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喃喃:“我以为,我可以救他的。”
但是哪里知道,瘴毒越来越深,侵蚀了他的躯体,也侵蚀了他的魂魄,而她,却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消除她体内的瘴毒,她只知道用自己的鲜血去浇灌花朵,借由花朵过滤掉自己的瘴气,以期望借此救他。
可惜,张松明的情况还是越越来越坏。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松明!对不起——”她紧紧的抓住张松明的手,目光哀伤的看着他。
张松明低头看着她,她还是他记忆中的模样,漂亮秀净,像是天地间的一缕灵气所化的,从头到脚都散发出一种恬静来。
“我们第一次,是怎么认识的啊?”他突然问,笑了下,问:“我一直以为,是我记性太差,所以才不记得了,现在看来,是你做的吧?是你用某种手段,特意模糊了我的记忆?”
叶草沉默,只是愣愣的看着他。
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她伸出手,手指细细摹过他的脸颊,当手指抚过他的鼻梁的时候,她轻声道:“对不起,我一直都在骗你。”
实际上,他们的缘分,不过是始于一场欺骗,一场由她欺骗所构造的一场幻象,一场她给自己编织的梦,而现在,梦就要醒了。
张松明忍不住闭上眼,平静的大脑突然传来一阵阵的刺痛,但是很快的,伴随着刺痛,他大脑中的迷雾像是被什么驱散了一样。
……好一会儿,他突然笑了起来。
“原来我们的初遇,是这样啊!”
他感叹,突然将妻子使劲抱在了自己的怀里,抱得紧紧的,两者之间没有一点的隔阂,他的表情也没有任何的不自在,他说:“我以后不会忘记的,真的。”
——茂盛的花草中,他蹲在地上,看见一双脚出现在了自己的视野之中,他抬起头来,看见一个秀丽腼腆的姑娘站在群花之中,正微微俯身,好奇的看着他。
叶草瞪大眼睛,似乎被他的动作给惊呆了,也被他的反应给惊到了。
她想过无数次,他发现自己是妖怪时候的反应,想过他会生气,他会怨恨,他会怒责,当然,也幻想过,他生气之后,还是会不计前嫌,并不介意自己是妖怪,但是却从来想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
就好像,他一点都不介意,一点都不生气……甚至,抱着她的力度,更加温柔了。
“你、你,我……”
她有些语无伦次,最后,一切的胡言乱语,终于化作了热泪滚落下来,她反手抱住他的肩膀,喃喃道:“你不怕我吗?我,我是妖怪啊,我还骗了你,我一直都在骗你!我还差点害你死了。”
说着,她控制不住的痛哭起来,一边哭一边道歉:“对不起,松明,我错了,是我错了!”
她早就后悔了,她不该出现在人类世界的,更不该出现在张松明的身边,如果不是他,张松明根本就不会遭遇这一切的。
“对不起!对不起——”她放声大哭。
张松明叹了口气,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嚯!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眼里全是惊讶之色。
“什么叫你早就知道了?”张爷爷忍不住说。
叶草也是愣愣的看着他。
张松明道:“我又不是傻子,我的妻子到底是什么人,我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他看向叶草,问:“你觉得自己隐藏得很好吗?可是没有哪个正常的女孩子,敢一个人半夜上山的,也没有哪个人类,能这么精准的挖到植物百科上都没有记录的花草的,还有,也没有哪个人,养花,能开得那么快的。”
说到最后,他已经很无奈了。
明明是迎春花,她却在冬天养了出来,还就在他们家的露天院子里,还有,昨晚上才种下的花,第二天是不可能盛开的,也不会长得那么茂盛的,以及,人类也不能吸取太阳能充电。
叶草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下意识的问:“不是你跟我说,人类能吸收太阳能给自己充电的吗?充完电,就又有力气干活了?”
“……”
众人的视线又落在了张松明身上。
张松明干笑两声,道:“我只是开玩笑,哪里知道你真的相信了啊。”
姜叶看向张爷爷,怕是张爷爷都没想到,他这个侄孙,竟然一切都了然于胸,只是一直没说破。
“可是,今天你看见我,还问我我是谁……”叶草又注意到一个重点,明明刚刚在家里看见她变化的时候,他还对她说着妖怪,让她叫出自己的妻子来了。
说到这个,张松明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不是以为你是一朵花妖吗?你看你种花种的那么好,不仅喜欢晒太阳,还喜欢给自己洒水……这怎么看都是花妖吧?”说到最后,他已经振振有词起来。
叶草:“……”
她第一次发现,原来身边的这个人,竟然这么……狗的吗?
而刚才还对叶草怒目而视的张松云等人,也不约而同的沉默了起来。他们知道叶草是妖怪的时候,还觉得她是想害张明松,可是现在听下来,这个被骗的,竟然是她啊!
“可是,她是妖怪啊。”姜叶开口,目光不错过她脸上的一丝表情,“你真的一点都不介意吗?甚至,她一直都在欺骗了你,还差点把你害死了。你难道就不害怕,你现在对她所拥有的感情,也许,也是她在操控的?”
“我没有!”
姜叶出声,叶草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脸上明显带着对她的害怕,但是她还是很努力的为自己辩解,“我才没有,我只是让他觉得和我认识已经很久了……我才没有左右他的感情!”
张松明看了她一眼,然后抬眼看向姜叶,表情坚定的道:“我不害怕,因为我知道她不是那样的人,至于害我……我知道她不是成心的,而且她也一直都在救我,我知道她每天都上山去给我找花,想要救我。”
叶草为救他所做的努力,他都看在眼里的。
“以前我心里没有疑惑,现在也没有!她是我的妻子,这一点永远不会变。”他定定的看向姜叶,带着几分乞求,道:“姜小姐,我希望您不要伤害她。”
姜叶看了他一眼,笑了一下,道:“放心,我不会杀她的,就算我什么都不做,她也会逐渐走向死亡。毕竟,她本来就要死了。”
她看向叶草,对方的人类身形,已经快维持不住了。
“草草?”张松明猛的看向叶草。
叶草笑,她的脸色很苍白,白得像是有些透明了,不,那是真的变得透明。
张松明小心翼翼的触碰,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姜叶道:“人类和妖怪是不能在一起的,这就是你们这个世界的规则!她靠近你,她的瘴气会侵蚀你,让你死去,而属于人类的生气,也会伤害她,让她消失。”
老天,自来是公平的,既然不许在一起,又怎么会对其中一个另眼相待呢?更别说,她一直在用自己的血去救张松明的命。
“你自己应该早就预料到了。”她看向叶草,道:“从你决定用自己的命去交换他的命的时候,你就知道,你的死亡会被加快。”
叶草笑,笑容里却没有任何的怨怒,她道:“是的,我早就知道了。”
一开始,她就知道了,只是她以为,一切报应都会应在她身上,却没想到,会影响到张松明。
“这样,就很好了……”她说,又看向姜叶,道:“松明身上的瘴毒是您治的吧?真的很感谢您,不然我就算死,也会死不瞑目的。现在,我终于可以放心了,我知道,有您在,他一定会没事的。”
她本身就精神萎靡,到现在似乎将最后的不放心都放了下去,气色就更加难看了。从她的指尖开始,她整个人都在变得透明,似乎马上就要化作一缕风散开。
张松明瞬间慌了。
作者有话要说:张松明其实一直很聪明,只是他一直觉得自家老婆是花妖!
ps:我把叶草写死了,你们不会怪我吧。
再ps:其实叶草的名字,就是野草,是它自己胡乱给自己取的


第50章
叶草的时间也就这一两天了,她身上的妖气已经散的差不多了,等到最后一缕妖气溃散掉,就是她彻底消散的那一天。现在她每天基本已经保持不了清晰的意识了,一天到晚都在昏睡着。
村里的人只知道她病了,却没想到她病得竟然这么严重,一个个的拿着东西上门来看她,才发现她已经起不来床了。
“造孽啊……”
众人感叹。
前些天是张松明病得起不来,现在又是她,这两口子的命怎么就这么难呢?
“眼看松明醒过来了,两口子的日子以后肯定越过越好……老天爷真是一点不知道心疼人。”
“我们要不去观音庙拜一拜吧,让观音菩萨保佑保佑她,我听说茶罗村那边的观音庙很灵的!”
“行,下午我们就去吧,顺便给她求个平安符。”
……
村里的女性长辈们,虽然有几个偶尔爱说闲话的,但是现在人病倒了,大家说起来都是担心的,一个个的便约着去菩萨庙给她拜一拜。
人和妖是不能在一起的,这大概是老天对这世间万物最为平等的一次。
人承受不住妖的妖气,妖毒入体,那就是必死无疑,无药可解;而精怪妖物,他们也同样会被人类的气息所伤,人气悄无声息的渗入他们的四肢百骸,会同化弱化他们身上的妖气,这是一个逐渐死亡的过程。
在来到张松明身边之时,叶草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天了,她是妖物啊,妖物怎么能和人类在一起呢?山上的山魅们一直都在劝她,让她不要犯傻,她知道它们是为自己好,可是她却仍然固执己见,她不愿意再是山魅,她想变成人,想痛痛快快的活一场。
“……山魅虽然拥有着长长久久的寿命,却只能困于一方,只能存在于山川之中。”
那是一段漫长而又孤独的生命,身边的一切,似乎永永远远都是那个样子,永远都不会有什么变化,那样的生命,就像是永远不会流动的死水一样。叶草一直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到很久很久,直到那一天,她遇见了张松明。
死水一般生活中,像是有一片叶子悠然落了下来,荡起了一阵阵涟漪。
其实在与张松明见面之前,她就注意到张松明好久了,她经常会偷偷的飘在空中看他在森林中穿梭,看他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挖出一株兰草,看他为找到一株从未见过的花草而兴奋。
不知不觉的,他的到来成为了她最期待的一件事情,想变成人的念头也越来越清晰。
我想出去,我想变成人,我想……和他在一起。
在这样的冲动下,她出现在了张松明的面前,并且告诉他:“我是你的妻子,我们在一起很久了……”之后,她跟着他下了山,跟着他变成了人,那是一段不同于做山魅之时的生活,虽然短暂,却极为鲜活。
“这样就很好了……”
就算是这么死去了,消散于天地间,她也从来不后悔变成人,唯一后悔的,就是因为自己差点害了张松明,当初要是早知道会害了他,她是千万个不愿意接近的,还好……还好他没事,还好!
今天她难得的恢复了一会儿意识,努力的张大眼睛看着张松明。
“想睡就睡吧……”张松明说,伸手给她掖了掖被子。
再看一眼,就让我再看一眼……
叶草的目光痴痴的落在他的身上,充满了眷恋——真的,好舍不得啊……要是可以的话,她真的想和他在一起一辈子,永远在一起。这时候她才发现,这世间竟然还有这么多让她眷恋的东西。
“我,我明天想看日出……你早上记得叫我起来,好吗?”她说。
张松明笑了一下,道:“好,我会叫你的。”
“一定要记得哦。”叶草努力的说,只是说到最后,意识又陷入了昏沉之中,尾音散在空气之中。
“放心吧,我会记得叫你起来了……”
张松明自然自语一般,说着说着,泪水便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
他吸了吸鼻子,伸手将她的手拿出来,把缠在她手腕处的绷带接开,露出了底下一片斑驳伤痕来,她手腕这一处,基本已经没有一处完整的皮肤了,只有大大小小的刀痕遍布,有的已经结痂了,有的却还能看见被割开的血肉,足以知道她当时下手有多么的狠。
张松明心里有些难受,如果他早知道那些花是她用自己的鲜血来浇灌盛开的,他决计不会允许她这么做的。
等将叶草手腕上的伤口处理好,他便站起身出去了,熟门熟路的来到了三叔公家院子里,跪了下去。
“姜小姐,求您救救我妻子!”说着,他又使劲在地上磕了三个头,每一个头都磕得结结实实的,脑门立刻就红了。
张爷爷和张奶奶走出来,看见他这个样子,忍不住有些无奈。
“姜姜,你看……”
张奶奶看向姜叶,欲言又止。
姜叶走到张松明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问:“你凭什么觉得我能救你妻子?”
张松明沉默了一下,才道:“你既然能救我,就一定能救我妻子的……”
说完,他又惨然一笑,道:“最主要,除了您,我也不知道该去求谁。”
他就跟即将溺死,所以紧紧的抓住唯一能救命的那根浮木的人一样。现在的境地,除了姜叶,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可是让他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妻子就这么消失,什么都不做,他也做不到。
所以,他只能来求姜叶,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能做到的。
“求求您!”他说,语气充满了恳求。
姜叶淡淡的道:“就算我把她救活了,你们两也不能在一起……你也不在意吗?”
张松明一愣,旋即双眼一亮,忙急急的问:“您的意思是,您能救草草?是吗?”他的重点只有这一个。
姜叶道:“我不确定能不能成功,而且,这个法子还需要你的帮忙……”
“我可以!您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他忙说,急切的表态。
姜叶看了他一眼,道:“你也不用这么快答应,我还没说风险了。要想救她的命,就得将他的命和你的命连在一起,这件事如果失败的话,不仅她会没命,你也一样,所以你可以好好想一想再决定。”
张松明一愣。
“松明啊。”张奶奶忍不住叫了一声,“你不要冲动。”
张松明却十分冷静,立刻就想到了事情的关键,问:“这个法子,成功率有多少?”
姜叶唔了一声,道:“如果是以前的我,我可以说成功率有八成,但是现在的我嘛,大概只有三成!”
三成?
张爷爷和张奶奶听到这个概率,都忍不住倒吸了口气——三成啊,这连过半的概率都没有,也就是说有百分十七十的几率会失败,这完全就是在赌自己的命啊。
“我愿意!”张松明却是直接开口,基本没有怎么犹豫。
张奶奶下意识的喊了一声:“松明!”
张松明笑了一下,这两天脸上的沉重之色一瞬散了许多,他认真的对张奶奶他们道:“三姑奶,如果我不这么做,我以后会后悔的,我不能看着叶草在我面前消失!她是我的妻子!”
即使他们的开始,只是源于叶草的一场欺骗,但是这一年多的相处与感情却是存在的。
“她是我唯一的家人了!”他一字一句的说,“我不能失去她!”
他在孩童时期就失去了父母,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是一个人,一个人生活,一个人高兴,也一个人难过……而叶草的出现,却弥补了他的这种缺憾,他再一次拥有了家人,所以,他不想、也不愿意再失去她了,他不想在看着家人离开。
“姜小姐,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只要能救叶草的命,即使是三成的概率,我也愿意接受!”
用这个办法,至少有三成的概率能救她的命,可是如果不去做,就连这三成的概率都没有,只有百分百的死亡。
“如果我和她运气不好,就这么死了,那也是我们自己的命,是我们两自己倒霉,也与您无关。”他说,说到最后,语气越加轻松了,“最起码,我们两是一起死的,也不会孤单了。”
张爷爷皱眉斥道:“事情还没开始了,你就先灭自己威风了?”
张松明不好意思的笑了下,道:“您说的是……”
他又殷切的去问姜叶,“有没有什么是需要我现在去准备的?”
姜叶道:“没有什么需要你好好准备的……”
她睨了一眼他,道:“但是有时间我要和你说清楚,一旦这个办法成功,虽然叶草能活下去,但是她再也成不了山魅,以后她就是个普通人类,而且往后你们两性命相连,任意哪一个死去,都会影响另一个,你死她死,她死,你也会死!”
张松明点头,道:“我明白。”
“当然,也不是没有好处。”姜叶将利弊给他说清楚,道:“你们两性命相连之后,人和妖不能在一起的规则就会被打破,如果之后你们还想在一起,不用再担心会影响对方生命的问题……”
毕竟,他们两生命相连,已经分不出彼此了。
闻言,张松明心中一喜,脸上也露出喜色来。
他已经做好了两人之后再也不能在一起的准备,可是现在姜叶却告诉他,只要他们两愿意,他们两以后还是可以在一起的,并且再也没有失去性命的危险,这真的是意外之喜了。
“谢谢您!姜小姐!”张松明忍不住再次道谢。
姜叶道:“我也不全是为了你。”
她看着头顶的天空,自言自语一般的道:“你说人与妖不能在一起,可是我偏偏就要他们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剧情,一开始设定是悲剧,叶草会死,可是写着写着,我就觉得,凭姜叶的性格,她会任由这么发展?才不是了,她是最桀骜不驯的!


第51章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张明松就带着叶草去了山上看日出。
叶草现在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有时候一天也不见得醒一次,张明松用毯子裹着她,在天边染红,太阳即将出来的时候将她唤醒:
“小草,小草……醒一醒,你不是要看日出吗?你看,太阳马上就出来了。”
也许,这是他们的最后一个日出了。
叶草眼皮底下的眼睛动了动,她以一种十分缓慢却艰难的速度,慢慢将眼睛睁开了。
此时,东边霞光万丈,金黄色的光映在她的眼底,她的眼睛像是在发着光一样,苍白的脸颊上也染上了一层金色,看上去气色好多了。
“太阳……”她喃喃,嘴角露出一个笑来,“太阳出来了。”
张明松嗯了一声,道:“太阳出来了。”
有无形的生物被风卷着过来,绕着他们身侧,久久不去。
“小草,小草……”
它们在无声的呼唤着,触碰着她的脸颊,抚过她的手指,这种呼唤,只有叶草能听到,带着悲伤的味道,而在张明松的耳中,却只能听见风的声音,像是某种悲鸣。
叶草喃喃:“我不后悔……”
所以,你们也不要为我难过。
“小草,我小时候遇见的那个妖怪是你吗?”张明松突然问。
叶草一愣,旋即笑了下,问:“你怎么会这么想?”
她这么说,却没有否认,张明松忍不住一笑。
“我就知道是你!”他说,紧紧的将人抱住。
……
看完日出之后,叶草就彻底昏迷了过去,她的手臂已经化作了雾气消失,散在了空中,而她的身体其他部位,也正以一种缓慢的速度在逐渐消失。
张明松将人抱到了姜叶面前,急切的道:“姜小姐,您救救她!”
姜叶道:“不用担心,我在她身上留下了一个印记,至少能保证她不会那么快消失。”
如果此时脱下叶草的衣裳,他们就会发现在她的心口处有一个蓝色的印记,像是一只冰雪一般的小鸟,正是雪灵的模样,也是姜叶在她心口处留下的印记,至少在这个印记的力量消散之前,叶草还不会消失。
当然,她只能保证她不会彻底消失,像现在这样,缺个胳膊少条腿的,还是不能保证的。
不过听她这么说,张明松勉强算是放下心来。
“正好,把她放地上,就是最中央的位置。”姜叶说,示意他将人放在院子中心的位置,在那里,有一个以朱砂所画出来的繁复古怪的法阵,上边的朱砂都还没干透,正是姜叶刚刚画的。
张明松按照她的吩咐将叶草放在阵法中心,然后问:“我呢,要怎么做?”
姜叶让他躺下去,然后将他的手掌割开,顿时鲜血如注,然后她又将叶草另一只完好的手,以同样的方式将她的手掌割开,然后让两人双手交握,十指紧扣着。两人掌心的伤口相抵,里边流出的血融合在一起,缓缓流淌在地上。
“等下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放开她的手,如果你还想和她一起活下去的话。”
张爷爷他们几个无关人员被赶出了院子,姜叶让他们千万不能再进院子来,只是几人不能进去,却也不想离开,就坐的坐,蹲的蹲,就守在门口了。赵晓原本还近距离观察,可惜被姜叶无情的驳回了。
院内,张明松不知道什么时候昏睡了过去。
姜叶站在两人面中间,双手连恰法决,她的手快得只能看见一道道的残影,不过眨眼间,便已经掐出了数十道的法决。
呼!
有风吹拂过来,是冷的,院子里的落叶被卷起,周遭的空气也跟着躁动起来,空气一瞬间变得紧绷。
“启!”
姜叶双手合住,嘴里低喊了一声。
朱砂所画出来的阵法路径开始亮起光来,从边缘开始,一直延伸到中间,也就是以张明松和叶草两人躺着的地方,突然,一个巨大的阴阳双鱼出现在了姜叶脚下,不断的旋转着,她便站在最中间。
而阴阳双鱼的位置,却是在叶草和张明松的位置那里。
呼——
风吹得更急更大了,原本只有几朵白云的天空不知道何时有乌云聚拢而来,乌云滚滚,雷蛇翻涌,不过眨眼间,天地间便暗沉了下去。
张爷爷他们抬起来,眯着眼看着天上的乌云。
村里的人不知道内情,只以为是正常的天气变化,连忙将刚晒下的东西收了起来,一边收一边嘀咕着“贼老天”,等东西收完,大家又将门窗关上,免得等下大雨落下来,把家里的东西弄湿了。
脚下的阴阳双鱼还在不断的旋转着,只看一眼,便让有一种要坠入无边黑暗的错觉。
姜叶伸手,沾着两人融合在一起的血,凌空画了一道符。
这是一道鲜红的血符,以血为引,每一笔画下去,便见耀眼的灵光闪动,就算是姜叶,画起来也格外的艰难,像是有什么无形的力量在阻止着她,她的每一笔都画得十分的缓慢。
轰隆!
乌云中雷声滚滚,天色暗沉到了极点,似乎黑夜一瞬间就笼罩了下来,刺目的闪电在云层中窜动着,云层很低,似乎几欲直接压下来,里边的电蛇仿佛下一秒就要咆哮咬了下来。
这一刻,不管是人类还是动物,都控制不住战栗起来,心里油然生出一种毛骨悚然来,忍不住瑟瑟发抖。
咔嚓!
只听一声巨响,似乎是老天爷在怒吼一样,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声,下一秒,天空一亮,一道刺眼明亮的巨大紫色闪电猛的从天上悍然落下,带着毁天灭地般的气势,直直朝着一个地方狠狠劈去。
“……那好像是三叔公家!”张松云几个凑在窗前往外看,此时看着雷电劈落的方向,忍不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