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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服色,应该是索兰麾下的士兵,有可能就是负责看守碧欧拉的守卫之一,最近已经和碧欧拉熟悉了。
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碧欧拉面前,才会令这名心底纯真善良的少女如此震动与恐惧。
这具守卫的尸骸看起来仿佛是在这里放置已久的木乃伊,面部肌肤的水分似乎已经完全消失,皮肤与仅存的血肉紧紧地贴在头骨上。
可即便如此,也无法掩盖亡者临死前的那一刹那惊魂。
他张大了口,似乎正在发出惊恐万分的尖叫,一只手伸向背后,似乎正想要阻止同伴上前。
他的表情与姿态在生命消逝的那一刻完全被固定,并且迅速地保存下来,几乎成了一具名副其实的死亡雕塑。
这种情形艾丽希曾经在防腐者的作坊里见过一次,知道那是邪咒的效果。
再联想到碧欧拉此前祈祷的内容,艾丽希果断作出判断——这人触碰了碧欧拉,然后立即变成了这副模样。
算起来,距离法老抵达塔尼斯还不到十天。
所以,索兰没有骗人?
碧欧拉身上真的被下了诅咒!
这位亲哥哥真的很狠啊——
艾丽希不由得在心中暗暗感叹。
正在这时,碧欧拉一眼就见到了支柱上浮出的虚幻人影,瞬间脸上稍现血色,红唇微张,似乎想要向神明打招呼。
艾丽希马上连续眨了三下眼睛:
不要!不要!
碧欧拉一顿,马上明白过来。
有神明在背后护持,少女这下真的冷静了。
她的表情重新变得庄严,并且伸手去扶正了头上戴着的雀羽头饰,端正了坐姿,努力摆出一副相对镇定的表情与姿态。
艾丽希再将视线投向法老。她之前倒是没有注意到,法老提洛斯的这副形容,也显得有一丝丝狼狈。
法老竟然穿着普通埃及人才会穿的便服。
他甚至不再是那个行走的小金库,除了颈项间还佩戴着一两枚金链以外,浑身金光灿灿的佩饰此刻都收起来了,更加不可能佩戴着任何有特殊象征意义的头饰。
这位埃及之主现在在艾丽希看起来,甚至是一副打算跑路的状态。
果然,只听索兰声音冰冷地哼了一声:“吾王——”
“您在打算离开之前,似乎忘了这个。”
他手里提着一只用上等木料打制的匣子,匣子显然经过精心保养,用油脂反复涂刷,外表光滑得能够反光。
索兰似乎对匣子上的暗扣非常熟悉,啪的一声就打开了匣子,露出里面存放的重要物品——
红冠……
这是下埃及的象征,头戴红冠的法老是下埃及的最高且唯一统治者。
法老想要微服离开也就算了,可是为了跑路连这么重要的东西都能丢下,令人实在不能不佩服。
索兰身后的将官和士兵们顿时全都流露出鄙夷的神情。
而法老提洛斯却依旧保持着冷静,淡然回应:“只是一件死物罢了。能够统辖埃及,靠的可并不是一顶帽子。”
他的回应令法老身后的那些卫士们稍许振奋,纷纷抬起头挺起胸,不再像刚才那样沮丧。
索兰右手猛地向下一划,指向地面上的尸骸:“但是在我的兵营里,杀我的兵——”
“即使我尊称您一声陛下,我也要您给我一个明明白白的交代。”
索兰的话掷地有声,他麾下的士兵们听见将军竟然在法老面前,毫不犹豫地为他们死去的同袍撑腰,一时也同样振奋,将腰板挺得直直的,扬起下巴,绷紧面孔,随时准备听命。
就在这时,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起。
“可是……”
这声音柔美、慈悲,同时又弱小、可怜,让人心尖发颤,无法不生出怜惜。
偌大一座营帐,所有人的眼光,刷刷刷地转向了说话的人。
少女的神情端庄而悲悯,她伤感地望着倒在地面上的干瘪尸骸,没有人会怀疑她心中存着的歉意。
“卡图卢斯是因为我而死的。”
“他死于我身上所带的诅咒。”
“我不知道该如何补偿他,可只要是我能够做到的,我都愿意去做,去补偿——”
少女的话说得如此真诚,她的声音又是那样婉转动听。
营帐里剑拔弩张的气氛竟在她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松弛。
只有艾丽希此刻很想伸手去扶额角:拜托,碧欧拉,能不能别这么实诚?
她深信索兰不敢拿法老怎么样,因此碧欧拉才是此刻最容易陷入危险的那一个。
索兰板着一张脸:“你身上有诅咒,所有的守卫都很清楚。过去好几天了,大家也一直相安无事,他为什么会突然触碰你?”
“是因为……陛下邀我前往孟菲斯……”
少女的声音轻轻发颤。
艾丽希已经大致明白:大概是提洛斯准备跑路,跑路之前先来见碧欧拉,并对碧欧拉有所表白,邀请她一同前往王都。
在这过程中,提洛斯一行被守卫发现。守卫忠于职守,不顾一切地要阻止碧欧拉离开,以至于伸手拉了她一把,最终中了诅咒而不幸身亡。
“小姐,陛下有没有向你提起,他为什么要邀你前往孟菲斯?”
“因为,因为……”
碧欧拉嗫嚅着看了一眼法老提洛斯。
实际上,艾丽希的脸孔浮出的方向就在提洛斯附近,而此刻艾丽希重重地闭上双眼。
“因为陛下声称,大将军您发起了一场政变。”碧欧拉鼓起勇气大声说。
艾丽希:哟!
至此,所有的扣都扣上了。
艾丽希猜想:她的哥哥索兰应当已筹谋多时,想要掌控下埃及的一个甚至多个诺姆。因此早已派麾下士兵前往,控制各个诺姆的首府。
但是各诺姆与首都孟菲斯之间的牵绊太深,索兰的这种控制需要法老的首肯——而得到这种首肯,最简单的方法是直接胁迫法老。
偏巧法老为了碧欧拉主动跑去了塔尼斯,这对索兰而言简直是天赐良机。
碧欧拉身上那所谓十天的诅咒,明显是为了拖延时间,好让索兰做足准备,有机会发难。
但也许是法老提前察觉了危险,提洛斯准备从塔尼斯跑路。
但是临走还是舍不下宿命的牵绕碧欧拉。于是上前相邀,却误打误撞发生了这样一件惨剧。
很可能所有人都没能想到,碧欧拉身上那个十天诅咒竟然会是真的。
毕竟碧欧拉在这座营帐里与他人相安无事已经有好多天,诅咒的危险已经逐渐被人淡忘了。
这时索兰突然仰天一声惨笑,接着伸手指向倒在地面上的那具木乃伊,面对提洛斯大声说:“卡图卢斯,今年二十九岁,从十三岁开始起,在玛哈拉吃了十六年的砂子……六年前他唯一一次返乡,发现他的先人留给他的土地与庄园已经全部被收缴为王室的财产。”
韦罗,索兰又随意向身后一指。他身后一个脸上一记深刻刀疤的男人向前迈了一大步。
“玛哈拉最悍勇的汉子,对敌时最无畏的英雄。”
“在边境军里当了二十年的兵,他的兄长、叔父和弟弟,全部折在战场上,走在他前面。”
“韦罗,你说,你去年遇到了什么事?”
韦罗脸色极其沉重,缓缓开口道:“我在送来服兵役的队伍里,见到了我的侄子,我哥哥的独子……”
埃及的募兵制度就是这样,远离家乡征战沙场,就意味着完全失去了对故乡的影响力,越是英雄的后裔就越是容易被人排挤——
韦罗兄长的独子,本不该继续服法老的兵役。可是韦罗的一家人却都没有选择。
营帐里的气氛沉重得几乎要凝滞。
索兰身后的士兵们,人人低着头,紧绷着脸,咬着牙,紧紧握着拳头。足见索兰刚才举的,并不是什么个例。
果然,索兰继续叫名字。
“斯卡拉——”
“马内托——”
“克劳狄——”
他每叫到一个名字,就有一名士兵大踏步上前,来到索兰身侧,毫无顾忌地抬起头直视法老,眼里喷着怒火。
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边境军在埃及的东面、西面与南面,征战沙场,保卫国家,但他们却一直被这个国家所辜负。
“我王,我们对您并无不敬,也一如既往地忠诚于守护玛阿特所代表的秩序……”
索兰站在他们所有人跟前大声说出所有人的心声。
“但是,我们都发誓要拿回我们应得的——”
索兰向身后一指。
他身后密密麻麻站着表情严肃的将官,更多的人此刻没法儿进入营帐,只能高举火把,默然无言地站在帐外。
但是他们的眼神正集体传递着某种意志,这是融合了长久以来的不甘与怨愤,和属于职业军人的勇武与自信之后,形成的强大意志。
站在法老提洛斯身后的王室卫队,此刻似乎都感受到了这种强大意志的力量。
他们中有些人变得脸色苍白,额上开始渗出冷汗;
他们手中以黄金和宝石装饰的名贵兵刃拿得不再那么稳固,开始有人以绝望的眼神望向法老,似乎想要从他们的王那里得到下一步行动的指示。
提洛斯却眼神森然,只管紧紧盯着索兰,似乎在说:那是他们的想法,而你,你只是想要玩弄权术。
索兰顿时哈哈一笑,说:“至于我本人的一点点私心……”
他的神情瞬间转为肃穆,将目光略略偏向碧欧拉,“陛下,我想您比谁都更了解。”
见到大将军的眼神,所有人,包括法老在内,都猜测索兰是为了给第一王妃艾丽希出头,才会这么做。
只有悄无声息浮出立柱表面的艾丽希在心里冷哼了一声:
装!您继续装!
自从使用荷鲁斯之眼进入索兰的梦境,艾丽希就对所谓兄妹手足之情不抱指望。
她甚至想冲索兰皱皱鼻子,但又怕被碧欧拉看见,破坏某位神明的形象,勉强忍住了。
只听法老提洛斯这时终于缓缓开口:“你们有这样那样的为难和委屈,有这样那样的要求与期许,自然都可以提。”
他说话的对象是索兰身后的那些将校士兵,自然是想要使缓兵之计了。
索兰顿时松了一口气,唇边微现得意的笑容,似乎在说:您要是早点松口,又何至于此?
谁知索兰身后突然钻出一名年轻的士兵,双眼通红地望着地上卡图卢斯干瘪的尸体。
这名士兵拥有一头深棕色的短卷发,双眼呈现清澈的蓝色。
他的面部轮廓冷硬,皮肤粗糙,五官十分刻板。但他的腰间佩戴着三到四柄短刀和匕首——能够在索兰面前佩刀,这人在军中的地位应当不低。
片刻后,这名士兵抬起了头,一对蓝眼睛毫无顾及地望向法老与大将军:“陛下、将军,这件事由末将来替你们解决。”
从艾丽希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这名士兵的双眼里流露出疯狂的仇恨。
索兰顿时皱起眉头:“雷恩,知道你与卡图卢斯最为要好,但现在不是义气用事的时候。”
那个名叫雷恩的士兵刷的一声从腰间抽出青铜短刃,紧紧握在手中,剑尖指向法老提洛斯。
帐内顿时一片惊呼声。
法老的卫士们也纷纷取出兵器,自后而前,护住了法老。
帐内发出的声音瞬间惊动了营帐之外手持火把的大批埃及士兵。
他们也随之乒乒乓乓地取出武器。青铜刀剑与矛尖相互撞击的声浪一波一波地传来,似乎这座小小的营帐只是大河中央的一座小丘,随时会被汹涌的波涛淹没。
但是艾丽希对提洛斯的安危并不关心。
她知道法老对于索兰来说,是最重要的一枚棋子。因此不会放任自己的手下伤害法老。
另外,她也相信,在这个充满神秘力量的世界里,法老作为行走在人间的神,一定有什么方法能够自保。
谁知那名叫做雷恩的士兵猛地一转身,手中颤动的剑尖已然转向碧欧拉。
他涨红了脸,太阳穴有青筋迸出,他将牙齿咬得格格直响,愤然望着已然惊呆了的金发少女。
“杀了她——”
这个怨念似乎已在雷恩心中回荡了很久,此刻彻底爆发。
他的吼声回荡在营帐里,在每个人心中反复回响。
“杀了她——”
只要杀了碧欧拉,大将军的妹妹自然还是好端端的第一王妃;
法老将顺利成章返回孟菲斯王都,正视并处理这个王国里的种种不公;
然而此刻对雷恩而言,唯一重要的,是倒在地上的那具遗骸。
卡图卢斯死于诅咒,躯体不能被制成木乃伊,灵魂也将随之无所附着,灰飞烟灭。
一想到最为珍视的好朋友竟落得如此下场,雷恩目眦欲裂,高举着青铜短剑向惊恐万状的碧欧拉冲过去。
索兰张了张口,随即冷酷地闭上,什么都没说。
真正着急的则是法老提洛斯,他一直没有从箭袋里抽出的长剑这时终于取出,在碧欧拉身前一横。
他另一只手向后一揽,似乎要将碧欧拉纳入自己背后的保护范围。
谁知法老被他自己麾下的卫士们一拉一推,瞬间竟反而离碧欧拉更远了些。
“王,那位小姐身上……有诅咒……”
法老的卫士们面对怒气勃发的法老颤声解释。毕竟他们的职责只是维护王的安全,他们没有责任要保护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尽管眼看着这个女人遇险,令提洛斯狂呼大喊,暴跳如雷。
这下雷恩面对碧欧拉再无阻挡。
触碰这少女会被诅咒,但是杀死她却不会——
雷恩心里顿时涌出复仇的快感。
他的双臂凝聚了全身的力量,他高举长剑,冲那少女的头顶劈下。
“啊——”
耳边传来少女惊骇至极的尖叫。
却只听当的一声巨响。
雷恩面前凭空出现了一座几乎完全透明的门。
这扇门坚硬而厚重,雷恩的青铜长剑砸在上面,也只砸出成片雪花一般的碎冰。
门完美地护住了碧欧拉。
第65章
雷恩刚刚拔剑的时候,艾丽希根本无动于衷。
她无意拯救法老,一来知道索兰不会坐视不理,二来知道法老总归会有那么一两件保护自身安全的物品。
当初她可是靠了一件守护护身符,就从发生异变的卫队长手下救下了不少人。
因此艾丽希完全不为法老担心。
但雷恩的剑尖指向碧欧拉的时候,艾丽希觉得自己绝不能眼睁睁就这么看着了。
毕竟碧欧拉现在是她发展出来的阿蒙神在世间的唯一信徒,肩负将各种现代技术与发明带到古代埃及,好让艾丽希创造新咒法的重要任务。
要是碧欧拉死了,她之前在这名少女身上的投资就全打了水漂。
另外,艾丽希心中也同样存了不忿——
纵观整个事件,碧欧拉自始至终都是最被动的那一个,她被看管、被施加诅咒、被邀请逃脱、被触碰因而导致守卫身亡。
少女一直默默忍受被施加于己身的种种不公待遇。但最后却还是要承担罪责,被其他守卫认定是罪魁祸首。
这简直就是受害者/弱者有罪论嘛。
正在艾丽希心中怒气升腾之际,雷恩发起了攻击,而法老则被王室卫士们拉到一边,无法拯救这对他来说极其重要的少女。
艾丽希再也顾不上多想,她纵身一跃。
她的灵体顿时突破了立柱表面的约束,瞬间出现在碧欧拉身边。
这是碧欧拉早已惧怕得花容失色,一瞥眼看见神明的眷者出现在自己身边,但和自己一样手无寸铁。
“啊——”
碧欧拉发出一声尖叫。
“关门——”
而艾丽希则习惯性地使用咒法,在她与碧欧拉面前具现出一道冰门。
“当——”
士兵雷恩的青铜剑重重地劈在那道冰门上,一时间冰渣飞溅,打在周围人身上。
雷恩、提洛斯、索兰、王室卫士们都受到冰渣袭击,只觉得袭击物品细小而冰冷,打在身上一片生疼。
他们伸手一摸,却什么也没摸到,手上只有溅起的细细冰珠一片。
索兰、提洛斯、雷恩、王室卫队……再抬起头时,所有人无不惊异于那道冰门的形成。
“这是冰!”索兰大声说。
身为曾经东征西讨,上过高原也下过沙海的大将军,索兰的见识要比当初那些萨卡拉的民伕们强太多了。
“这是神迹。”法老提洛斯沉声说。
他的话无人反驳,因为除了神的意志,再没有什么能用来解释这道冰门的突然出现了。
企图行凶的士兵雷恩因为用力太猛,所遭受的伤害也最深——
他脸上手上,都被冰渣打出不少细小的血点,此刻的样子颇为恐怖。
然而身体受的伤害远远不及精神上的受挫。
片刻后,雷恩往后退了一步,丢掉了手中的长剑,双膝一软,瞬间跪在那座冰门跟前。
是神……是神明的意志,是神保护了那名少女,是神阻止了他不顾一切的复仇。
“耶?”
事实上,在完成了关门的那一刻,艾丽希自己也曾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叹声。
刚才她在碧欧拉遇险的时候纵身相救,完全没有多想,全凭本能的反应。
直到现在她才反应过来:我的灵体竟然也能够使用咒法了?
这对艾丽希来说是一件非常重要的创举。
此刻她身在孟菲斯的王宫里,灵体却通过荷鲁斯之门,出现在塔尼斯。
但她却照样能够根据相似律,在现实世界里具现出冰门,这具在危机时刻救了碧欧拉一命的冰门,所蕴含的能量与她在萨卡拉和孟菲斯具现的那两座完全一致。
哦豁!
艾丽希心想:这好像确实是一件相当了不得的事。这意味着即使她的躯体不方便出现在某处,灵体也能随时出现。她开始具备一定的远程战斗能力了。
她一瞥眼,只见身边的碧欧拉双眼弯弯,眼里全是炽热的崇拜之情。
“感谢神明!”
碧欧拉顺势就跪下来,双手十指交扣,贴在胸前。她的声音近乎喜极而泣。
她作势向上天表达感谢,却同时睨着一双祖母绿般的美目,满怀感激与谢意地看着站在身边的艾丽希。
很懂得表达感激嘛!
艾丽希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在手中具现出了一枚冰剑。冰剑上花纹宛然——其实就是仿造南娜的那一枚青铜剑罢了。
她手持冰剑,绕过那道冰门,来到众人面前。
提洛斯与索兰等人眼前的景象顿时变得有些邪异。
他们凭空看见空中出现一道几乎完全透明的冰剑,在碧欧拉面前的地面上划出一道圆弧。
冰剑的剑尖将地面上无论是白砂还是黑土都拨开,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雷恩,退下!”
索兰下令……
大将军微眯着双眼,望着冰门对面那个金发碧眼的俏丽身影,知道这是被神秘的力量所护佑的人。
士兵雷恩一口牙齿紧紧地咬着,跪在那道弧线跟前。但就是不死心,不肯再向后退半步,直到他看见那枚剑身上自然雕刻有繁复花纹的透明长剑竟然凭空举起,剑尖对着自己,微微抖动。
“雷恩,我命令你退下!”
索兰再次下令。
“边境军,从现在任何人都不得越过地面上这条弧线半步。”
“王的卫士们,也一起退下!”
提洛斯跟着下令。
“离开这片由神划定的区域,将它留给这位小姐。”
只听当的一声,雷恩终于掷下了手中的长剑,然后起身,大踏步地远去,这过程中他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昔日的同伴卡图卢斯,更加没有再留意冰门后的少女。
碧欧拉这时对于阿蒙神和祂眷者的力量崇拜到了顶峰。
她双膝跪地,双手交握,闭上眼睛,虔诚地诵念起神明的尊号。
“一切命运的注视者,光明与秩序的象征,生命与尊严的护佑,时间的守护者,伟大的阿蒙神啊,感谢您对于渺小信徒碧欧拉的温柔眷顾。”
少女的声音清脆,吐字清晰,似乎山谷中流经的清泉,清清爽爽地撞击着在场每一个人的耳鼓。
但其他人的反应却都是懵圈的。
阿蒙神?
埃及有这么一号神明吗?
看这少女完全是外族人士的相貌。难不成她诵念着尊号的这位神祇,也是一位舶来的神?
但法老提洛斯完全听清了碧欧拉的诵念,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
光明与秩序的象征这和埃及王国中信奉的理念并不冲突,生命与尊严的护佑听起来也很正统。
还好,还好——总算不是一位邪神。
法老因为他的心上人没有信奉某位邪神而欣慰不已。
而艾丽希此刻却稍微有些尴尬。
她耳边回荡着两个碧欧拉的声音,一个是她的灵体在塔尼斯兵营里,现场听见的声音;
另一个是通过接触律,由碧欧拉头上戴着的那顶雀羽头饰传递到她耳中的声音。
偏偏这时候艾丽希还不能流露出半点异样——绝对不能让碧欧拉知道她对阿蒙神的虔诚祷告全都落在了自己耳朵里。
就在此刻,艾丽希突然感受到了窥视。
按理说,此刻的艾丽希是除了碧欧拉之外,任何人都无法看见的。
但她明确感受到了视线,有人正紧盯着她。
她迅速转脸,看向视线投来的方向。那已经是在碧欧拉的营帐之外,目光来自高举着火把的一排将官或士兵。
艾丽希匆匆扫了一眼,确认那里既没有赫梯王子卡尔夏,也没有他手下的干将卢克西。
但不排除,赫梯在索兰军中还埋伏有其他人手,这个人也同样经过卡尔夏口中的那道门。
谨慎起见,艾丽希选择马上离开。
她赶紧凑到碧欧拉耳边,小声说:“我现在离开,你想一切办法与他们周旋,戴好羽饰,若再有紧急情况就立即向阿蒙神祈祷。”
她一边说,碧欧拉一面乖巧点头。
冰门对面的人们看起来,就好像碧欧拉真的接受了神谕似的。
艾丽希倏地登出荷鲁斯之眼,再睁开眼时,她正安然卧在孟菲斯王宫里自己的卧榻上。
室内昏暗,只有油灯一点,将墙角绘制的荷鲁斯之眼微微映亮。
门外传来低低的说话声,似乎是大神官夫人在与乌拉尼娅闲聊。
艾丽希稍稍松一口气,微闭上眼睛。
经过刚才那一番装神弄鬼,艾丽希感觉到了疲倦。看来她的灵体使用咒法基本上也要消耗同等程度的能量。
于是她并未起身,也没有再次登入荷鲁斯之眼。
她刚才已经尽可能为碧欧拉创造了最安全的环境与条件。如果这样碧欧拉都应付不过来,那女主光环什么的就真的是摆设了。
再者,艾丽希也不希望给碧欧拉留下一个印象:神明是可以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有求必应型的。
她必须要让碧欧拉树立一个观念,神的力量固然可以一时救急。
但大部分时间碧欧拉还是得靠她自己,发挥主观能动性,才能在这个古代埃及的异世界里站稳脚跟。
毕竟神明不是来做保姆的。
为了拥有神的青睐,碧欧拉自己也得做出努力才行。
果然如艾丽希所料,这一夜安安稳稳地过去,直到天明,艾丽希都没有听到碧欧拉的祈祷。
等到艾丽希神清气爽地醒来,她突然想到:
糟糕,昨夜临走时告诉碧欧拉紧急时向阿蒙神祈祷,小妮子不会理解错了,认为以后都只有紧急情况发生时才需要向神明祈祷吧。
她还指望着从碧欧拉的碎碎念里获取索兰这边的信息呢!
这念头还未转完,艾丽希耳边就传来了低沉的祈祷声。
“伟大的阿蒙神啊,再次感谢您,感谢您的眷者,如果不是那位美丽的眷者,您虔诚的信徒碧欧拉昨夜一定没命了……”
少女的声音略有些沙哑,听起来情绪不太高,言语里并没有多少劫后余生的侥幸。
“虽然您的眷者提到过有再紧急情况向您祈祷,但是我还是想将您的眷者离开之后发生的事向您简述一次,好让您了解您虔诚的信徒身边发生了什么。”
艾丽希忍不住抿嘴:好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