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是谢君辞和秦烬,被苏卿容严肃地批评。
“你们穿的衣服除了黑的就是黑的,黑的很显凶啊你们知不知道?更何况师兄你们本来已经够凶了。”苏卿容指挥道,“去把你们最白的衣服找来!浅色的也行!”
秦烬面无表情地说:“我没有白色的衣物。”
谢君辞也认同道:“我只有清清拜师时穿的那一套白的。”
苏卿容对他们根本没有期待,他其实出门的时候便在外面给二人定做了新衣袍,回来时正好做好,他挨个发了下去。
谢君辞没什么意见,秦烬看起来很嫌弃,他干巴巴地说,“我不喜欢浅色。”
黑龙喜欢黑色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苏卿容安抚道,“就穿着一次,回来就烧了。就当做为了清清。”
秦烬一想到自己小师妹的先天剑骨和她未来在修仙界的事业,事业狂的他这才勉强咽下这口气。
苏卿容又看向齐厌殊。
齐厌殊倒是经常穿白袍,只不过他的白袍要不然太随性,要不然就太硬朗,没有正派仙君飘逸的感觉。
他们沧琅宗第一次现身,一定要反差够大,比正派还正派,震惊所有人。毕竟眼见为实,看到他们这样仙风道骨,任是谁都会觉得那些传闻是子虚乌有了。
“师尊,我能不能去翻翻您的衣服?”苏卿容试探道。
得了齐厌殊的允许,苏卿容去法宝库翻了一天。齐厌殊的衣服是有等级的法衣,被归类到法宝里,和其他法宝一样,都是齐厌殊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
很快,苏卿容找到了自己满意的白衣。
他将整个门派弄的明明白白,一行人这才出了门。
因为人多,所以用的飞行法宝是飞舟,船舱内有很多单独的房间,足以装得下他们了。
这还是沧琅宗师徒第一次出门,师兄们颇为紧张,倒是小姑娘新奇地跑来跑去,看来看去,在不同房间串门。
因为谢君辞和秦烬还在养伤,苏卿容又太虚,所以控制飞舟的是齐厌殊。
齐厌殊这样利落的性子是一向对赶路没什么耐心的,苏卿容预计三四天到,在齐厌殊的掌控下一天半便到了——众所周知,飞行法器越大,消耗的灵石或者真气便越多,齐厌殊操控着这么大的飞舟,比苏卿容累死累活一个人赶回门派还要快了半天。
一行人早到了一些,距离苏卿容所说的十日后还有三天。
因为他放出的话,偌大的天枢城人满为患,许多修士涌入仙城,而且越靠近第十日人越多,热闹嘈杂得像是有什么大型庆典一样,所有的客栈全部爆满。
苏卿容在当初到达天枢仙城的第一天便趁着一切平静的时候,在还算偏远的居民区租了一套府邸。
许多来看热闹的修士都没有住的地方,只能露宿街头,或者在茶馆找个位置一坐坐一天,而罪魁祸首却已经舒舒服服地入住套院,抱着小姑娘欣赏府邸里的花园。
小念清四岁多的短暂人生以来第一次在大街上见到这么多人,无数的路人看得她眼晕,而且所有人都很亢奋激动,到处都很吵。习惯了隐居生活,这样的环境让她有点怕生,一天都没有出去过。
她倒是很喜欢让师兄抱着自己坐在房顶,远远地看着仙城主路灯火通明的热闹。
来了天枢仙城之后,她每天的三餐是师兄们伪装身份出门时买的,还有很多仙果零食也是天枢城的特产。
零食她很喜欢吃,只不过主食就差了些,毕竟齐厌殊以他天才的水准用顶级的食材给她做菜,外面卖的吃食自然是比不上齐厌殊做的东西。
幸好念清也不挑食,一般般的饭菜也都能吃光光。
师父和师兄一早就告诉她,他们此次出门是办事的,需要她一个人在家呆半天。他们说的很清楚,给了小家伙安全感,她乖乖地点头,没有任何异议。
哪怕按照流程来说,去七星阁登记最多也就半个时辰就够了,可临行前,师兄们还是搬空了念清所在的房间所有家具,将玩具和装着食物的盘子全都放在床上,顺便给她留了一个下床的脚凳,怕她磕了自己,凳子上也缠了东西。
带习惯了孩子,才会如此小心翼翼,想的越来越多,越来越注意这些细节。
他们都怕念清自己一个人爬家具或者拽花瓶有危险,所以才全部搬空,又每个人设下一个屏障,在结界里留了可以随时看到她的法宝,这才安心。
事实证明,虞念清在这种时候一向是极让人省心的,意识到师父师兄们不放心她,她自己呆着的时候连床都不下,一直乖乖地自己玩玩具或者吃东西。
另一边,摩肩接踵人山人海的主路忽然传来骚动——沧琅宗现身了!
原本挤得没有地方落脚的主路硬生生空出一条路来,无数修士们屏气凝神,原本嘈杂的城中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沧琅宗师徒四人都长得英俊又气质绝尘,与苏卿容走在前面的齐厌殊眉眼锐利,神情冷淡。
他有一种高境界修士特有的傲然淡漠,像是天君下凡,气场强大,让人一眼就能认得出他是这几人的师尊。
身后的谢君辞和秦烬也俊美得气质各不相同,他们虽然都身穿浅色,但款式各有不同,很好地衬托出每个人特点的同时,还看起来清冷出尘,高不可攀。
这、这哪里像是传闻中的邪宗?所有人的心里都不由得生出一样的想法:过去那些传闻,到底多少是污蔑?
四人一路畅通无阻,在渡劫圆满期大尊者的面前,没有人敢挡路。
齐厌殊迈步走进七星阁,里面的十几个高修为修士明显是被调来应对此事的,一看见他,所有人都紧张地绷起身体。
齐厌殊不耐道,“在何处签契?”
他的态度就好像是在百忙之中被七星阁求着大驾光临一样,只是所有人都被他镇住,甚至没人觉得齐厌殊傲慢。
七星阁修士们面面相觑,最后全部退开,只留下一人请他入门。
果然如苏卿容所说,当这件事闹到足够大,大到将仙盟架起来的时候,就算看他们再不顺眼,仙盟也不可能像是世家商盟那样毫不在意自己的脸面,为了证明大门派联盟的气量,他们也得咬着牙根同意沧琅宗入七星阁排名。
不知有多少双眼睛暗中看着如今的这一幕——不就是四个人散宗吗,签就签了,闹这么大的声势,以后泯灭于众人才更难看。
然而,超出世家商盟和仙盟想象的事情还在后面。
齐厌殊很快便与七星阁这个上古流传下来的老建筑签署完毕,阁内榜单翻动,因为加入的门派太多,零点数的沧琅宗自然在最末尾。
引领的那个修士抬高声音道,“几位尊者可要使用问心镜?”
问心镜可以映照一个修士的内心,如果做了好事,是可以加点数的。就像天道会给功德,问心镜可以给点数。
然而这也延伸出另一个问题——若是映照出这个人做的坏事,也会扣点数。
这也是有些人想看到的。他们不相信沧琅宗问心无愧,不论沧琅宗是拒绝问心镜还是被问心镜扣除点数,苏卿容这段时间努力下刚刚转好的舆论,都会立刻反噬他们,让沧琅宗丢大脸。
齐厌殊漫不经心地看了这人一眼,他懒散地冷笑道,“用。”


第69章
沧琅宗要测问心镜的事情,瞬间引起了轰动。
说一千道一万,问心镜才是见真章,过往修仙界曾经有过以问心镜断是非的先例,问心镜不会被任何外力左右,哪怕是大乘期的大尊者,在问心镜面前也是坦荡的。
也因此,其实使用问心镜的修士并没有那么多。
问心镜会清算一个人所有的善恶,大部分修士都是普通心性,并不高尚,但也不邪恶,可哪个修仙的人没在秘境或者面对机缘时为了自己而出格过呢?
也会有小门派主动教自己的徒弟如何在关键时刻互相配合拉人下马,抢夺机缘,这样的事例有很多,甚至是常态。
普通修士都如此敬畏问心镜,可想而知众人多么期待沧琅宗这个传闻中的邪宗在问心镜面前是什么样子了。
哪怕有些人因为魔将之事已经倾向他们,可却仍然没有人相信沧琅宗能做到百分百清白。
在有人的暗示下,七星阁的外面以巨大投影投放问心镜附近的画面,天枢仙城里拥挤着的上万修士都聚精会神地注视着这一幕。
显而易见,有人希望沧琅宗丢这个大脸,希望他们永远被钉在耻辱柱上,而且未来再也不可能翻身。
在引路之下,沧琅宗四人来到问心镜面前。
说是镜子,实则问心镜是一块外表看上去高大的黑玉巨石,足有两人多高,只不过切面光洁顺滑,甚至能照出人的影子。
“只要站在问心镜面前,屏气凝神注视着镜里的自己,问心镜就会有所感应。”领路的那个管事说,“几位谁先来?”
他态度恭敬,只是语气能够听出有所不屑。
不光是他,外面甚至有人在低声议论道,“如果万一他们杀魔将的点数还不够扣的话会什么样子?难不成排名会负数吗?”
“谁知道呢,若是真的负数了,被赶出修仙界也正常吧。”
阁里,苏卿容淡淡笑道,“那我先来吧。”
其实苏卿容心里有点没底。
当初囚禁他的那个世家加上所有的属下下人,一百多号人,全死在他的手里。
若这些人愧对于他,他杀人复仇,因果抵消,自然是没什么事情的。
苏卿容虽然报仇前用血术一个个看过那些人的记忆,确定他们是自己的仇人——当然不是出自好心,那时他做这个纯粹是为了量刑,判断自己是该折磨折磨这个人,还是该给他个痛快。
虽然他是复仇,但是折磨仇人这档子事……是不是听起来不太伟光正?
苏卿容站在问心镜面前,他注视着石头里的自己,渐渐的,他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就好像自己和石头‘连通’了。
从问心镜传来一种独特的能量,没入他的额间,轻轻地‘拽’出什么东西。
苏卿容感觉被吸了一下,他有些恍惚,便听到七星阁内外传来压抑不住的惊呼声。
……是不是出事了,难道他被扣得负数了?
苏卿容恍然抬起头,便听到七星阁传来嘎达嘎达仿佛木齿轮运转的声音——是七星录在运作变化!
七星录录如其名,一共录入是七个排名,分别是百年门派总榜、百年个人总榜,以及门派和个人的五年排名记录,还有一年更换一次的任务完成数量记录、问心镜点数和新人榜。
很明显最后三个榜单是给大部分的普通小门派和新人用的,毕竟总排名和五年排名里,为首的基本都是仙盟中的那几个大门派和弟子占优,而任务完成数量排名,普通修士可以靠勤奋完成小任务去尽量上榜,新人榜也差不多一个意思,给新加入的修士一点鼓励。
问心镜点数排名也是如此,以问心镜取得高点数的人,必定是值得信赖的、问心无愧的正人君子,这个录上的修士就算修为或者门派并不高,也会让人另眼相看。
整个七星阁都传来咔哒咔哒运作的声音,所有人眼睁睁地看着苏卿容的名字同时出现在三个排名上,名后的数字不断翻动,几百、几千、上万——
待到一切停下来的时候,苏卿容的名字已经同时成为五年个人榜,以及问心镜点数和新人榜的第一名!足足有十五万点数!
七星阁内外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傻了。
苏卿容,那个传闻里虐杀血洗一整个世家的邪修,七星阁竟然判给他十五万点数??
要知道普通任务只会给几十的点数,正常修士想攒一万点都需要许多年的时间,哪怕是做救人性命这样的大善事,一条命也才五百点数。
没人知道,其实苏卿容本来要得的点数能到三四十万的。
他复仇的那一整个世家囚禁他并不是初犯了,在苏卿容之前,这个世家做的生意都很肮脏,是拥有苏卿容这个摇钱树之后其他才都不做了的。他血洗世家,实则也是间接为民除害。
更别提苏卿容的血那些年虽然被卖出高价,甚至被卖往妖魔二界,但也实打实救了许多人的命。
只是果然他复仇时手段过于血腥,苏卿容虽然并不后悔,但也知晓并非正派所为,问心镜也相应扣除了一半左右的点数。
尽管如此,这个分数也已经十分可观了。
一年一换的两个排名他比第二名断崖式领先,哪怕在五年一换的个人总榜,也仍然是第一,除此之外最高的第二名也才七万多分。
而在百年总榜里,他的分数也一跃成为第四名,和前面一个几千分之隔。
然而,这只是一个开始。
紧接着,秦烬也面过问心镜,他得了六万点数,基本是因为手刃魔将以及其属下,再加上这些年杀了些凶恶的魔修妖族的分数。
他基本没扣分,毕竟秦烬性子高傲,一心和自己仇家茬架,根本不伤害无辜,也不欠什么因果。
而能被龙族找来对付他的妖族,自然没有善茬,手上沾了多少血都不知道,它们死在秦烬的手上,也算是秦烬为民除害。
最后到了谢君辞,所有已经看得麻木的围观者这才勉强让自己回过神。
谢君辞是师兄弟之间名头最大的,谁让他有个佛子的兄长,而他们二人身上发生的事情又和修仙界千百年来流传的故事一样契合。
有那个正派光明的兄长和坠魔祸害世间的弟弟的故事在前,谢君辞背负的恶名甚至都不需要他主动去做什么,仿佛拥有阎罗之眼便是他的原罪。
谢君辞薄唇紧抿,他少有的紧张,浑身都紧绷了起来。
很明显,谢君辞对此并不自信。
他很早以前便开始自我厌恶,除非生死边缘,否则从不使用阎罗之力。
谢君辞仿佛生来便背负重罪,而这份罪恶的自厌感在遇到小念清之后才逐渐好转。
看到谢君辞一动不动,在旁边因为局势出乎意料而僵滞在原地的管事这才打起精神,他虚伪地笑道,“谢道友,请吧,大家都在等你呢。”
没错,他都快忘了,还有谢君辞呢!
拥有阎罗力量的人怎么可能是清白的,若是他一个人便将师兄弟的二十一万点数全部扣光,也不失为一种好事。
谢君辞一紧张的时候就想握自己的剑柄,可是为了形象,在此次出发前,血玄剑在苏卿容强硬的要求下收了起来,谢君辞的手摸了个空。
他下意识看向齐厌殊。
齐厌殊淡淡道,“去。”
没办法,谢君辞只能走上前,他来到问心镜面前,定了定神。
很快,排名又开始翻动了起来。
在苏卿容和秦烬二人的点数相加之后,沧琅宗在总排名上已经挤入总榜前十,百年榜前五,谢君辞的名字出现在个人榜上,所有人屏气凝神,看着他的得分。
他并没有被倒扣分,而是向上翻去。
几百、几千、过万——在有过秦烬苏卿容的过万之后,再看到谢君辞过万似乎就没有那么吃惊了。
过万,过十万,谢君辞的点数竟然还在翻动……当看到最终点数的时候,所有人都鸦雀无声。
上万修士的仙城,除了最外围看不到的人在问来问去之外,所有看到投影的修士都呆住了。
只见排名上分明写着,陆佰捌拾贰万。
七星阁在安静的氛围中咔哒咔哒运作,直到沧琅宗占据所有门派榜单第一位,谢君辞成为所有个人榜单第一之后,才飘然停下,不再出声。
除了齐厌殊,所有人都震惊地呆怔在原地,看着这六百八十二万回不过神,包括谢君辞。
“这……”谢君辞下意识看向齐厌殊,喃喃道,“这怎么可能呢?”
齐厌殊淡淡地开口道,“这两百年来你在各界游历,依靠阎罗之眼找出无数穷凶极恶之徒,惩恶扬善。你杀了那么多恶人,救下的平民百姓自然也数以万计。”
齐厌殊的声音在寂静的仙城里飘荡着,所有人都鸦雀无声地看着这一幕。
他注视谢君辞,淡声道,“你一直为自己拥有阎罗之力而自卑痛苦,本尊当年让你各界游历,以阎罗眼救人,就是为了告诉你力量不分善恶,只要你问心无愧,守住本心,照样能成为你想成为的正派君子。”
其实,这其中省略了一些事情,但齐厌殊说的事情都是真的。
当年妖化灵兽之灾,谢家上下一百二十七口人全部身亡,整家只剩下觉醒力量的双胞胎活了下来。
谢君辞被齐厌殊救下后,整个人极其崩溃,濒临入魔边缘。
齐厌殊便给他找了个活,他让谢君辞解决血玄剑危机,用自己的阎罗之力游走世间,以凶恶之徒喂养血玄。
谢君辞没对齐厌殊说过自己的理想,毕竟他身陷囹圄,半个身子踏在入魔边缘,说那些事情便太可笑了。
然而齐厌殊能够看得出来,谢君辞其实很羡慕自己的兄长,他也想做一个正派的好人,被世人爱戴的。
有关于这些事情,师徒二人从来都没聊过。他们都是话少的人,齐厌殊让他去找剑,去杀罪孽之人,谢君辞便去了。
后来的他虽然一直自我厌恶,却也因为能替天行道,觉得自己做了点有意义的事情,而逐渐安定了下来。
甚至可以说,谢君辞对活着其实没有什么动力,他一直觉得背负如此邪恶力量的自己该去死。所以苏卿容曾经觉得谢君辞没有人的温度,他一直如此机械地活着,做自己唯一能做的事情,便是守好凶剑,顺便多杀一点坏人。
这番话,齐厌殊从来都没有跟他说过。
谢君辞怔怔地看着师父,到了如今这一天,他才忽然意识到这些年齐厌殊对他耗费的心神与隐秘的期望。
他有点哽咽地低声道,“师尊……”
谢君辞眼眸微微泛红。
他本来便长得清冷俊美,如今一双眸含泪,仙城里不少人都为他的美貌倒吸一口冷气。
而隐藏在其中的世家商盟恨得牙都快咬断了,他们没想到,处心积虑弄了投影播放,却成全了天下人看沧琅宗搞父慈子孝的师徒情。
只是一看到排名,世家的心也就平衡了一点。
有了谢君辞这六百多万分,沧琅宗一跃成为除了任务数量外所有榜单第一,百年总榜更是压了那些大仙门一头。
只不过原本的第一、如今第二的长鸿剑宗总分与沧琅宗只差几万。
这些大仙门的点数都是靠着弟子门徒众多来拉起来的,实际上修仙界的和平已经维持了很长时间,除了一些秘境和危险地区,根本没有修士能像是谢君辞这样积攒这么多功德。
与谢君辞一起拉开其他人距离的是个人总榜第二名,长鸿剑宗的亲传大师兄——沈云疏。
沈云疏的个人点数有四百万之多,原本已经是修仙界的一个奇迹。沈云疏常年在各种极度危险的秘境或妖魔鬼族的战场上磨砺,所以点数积攒的也很多。
只不过,如今这个奇迹被谢君辞刷新了。
七星阁内外久久不能回神。
沧琅宗用最硬的事实证明了自己,那些传闻都是子虚乌有。在问心镜的认可下,当年的实际情况都已经不重要了,问心镜已经是最强大的证据。
齐厌殊收回目光,他看向旁边已经傻了的管事,淡淡地说,“本尊还用验吗?”
管事咽了咽口水,他强撑着勉强笑道,“不、不必了。多谢大尊者前来,从今往后,沧琅宗便是七星阁认可的门派了,希望,咳咳,希望……”
按照往常,当有修士或者门派加入七星阁排名的时候,负责人都要说一段场面话,大概是希望加入的人多做好事,可是这番话在沧琅宗面前实在是太可笑了。
直接一举跳到第一位的点数,还用得着他来叮嘱吗?
看到这场闹剧已经到结尾,齐厌殊向外面走去。
外面的负责修士迎了过来,他露出笑容,想和齐厌殊寒暄两句,齐厌殊看都没看那人一眼便从他身边走了过去,秦烬和谢君辞也面无表情地跟着他离开。
最后剩下苏卿容,苏卿容停下脚步,客气地笑道,“今日麻烦诸位了。”
脸上笑容都快僵住的修士这才重新焕发活力,跟着苏卿容彼此寒暄一顿。
来到阁内正厅,秦烬冷淡地开口道,“正好养伤无聊,不如接点任务回去玩玩。”
谢君辞便也停住脚步,二人在常年被束之高阁的危险任务里挑选一番,意外之喜地发现有几个高阶危险秘境里正好有治疗小念清经脉问题的珍稀仙药。
他们常年不和修仙界来往,这种类似的信息自然是滞后的,没想到在七星阁顺便更新了一下。
二人将清清需要仙药秘境放了回去,拿了其他几个任务,打算等伤养好了便去一探究竟。
两个师兄看任务的时候,苏卿容在看七星录上的兑换守则。
这些兑换的东西其实对小门派或者一般修士比较有用,像是沧琅宗这样藏富的门派,这里兑换的法宝丹药之类还不如他们门派里自己用的那些齐全。
只不过,也并不是全无发现,如今沧琅宗打算自己种菜,可没找到几个好种子,正好七星阁拥有极高品质的种子可以兑换。
正常门派没有研究种菜的,旁边的灵药种子基本都空了,顶级灵菜种子基本没有人兑换。
苏卿容豪气地花了几万点数兑换了这些种子,然后又顺便兑换了些可以做法衣的天级布料,打算回去给清清做衣服,几十万又如流水花出去了。
他兑换完东西,两个师兄也选完了任务,徒弟们都颇为心满意足地来齐厌殊身边报道。
他们都十分满足——真没想到七星阁这么香,早知道早点加入了。
师徒四人走出七星阁,外面围得水泄不通不同的修士们再一次看到他们,所有人都鸦雀无声,仍然没有从刚刚的震撼当中醒过来。
直到四人的身影瞬间消失不见,整个仙城才再一次活过来,逐渐又开始变得激动而嘈杂。
“六百七十万点数!那得救多少人啊,和佛子快要不相上下了吧……”
“我就说怎么能全相信故事呢!如果沧琅宗真的是邪宗,修仙界各方势力也不可能容他们至今……”
“有人用留影石录了吗?”
“录着呢,有好多人都录了……”
在所有人都震撼不已,而沧琅宗一跃成为修仙界点数排名第一的事情不断席卷到所有地方的时候,沧琅宗已经返回门派。
已经习惯宅在家的齐厌殊归心似箭,去的时候花了一天半,回来才用了一天,硬生生又缩短了时间。
秦烬一天都忍受不了,他一回来就把苏卿容给他准备的这身白色长袍用厉火烧了个干净,然后换回自己钟爱的黑色,这才舒服。
“师兄,你至于吗?”苏卿容一边吐槽还一边夸自己,“白衣多好看,我觉得我就很适合穿白衣。”
“不喜欢。”秦烬冷硬地说,“披麻戴孝,难看极了。”
“你说师尊难看?”苏卿容嘴快,立刻接话。
秦烬瞪了他一眼。
经过此事之后,沧琅宗更像是一家人了。
苏卿容虽然还是会气秦烬,但不再像是之前那样恶言恶语,秦烬也还是偶尔会烦他,但更像是烦自己爱惹事的师弟,而非曾经那样实打实想弄死他的厌恶了。
看到秦烬脸色很臭,苏卿容连忙抱过小家伙,他低头问,“清清,喜欢二师兄穿什么样的衣服?”
念清正在啃指甲,被苏卿容按下了小手,她起头,晃着脚开心地说,“都喜欢!最喜欢二师兄笑。”
沧琅宗就没有难看的人,自然穿什么都英俊飘逸。清清倒是觉得师尊师兄们笑起来的时候最好看。
小家伙用额头贴着苏卿容的脸颊,稚气道,“喜欢大家都和容容师兄一样笑。”
苏卿容溺爱地伸手揉了揉她的下巴。
台阶上,齐厌殊斜靠着软塌。他平时就懒洋洋的,出了一趟门后显得愈发懒散了。
他开口道,“这次也算是门派大事了,晚上你们都留下来,我们师徒几人喝点酒,庆祝一下。”
齐厌殊自从念清来了之后便戒了酒,到现在也有一年了。
他面上不显,其实心里也是高兴的。
若不是世道艰难,谁不想活得坦荡,受世人敬爱呢?
徒弟们抬起头,眼里都有了些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