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红唇勾出安抚的弧度,“我们一起想办法。”
“我已经想到办法了。”宴春见尹玉宸接受了她说的一切,就彻底放心,准备把自己的方式说出来。
“我在命魂镜之中,提前知道这一次寻找固魂草,我父母不会那么早回来。”
宴春说:“明天便是七月了……我之前在涤灵池的时候,是能够神魂出窍的。”
“只要我解了现在身体当中的固魂印,我就能神魂出窍。”宴春说道这里,神色都跟着轻松起来。
“在我父母回来彻底为我固魂之前,我神魂出窍去,就没人能够束缚我。”
宴春红着眼睛,对着尹玉宸笑了笑,又指了百宝箱说:“里面的东西我以后想来用不上了,都给师弟你。”
“进了内门之后,你可以看看想去哪位长老门下,我帮你说,虽然没有我父母顶用……大不了我去求大师兄。”
“我只需要玉宸师弟在我神魂出窍之后,将我在天命阁的命牌捏碎。再设法将我出窍神魂送出仙山……”
“师姐……”尹玉宸桌子下面放着的手都攥的咯咯作响。
他打断了宴春问:“师姐可知道,修者神魂出窍,代表什么?”
他断断没想到,宴春这个蠢货想了这么多年,想出的办法竟然是……哈。
“我知道。”宴春低头,垂下一截细白的颈项,情绪有点低落,却更多的是释然。
她已经准备好了。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其他的办法了。
“所以师姐想来想去,是打算去死?”
尹玉宸咬牙启齿道:“你想死?!就因为那个女修和你共生了,你无法接受,你拜托不了,就要神魂出窍去死,你,你……”
尹玉宸把一肚子恨铁不成钢的骂人话憋在嗓子里,他很想拎着宴春的脑袋塞进水里让她好好清醒下。
尹玉宸但知道宴春傻,否则当年她绝不会在魔窟面前悍然出手,救下来他这条狗命。
但是他没想到宴春竟然被双尊和荆阳羽养得傻到了这种程度,她明明生来是个白鹤,却根本不会用自己的翅膀,跟个走地鸡似的在地上跑不说,还真把自己当成鸡,往汤锅里面跳,要去炖蘑菇,还操心自己不好吃。
绝了。
尹玉宸手背上都青筋暴起,他生得肤白,这样子看上去像是承受了难以忍受的痛苦一般,实在吓人。
“我只要出了这仙山大阵,我就自由了。”宴春还在说:“当个孤魂野鬼也没什么不……”
“孤魂野鬼个屁!”尹玉宸说:“凡尘无孤魂,你只要出了这仙山大阵吗,立刻便会被锁魂无常拘走!”
“宴水云!”尹玉宸猛地从桌边站起来,舍不得伤她骂她,就狠狠砸了下桌子,“哐当”一声,凶性毕露。
你脑子里面都是粪吗!
这种发现自己珍重的连想多了都觉得是亵渎的人,竟然不爱惜自己到要去死,尹玉宸怎么能不火?
宴春被她突然爆发吓了一跳,也从桌边站起来,却没有将他这可怖的样子给吓得后退,而是连忙上前扶住了尹玉宸的手臂说:“师弟,你怎么了?”
“是不是之前在大比上面的伤没好?”宴春眼中的担忧真切,毫不作假。
尹玉宸在发疯的边缘,又被宴春这种宴春生生看得泄了火。
他脑中心中俱是百转千回,按住自己的胸口说:“是有一点……”
“那你快调息,再吃一颗药。”
宴春给尹玉宸又拿了一颗药吃,尹玉宸吃了,心气确实也被伤药的作用抚顺了不少。
他透过鲛纱看着宴春,心中乱撞的是一把刀,割的他鲜血淋漓。
他恨不得为她肝脑涂地,又怎么舍得她这样自贱自弃?
“师姐……不需要那么麻烦的。”尹玉宸好声好气,语调里面甚至带着点无奈说:“这件事很好解决,你不要再想神魂出窍的事情了。”
宴春见他恢复,坐回桌子那边,闻言笑了笑,把一切都说出来,有个人信她,这感觉太好了。
她想过所有的办法,最后只有这一种能够摆脱。
听到尹玉宸说不需要这么麻烦,宴春给他倒了一杯水,递给他问:“师弟难道有其他的好办法?”
“我不了解共生,”尹玉宸说:“但既然是共生,听这名字,死一个就成。”
尹玉宸伸手接杯子,音调低沉:“我去帮师姐把她杀了,不就解决了?”
尹玉宸话中的杀意太过浓烈,让人只是听着,便好似看到了他提刀染血的模样。
宴春手一抖,杯子顺着手指掉下去,被尹玉宸稳稳接住。
“师弟……你……”宴春心惊肉跳,她看着尹玉宸的表情,想要看出他是否在开玩笑。
然而尹玉宸很快将杯子凑到嘴边,笑了笑说:“逗师姐的,我知道师姐心善,不愿伤及他人性命。”
即便是那个人伙同她的家人将她逼到了如此地步,她也没有对那个叫莫秋露的女修动过杀心。
仙鹤生于云上,不染凡尘,她所谓的“鱼死网破”不过是惨烈自戕。
尹玉宸曾是这份高洁的受益者,现如今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困囿至死。
“师姐,我也马上想不到其他的办法,但是我们可以慢慢想。”尹玉宸喝了宴春倒的水,心里那沸腾的杀意与愤怒未尽,却全都被压住了。
“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宴春说:“我大师兄和父母都说,共生一旦开始,就没有停下的办法……”
若真是有其他的办法,宴春也不想走极端。她从来就不是个极端的人,善良和软弱一线之隔,宴春两者兼备。
“我们可以先从了解共生开始,慢慢找办法,师姐不是说了,双尊没那么快回来的。”尹玉宸顺着宴春的话,并不训斥她愚蠢,也不怪她仁心用在狗身上,更不曾觉得她是在胡闹。
尹玉宸再怎么愤怒宴春要放弃生命,心里骂她,却也不会真的认为她不可救药。
她的软弱来自于她自出生以来,从未飞翔过的羽翅,她却并不是真的泥人,否则魔窟现世,高境弟子们全部自保龟缩之际,她不会悍然伸手救人,也不会为了保留完整的自己,便哪怕神魂离体做个孤魂,也不肯与人共生。
宴春看着尹玉宸,眼中有些动容,尹玉宸继续说:“师姐不用怕,之前是师姐一个人想办法,现在我们是两个人呢,对不对?”
“你……”宴春笑起来,撑着手臂抽了抽鼻子,有点不好意思。
“你这是什么语气,我又不是个小孩子,别哄我了。”宴春搓了搓脸,虽然她和尹玉宸说了这么多,两个人没能商量出什么办法,但她压在心底的难受却散了个干净。
至少现在她不是一个人面对这些了。她不需要尹玉宸为她做什么,哪怕到最后还是要走那一步,但比起去死,宴春更怕孤独地去死。
“没哄师姐,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我们可以先从了解共生开始。”尹玉宸说:“说不定能从中找到解开的办法。”
尹玉宸其实是骗宴春,骗她放弃去死的想法,他再来想其他的办法。
因此他隐瞒了自己知道共生的事实,毕竟共生一旦开始,是真的不能解的,除非……一方死去。
“怎么了解?”宴春不是个听不进去话的,现在有人同她商量,她立刻就开始跟上尹玉宸的想法。
尹玉宸垂头沉默了片刻,突然问:“师姐,你提到你的灵府,是在十几年前碎的……我也听说你当时是为了救一个凡人。”
尹玉宸慢慢抬起头,鲛纱之后的眼睛,通红地盯着宴春,真如入了魔障。
“这么多年,受了这么多苦,差点被逼死,被逼得失去自我,众叛亲离……你有没有后悔过?”
有没有后悔过当初不救那么微不足道的凡人就好了。
有没有想过不伸手就好了。
宴春闻言愣了下,而后说:“有什么后悔,都是过去的事情了,那个孩子……我还答应他要带他上山的,是个可怜的孩子,可惜我出事之后昏死,待我再醒来便是三月之后,要人去找,他就不见了。”
“你还记得!”尹玉宸掐着自己的腿,控制着自己没激动地再度从桌边站起来。
她还记得,要带他上山的事情?
这么多年了,连尹玉宸都觉得,那时的那些话,是宴春哄他玩的。
毕竟他那时候虽然十四岁了,却生得像个八九岁的孩子一样身高,营养跟不上,整日佝偻着身子,生长迟缓,他都以为自己就是个侏儒矮子,这更坐实了天生魔种怪胎的事实。
若不是被尹荷宗的老东西抓走,那老东西要将他炼制成傀儡,嫌弃他太矮太没用,设法喂他吃了疯狂生长的药剂……他说不定就是个侏儒。
那时候宴春去他们村中除邪祟,他被一群小孩儿撵到她面前,用石头扔得遍体鳞伤,说他是邪祟,那群孩子们要宴春他们那些“仙人”,把他这个邪祟也收了。
那时候宴春因为修为太低,没去和那些弟子们除邪祟,而是带他治伤……给他洗澡,赠他衣服,请他吃东西。
尹玉宸一生为数不多的美好记忆,都来自那时短短几天。他那时候是真的觉得,宴春是一个“仙人”,就像他曾经见过的盘旋在天空的白鹤,代表着祥瑞和圣洁。
“什么?”宴春顿了下说:“啊,你说我灵府破碎的事儿?记得啊,我记性很好的,很多事情过了好久,也能记得清清楚楚。”
“我是说,你还记得那个被你救下的孩子?”尹玉宸声音有些艰涩地问。
“记得啊,”宴春说:“灵府破碎这事儿不怪他的,我自己修为不济,我大师兄就被卷入魔窟还能出来,把我和那小孩儿都救上来了。”
宴春摸了摸鼻尖小痣,说:“不提了,共生是邪术,我们怎么了解啊。”
“我其实想着逼迫莫秋露退缩,但是不论我怎么折腾,她都不在意,还真能忍。”
尹玉宸眼眶又热又酸,他一直不敢透露身份,有很多其他的原因,但最重要的,是怕宴春怨恨他。
怕她后悔救过他,怕她怨恨他,因为没有他,她就不会受这么多罪。
可宴春不光记得他,也根本不怨他……
尹玉宸抿着唇,咬着牙,这一刻觉得这些年他爬出尹荷宗那样的吃人坑,爬到她的面前,一切都值了。
他的白鹤,依旧是白鹤,从未变过。
小白鹤别怕,尹玉宸看着宴春,心中一字一句说:他们不教你,我来教你。
我来教你怎么振翅,怎么翱翔。


第27章 破妄十四 师弟,饶了我,饶了我吧…………
尹玉宸收敛心绪,闭上眼睛,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几下,循循善诱般对宴春说:“既然颈环是双尊给你戴上的,他们一定仔仔细细了解过的。”
宴春自然知道,毕竟她母亲在她闹着不肯接受的时候,再三和她保证,这共生绝对没问题的。
宴春看着尹玉宸敲在桌子上的手,脑中顺着这句话一想,顿时伸手抓住了尹玉宸的手。
她没意识到自己现在对尹玉宸多么不设防,甚至是依恋。也没意识到总是和尹玉宸这样的成年男子拉拉扯扯,并非正常交往之道。
她激动地抓着尹玉宸说:“我想起来了,我们可以去我父母的屋子里面找一找!”
“他们了解共生,说不定有书籍之类的会收藏在那里!”宴春抓着尹玉宸起身,立刻就要过去。
尹玉宸却没有动,他忍着把宴春拉到自己腿上,亲吻她作为奖励的欲望。
赞叹道:“师姐说得对,是这样没错。”
“我之前怎么没想到?”宴春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我真是笨!”
“师姐不是笨,是太过相信父母和荆阳羽。”他们说什么,宴春便信什么,他们说共生没有解法,宴春便觉得是真的没有。
说到底,是他们合力将宴春的翅膀,甚至是灵魂,束缚住了。
“走,我们现在就去找找!”宴春兴奋的眼睛都瞪大了,她红红的眼圈和刚才因为哭得厉害导致发红的鼻尖,显得灵动可爱极了。
宴春向来是个很乐观的人,哪怕她也知道不太可能找到共生解法,她却愿意去寻找,尤其是现在不是她自己,他们是两个人。
她急着去,尹玉宸却拉不动。
“师弟?”宴春疑惑看他。
尹玉宸攥着她的指尖,轻轻用拇指碾揉,用这种方式,消解着心中无处安放的,想要杀了莫秋露,将宴春带走的欲望。
好一会,他才深吸一口气,勾着唇笑起来,说:“不着急。”
找到也没有用,共生怎么结束,尹玉宸最清楚,他只是用那种理由,让宴春别动神魂出窍的念头罢了。
“嗯?师弟,你是不是不舒服?”宴春感觉指尖都被捏痛了,尹玉宸的额角又有细小的青筋,在他鬓角处若隐若现,便立刻以为他还是伤没好。
“嗯……”尹玉宸就势答应,他逼着自己放开宴春的手,他说:“那些东西在,就会一直在,不急在这一天。”
“莫秋露不是告诉你,荆阳羽找你去么,师姐不去吗?”尹玉宸问。
提起荆阳羽,宴春情绪又沉下来。
“我不想去,我那么厌烦莫秋露,他还让她来找我,”宴春现在把秘密都说出来了,对着尹玉宸更加不掩饰内心想法。
宴春坐回桌边,趴在桌子上,手指沾着桌子上撒出来的一点水,勾勾画画地说:“我不想去,他又不是自己叫不了我。”
尹玉宸看着宴春勾画在桌子上的凌乱水迹,很清楚地从她的身上看出了她对荆阳羽的在意。
分手了?还这样?
尹玉宸之前觉得,荆阳羽是个很好的选择,但得知了宴春竟然被双尊和荆阳羽给逼得险些自戕,就立刻不觉得荆阳羽是个什么好的选择了。
宴春想不通的,尹玉宸能看懂,怕是荆阳羽的脑子里面,根本就没有什么莫秋露。不在意,才会不顾及,让她来传话,在荆阳羽眼中,和让别人来传,没有区别。
但他不解风情,惹了宴春难受,让那个心思险恶的莫秋露气得宴春心性不稳,是该长记性的。
“师姐如此在意代掌门的态度,可曾直白说过你在吃味?”
“吃,吃什么味啊!”宴春坐起来,瞪着眼睛说:“我才没吃味,我就是生气。”
“我吃什么味,我已经和他分手了。”宴春坚定地说。
尹玉宸笑笑,又说:“师姐想不想让代掌门和你有一样的感觉,让他体会下你酸涩窒闷的心情?”
“啊?”宴春看着尹玉宸,眨了眨眼,明白他说的意思之后,正要摆手说不用了,她不在乎了。
却抬起的手顿住。
这么多年了,她再怎么善良,也不是真的没心肝,她怎么可能不怨?
“要怎么做?”宴春对于这种情爱拉扯,和荆阳羽是一脉相承的屁也不懂。
尹玉宸笑了笑,拉住宴春的手说:“这很简单……我来帮师姐。”
荆阳羽实在是忙得脱不开身,莫秋露说自己去饭堂,顺便叫宴春,他也没多想,就答应了。
但是左等右等宴春不来,荆阳羽忙完之后,外门已经彻底黑了。
他心中懊恼,从桌案后拿出一张纸,上面是外门弟子入选内门的名额分配,很多人都有长老派人来要人了。
尹玉宸……倒也有人要,但荆阳羽想着,宴春和他玩得挺好的,之前她的那些弟子朋友们都和她疏远了,这个尹玉宸,他就顺水做个人情,宴春想要他去哪里,他可以帮着安排。
这是荆阳羽想出的能够讨好宴春的唯一方法了,哪怕在他看来这个弟子心术不正,可他暴露真面目,宴春那种性子自然就会远离,倒也不必担忧太过。
所以他才想着叫宴春来问问她的意思,结果宴春没来……
荆阳羽从桌案之后站起来,放下纸张,身形一闪,便出了内院,出现在了他院外的石阶上,朝着康宁院的方向走去。
他戴着康宁院的符文玉,非常轻松进了康宁院,正朝着宴春屋舍门口走的时候,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声音。
“师弟,别,别这样,我受不住。”
宴春的声音有些含糊,但是荆阳羽听力十分敏锐,他很轻易地便听出了宴春说这话的时候,嘴里应当是含着一些什么东西。
“师弟……真的不行啊……”
“好酸啊,腰和腿都酸死了,不能再抬高了……啊!”
荆阳羽面色猛地一变,直接抬手以灵力抚开门,然后直奔室内而去。
尹玉宸和宴春正在屋子里站着,宴春头上顶了一本书,嘴里咬着戒尺,尹玉宸告诉宴春,这是凡间训练大家闺秀的做法,要和她玩。
宴春对什么都好奇,尤其是凡间的许多事情,所以就配合尹玉宸矫正身姿,双膝也夹着书本,尹玉宸说能够让腿更纤长好看。
但是这样真的很痛苦,头顶书不能掉,站得太久了,腰和腿都酸得要死……
荆阳羽来的时候,尹玉宸就看到了宴春给他的康宁院符文玉感应到了大阵亮了下,他故意给宴春加大难度,这才有了那一番宴春求饶似的对话。
只不过听到门开的瞬间,尹玉宸直接扯着宴春上了床,并且将床幔弄了下来,立刻开始咯吱宴春的痒痒肉。
“啊哈哈哈哈哈……师弟,饶了我,饶了我吧……”
“哈哈哈……好痒啊师弟……”
“别弄这里……好啊!那你躺下,我就不信你不痒!”
床幔翻着浪,这些笑声和话更是声声刺耳,荆阳羽本以为宴春是挨欺负,这才飞速闪身到了床边,正欲像抚开门一般抚开床幔,就听到了宴春笑声和有些“不堪入耳”的欲拒还迎。
荆阳羽抬起的手僵在床幔边上,这瞬间的表情简直堪称扭曲。
他呼吸窒住,宛若被高境修者全力当胸一掌,喉间涌上血腥味。
不过很快,他便收敛了情绪,只是面上冷得犹如冰刻。
他不允许自己失控,迅速离开了,甚至还将房门无声带好。
尹玉宸见到自己腰间的康宁院符文玉感知到了康宁院大阵又开启,亮了一下,知道荆阳羽已经离开。
他勾着嘴唇,讨饶道:“我知道错了,师姐,好痒,哈哈哈……”
“不闹了。”
他墨发散落满枕,唇色红得近乎罪孽,鲛纱覆盖着眼睛,因此看不到他的眼神,可在床榻这种地方,蒙着的眼睛有种说不出的,让宴春起了一身小疙瘩的怪异感觉。
他头顶翎羽簪在宴春急促的呼吸下一下一下地化火燃烧,他整个人像一个诱人坠落的深渊魔窟一般。
宴春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同人这般玩闹,她真是开心得不行,但是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骑着尹玉宸的腰,两个人又是在床榻之上,这属实有些不妥。
宴春连忙起身下床,心中跳得飞快,也不知道到底是闹的,还是……她的眼睛有些发直的扭头盯着床榻上躺着的人。
他的衣襟闹得散开了一点,颈间的皮肤上等灵石一般通透白皙,细细地勾着人的视线,顺着衣领延伸下去。
宴春的脸腾地一下红透,她又想起她见过尹玉宸彻底不穿是什么模样。


第28章 破妄十五 他……急了吗?
宴春的心思太过浅薄,她给出的反应都特别的直白,她的兵荒马乱,她的痴态,纤毫毕现地落在尹玉宸的眼中。
尹玉宸慢慢撑着床坐起来,低头看了眼自己。
是了,他听觊觎他的人说过,他是个天生适合给人蹂躏的贱货长相,像魔中能力最弱的魔族玩物魅魔一样,能够勾起人心最邪恶的欲望。
尹玉宸手段很多,却很少利用自己样貌,他从心底里,是厌恶和鄙夷自己这副样子的。
但宴春若是喜欢……他完全不介意。
不过尹玉宸也能从宴春一眼到底的痴态之中,看出她看着自己的眼神更多是迷惑,而非什么情欲。
她不通情欲,只是本能被吸引,觉得好看,也觉得怪异。
尹玉宸坐好之后,合拢自己的衣襟,对着宴春说:“师姐,帮我倒杯水吧。”
宴春顿时回神,“哦”了一声,转身到桌边摸到冰凉的水壶的时候,才浑身一个激灵,从那种奇怪的状态脱离。
不行,以后可不能这么闹,他们都不是小孩子了。
尹玉宸能看透宴春,看透很多人的欲望,自然知道他纵使生了一副好皮相,想要靠这个引诱宴春这样未曾食髓知味过的白纸,是不管用的。
他接过宴春给他倒的水,喝了之后,规规矩矩整理好自己,对宴春说:“方才荆阳羽来过了,他到底如何反应,有没有师姐那么酸涩难过,师姐明天就能知分晓了。”
“啊?”宴春傻兮兮的,看着尹玉宸问:“什么时候来的?”
尹玉宸居高临下抬手按了下宴春脑袋,说:“你说,师弟,别弄了,我受不了的时候。”
宴春面色腾的红了,她张了张嘴,表情竟然有些着急,但是就在她要转身的时候,尹玉宸手掌盖住了宴春头顶,阻止了她转身。
面上表情有些不好,但是声音温和清缓,问宴春:“舍不得?”
“师姐从未在代掌门面前占到过主动位吧,故作绝情的分手不算。”尹玉宸循循善诱,长发因为倾身落到胸前,他向前走了一步,凑宴春更近,简直像是在拥抱她。
他的长发都扫到了宴春脸上,声音更是从宴春头顶灌下来一样。
“他不会误会我们真的做了什么,脱凡境修者的五感,除非我当时真的在弄你,否则什么声音也骗不了他。”
尹玉宸说:“师姐大可不必急着去解释……你难道不想看看,你自小爱到大的师兄,会不会为你方寸大乱吗?”
宴春咽了口口水,她本能觉得这样是不对的,有什么话就要说得清清楚楚,没必要这样。她还是直接想要和荆阳羽说,她不喜欢莫秋露的。
尹玉宸说帮她,宴春以为是等大师兄来了帮她说话,没想到他是……宴春别扭极了。
可是尹玉宸从头顶倾泻下来的话,他禁锢她,却又完全能够让她挣脱的姿态,让宴春觉得自己如同被细细的水流潺潺拂过。
清凉,舒适,和被逼迫接受什么的感觉完全不同,她能感觉出,主动权在她手里,她如果要离开去解释,玉宸师弟绝不会阻拦。
宴春竟然在这种状态下,将尹玉宸说的话全都听进去了。
她确实从来都依恋荆阳羽,从小到大,一切都是荆阳羽在安排。什么时候结为道侣,什么时候下山历练,宴春从前很喜欢这样的按部就班。
可现在她被尹玉宸勾起了内心深处的渴望,她确实想要看看荆阳羽那样的人,会不会为了她方寸大乱。
宴春再也不想从他的口中听到“不要胡闹”四个字。她故作决绝地提分手,现在想来,在荆阳羽那里,大抵也是一种胡闹。
宴春慢慢抬手,抓住尹玉宸轻轻按在她头顶的手掌。
“我知道了,我不去找他解释。”
尹玉宸笑了,他就知道宴春会想清楚的,从前只是没人告诉她,还可以这样。
她虽然软弱,也无所谓大道,从前总是随波逐流,但她是生着逆骨的,那是魔窟和邪术都折不断的脊梁,支撑着她摇摇欲坠的纯粹世界。
宴春说:“师弟……他那样的人,真的会不受控制吗?他父母家人死的时候,我也没见过他悲痛欲绝。”
宴春仰头看着尹玉宸,满眼都是不自信。
尹玉宸伸手拨了拨宴春头顶挨着的两个发旋,有些出神地想着,他也是两个发旋呢……
尹玉宸的语气有些漫不经心,反问:“他若真的不为你动容,这么多年师姐只当真心喂了狗不就好了?”
宴春闻言竟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她笑起来,拍了下尹玉宸的肩膀说:“师弟,你真的好聪明,如此擅长人心变化,若不然就入天衍殿,同我母亲一起学推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