我没想到你的处境这么艰难……”
花宜姝担心她把鼻涕糊在她身上,捏着扇子推她,“你好好说话,不要哭。”
安墨仰起头看她,“你说你要勾引皇帝,我一定努力帮你。”
花宜姝:……
花宜姝慷慨地挺起绵软的胸脯,“可怜的妹妹,来,靠在姐姐这儿,想哭多久哭多久。”
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住手!她的胸也是朕的!
安墨:好好说话,把刀放下!o(╥﹏╥)o
第4章
今晚就是花魁红酥出阁的日子,醉香楼前所未有地热闹起来。大老板盯着下边人来人往,眯缝眼始终如一,死死定在那些嫖客腰间鼓鼓囊囊的钱袋子上。
这时,一名龟公急匆匆跑来,在他耳边道:“老板,不好了,红酥姑娘病了!”
眯缝眼睁开,大老板跟脚底烫着了似的往红酥房间赶,“昨儿个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病了?”
那龟公满头是汗,“说是昨夜里受了凉,今天起来就发热了。”
大老板:“怎么现在才说!大夫呢?”
龟公:“让人去找了,一时半刻的,哪里这样快!”
两人赶到红酥房门前,迎面就撞上伺候红酥的安墨,这小丫头眼圈又红又肿,一见到他们就开始结巴,“大、大老板……”
大老板本来就着急,一看见安墨这副德行,心里更是直往下沉,挥开挡路的丫头就往里头闯。
这会儿已经是黄昏了,屋子里又拉着帘幔窗户紧闭,暗沉沉阴森森,还有一股汤药的苦味。许是听见动静,床上躺着的人动了动,声音虚弱,“爹爹来了,安墨,快给爹爹沏茶咳咳……”
大老板一边喊着“女儿”一边冲过去,他走到床边,就被红酥的模样吓了一跳,只见这一张脸死白死白,嘴唇都起了皮,一摸手脸,滚烫滚烫。大老板心疼得直抽抽,问她,“这怎么就成这个样子?今晚还能上台不?”
就听红酥声音沙哑,满脸惭愧和害怕,“爹爹,女儿不知道,女儿害怕!”她嘤嘤哭起来,“爹爹养女儿这样大,可女儿还未来得及报答爹爹,女儿还想赚钱给爹爹颐养天年,怎料得命比纸薄,爹爹,女儿恐怕要先离您而去了!”
大老板听得心头直颤,他仔细端详红酥那张脸,哪里还有往日三分艳色?这可怎么好?好猪都要人吆喝,病猪怎么卖上价?寻常头疼脑热都要歇一两天,红酥突然病成这样,说好了今晚出阁,那些达官贵人可都等着呢!这要是放了鸽子,岂不是要得罪人?
这时那个龟公又匆匆跑进来,大老板赶忙问:“大夫呢?”
那龟公满头是汗,“常给姑娘们看病的李大夫说是发了笔财,今早回乡去了,已经差人去城南馆子请赵大夫。”
可是城南馆子一来一回得半个多时辰,这可怎么拖得了?
大老板急得嘴上冒泡,再看那躺在床上病恹恹的红酥,又生出一股火来,这丫头当年小小年纪就看出来是个俊的,他费尽心思养了这么多年,好吃好喝供着,眼看就要大丰收了,怎么说病就病?要不是红酥平日乖巧没什么主见,大老板险些要以为她是故意的。
这时安墨递上来一盏茶,大老板口干舌燥的,就一口灌了下去。喝完茶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思量,时不时往床上的红酥看一眼。
打是不能打,骂更不能骂,就是大夫赶过来,怕也来不及熬煮药汤了。大老板寻思着,再过一个多时辰就要上台了,让人给红酥多上些脂粉,尽量遮一遮气色,反正晚上洞房,嫖客也看不大清楚。
他想了又想,忽然在床边坐下,对红酥道:“我思来想去,你身体娇弱,又到了年纪,是该给你找个人家好好照顾你,不如今晚,看哪家老爷有诚心,我就将你许配给他。”
红酥抬眼看他,声音颤颤惹人心怜,“可是赎身的银钱……”
大老板叹了口气,“你喊我一声爹爹,我自然把你当亲生闺女看,怎么舍得拿银钱玷污你呢?”心里却想到,他不能得罪今晚的客人,又不能亏了本,而他把红酥卖得贵,那嫖客说不得也要用一个够本,肯定会使足了劲儿折腾红酥,这丫头平日就娇弱,如今又病了,捱过去后也要病上许久,这么一来,他既不能赚钱还要给她延医用药,不知又要花费多少银钱,万一治不好一命呜呼,那他岂不是要竹篮打水?
倒不如今晚就把她卖了,好歹过去两年名声大盛,定能卖个好价钱!虽说肯定是比不上将她留下来七八年赚的钱,但……大老板仔细一合计,虽说少赚点,但这买卖没风险,可比给她治病填无底洞划算多了。
大老板打定主意,为了让红酥打起精神免得叫客人看出端倪,又说了许多安抚劝慰的话,连站在屋子里的龟公都以为他真心把红酥当女儿看待了,红酥自然也感动得泪水涟涟,“爹爹这样待我,女儿真是不知该如何报答才好。”
她身子稍稍转向内侧看了一眼,“女儿以后怕是不能再侍奉爹爹了,这几年我攒了些体己,出阁前,就都……”话说一半,她撑起身子看了眼龟公。
那龟公立刻识趣,转身退了出去,离开前还合上了房门,安墨也退到了门口,趁大老板不注意,悄悄拉上了门闩。
这时,红酥已经从床榻内侧拿起了一只沉重的匣子,“这个,是女儿这些年攒的几千两银子,以后只能让它们代替女儿孝敬爹爹了。”
听见这匣子里是几千两,大老板呼吸都重了几分,这死丫头,居然悄悄藏下了这么多钱!
昏暗的床前只剩下他们二人,眼见红酥体力不支,举在手里的匣子颤巍巍似乎要摔下去了,大老板目光都盯紧了,更凑近了一些打算去接。
却在这时,红酥手腕一转,那匣子就朝着大老板当头砸来!
大老板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种事,一时躲闪不及,被那匣子结结实实砸中了脑门,登时痛得头脑嗡鸣,身子险些站立不住,他又惊又怒,张口正要喊人,然而花宜姝早有防备,举起拳头大一只桃子,直接捅进了他嘴巴里。
大老板瞪大眼睛,终于意识到红酥要造反,举起蒲扇大的手就朝着红酥扇了过去,不料红酥矮身躲过,身子滚到了大床里边。
脑袋又痛又热,嘴巴被塞得又胀又疼,大老板气急败坏,满脑子只想着给红酥一个教训,他伸手往床上摸,却不想架子床内侧的挡板早就被拆了,红酥往里一滚,直接滚出了床,大老板摸了个空,气得三尸神暴跳,眼见红酥身影从床帐后跑过,大老板立刻就要起身去抓。
不料早有人埋伏在他身后,伺机将绳索绕过他脖颈,此时大老板刚要起身,身后那人便一下勒紧了绳索,大老板呼吸一滞,双眼暴突,揪住那绳索使劲挣扎起来。
躲在大老板后边勒住他的正是安墨。
虽然悄悄练习过好多次,手掌也被绳索磨得通红,但练习的时候是死物,这会儿勒住的却是活人,更何况大老板是个膘肥体壮的男人,力气远比她要大得多,没等花宜姝赶上去帮忙,大老板就已经扯开了勒住他的绳索,回身一巴掌把安墨扇倒在地。
生死攸关的时刻,大老板自然是用尽全力,安墨脸都被扇歪了,疼得几乎没有了知觉,她耳朵嗡鸣一片,倒在地上一张口,满嘴的血和一颗被打掉的牙齿就落了出来。
花宜姝一看眼睛都红了,这该死的肥猪,居然敢打她的金手指!她举起一只大花瓶就砸了过去。
然而现在与刚才不同了,大老板在岳州经营多年,老奸巨猾,手上还有些功夫,之前是没有防备才会中招,现在哪里还能被两个弱女子钳制住?他扭头躲开砸来的花瓶,抬脚就朝着花宜姝小腹踹过去。
这一脚若被他踹实了,也许内脏出血当场就要被大老板踹死。
花宜姝闪身躲了过去,却被大老板一脚踢中膝盖,她控制不住摔跪在地上,疼得两眼直冒泪花。
“你这该死的贱人!”
两个人都倒在了地上,大老板终于腾出手来拔掉了塞在嘴里的东西,他气喘吁吁,上前一把揪住花宜姝的头发,正要将她提起来收拾,忽的眼前一晃,头脑晕得像是醉了酒,浑身也陡然失了力气。
揪住花宜姝的手终于松了开,花宜姝又疼又感动,泪水哗哗的,这药物……可终于起效了!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敲响了,龟公在外头问:“大老板,里头可要小的伺候?”
刚刚爬起来的安墨脸色更白了,大老板手底下可是有几十个打手,如果他们闯进来……
第5章
在这次行动之前,花宜姝仔细跟安墨说过醉香楼的情况。
大老板很不好对付,就不提他手底下几十个身强力壮的打手,单是大老板本人,胳膊比花宜姝的大腿都粗,被他拍一巴掌,能疼得半天都抬不起来。花宜姝自然是没有受过这样的苦,但是她见过别的姑娘是怎么被打的。她们不能用简单的方法逃出去,否则很快就会被守在各处的打手抓回来,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单独解决掉大老板,然后利用城破后的混乱,伺机逃出去。
那个漫长梦境里的经历,花宜姝记得清清楚楚,就是在她被拍卖的这一夜,城破了,忠烈将军被杀,反贼南平王手下的兵卒冲进了城中大户宅院杀人抢劫,醉香楼就立在城中最好的地段,又是出了名的销金窟温柔乡,自然首当其冲。
所有人都吓得瑟瑟发抖,大老板的那些打手往日里狗仗人势张狂无比,对上这些真正杀过人见过血的反军,也都跟那些没用的嫖客一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反军进城,向来是烧杀、奸淫、掳掠,从无例外,大老板为了保住身家性命,自然是将楼里所有姑娘都献出去,花宜姝这件最好看的货物也是一样。
所有人都在怕,只有花宜姝不怕。这会儿她还不知道反贼是个什么来头,听人称他南平王,便误以为那是一位造反的亲王,也就是说,这人将来有可能造反成功变成皇帝?
花宜姝瞥了一眼那些被吓破胆的嫖客,其中还包括她选中的那几位有钱有势的良人,看过他们那孬种样后,她的心就开始热了,她想,卖给谁不是卖?这些嫖客平时看着也还将就,真遇上大事,怂得连狗都不如。倒不如跟了南平王,虽说是个反贼,但富贵险中求嘛,没准他将来飞黄腾达了呢?
花宜姝对自己的魅力很有自信,她不认为有谁不爱她的身体。
但是她很快就后悔了,因为那时候,当南平王火热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时,花宜姝也同时看见了南平王的面孔。那一刹那,所有世俗的欲望都离她远去,花宜姝心都冷了,甚至有点想呕。
而当南平王靠近她,一只蟑螂从南平王衣领下边钻出来,又被南平王随意一巴掌怕死在脖子上时,当花宜姝看清那只虫子汁水四溅的尸体时,她终于呕的一声一口吐了出来。
花宜姝再也不忍了!
他奶奶个球!老娘美得像天仙!要不是为了荣华富贵,要不是出身卑贱无权无势又打不过你们这些孔武有力的臭男人,谁舍得这样一副冰清玉洁的身子被你们嫖?可怜我这样美人,恁的命苦,遇到的嫖客竟一个比一个糟心!
花宜姝无比肯定,她今日要是为了荣华富贵屈就这种男人,那她一定死了也后悔!
不过花宜姝没想到南平王竟然真的杀了她,还是一刀两断这种丑陋的死法,由此她终于明白,在有些男人眼中,美色不是第一位,因为他们丑陋的自尊心赛过一切!
为了不再重蹈覆辙,也为了新帝那根干干净净的黄瓜,花宜姝说什么也要提前解决大老板!
她们两个弱女子,只能智取不能硬上,于是就有了今天这一幕,这件事必须隐秘,没有大夫担保更没有官府批文,她们弄不到剂量大到能毒倒大老板的砒霜,只能弄到一些楼里用来调教姑娘的药物,混在茶水里无法察觉,吃下去不久后意识昏沉浑身乏力,普通姑娘喝了这药后只能任人施为,但大老板身强力壮又有功夫,很快就会察觉不对,只能辅以暴力,更何况有她们前面一番挑衅,大老板就会忽略药物开始起效时的异样感觉,也就不会想着出去找解药。
这有风险,但花宜姝确定老板再愤怒,也不会舍得弄死她。
事实证明花宜姝对大老板多年来的了解没有出错,他自认为是这醉香楼里的皇帝,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被两个捏在手里的货物又砸又勒,他没功夫去想这两人怎么如此大胆,只会先暴怒地把胆敢冒犯他的人收拾一顿,被偷袭砸中的脑袋火辣辣地疼,以致于他压根没发现自己中了药,等药效彻底起作用,他已经爬不起来了,而哪怕到了现在,他颤巍巍举起来的手也不舍得对准花宜姝那张漂亮的脸。
“贱人……”大老板躺在地上瞪着她们,表情无比吓人。但他虽然疑惑,却有恃无恐,毕竟这楼里上上下下都是他的人。
果然,屋子里的动静惊动了守门的龟公,那人开始敲门询问情况。
安墨脸都麻了,说话也不利索,“怎么……办?”
花宜姝扯出擦脚布塞进大老板嘴里,忍着疼开始发挥演技。
这屋子里又是怒吼又是砸东西的,门口的龟公能不发现?难道是红酥姑娘惹怒了大老板?
龟公不敢推门,就小心问了这么一句,谁知下一刻,屋子里忽然传出一声惊叫,猫儿似的娇媚,龟公瞬间心头一酥,身子都软了。
“啊,不要,我一直将您当做爹爹……”
接着便是撕衣服的动静以及红酥姑娘忍着疼又哭又叫的声音。
龟公惊呆了,这……这是他能听的吗?大老板这是中了邪了?客人们可来了大半了,他现在就把红酥姑娘给……大老板不是最爱财了吗?红酥姑娘不是处子身可就卖不上价了。
不过一想到红酥那模样,龟公又悟了。这时便有几个打手过来,说楼下有客人吵起来,要来请大老板去主持局面,这些客人非富即贵,他们谁都不敢得罪,正犯难。龟公哪里敢让这些人搅了大老板兴致?挥手将人赶走。他自己也不敢多呆,转头便走了。
屋子内,大老板被撕开的布条捆在了椅子上,安墨拉开帘幔打开窗子,黄昏最后的光透进来,大老板看清红酥苍白的脸色和起皮的嘴唇都是画出来的,双眼气得更红了。
花宜姝看清他脸色,冷笑,“你是不是觉得我们怎么这么大胆,竟然敢对你下手是不是?”
大老板嘴唇被堵住,气得两个大鼻孔不停呼气,看着红酥的眼神既愤怒又震惊。
花宜姝晓得他为什么这样。要不是这种特殊时候,她当然不敢对付大老板。因为即便除掉了大老板,还会有下一个大老板,而即便跑出了醉香楼,没有路引契书,她永远都是下九流的贱籍,再加上一个黑户安墨,她们压根跑不出岳州就会又被抓回来。
可是谁叫天时正好呢?很快南平王就会打进来,到时候城里一片混乱,衙门都会被烧毁,城内所有人的户籍都会付之一炬,没有比这更好的偷天换日的机会!
思及此,花宜姝一根簪子狠狠戳进了老板的大腿,对方骤然瞪大的眼睛里映出一张满是凶唳的美艳脸庞。如果大老板有心观察,就能发现,花宜姝此时狠厉的神色,跟他平日里教训女妓的样子一模一样。
“说!你把钱票都放哪儿了?不然切了你的黄瓜!”
…………
大老板在红酥屋子里待了很久都不出来。眼看时辰都要到了,龟公再也待不住,上前敲门敲不开,里边死了一样没有半点动静。最后只得将门撞开,却见屋子里洞开的窗户边挂着一截布条,而大老板倒在椅子上,浑身是血,已经没了气息……
花宜姝和安墨已经跑出了繁华热闹的城东,她们要从城南出去。
岳州是江南道的鱼米之乡,算是一座繁华热闹的大城,从城东跑到城南就费了大半个时辰,刚刚拐进城南一条黑漆漆的巷子,忽的发觉身后一亮,回头一看,只见城东和城北已经燃起了大火,火光映亮了大半个天空,还有喧哗的动静隐隐传来,两人都知道,反军已经闯进来了。
他们的速度很快,先挑着官府富户下手,等掠夺光财物后,就会挨家挨户搜罗健壮平民男子充实军队,而不同于那些普通富户,城内一支王姓大族早一步得知了消息,已经带人冲开了南城门,之前还不明显,等她们跑进城南,就看见许多平民拖家带口跟在王家人后边逃出城去。
“出城后有两条路,一条是水路可以乘船去其他州府,另一条就是皇帝军队进入岳州的路。按照剧情,王家人选错路会被反军追上杀光。”安墨一边搀扶着花宜姝往城门赶,一边着急问,“哪一条不是水路?”
花宜姝从小在岳州长大,闻言不假思索道:“左边那另一条。”
南城门此时太混乱了,花宜姝跟着安墨跑了一路早已累得气喘吁吁,被赶着逃命的百姓一撞,花宜姝就摔在了地上。她生怕被踩,赶忙滚到了无人的角落里,再爬起来时,被大老板踹了一脚又跑了一路的那条腿疼得她脸上直冒汗。
她一身杂役的灰衣服,头发乱糟糟,胸口裹得比男人还平坦,乍一看就是个瘦弱的少年人,此时大家顾着逃命,更没人会注意她,只是花宜姝站起身一看,身边竟然没了安墨的身影。
此时城门附近人虽然多,但还不到能将人挤走的地步,发觉没了安墨,花宜姝心里一个咯噔,第一反应就是安墨嫌她拖累,抛弃她跑了!此时再想刚刚安墨急急向她问路……将心比心,花宜姝认为安墨一定是想自己去攀附皇帝。
被缠紧的胸口闷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膝盖疼,脚底板也疼,花宜姝气得发抖,自己居然看错了人,好你个忘恩负义的安墨!将来有你的报应!
心里咒骂完,花宜姝忽然听见有人喊她,一回头,就见安墨从拐角处蹿了出来,手里还牵着根绳子,绳子那端绑了头驴。
花宜姝:……
安墨没有发现花宜姝的怔愣,一靠近就扯着花宜姝往驴子上推,“快走快走,我这驴是偷的。”
驴子不肯走,安墨把一根吊着萝卜的棍子塞花宜姝手里,然后急吼吼牵着驴子往城外跑,比起花宜姝这个脚底已经起泡的娇女子,安墨简直是个女壮士,牵着驴子撞开前边的人抢着往城外跑,出了城门,没有跟着大部队走,而是拐到左边那条路后,安墨的速度就更快了,她明明也瘦弱,脚下却简直生了风,花宜姝都看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