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功夫,朱兴德已经将水盆放好,转身看向炕上的小稻。
此时眼里哪还有醉意,只眯眼望着小稻,一把扯开身上的衣服就扑了上去,脚上的草鞋噼里啪啦掉地。
……
最开始,轻拢慢捻抹复挑的过程中,这俩人还有点儿对话。
比方说:
小稻埋怨:“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思,非让我跟回来。”
朱兴德说:“干自个媳妇咋能叫没安好心。”
小稻躲着朱兴德胡乱点火的手,笑:“你说话咋那么没脸没皮呢。再说,肚子里这个月份小,其实不应该这样的。”
朱兴德说:“我和你要什么脸皮?你就说你喜不喜欢我这样对你就得了。你放心,那也是我亲儿子,所以为了尽兴,媳妇?”
小稻:“干什么?”
朱兴德:“你得浪点儿,我就会慢点儿。”
多好,合在一起这才叫浪漫。
小稻又推开追着她嘴不放的大脑袋,“不行,你还没洗牙,一股酒味儿,臭死人了。”
朱兴德眼睛都红了,这功夫哪还顾得上刷什么牙。
用一条腿压住想要挣扎的小稻,嘴上继续含含糊糊哄道:“不可能,咱家酒咋可能会臭,不信你尝尝。咱家酒一向滋阴壮阳嘴不臭。”
朱兴德说完,就一把扯开小稻最后的遮羞布。
下面一凉,空穴来风。
不怕,一会儿就暖和了,他会钻木取火。
朱兴德望着媳妇,亲着媳妇微湿的长发。
“别咬嘴,别忍,媳妇,喊出来。”
小稻无法放松下来。
“那咬我,咬我哪都行,别咬嘴。”
朱兴德以前从不敢想有一日要盖自己的大房子。
可今日,看着隐忍的妻子,一边动着,一边咬牙第一次在心里发誓:
他将来一定要盖一栋大房子。
大到让他媳妇想怎么叫就怎么叫,不用再担心怕人听到,每次都将那嘴咬破。
……
与此同时。
杏林村到游寒村的路边,正停着一辆骡子车。
骡子喝饱水,在仰头看月亮。
而骡子身旁的那片田野里,向深处走就能稍稍听见若隐若无女子的叫声。
小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躺在这片高粱地里的。
只知晓满山忽然停车,一句话也没说,忽然扛着她,她天旋地转的,就将她带到了这里。
小豆正躺在满山的衣服上。
满山赤着古铜色的身体,嘴上围着一块布,两手把着媳妇的脚,眼里冒火一般看她。
小豆一头长发铺散在地上,也回望着满山。慢慢伸出细弱的胳膊,搂住满山脖子。
这夜,小豆从来没有如此大声的叫过。
今日才知,原来自己的声音并不细弱,也可以尖利。
嗓门够不够高,全看满山的力度够不够大。
小豆在用最大的声音颤抖地喊出满山的名字时,微眯眼看向四周,眼前高粱熟红满天。
而满山整个人更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在小豆叫他名字那一瞬,脑子一炸,差些被小豆送上天。
“一滴也没剩,通通给你,通通给你。”满山只会喃喃这么一句,不停地重复。
……
左家小屋。
左小麦都被吓着了,从没见过罗峻熙这种模样。
她正睡得好好的,大半夜的,一只发烫的手还毛茸茸的就伸进她被窝。
在她还没完全反应过来时,就听见峻熙哥似咬牙切齿般说:“再没法忍!”
十六岁的姑娘,在罗峻熙的身下,眼里还带着没睡醒的模样,怯怯且慌张地问:“忍、忍什么?”
罗峻熙用两只修长的手指捏住小麦的下巴,借着外面的月色,逼迫小麦回望他的眼睛:
“不想再忍着想你,忍着想睡你,忍着想睡醒有你。吾妻,你可明白为夫的意思。”
当然了,你不明白也可以,这后半夜,会让你好好明白明白什么叫妻,什么叫夫,夫妻一体。
要不说,生瓜蛋子就是生瓜蛋子。
才发誓要让小麦好看的罗峻熙,在紧要关头懵了:“……”
是哪里来着?
急的他满头大汗,脸色通红,找不着道了。
需要导航。
罗峻熙一边忙着用手挡住小麦想缩回去的腿,死死压着,一边急忙点着火折子点着油灯。
没亮还好,这有了亮光,看的清晰。
这……
小麦用手挡住眼睛,不敢看那弟弟,长的好吓人。
而罗峻熙却看妹妹看直了眼,不错眼地盯着,原来在这里。
脑中忽地闪出一句:
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
罪过罪过,对不住教过他的先生们。
怎么能闪出这么一句。
然而,他今日终究要对不起先生。
每进行一步,他的脑中就会闪过一句。
譬如:
绿草萋萋,白雾迷离。
初极狭,才通人,复数十次,才豁然开朗。
盘龙游走于溪涧,林荫小道上挂满白露。


第九十四章 井井有条
小麦被累惨了。
姑娘家初次被欺负的太狠。
头发半湿着,身上什么也没穿就可怜兮兮地睡着。
罗峻熙外表看起来瘦弱,其实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他正用最近练出不少肌肉的胳膊搂着小麦,靠在墙上低头看怀里的姑娘。
趁小麦睡着,悄悄地亲吻小麦的额头,亲吻小麦脸上的泪痕,还时不时摆弄小麦放在被子外面的手指。
两只手慢慢地合在一起。
罗峻熙蜷起手指,修长的手指穿过小麦肉肉的小手,穿过指缝,十指相扣,放在嘴边又爱怜般亲了亲这十指相扣的手。
心想:原来这就是妻,原来有妻子是这个滋味儿。
他一直以为,自己以前挺把小麦放在心上的。
刚才那一刻才知道,以前和现在相比,那绝对是不一样的滋味儿。
当两个人合在一起,一切就变了,简直是两种感受。
罗峻熙先将小麦的手慢慢放回被子里,这才蹑手蹑脚下地。
他上半身光着,下面匆匆套件里裤。
罗峻熙一手举着油灯,一手轻轻掀开被子,放轻动作将小麦身上的单子抽出来。
这布单子,说是布单,其实是他的新衣。
今日他娘特意给带来的,说是想让他这两日穿着新衣裳,抽空去趟县里感谢先生。
刚才匆忙间,他怕会脏掉褥子,回头还得拆洗褥子太麻烦,就将这新衣垫在小麦身下。
眼下,他很感谢自己能想到这一点。
罗峻熙展开那件皱巴巴的衣服,将它铺平铺好,用手摸着那上面的血迹。
没有花烛,没有合卺酒,什么都没有,就睡半截睡不着,一把拽过小麦就来。
罗峻熙又抬头看看岳父家的这间小屋,屋里也没粉刷。
黑乎乎的一间屋、一铺炕,一张四方小桌一个凳,炕边一个小破窗,就是他和小麦圆房的地方。
怎么想怎么都觉得挺亏欠的。
罗峻熙翻找出剪刀,伴着小麦均匀的沉睡声,动手将那一块带血迹的布料剪了下来。
光着膀子的小伙子,盘腿坐在炕上,一手剪刀一手新衣裳,他低头认真地剪着,剪的极为规整,犹如富贵人家才会用到的元帕。
然后将这块带有他和小麦初次结合痕迹的布,叠起来放进书箱,压在最下面。
又转身开门出去,蹑手蹑脚地端来一盆水,小心翼翼地用帕子给小麦擦洗。
忙完这一番,才重新躺下。
罗峻熙嫌弃自己那套被褥碍事,朝旁边踢踢,掀开小麦的被子钻了进去。
他想,往后只要在家就一个被窝。
再不用自己睡觉。
他终于有能搂的东西了。
他是独子,以前连个同铺炕上睡觉的兄弟都没有。
往后却不一样。
有了小麦,外面哪怕刮着冒烟大雪,冬天也一定很暖和。小麦的身子还肉呼呼的,能揉一揉、捏一捏、想怎么揉搓就怎么揉搓。
小麦被罗峻熙打扰地哼唧了一声,只感觉浑身像散架子一般,在梦里还疼。甚至下面还不如上面疼,上面两个小包包一碰就疼。
罗峻熙急忙哄道:“没事没事,接着睡……”顿了下,又用极小的声音唤道:“卿卿?我的心尖尖,小心肝儿?”
说完,即便没人能听见,没人能看见,罗峻熙也被自己逗笑了。
他无法想象自己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腼腆地笑的露出酒窝,笑弯了眼睛。
后来,罗峻熙欢喜到,也不管会不会吵醒小麦,已经不再轻轻地、悄悄地挨着小麦,而是重新一把紧紧搂住怀里的姑娘,将下巴放在小麦的头顶。
下面的大腿还压着小麦的两条小腿,紧紧困住。
一个十八实岁,一个十六虚岁,年轻的小两口于今晚终于圆房。
……
三对儿年轻人是这种情况。
岁数大的也有需求啊。
岁数大的。
别看罗峻熙和小麦初次闹得有点儿过火,不像那有经验的懂得深浅和力道。
但是由于他们所在的屋子和大屋隔着灶房,还是在最里面,真就没影响到大屋的睡眠。
连隔着过道,小豆和杨满山那屋也没听到什么动静。
之所以没听到,倒不是说左家房屋有多隔音。
是因为满山两口子本就野到很晚才回来,都快接近午夜了,连着干了两回。
那真是不管田野里的风怎么吹,他们也要爱两回,让隐藏已久的渴望随风飞。
连洗洗的水,都是在田野里完成的。用满山给现变出的水,差些在人家高粱地里搓个澡。顺便还给人浇浇地,就当补偿压坏的庄稼吧。
可想而知,连续两次,满山那一身腱子肉又跟打桩子似的,一下一下又一下稳准狠,小豆回家时腿哆嗦,眼皮子也睁不开,回去倒头就睡。
年轻人再觉大,小两口连抱在一起都没抱,一个侧身躺在炕头、一个躺在炕中间太字型,分开扯个被单就睡。
所以,左老汉并不是被吵醒的,他是自然醒。
被二女婿那神仙水补的,左老汉最近本就有点儿要隐隐抬头的趋势。
再加上今晚喝那酒,他还纳闷呢,也不知咋一回事儿,左老汉就感觉火烧火燎的。
其实那事儿,一把岁数了,他已经歇好几年啦,两三年也没几回。
也就没太管下面,寻思愿意咋滴就咋滴吧,不用搭理,他起身下炕喝口水。
想着,凭他那点儿快丧失的能耐,估么喝完水自然就消停,不会再闹事儿。
却没想到,今晚格外不一样。
当他重新躺回炕上,感觉更邪乎了,比不喝水前还邪乎。
左老汉先咳嗽了一声,白玉兰连翻身都没翻身。
这可咋办。
他就掀开被子钻了进去,想拽媳妇的手搭上,结果给白玉兰吵的半睡半醒道,“咋的啦,孩子们起来啦?艾玛,我是不是起来晚了,要做饭啦。”
“不是孩子们,不晚,还早着。那什么,她娘,你看我这是咋的啦。”左老汉用气息咬白玉兰耳朵说道。
“你咋啦?”白玉兰打个哈欠。
这才转回身,借着外面稍稍蒙蒙亮的天看向老头子。
结果这一看,啥时候钻进她被窝里的呢。
又感觉手里好像有个什么东西。
等反应过来,这给白玉兰气的,在被窝里连掐带拧,也用气息骂道:“你个老不正经的东西,鸡还没叫呢,你不老实睡觉,你给我捅咕醒了。”
左撇子求饶:“别、别掐,我这不是喝酒啦。喝凉水,它都不消火。”
“你喝点儿猫尿就闹事儿,我这累的,你是一点儿也不心疼我呀,吓的我以为耽误孩子们猎猪了呢。”
没一会儿,老两口不知又咬了什么私房话。
秀花在隔板那面的炕上,迷迷糊糊就听到女儿女婿对话如下。
她闺女说:“你给我滚一边,娘和甜水还在那面睡觉,隔着板子挡啥事儿?就一铺炕。而且咱都多大岁数了,烦不烦,儿女也在这里住呢,回头要是被老的小的发现,你还要不要脸。”
她女婿说:“岳母一向觉大,外孙女更是。她们不睡到鸡叫不带翻身的。咱俩小点儿动静还不行吗?我保准不让岳母听见。她娘,玉兰,好玉兰,你就心疼心疼我吧,我都多少年没这么求你看了。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好不容易……”
秀花实在听不下去了“咳!”咳嗽着翻了个身。
隔板那面的左撇子,立马被吓到嗖的一下从白玉兰被窝里钻了出去,回到自己那里,闭眼,打呼噜:“呼,哈,呼!”
这一串动作都是连续的,给白玉兰都看的一愣,同时心里也跟着很紧张,娘没听见吧?
秀花在隔板那面听着女婿呼噜声,翻了个大白眼。
就伴着那假呼噜声啊,秀花在心里叹口气。
她是硬挺着,身子都僵了,怕给女儿女婿吓毛。特意多拖一会儿,这才假装像身体不舒服似的坐起来。
要不然刚才咳嗽完就马上起身,那不说明她听见啦?女婿见她往后那还能自在?
“娘,你怎醒了?”白玉兰听到动静问道。
“啊,那什么,我这好像有点儿吃多了,不舒服,我要去后园子蹲蹲。”
白玉兰看看外面天,才蒙蒙亮:“没事儿吧?那我扶你。”
“扶啥呀,”秀花一脸不耐烦,一边披着褂子下炕,一边道:“我这还不一定能不能蹲出来呢,你在旁边陪着我还着急。我能掉茅坑里是咋滴?又不瞎。”
朝外走时,又装作不经意说:
“我得带点儿神仙水,一时要是整不出来,得出去晃悠晃悠。活动开了,再喝点儿这拉肚水,备不住能不这么费劲儿。”
白玉兰还是不放心,知道岁数大了容易干燥,上了些年纪的都有这毛病,非要下炕陪着。
秀花不得不再次强调,且语气更不好了:“别瞎折腾,累一天了,姑爷昨夜还喝那么多酒,你这么一折腾再给他吵醒,他比你还磨叽,废话可多了。少烦我,本来我这就憋得难受,听他问我,我更膈应。”
说完,斜跨着她自制的小竹筒水壶,急匆匆掀开帘子就走,还将大屋门关严。
秀花跑到院子里心想:甭管能不能猜到她已然听见那番对话,她能做的也就到这种程度了,给倒地方。
反正只要话不掀开说,聪明人装作糊涂,她又是真正的听到那种动静,也没啥可害臊的。
都一把年纪了,孩子生仨,脸皮稍微厚一些没啥。
……
村头,溪水边。
有一位头发半白的老太太,斜跨着小水壶,大清早忽然来了雅兴。
在东方欲晓那一刻,秀花坐在柳树下面,没有一把年纪无家可归的感慨,没有在女儿家住很不方便、要没睡醒就倒出地方的心酸。
而是用手拍着大腿打着节奏,笑着望向远方唱道:
“日子好过嘞。
这真是喜从天降,叫人心花怒放。
抬起头我就想扭,张嘴我就想唱啊。
这也算我没白活,家要出秀才郎。
还有人丁要兴旺,富贵满堂啊……”
左撇子的里正五叔,站在不远处,已经望着秀花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
也听了好半晌那小曲。
五叔走上前。
秀花被吓一跳,扭头看过去,上下扫眼他:“他叔,你这是一宿没睡还是起啦?”这也起太早啦。
五叔心里有些不自在,面上却不显。
他昨晚那酒喝的身体火烧火燎。
身体越热乎,心头越凄凉。
感觉平日里睡的那铺炕都太大啦,摸哪、哪冰凉。
说句话,没个回音。
找个袜子,要自己找自己穿,没人给他经管天冷天热该穿啥。
后背痒痒,更是没人给挠挠。
走到院子里,再看看东西厢房儿子们睡的屋,各个有妻有子,甚至他的儿子们都要当爷爷啦。
左五叔忽觉这个家其实有他没他一个样,也不知他这一个人在过啥呢。
然后他就溜溜达达的出来,没想到在村口遇到撇子的岳母。
“我说,你也是睡不着?”
秀花又再次上下扫眼那老头,感觉哪里不一样呢。
以前一本正经,好像离近会咋回事似的。
今儿反常,挑着她旁边大石头就坐下。
秀花拎着水壶站起身,稍稍往远了走走,“我是睡多了。昨儿麻烦你啦。等赶明儿过年过节的,我得让我家玉兰和撇子去看看你。”
说的很明白,意思是给你随点儿礼,不让你白帮着张罗。
咱给你好处,往后你最好再帮着方方面面张罗。
左五叔不搭话,问的却是:“你就打算一直在你女儿女婿家养老?”
秀花一脸这不废话嘛的表情。
“不怕他们嫌?”
秀花笑了一下,特别自信:“谁敢。”真有意思,她女婿啥本事没有,就一点好,好欺负。
“你是为啥被人撵回来的?即便他们亲爹没了,你入了那家门,他们按理也应该给你养老。我瞅条件不差,还有骡车,应不是差你那口饭。”
“是不差。但谁说我是被撵回来的?”
左五叔意外地看向秀花,想再问点啥,秀花忽然摆手叫停,聊那些作甚,咱关系可没到那程度。
“他五叔,”秀花脸上带着笑:“你眼下有功夫吧?能不能领我去看看,我二孙女婿想要在哪里盖房。我想去看看那片地。”
……
“哎呀,这地界可太不咋滴了,你能不能想招给便宜点儿。”
“真要在这盖房?”不知怎的,一路上,左五叔已经被秀花带着节奏唠嗑,秀花问啥,他答啥。
“要是真盖,能不能就意思意思收点儿荒地银就得了呗。”
“我回头寻宗族几位老人谈谈。”
秀花又提出要求:“还有那个,水稻田。”
“你真想买?你有银钱吗?我可知晓撇子手里没两个。他那腿摔坏了,你女儿女婿当初花出去不少,又连嫁俩闺女,一下子就手紧了。”
秀花没说自己手头有没有银两,只向往般望着别家地头道:“有没有钱,我也想趁牙没全掉光前,多吃几碗干饭。”
搞得左五叔攥了攥拳,才忍住想脱口而出的:我家有干饭。
“娘?”白玉兰一顿翻找,才寻到她娘。
秀花急忙对左五叔道:“那行了,我先回去啦。”
白玉兰还疑惑地回头看看里正叔,随后搂着秀花的胳膊,咬牙小声道:“娘,你是不是又找人家偷偷说话啦?我可告诉你……”
没等白玉兰说完,秀花就甩掉女儿的胳膊,抢过话道:“你是不是想说,人家可正经啦,就你娘不正经。”
“我?”
……
像左五叔这种一大把年纪,还没喝过杨满山神仙水,都难受的大清早出来溜达。
就更不用说二柱子啦。
与此同时,二柱子正被他祖父罚的跪在地上。
一家人在数落他,嫌弃丢人。
二柱子昨儿喝多了站在村口大舌头喊:“我是谁家的啊?开开门。谁家开门我去谁家,我找不着自己家了。”
凌晨还吼了句梦:“哥,我想要媳妇!”
隔壁的狗都被那一嗓子吓的汪汪叫。


第九十五章 安排
左家餐桌上摆着,玉米饼子,苞米碴子粥,泥鳅小鱼酱,一碗芥菜疙瘩咸菜,一碗用大头菜、辣椒丝、芹菜段、胡萝卜片腌制的花咸菜。
秀花坐在饭桌边冷眼瞅着,二外孙女和那满山,一大早上就揪住甜水要这么的、那么的。
这可真是趁着孩子亲爹娘不在,可劲儿地哄着玩。
“二姨给你扎小辫儿。”
甜水抱着擦脸油的罐子,摇头:“我不的。”
“二姨给你把头发编起来,可好看啦。”
“不滴不滴,”甜水打开罐子,抠点儿香香朝脸上抹,还探头看看水盆里的自己,要照一照。
杨满山连香香罐子外加甜水,一起抱起来放在凳子上,就放在他们两口子中间,让甜水可以一边吃饭一边接着玩。
满山说小豆:“那碴子煮的烂不烂,别甜水喝了烧心,你喂饭。”
甜水冲二姨夫道:“我不滴,我会吃饭,我不烧心。”
小豆笑,到底抓住外甥女给按怀里,将头发扎成两个小揪揪,对满山道:
“这孩子一早上起来不太顺心思,知晓大姐给她扔下回家了。不的不的一早上。难怪大姐说,甜水冒的第一句话就是不。”还说顶嘴这方面随了大姐夫。
坐在饭桌边的秀花,心想:这俩人要是有亲生的娃,更是得惯着跟个眼珠子似的。
那擦脸香香那么贵,满山也任由甜水拿着玩,不怕给摔坏。
听说昨儿炖的兔子,也是满山特意抓回来给甜水的。比大德子那亲爹还稀罕孩子。
秀花又看向小孙女两口子。
连着看了好几眼。
那小麦,才喝口碴子粥,再看那小外孙女婿立马就递给小麦咸菜,殷勤的呦。
还小声问:“吃哪个咸菜,我给你夹。”
小麦说啥也不想吃,你吃吧,我喝点儿粥就行。
小外孙女婿像是看小麦脸色似的,看一眼又一眼,最后一转头看向她。
对她这位老外婆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的将她面前的小鱼酱端走,都要端到小麦面前了,又顿了一下问她:“外婆,鱼酱不是昨儿大伙吃剩下的吧?”
秀花:“……”
老罗家养出的矫情孩子。
恨不得宁可不吃肉,不吃带油腥的好菜,就那么饿着抱着空饭碗,也不去碰村里十几二十双筷子夹过的菜盘子。
和家里人倒是还行,连六子和二柱子在这里吃饭,也挺正常。
就是和村里人不行,人越多越不动筷。
像昨儿就是。
那小孙女婿只啃两块羊骨头,吃个鸡头,再其他的不吃了,嫌弃村里人夹过,别以为她没发现。
罗婆子还和她说:“我儿子指定没吃饱。他外婆,你到时候和亲家母说一声,夜里给我儿子蒸俩饽饽呗。”
谁惯着那事儿呀,还是没饿着。
秀花转头就给这话忘了。
此时,秀花瞅着罗峻熙:“是大伙吃剩的。”看你怎么办。
罗峻熙筷子都伸进碗里啦,“……”
小麦一手拿着玉米饼,一手捂嘴笑:“外婆逗你的,是外婆特意提前留出来的,要不然哪里有剩。”
在村里,无论是婚丧还是嫁娶,凡是办酒席连菜汤都不会有剩,能够吃就不错,怎么可能会有折箩。
罗峻熙对外婆一笑,笑的那叫一个春光灿烂,一看就知道他心情很不错。
然后罗峻熙坐下,又和小麦边吃饭,边找机会说两句话。
秀花望着那养眼的一对儿,心里直啧啧:昨晚这是干啥啦?大清早的,她竟觉得屋里气氛腻得慌。
斜眼又看向那对儿,她特意起早给倒出地方的“老夫妻”。
秀花才扫了一眼就看不下去了:哎呀。
左撇子没发现岳母在观察他。
左撇子正端着饭碗,一心一意将大碴粥里的两粒红豆,还有一颗小枣,趁白玉兰弯腰给甜水舀粥时,偷偷摸摸夹进白玉兰的饭碗里。
他媳妇碗里的大碴粥,连一颗红豆也没有。他将自个的给媳妇。
却没想到,还挨了说。
白玉兰拧眉瞪视左撇子:“干啥呀?吓我一跳。我这给孙女舀粥呢,一回头,你端个饭碗在后面比比划划的,差些将饭碗撞掉地吧?”
又很心疼地看向掉地上的红豆,有毛病是怎的。
平日里,老头子一口恨不得半碗粥下肚。
她还没上桌,他就吃完啦。
今儿却夹个豆子瞎比划,差些将甜水的粥碗也撞翻。
“白瞎了吧?那豆子。”
白玉兰一边数落左撇子,一边心疼的捡起掉地上的红豆。
不舍得扔。
煮粥时,她就抓一小把,是按着人头算的一人几颗。
像是二女婿和小女婿都没有。
听说粥里放点儿红豆大枣,对女人家好。
这不是盼着俩闺女早日有孕嘛。
至于老头子那份呢,是她常年到辈的,习惯有好东西要可着老头子吃,甭管对男的好不好,她不吃也要给老头子。
毕竟那是大当家的呀,必须那么做。
小麦看一眼地上的豆子。
一早上,她和二姐才站在那里梳完头,地上头发还没扫,豆子上沾着头发:“娘,就别要了吧,不就一颗红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