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的话,系统和齐厌殊都轻轻地松了口气。
“你幸好没有这样做。若是动了魔气,再想除魔根便难了。”齐厌殊沉声道,“我虽不觉得这世上力量有高低贵贱之分,也不觉得修魔必定是为世人不耻的坏人,只不过唯有修仙才是正途,你若是因此转而修魔,才是最大的可惜。”
只有运用灵气修仙的修士,才能飞升天界。
天界在众界之上,而除此之外,魔族、妖修、鬼修并无飞升路径。更别提三族修为若是能到达渡劫期以上,便总会召来天雷。
可惜修士的天雷是渡劫,三族的天雷是天道为避免大恶人出世,所以要经常劈一劈。
听起来是天道不公,但实则已经是天道在尽力保持各界平衡。毕竟修士修仙还讲究道心纯粹,讲究因果干净,不会随随便便杀生。各方面万般苛刻才能离飞升越来越近。
而妖族魔族修炼想修到渡劫期,鲜少是靠自己修炼,更多都是靠滥杀无辜来壮大自己,修为越高,手上沾的血便越多。
这也是为何龙族、凤凰这类的神兽一脉超脱普通妖族可以自成一脉的原因。
秦烬都已经分神期了,若是为了杀一个魔将而魔气入体,确实是太可惜了。
听到齐厌殊的话,秦烬却是自嘲地笑了笑。
“弟子并不觉得能有飞升的那天,也不觉得自己能活到大乘期。若是能在余生报仇雪恨,也便值得了。”他低声道,“我抗住没有吸取魔气,只是因为还有谢君辞能够信任,更何况,我答应了清清要早点回来。”
而且他还想回门派,当面和师尊道歉呢。
只是如今人回来了,话却很难说出口,秦烬只能一味地低着头。
“这也是本尊想与你们说的。”齐厌殊沉声道,“此次一杀魔将,魔界和妖界算是与我们都撕破脸皮了,你们绝不可能像是过去那样来去自如,既然如此,便安生在修仙界呆着,好好修炼,别再出去。”
齐厌殊看向秦烬,他说,“不是不让你复仇,而是过去那样的方式已经行不通了,在他们的地盘里,他们会布下天罗地网等你上门。既然如此,就没必要做无意义的事情,不如你安心强大自身,过个百年一口气端掉他们。”
很明显,齐厌殊也是被他们九死一生的这次出门给搞怕了。他这样独断专行的人,一个月前还懒得和秦烬解释自己为何要谢君辞跟着他,如今却是秦烬还没开口,他便主动解释。
按照秦烬的性子该是很难说服的,然而,他却低着头,沉沉地说,“都听师父的。”
……竟然这么听话?
齐厌殊不可置信地扫了他一眼。
他又看向谢君辞和苏卿容。
“本尊有些想法,你们可以听听。”齐厌殊道,“今日不搞一言堂,你们若是觉得不行,直接开口便好。”
齐厌殊如此客气,徒弟们不由得互相看了彼此一眼,对这个发展有些紧张。
“既然妖界魔界都得罪了我们,鬼界那个地方更不是人呆的,那么我们如今只能留在修仙界。”齐厌殊沉声道,“既然如此,便好好过,不能再像过去那样了。为了你们,也为了念清。”
穷什么不能穷孩子。
师兄们听到师父提他们还有些不解,一听到清清,顿时都了然。
“师尊说得对,我们小师妹天生剑骨,可别因为我们以后出门抬不起头。”苏卿容自言自语道。他又立刻补充,“当然,我也没觉得我们哪里不好。”
不就是师尊被在修仙界地位至高无上的玄云岛除名、大师兄拥有邪恶能力和凶剑,二师兄是恶名远扬的黑龙,以及他这么一个在修仙界屠了仇人满门的小毒物嘛。
都是小事,小事。
虽然说起来,他们都还没做过什么实打实有害修仙界的事情,可沧琅宗里的每一个人身上都有被津津乐道的恶人标签,再加上他们懒得和外人交往,以及其实也无所谓自己会入魔之外,还是以讹传讹的部分比较多。
“师尊想怎么做呢?”谢君辞蹙眉道,“若是想让修仙界接纳我们,恐怕有些难。”
哪怕他们身上没有这些烂事,光是齐厌殊被玄云岛除名,那些基本和玄云岛沾辈分的大仙门联盟便不可能接受他们。
“倒是也不一定让他们接纳,最重要的是洗清恶名。”苏卿容脑子转来转去,他立刻说,“我们可以遗世独立,留下神秘的传说,就像……就像另一个玄云岛!不出门就震得他们满地乱跑。”
师父师兄还在议论怎么摆脱现在的名声,苏卿容倒是好,就已经想到要抢玄云岛饭碗了。
玄云岛大能辈出,如今剩下的几位都是数千岁的老前辈了,在几千年前就教过如今大多修仙门派前前代的宗主长老,如今的门派掌门人见到他们是要叫一声师爷甚至师祖的。
这么高的地位,苏卿容的话在外面可以说是大不敬的。
齐厌殊却哼笑一声,他懒散地说,“不错,沧琅宗若是起来了,那几个老家伙得气死。”
“可是要怎么做呢?”谢君辞疑惑道,“玄云岛不认沧琅宗,其他门派也不会认,他们人多嘴杂,就算硬是造谣,恐怕也能引领修仙界的风气。”
“师兄,你就是太死脑筋了。”
苏卿容最唯恐天下不乱,他如今已经完全兴奋起来,越过秦烬,探着身子对谢君辞说话。
“都修仙了还管个锤子的闲言碎语。我们虽然想坏,但现在就是还没坏,说到底了也有理。届时那么多危险秘境和各种比试,我们通通拿第一,压他们一头,以后有点什么事情再救救人,我再买通点人到处吹嘘咱们,就算没用,也能将他们气个好歹。”
秦烬面无表情地将快趴在他腿上地苏卿容推开。
苏卿容还没尽兴,他道,“对了,不是有七星阁吗?咱可以加入七星阁,把门派名号刷上去。”
七星阁,倒是原著其中一个露面比较多的建筑,它是个中立的任务部门,大概就是把正常门派内分发任务的职能扩大化,变为整个修仙界的中立机构。
七星阁会推出很多任务,都来自各方委托。
大到收集危险秘境的珍稀材料,为地方仙州除灭变异灵兽,小到一些给普通百姓跑腿或者清洁建筑等小事,各项繁杂,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任务等待解决。
等到解决之后,就会按照任务等级提供点数。
点数明面上是可以兑换东西,甚至可以兑换山水地契,但更重要的是,这也能衡量每个门派的能力。几大仙门弟子多资源好,这些年他们门派的点数总额一直遥遥占据前几位。
七星阁由仙门联盟的几大仙门共同管理,只不过他们并没有控制它的能力,除了添加任务,点数分配都是由七星阁自主完成。
除了做任务可以得到点数之外,如果某个门派的人做了什么好事,也可以由传统规定的奖励来进行点数给予。
七星阁内部有问心镜,只要问心无愧地做了善事,照过这面镜子,只要符合要求,都可以加点数。
据说七星阁是天道在修仙界的一缕力量化成,也有人说是当年大战后神仙补天后留下的石头,总之众说纷纭,但被所有人信服。
如果沧琅宗以此为契机,哪怕有人乱嚼舌根,可只要七星阁认可他们,便是不争的事实。
七星阁脱离所有人的掌控独立存在,这确定是沧琅宗重新开始的很好契机。
可是……
相比于兴奋的苏卿容,齐厌殊、谢君辞和秦烬明显迟疑了。
“门派若是想加入七星阁的总榜,第一次要掌门人亲自去一趟。”齐厌殊沉沉地说。
“若是想记入点数,每一次都要去七星阁交接?”谢君辞有些犹豫。
“本座要总是看到那些人的蠢脸?”秦烬又开始不爽。
看着他们的表现,系统:……
它倒是差点忘了,沧琅宗上下都游离于传统仙门之外,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齐厌殊很宅,而弟子社恐又不爱交际。
苏卿容有些无奈,他头疼地说,“要不然,弟子先出门打探一番再说?至于门派未来如何,弟子也再回去想想。”
“甚好!”齐厌殊大悦道,“不错,老三甚是靠得住,比你两个师兄好得多了。”
苏卿容第一次被师尊这样夸奖,颇为腼腆地坐了回去。
不知是不是被他们的聊天吵醒,念清抹着眼睛迷迷糊糊地走过来。
这段时间谢君辞和秦烬养伤,她每次要他们抱的时候都会被齐厌殊叫走,所以久而久之她便明白了,再要抱的时候直接去找苏卿容。
苏卿容将睡得迷糊的小家伙抱在怀里,她打了个哈欠,靠着苏卿容的肩膀又睡了过去,已经胖乎的脸颊被挤得鼓出来一点肉肉,让人很想伸手捏。
“好了,先这样吧。”齐厌殊说,“老三带你师妹先出去醒醒,老大回去养伤,秦烬,你留下。”
齐厌殊单独留下秦烬,秦烬的后背瞬间便僵住了。
谢君辞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和苏卿容行礼过后先行离开。
殿里只剩下齐厌殊和秦烬,氛围忽然变得安静。
刚刚三人是坐着和齐厌殊交谈的,如今只剩下自己,秦烬低着头,他手指不由自主地攥紧。
他犹豫地想,自己是不是主动跪下认错比较好?
齐厌殊第一次叫人单独留下,而且是这么平和的语气。该不会……是想逐他出师门吧?
完全习惯不了师尊温柔一面的秦烬不由得有些紧绷。
他差点就要主动跪下了,便听到齐厌殊淡声道,“与本尊走走吧。”
齐厌殊下了台阶,向着后殿走去。秦烬一怔,也站起身,跟在他的身后。
师徒二人一路穿过大殿,从殿后门走出,他们来到主峰边缘,看着远方的崇山峻岭。
齐厌殊在看景,他身后的秦烬却身体僵硬,时不时轻瞄他。
师尊的平静,像是一种对要吃断头饭犯人的宽容。
秦烬实在怕他忽然平静地开口赶走自己,犹豫半响,还是低声道,“师尊,弟子知错。”
“你没错。”齐厌殊平静地说。
听到这话,秦烬更慌了。
一个时常发怒的师尊对弟子而言,什么更可怕?绝对不是他发脾气,而是他忽然沉静又平和地与你说话。
生气还算是在意的,只有心里要放弃这个弟子了,才会态度这样好吧?
秦烬撩袍便要跪下,齐厌殊手疾眼快,抬手攥住他的领子,将人又提溜起来了。
“你这是做什么?”齐厌殊有些莫名其妙。
“弟子真的知道错了。”秦烬面如死灰,他沉痛地说,“我不该与师尊置气,不该不听师尊的话一意孤行,我眼界短浅,我……”
“行了。”齐厌殊说,“本尊也没察觉到此事和魔将有所牵连,难道也是眼界短浅?”
秦烬一时哽住,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无措地抬眼看向他。
齐厌殊松开秦烬的衣领,他这一年带孩子习惯了,又顺手拍了拍秦烬衣襟的褶皱,这才抬眸看向远方。
“你知道你们师兄弟三人中,谁最像本尊年轻的时候吗?”齐厌殊说,“是你。”
秦烬不知道齐厌殊会说这番话,他有些怔住。
“本尊年轻时也如你一般气盛,骄傲,信任自己。”齐厌殊淡淡地说,“有脾气没什么不好的,唯有自信的人才不会被庸才左右,活出自己的样子来。”
他看向秦烬,“至于吃些苦头,倒是很正常的事情。这世上没人能一帆风顺。”
秦烬怔然,他有些不敢相信地想,师尊这番话是在安慰他?
“你我师徒二人脾气相近,偶有摩擦,再正常不过。”齐厌殊淡然道,“这件事没有对错,若是有错,也该是本尊不善沟通。”
“师尊,不是这样的。”听到齐厌殊竟然在认错,秦烬人都快傻了,他磕巴道,“是,是弟子不会沟通,所以才……”
“你只需记住一点,为师没有小瞧过你,更没有忽视你而看重谢君辞,你不需要为了我而证明自己什么,我知道你有多优秀。”齐厌殊抬眸看向徒弟,他平静地说,“让谢君辞陪你去,只不过是因为为师担心你罢了。”
如果放在过去,齐厌殊绝对不会相信自己有一天能坦诚而平和地说出这些话来。
可是如今,这件事就是这样自然而然地发生了,甚至不需要齐厌殊花费多少力气。
齐厌殊自己心中也有些不敢相信。
难道是因为有一个天天都需要他正面反馈的小家伙,让他学会直白地夸奖与表达自己的内心是一件平常的事情,让他明白关怀他人并不羞耻,所以到了今天,他才能如此轻易地对和自己的弟子说出这番话吗?
齐厌殊还没回过神,便察觉到自己的肩膀一沉,是秦烬用额头抵住了他的肩膀。
秦烬就像是个长大了要面子的儿子,明明很感动,明明希望得到长辈的安慰,可是偏偏渴望中夹杂着一点别扭。
他看起来是想和师尊拥抱一下,可是两只手都没抬起来,只有额头贴在齐厌殊的肩膀上。
齐厌殊一怔,随即也有点别扭。
他抬手胡乱地拍了拍秦烬的后背,十分僵硬地开口,“差不多得了,你以为你也四岁吗?”
秦烬抬起头,他声音沙哑地说,“师尊,秦烬愿意为你而死。”
“你盼着我点好吧!”齐厌殊顿时恼羞成怒地说,“死多容易,你倒是为了本尊得道飞升啊!”
秦烬沉默不语,他低着头,眼尾微微泛红,为这张冷峻的脸增加了一丝少有的脆弱。
就在这时,齐厌殊察觉到念清似乎蹦蹦跳跳地从前殿往这边走,身后跟着苏卿容,他侧头看向秦烬,冷声道,“你师弟师妹来了,把你那张脸擦擦,别丢人现眼。”
过去秦烬听不出师尊的画外音,他每次骂人时毫不讲究情面,秦烬过去以为齐厌殊的心里是真的那样想的。
他以为齐厌殊是厌恶他们这些给他添麻烦的徒弟们的,就像是齐厌殊自己的话,他救他们不过是为了恶心外人而已。
可是如今,秦烬却忽然能听懂了齐厌殊每句话真实的意思,原来他对他们的关心,早就藏在这些看似冷冰冰的话语之中。
另一边,小家伙一看到二人,顿时开心地跑了过来。
“狮虎!二师兄!”
齐厌殊伸手将她捞进自己的怀里,用指尖擦了擦她脸上蹭的一小点灰尘。
“又去看你的树了?”齐厌殊道。
虞念清很在意自己的小树,师兄们以为她是一时兴起,没想到都这么长时间了,她还是每天都会去视察一番。
小家伙任由师父擦脸,她看着秦烬,又看回齐厌殊,眨着眼睛,小声道,“你们和好了吗?”
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却能感觉到大人之间的情绪和氛围的变化。
齐厌殊秦烬师徒二人的氛围明显松弛了下来,不再像是秦烬临行前那样剑拔弩张。
抱着小姑娘,齐厌殊侧头看向秦烬,挑眉道,“和好了吗?”
“和好了,和好了。”秦烬连忙说。他趁机保证道,“弟子以后一定不会再惹师尊生气了。”
齐厌殊轻哼一声。
“话先别说那么满,日子还长,谁知道你们以后还要给本尊添什么乱子。”他懒散地说,“没事了便滚吧。”
听到他的话,秦烬却反而薄唇微勾,露出些许笑意。
秦烬长得冷峻,气质也冷,他鲜少会笑。如今忽然笑起来,像是天寒地冻间一抹阳光落在雪原上,熠熠生辉,让人难以自拔。
念清看得呆了,手里的玩具啪嗒一松,齐厌殊顺手接住。
秦烬伸手揉揉她的头,行礼后转身离去,又和远方站立的苏卿容不知说了什么,二人一边聊天一起走了。
“你这小东西,嗯?”齐厌殊伸手捏她的脸蛋,一边笑,一边咬牙切齿地说,“年纪这么小就知道喜欢长得俊的了?”
齐厌殊颇有点吃醋,倒不是因为嫉妒弟子,而是他忍不住想,以后她长大了看到谁家俊俏的天之骄子,不会也这样被吸引走吧?
一这样想,他的手就微微用力了一点,念清回过神来,呜呜地伸手打他的手。
其实齐厌殊很收着力量,只不过小姑娘细皮嫩肉,脸颊还是红了一小块。
她幽怨地小眼神看着他,齐厌殊又好气又好笑,他说,“师尊给揉揉。”
念清又拍下他的手,一扭头,哼了一声。
她哼的样子和音调,学齐厌殊学得一模一样。
一贯都是齐厌殊哼别人,鲜少有人敢这样哼他,奈何就是一物降一物,齐厌殊就得细声细语地慢慢哄。
他一向喜欢这样惹小家伙,如今哄的时候却不忘记夹带私货。
“清清十五岁……不行,二十……”齐厌殊想了好几个年龄段都没舍得假设,他干脆说,“清清元婴期前不和沧琅宗外面的坏小子交朋友,好不好?”
元婴期,就算她天赋异禀,五十年总是要的吧?
念清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东西,小孩子不记仇,不过是齐厌殊抱着她走回殿里的距离,她已经窝在他的怀里没心没肺地玩玩具了。
小家伙没理他,齐厌殊也不介意。
他又说,“清清,记住师父的话,除了沧琅宗,长得好看的男子没有好东西。”
这句话念清听懂了一些。
她抬起头,单纯地问,“那长得好看的女子呢?”
齐厌殊:……
是他未曾设想的道路。
齐厌殊:“也……没有好东西!”
——罢了,管他是男是女,念清五十岁前严防死守就对了!


第67章
苏卿容不愧是沧琅宗里头号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关于门派新的发展,师尊和师兄们还停留在嘴上探讨的步骤,他却已经兴致盎然地付出实际行动。
一天清晨,苏卿容来主殿打过招呼,便出门了。
他说他要出去打听打听,也不知要打听什么东西,齐厌殊便随他去了。
两个大徒弟一心修炼,齐厌殊也不是个爱随便出峰的性子,如今在这件事上能派上用场的竟然便只剩下苏卿容。
全门派的希望出了门,众人还以为他要走几天,没想到苏卿容早上走的,下午就回来了。
他回来的时候,谢君辞和秦烬都在主殿里,齐厌殊在看着他们疗伤打坐,一旁的念清在吃水果,整个场面看起来其乐融融。
“师尊!师兄,不得了了!”苏卿容一踏入主殿,便兴奋地说,“师兄们出名了,现在仙城的大街小巷都在议论他们呢!”
众人都抬头看向他,颇有些讶异。
苏卿容此次回来带了一个留影球,他都没有休息一下喝口水缓一缓,他将清清支出门去看小树,然后立刻催动留影球,看得出来已经无法忍耐自己的分享欲望。
“你们与魔将大战时的场面被魔修们记录下来了,这些留影球从魔界一直传到修仙界,价值不菲,我带的灵石差点没够。”苏卿容说,“如今这件事已经在修仙界传疯了!”
留影球受到灵气启动,它悬浮在半空中自动张开,投射出一大块投影来。
只见画面里魔界天空暗沉,黑红色的土地延绵至阴沉的天地交际线,阴云滚滚,带来厚重的肃杀感,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将让一下子便拉入情景当中。
紧接着,几个人出现在画面左下方,正是魔将和他的几员得力手下,似乎正在和画面外交战,地动山摇。
两边似乎都打了很长时间,这几个魔修都受了伤,有点狼狈不堪。
画面一晃,谢君辞出现了。
在猎猎风中,谢君辞那张俊美冰冷的面容毫无表情,冷玉般的侧脸留有一道血痕,却完全不折损他的英俊。
他身上的黑袍也破埙多处,沾染着血与灰尘,却因谢君辞身姿挺拔,气质绝尘,并不让人觉得狼狈,反而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都是受伤挂彩,长相和气质的差距真是太致命了。
哪怕谢君辞身上流言蜚语一直很多,可不论对他多么有意见的人看到这个场面,都会不由自主地站在他的立场上。
谢君辞已然全开阎罗之力,他的双瞳瞳孔并不是原本的黑红异瞳,而是一双金瞳!
在乌云密布的阴云之下,在血红的大地上空,谢君辞周遭萦绕极大的威压,他垂眸注视着魔将,金色的瞳孔和毫无感情的神色,让他竟然有一种莫名的神性,让人不由得联想到他的兄长。
谢君辞和魔将战在一起,他们每每攻击向对方,都地动山摇,大地嗡鸣。
除此之外,魔将的其他几个属下一直在旁饲机偷袭,他们盯着谢君辞的一举一动,只要他露出些许破绽或疲态,他们就会一拥而上,牵制谢君辞,为魔将寻找机会。
魔修们配合默契,谢君辞以一敌少,他不仅要面对强敌,还要分出精神来去应对另外几人,瞬息间便要对抗数十次进攻,看得人揪心不已,生怕他反应不过来。
如此牵制,谢君辞终于体力不支,露出空隙。魔将欺身上前,攻击凶猛,剑气骤地砍在谢君辞的后背,从肩胛一路到腰侧,伤口深得见骨,血肉模糊。
苏卿容在仙城发现到处都在议论谢君辞秦烬击杀魔将的事情,他买了留影石便匆匆赶回门派,在路上就看了前面的一点,根本没看后面。
他虽然之前已经看到他们的伤口了,可是当看见他是如何受伤的,仍然不由得抿了抿嘴。
谢君辞吐了血,他勉强回身抵抗,却肉眼可见因为重视而动作逐渐缓慢,露出的破绽也越来越多,看起来很快便要支撑不住。
就在战局逐渐一边倒的时候,天际忽然传来愤怒的龙吟,天空中的阴云都被震得散开。
一条巨大的黑龙从云层中冲了下来,它明显也受了重伤,龙身黑鳞上多处血肉模糊,却丝毫不影响黑龙带来的海啸般的威压感。
黑龙击散围绕在谢君辞身边的魔修,谢君辞才有机会喘息。
接下来,一人一龙互相配合,在经历过苦战之后,最终杀了魔将和其党羽。
这是高境界修士之间的生死战斗,在如今的五界是鲜少能看到的。
天崩地裂般的大场面,魔界的血般残阳格外赋予了一种末世般的压抑和肃杀,有龙,有陷入绝境,绝地反击,还有出生入死的同袍之情,颇为荡气回肠。
更别提,留影石传到修仙界已经是多代版本更替了,画面是不同魔修在不同地方拍摄下来的,再经过重新整合,各个角度都有,切换得像模像样,将这场大战以最清晰完美的方式留存了下来。
这样精彩的战斗,让人看完久久难以平复激动,又是击杀魔将这样的大事,怪不得修仙界到处都在议论。
看完了留影石,沧琅宗有点沉默。
谢君辞和秦烬都毫无感觉,他们本来也不是自恋的人,更别提在秦烬眼里,自己被逼出龙身已经是很丢人的事情,更不会觉得自己很帅了。
齐厌殊是因为虽然知晓这两个弟子九死一生地回来了,可看到他们战得如此艰难,心里还是有些烦躁。
外人看了觉得荡气回肠,想多多回味,做师父的看了却是另一种感觉了。
“师尊,这是个好机会啊。”收起留影石,苏卿容认真地说,“杀了魔将对修仙界而言是大功一件,更别提如今事情刚刚在修仙界发酵,看到这个留影石的人想必都会钦佩师兄们的实力,既然如此,为何不借用此事发散呢?”
“你想做什么?”齐厌殊问。
“我会一路前往七星阁,在路途上经过的所有仙城,弟子都会让人大家赞美这件事。”
苏卿容很明显回来的路上便在思考这件事情了,他回答得很流畅。
“等到了七星阁,弟子会与管理七星阁的人提出加名一事,如今沧琅宗在风口浪尖上,不论对方是同意还是拒绝,都会引起波澜。待到时机差不多,烦请师尊师兄在七星阁现身。”
听到他的话,秦烬蹙眉道,“为何要那么麻烦,修仙界的人赞美或辱骂与否,对我们而言并不重要。”
“这一次是重要的。”苏卿容解释道,“这次会是沧琅宗第一次在修仙界现身,知道的人、议论的人越多越好。越多人知道沧琅宗为何现身,日后那些讨厌我们的人想借此由头生事便越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