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爷爷忍不住又给她磕了一个头:“谢谢您,姜小姐。”
赵家生生世世的诅咒,终于在他这一代,得到了解脱。


第6章
姜叶给赵家人留下了消化的时间,她自己则坐在了饭桌前,拿着筷子开始挑拣着菜吃,赤朱和雪灵早就在那一桌的新鲜水果上大快朵颐了,小小的两团毛球啾啾啾叫着,可以看出来是很愉悦了。
看着这一幕,姜叶目光微微柔和了几分。
当日她迫不得已陷入长眠,赤朱和雪灵便与她一起,说来也不知道多少年没尝过新鲜的水果了,这么想着,她便伸手拿了串葡萄过来,慢慢的剥了皮放在盘子里,等盘子装满了一大半,赵家的那些人便过来了。
“姜小姐。”赵爷爷叫了一声,态度仍然是毕恭毕敬的。
姜叶将装着葡萄的盘子推到赤朱和雪灵面前,看它们低头啄食,头也不抬的嗯了一声,问:“怎么,还有事?”
赵爷爷低着头,微微弯着腰,道:“姜小姐您才醒过来,身边肯定还需要一个伺候的人,您要是不嫌弃,就让我孙子赵晓跟在您身边吧……您放心,他这人没有旁的长处,但是最大的优点就是听话,您让他往东,他绝对不会往西的!”
赵晓忙说:“姜小姐,您放心吧,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就是,我一定给您办得妥妥当当的。”
姜叶思考了一下,便点了点头。
她的确是需要一个可以使唤的人,许多事情她也懒得去做,有个人在身边,倒是方便许多。
赵家人看她应下,心里也是松了口气,态度更加热络了。
赵晓花了两天的时间给姜叶将身份证弄了下来,当然,其中的一些流程自然免不了要去警察局一趟的,譬如录指纹之类的,赵晓还担心姜叶会有什么不满,没想到她却十分配合。
身份证下来,其他的事情就好办了,买手机吗,办卡,还有买房子。
赵家人当然是巴不得姜叶住在他们家的,可惜姜叶并不愿意,她并不喜欢有别人打扰,因此又重新安排了一个方子,一栋独门独户的小院,在这寸土寸金的b市,价格可以说是十分昂贵了。
等所有的一切安排妥当,已经是一个星期之后,这一个星期,赵晓奔来跑去的,倒是把那个缠人的女鬼给忘了,直到他给好友祁玉民打了个电话。
“……赵晓?你,你没死?”
电话接通,对于赵晓还好生生的,甚至还给他打了电话,祁玉民表示了极大的惊讶,下一秒又问:“你,你不是被女鬼找上了吗?”
赵晓心中也有一些感叹,道:“因为一些原因,我死里逃生了,也算是运气好……”
可不是运气好?就差那么一点,他就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
祁玉民喃喃:“是这样吗?”
赵晓嗯了一声,道:“我也是才想起来要给你们报个平安,对不起啊,让你担心我这么久。”
闻言,祁玉民回过神来,他握着手机的手忍不住用力。
他看着漆黑的卧室,目光不受控制的在屋里转来转去,生怕下一秒在哪个角落又钻出什么东西来。
“真好啊,你没事真好啊。”他语气有些奇妙,带着几分神经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赵晓突然听见他惊叫了一声。
赵晓心中一跳,问:“玉民,你怎么了?”
“她找来了,赵晓,她找上我了!她想杀了我,就像杀了齐森他们那样!怎么办,我要怎么办?对了!你肯定有办法的,你被她盯上都还没死,你肯定是有法子的,对不对?你救救我,救救我啊!我不想死,我不想和齐森他们那样……你救救我吧!”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里几乎带了哭腔,语气里全是令人感到心惊肉跳的恐惧。
赵晓定了定神,道:“玉民,你冷静一点……那个女鬼找上你了?是什么时候?你现在在哪?”
祁玉民是他们朋友里胆子最小的一个,难怪现在连说话都是颤颤巍巍的,要是那女鬼真的找上他,怕是被吓坏了。
祁玉民吸了吸鼻子,道:“是前天,前天早上起来,我就看见脖子上有一条红痕,就和齐森当初一模一样!我还时刻听到一个声音,她让我去死……你不知道,今天早上,我在我脖子底下发现了一条麻绳,和勒死齐森他们的那条麻绳一模一样!上边全是血,全都是血啊!我不想死!”
“她肯定是盯上我了,怎么办,我要怎么办?她想杀死我,她想像杀死齐森他们那样杀死我!赵晓,你救救我!救救我啊!”
他反反复复的念叨着那些话,翻来覆去的重复着,像是立刻就要情绪崩溃了。
“救救我啊——”
拖长的尾音听起来十分凄厉,像是将死之人最后的挣扎,听得人头皮发麻,从尾椎骨窜起一道凉意。而在叫到声音最凄厉的时候,他的声音却突然戛然而止,手机里只剩下一片令人恐惧的安静。
“玉民,玉民?”赵晓连声喊了几声,便听手机里传来嘟嘟嘟的忙音,他心中顿时生出一种不祥之感来。
脸上神色变化,赵晓表情难看的冲进屋里,喊道:“姜小姐,救命啊!”
姜叶上身穿着一件很有设计感的白色衬衫,下身则是一条到脚踝的牛仔阔腿裤,衬衫前边的衣角被塞进裤腰之中,这显得她一双腿格外的修长,身上完全是现代社会的时尚感。
任谁看见现在的她,都无法想象,她已经沉睡不知道多少年了,是一个真真实实的“古人”。
赵晓的表情有些恍惚——这人的适应能力也太强了吧。
姜叶见他不说话,轻飘飘的瞥了他一眼,低头继续摆弄着手里的手机,随口问:“怎么了?”
赵晓回过神来,忙走过来,道:“姜小姐,救命啊!那个女鬼被你打跑之后,现在又缠上我朋友了,我刚刚打电话给他,他突然没了声音……”
三言两语他将事情说了。
他相信,如果是姜小姐出手,那一定没问题的。
姜叶刚想说不去,话到嘴边之时,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神色,她在这一瞬间改变了主意。
“行……”姜叶点头,将手机合上,抬起头来,“你那位朋友现在在哪?”
赵晓着急道:“我也不知道,他刚刚电话里也没说……对了,我打电话问问他爸妈。”
他和祁玉民是小学同学,两人是从小到大的好朋友,因此他手机里也保存着祁家父母的电话号码,很快的,电话就被人接通了,是祁爸爸的声音:
“晓晓?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我还以为……”
几个孩子从古镇回来不知道是带回来了什么东西,一行人从那个姓齐的孩子开始,有顺序的,一个个的开始惨烈死去,而前些日子,就轮到了赵晓,这么些时间没听到赵晓的消息,祁爸爸还以为赵晓也和先前那几个孩子一样,遭遇了不测。
没想到,他竟然还活着,这可真是个好消息,他免不了也为赵晓高兴。同样的,赵晓能从那个女鬼手里跑出来,那是不是代表他家玉民也会没事?
赵晓不等他说完,就着急的问:“祁叔叔,玉民呢?他在家吗?”
祁爸爸一愣,旋即表情微沉,道:“在了,他在自己卧室睡觉了,这两天他一直嚷着说有人在梦里要勒死他,根本不敢睡,现在好不容易安心去睡一会儿。”
说到这,他欲言又止,忍不住问:“晓晓,你是怎么从那女鬼手里逃出来的?”
“这个先不说,祁叔叔,我现在就来你家,您现在快上楼去看看玉民!刚刚他打电话给我,突然就没声音了,我怀疑那个女鬼已经找上来了!”赵晓着急的说。
“什么?”
祁爸爸嚯的一声猛的站起身来,表情一瞬间变得十分难看,他不觉得赵晓会开这样的玩笑,因此想也没想的蹬蹬蹬的就往楼上跑,气息急促。
赵晓挂了电话,也急忙带着姜叶往祁家跑,心中暗自祈祷祁玉民没事。
此时祁家。
刚刚交谈气氛还很温和的客厅里,坐在沙发上的两人只见祁爸爸接了个电话,突然表情大变,然后就往楼上冲,两人看着他惊惧的表情,再看他冲往的方向,当即表情也是一变,一群人忙跟在他身后。
看见他停在祁玉民卧室门口,祁妈妈下意识的握紧了手,轻声问:“老公,怎么了?”
祁玉民的卧室门上,贴着密密麻麻的黄色符纸,上边用朱砂画着深奥的符文,此时正静静的贴在门上。
祁家花高价请来的黄大师抚摸着下巴的胡须,看着这些完好的符篆,心中微微松了口气,道:“祁先生你就放心吧,你看这门上的符文都没被触动,就代表那女鬼还没来了,你儿子肯定没事的。”
祁爸爸微微喘着气,没说话,只是伸手,小心翼翼的握住了门把手,下一刻,他的手控制不住的哆嗦了一下,反射性的松开了门把手。
——好冰!
金属的门把手,此时透出一种刺骨的寒意来,那股寒气当他握住门把手的时候,便迫不及待的往他的皮肤中钻,如针刺一般,冰冷得让人有种要被冰冻住的感觉。
如果说刚才还对赵晓所说将信将疑,可是这一刻,祁爸爸却无比清楚的意识到,赵晓说的是真的,那个女鬼,真的来了……可是为什么,这明明是白天,黄大师说的,白天鬼物轻易不会现身的!
为什么,女鬼现在就出现了?
祁爸爸的一只手微微颤抖着。
“黄大师!快救救我儿子!”他扭头对身边的人大喊。
这一刻,只见门上刚才还完好无损的黄符上突然出现了被腐蚀的痕迹,不过眨眼间,便消失殆尽,化作了一缕缕灰色的阴气没入门中,一股刺骨的凉意顿时从门上扑面而来,凉意阴冷刺骨,带着几分血腥气。
黄大师表情骤变。
“怎么会?!”


第7章
黄大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见的。
帖子门上刚才还完好无损的黄符从边缘处开始被侵蚀,不过眨眼间便化为了一道道阴冷鬼气,萦绕在门上,即使没有碰触到门,仅仅只是站在门口,都能感觉到那股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冷意。
“怎么会这样?……我明明没有感觉到任何阴气。”黄大师喃喃,忍不住伸手碰了碰眼前的木门。
手一触碰上去,就像是摸到了一块寒冰,甚至比冰更冷更凉,那股凉气跟有生命似的,手一摸上去,就飞快的往人体内钻,带来一阵针扎似的疼,黄大师心中暗道不好。
他这人虽说有些狂妄自大,却的确是有些真本事的,普通的阴晦之物也能对付。
他在卧室门上所贴的符有驱鬼驱邪的作用,若是被鬼物碰上,他也会有所感应,甚至这些符也能驱逐鬼物。可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这些符竟然悄无声息的被化去了,他却一点都没察觉到。
再加上这门上所逸散出来的森森鬼气,那鬼很显然不是普通的鬼物,而且也不知道来了有多久了,里边的人……是不是还安好还另说。
祁父着急道:“黄大师,我儿子怎么样了?是不是那东西来了?”
祁母更是脸色惨白,险些直接晕厥过去。
黄大师面色肃然,他示意祁家父母往后退一步,自己给自己的手上贴了一张符,然后抓住门把手,往一边一扭。
咔嚓!
很是轻微的声响,在这安静的空间内却显得十分清楚,只是门却没有被打开,
“好像是从里边被反锁了,家里有备用钥匙吗?”他问。
祁母使劲点头,“有,我这就去拿!”
祁父十分着急,连声问:“黄大师,我儿子会没事吧?请您一定要救救我儿子啊,给您的酬劳我愿意翻倍!”
黄大师安慰他:“您放心,我一定尽我所能。令郎手里有我给的符,支撑个一时半刻肯定是可以的。”
只是不知道那东西,到底来了有多久了……想到这,黄大师也是心中着急。
很快的,祁母就把钥匙拿来了,这门从里边被反锁,在外边用钥匙也是能打开的,可是钥匙插进锁眼,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怎么扭都扭不开,完全打不开门。
黄大师贴在手心的黄符边缘已经化为了飞灰,黄符正在逐渐被腐蚀着。
“玉民!玉民!”祁母忍不住高声朝喊起来,“你在不在屋里,你在不在啊?你应妈妈一声啊!玉民——”
屋内。
粘稠的阴气宛若活物,在屋里缓慢的流动着。
红色的绣花鞋踩在实木的地板上,她就站在窗户那里,静静的朝屋里看着。
一道微胖的身影坐在床上,他的手从脑袋旁边伸到后边去,手臂扭成一个很奇怪的姿势,仔细看,竟是生生转了一个方向,就像是背后站在一个人,朝着他伸出来的另一双手。
而这双手中正抓着一根麻绳,麻绳成结,形成一个环,而那个环,刚好适合将他的脑袋放进去,死死的勒住他的脖子。
在黑暗之中,就好像有人在他背后,手里拿着麻绳死死的勒住他的脖子,可是实际上,用麻绳勒住他脖子的却是他自己,他正用着自己的双手,使劲的往脖子上勒。
他自己抓着麻绳的手不断的用力往上勒,脖子不受控制的往上扬,苍白的脸上露出灰败的色彩,青紫的颜色从脖子处开始往上蔓延着。明明是粗粝的麻绳,就像是最可怕的利器,勒破他的皮肤、他的肉,更深的往里“割”取。
“玉民——”
祁母凄厉的声音从外边传进来,祁玉民有些翻白眼的眼珠子微微一动,抓着麻绳的手也忍不住送松了几分。
他的嘴唇无声翕动,“妈——”
“玉民!”祁母泪如泉涌,身体摇摇欲坠,被祁父抱住,安慰她,“没事的,没事的,有黄大师在,玉民一定会没事的!”
黄大师拿出自己的铜钱剑来,脚下踩着独特的步法,而后猛的往门上一刺,“给我破!”
剑尖带着一点米粒一般的光芒往门上刺去,但是在距离门一指宽的距离之时,剑尖就像是没入什么粘腻的东西之中,被绵绵的力道吞噬着,却再难以往前有所寸进。
黄大师心中一狠,咬破指尖,往剑身上一抹。
“日曜之辉,驱邪除秽!”
剑尖那点米粒一般的光芒瞬间变大一倍,成为了珠玉大小的光芒,如日光一般明亮温暖力量立刻将门上的阴晦之力破除,无形无声的力量散开,门上那股阴冷力量大减。
趁此机会!
“去开门!”黄大师吩咐祁父。
祁父闻声而动,立刻冲过来,一只手抓着门把手,一只手握着钥匙往一边扭去。顿时,只听咔嚓一声。刚才还一点都动弹不了的钥匙轻而易举的酒扭开了锁,祁父双眼一亮,另一只抓住门把手的手也一扭。
门开了。
一扇门像是隔开了两个世界,门才打开,一道阴冷渗骨的凉气便扑面而来,一瞬间祁父简直觉得自己是打开了一个电冰箱,但是这种凉气又和冰箱的凉气不一样,它更加刺骨,拼命的往人骨头缝里钻。
屋内没开灯,窗帘又拉得严严实实的,里边一片漆黑,像是能把人给吞进去。
“黄大师……”祁父扭头看黄大师。
黄大师的表情有些不好看,刚刚仅是破门就让他破了手,失了指尖血,这鬼肯定是不好对付的,而且这卧室里鬼气森然,已经有自成一域的迹象,他现在真要贸然冲进这卧室里,说不定连他人都要栽在这里了。
“祁先生,你先别进去,救你儿子的事情,我们先从长计议。”他开口说。
祁母道:“黄大师,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儿子还在里边了!”
黄大师面露无奈,道:“祁夫人,不是我不愿意救你儿子,只是照目前的情况看来,这女鬼实力强大,贸贸然进去,非但不能把你儿子救出来,说不定连我们都要搭进去……在进去之前,我们得再想想更妥当的法子。”
“……可是,等你想好法子,我儿子还活着吗?”祁母质问。
“……”
黄大师舔了舔嘴唇,道:“这个,我给你儿子的几张符,应该能暂时保护他一时吧?”
说是应该,可是他的语气却充满了不确定。
祁母怒视着他,祁父道:“黄大师,我们家请你来可是让你救我儿子的,你收了钱,可不能这样不办事啊。”
黄大师讪讪,道:“这个,是我学艺不精,回头我把钱还给你们……你们也不要怪我,我这也没办法啊,我总不能为了救你儿子,反倒把我的命也搭进去了吧。”
他这人没有别的优点,就是惜命,这总不能明知不敌,还要硬碰硬吧?这也是为什么他还能安安稳稳活到现在的原因。要知道他们这一行,说不定哪天就碰上了实力强大的妖、鬼,要是不惜命,说不定哪天就死了,不惜命也不行啊。
对于祁家人,他实在是有些抱歉,但是他真的不敢进去啊。
“不过,我不行,但是我师兄一定可以!我现在就给我师兄打电话!”他信誓旦旦的说,从裤子口袋里把手机拿出来,一副要打电话的样子。
祁母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大脑一阵晕眩,脸色变得惨白至极,双腿一软,险些跌倒在地上。
就连黄大师都不敢进去……那她家玉民?
“老婆!”祁父忙抱住她。
祁母看向他,眼眶红肿,“老公,我们家玉民还在里边,他还在里边,救救他!你救救他啊!”
祁父朝着黄大师跪下,眼眶也是红的,咬牙道:“黄大师,就当我们夫妻两个求你了,你救救我们的孩子吧!您不是很厉害吗,只要您能把他救出来,我给您的报酬翻上两倍!不然三倍也可以!”
黄大师苦着脸,道:“祁先生啊,不是我不愿意啊,你刚才也看见了,光是破这个门,我就损了一口精血,真和那女鬼对上,我也没有胜算啊。”
他也觉得失策,怎么就没发现这女鬼竟然这么强大,一口就把这事给应下了。
祁母咬唇,突然扭头看向一片漆黑的卧室,道:“既然你不愿意救!那我自己去救!我的儿子,我自己去救!”
说着,她狠狠一咬牙,闷着头就朝着里边冲了进去。
“老婆!”
祁父惊叫了一声,眼睁睁看着妻子一头扎进了漆黑的屋子里,明明就是一门之隔,可是一瞬间她整个人就像是被黑暗给“吞”了进去,再也不见了踪影。
祁父哎了一声,顾不得其他,也跟着冲了进去,独留拿着手机的黄大师站在那里。
“……”
黄大师人傻了。
“喂,喂?黄玉昆,说话啊!”
黄玉昆的脸彻底丧了起来,唉声叹气的报了祁家的地址,道:“师兄,你要是现在赶过来,还能给我收尸,不然你就要永远失去我这个师弟了!”
嗯?
黄玉昆师兄有些茫然,正想在问些什么,就听见电话被挂断了。
而黄玉昆挂了电话,碎碎念着:“我真的是疯了才跟着他们进去……”
一边念着,他一边握着手上的铜钱宝剑,走进了那一片黑暗之中,漆黑的屋子就像是一只吞人的巨兽,将他的身影直接吞了进去。
咔嚓。
卧室的大门再一次被关上,一切重归平静。
因为祁玉民的事情,祁父早就将家里其他人都给安排出去了,因此等赵晓急匆匆的带着姜叶过来,面对的就是空无一人的宅子,以及一片令人窒息的安静。


第8章
祁家的屋子是一栋带花园的大别墅,平日里家里有雇佣的佣人、厨师等等,可以说是十分热闹了,但是现在偌大的别墅却十分安静,连花草鸟鸣声都听不到,似乎一点人气都没了。
客厅的茶几上还放着三个水杯,里边装着水,还带着一点残留的温度,就好像人走得急,还没来得及收拾。
赵晓在客厅里转了几圈,喊了几声,却没得到任何人的回应,他心中免不了有些慌。
“姜小姐……”他扭头去看姜叶,眼巴巴的。
姜叶的目光在屋里扫了一眼,脚步没有停留,直接往楼上走去。
一共三层楼的小洋楼,只能听见他们自己踩在实木地板上哒哒哒的脚步声,声音似乎能传到很远,还产生了回音一样,一圈圈的往外荡出去,空气里透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
赵晓忍不住多想,越想就越害怕,喃喃道:“祁叔叔他们不会出事了吧……”
姜叶径直去了三楼,最终站在了一扇门前。
她从一进来就好像是有目的地一样,或者说是,已经感觉到了什么……即使那女鬼自认为自己的气息被隔绝得很好,旁人丝毫察觉不到,但是对于姜叶来说,它那股阴冷且充满暴戾血腥气的森然鬼气,就像是黑夜中的一座明灯,隔着老远,都让她都感知到了。
这个鬼的力量,已经强大到快要成域了,而现在,这个卧室便被笼罩在这所谓的“域”中,即使只是一个半成品,但是却已经足够将所有的气息给笼在其中了,让人察觉不到,彻底隔绝里边的气息。
“域”是什么?
那是一种力量达到一定的境界所能形成的东西,在这“域”中,所有的一切都受主导者控制。
如今这个卧室,以这个门为界限,一门之隔,门内门外,却是域内域外。
“这是玉民的卧室。”赵晓说,表情有些难看。
他和祁玉民是好朋友,不知道来过祁家多少次,进出过祁玉民的卧室多少次,自然知道祁玉民的卧室在那里,他们面前这扇门背后,就是祁玉民的卧室。
姜小姐为什么在玉民的卧室门前停下?
赵晓不敢去想。
姜叶感知了一下屋内的气息,道:“我数一数啊,一、二、三……有个好消息,里边有四个活人的气息,都还活着,但是也有两个坏消息,有一个人的气息,好像快要消失了,应该很快就要死了。而另一个坏消息,里边有一只厉鬼,应该就是想杀你的那只。”
闻言,赵晓立刻就着急了,忙道:“姜小姐!您快救人啊!”
姜叶瞥了他一眼,“你在教我做事?”
“……”赵晓神色讪讪,道:“您误会了,我哪里敢教您做事?我就是着急!姜小姐,您……您帮帮忙,救救人吧,再晚真的要死人了。”
他又着急,又不敢对姜叶说什么,只能一个人在那干着急,眼巴巴的看着姜叶。
姜叶轻哼了一声,伸出手握住门把手。
一瞬间,刺骨的冷意不断的往手里钻,像是要将人的温度尽数攫取干净,姜叶冷笑,以她的手为中心,常人肉眼看不见的力量悄无声息的往四周席卷而去,呈一种摧枯拉朽之势。
覆盖在门上的阴冷鬼气一滞,而后如冰雪消融一般,彻底湮灭。
门上的域界,碎裂。
“嗯?”
赵晓发出疑惑的声音,他刚才怎么好像听见了什么碎开的声音。
姜叶神色如常,握住门把手的手往旁边一扭,直接将门给打开了。
敞开的门内,像是另一个世界。
鬼气森然,已经成了实质萦绕在整个房间里,形成了一片不断翻涌的黑色,里边充满了各种负面的不详气息,还有死亡的味道。
门一打开,没有阻隔的鬼气瞬间翻涌而出,鬼气之强盛,已经形成了雾状,成为了鬼物。
而在鬼雾之中,似乎有什么在翻滚中,叫嚣着。
赵晓神色怔然,恍惚中耳边似乎听到有人在痛哭,在吼叫,在大笑,也在呻吟,也有人在他耳边喃喃:“去死吧,你去死吧!都去死吧!”
不知不觉的,他伸出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醒醒。”
一道清冽的嗓音传入耳中,声音不大,却像是从他大脑中响起来的。
赵晓猛的回过神来,等看清楚自己放在脖子上的手,他吓了一跳,忙往后退了一步,跟见鬼了一样……唔,从某种方面来说,的确是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