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知错。”他低下头,作揖道,“请师尊责罚。”
过往犯错,结果也不过是被齐厌殊揍一顿罢了,再回去养伤养半年。
沧琅宗的弟子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方式,齐厌殊就像是个秘境副本的大boss,不论是与师尊切磋还是单方面挨揍,他们回去后虽然伤痕累累奄奄一息,但却能得到很多新的经验与感悟。
小魔王们就是这样在大魔王里手里慢慢升级,没有那么多温情,吃苦却高效。
正巧齐厌殊脾气不好,经常需要发泄怒火,如此与徒弟之间算是双赢。
这一次,齐厌殊的火气刚上来便被念清打断,他便莫名生不起气了。
他注视着远方,没看苏卿容,只是淡淡地说,“滚回你的山峰,本尊不想看见你。”
苏卿容一怔,他倏地抬起头。
他不怕齐厌殊生气,毕竟男人经常生气。可齐厌殊忽然如此冷静淡漠,语气里透露着失望,反而让苏卿容心慌。
“师尊,弟子真的知错了。”苏卿容连忙道,“我没有想伤害她,我没有那么蠢,只是……只是她碰到了我的手,弟子一时紧张……”
他的话零零散散,听起来很像是辩解。
只不过齐厌殊了解自己这个徒弟的毛病,从他破碎的解释中确定刚刚确实只是意外。
苏卿容这样没人教都能盯着栏杆禁制反向解开的聪明人,确实不该犯这样的蠢事。
他若是真想杀念清,估计也会做得滴水不漏,不至于被人抓现行。
只不过苏卿容脑子有病,齐厌殊也无法完全确定苏卿容还有没有真想伤害小姑娘的念头,便借着这次的事情敲打了他一番。
看到他惊惧得面无血色,齐厌殊才淡淡地说,“好了,滚吧。回头本尊再找你算账。”
听到齐厌殊这样说,苏卿容才松了口气,行礼退下了。
回到自己的侧峰洞府,苏卿容的后背抵在石墙上,他缓缓地坐在地面上。他低下头,散落的长发从肩膀垂落。
苏卿容伸出双手,衣袖从手臂滚落到手肘,露出无数蜿蜒萎缩的伤疤。
他的左手覆盖在右臂上,催动力量,手臂短暂地恢复了正常光滑的样子,可没过一会儿,皮肤却又瞬间萎缩回苍老丑陋的原样。
苏卿容仰起头,他靠着墙壁轻笑起来,笑得有些扭曲,在他俊美温润的外表下显得有些骇人。
他拿出匕首,一遍遍地割向自己的手臂。
“恶心吗?恶心吗?恶心吗……”
逼仄狭小的洞府里,不断传来苏卿容轻声自语的声音。


第37章
齐厌殊回到殿中,他便看到小姑娘坐在贵妃榻的角落,低头玩着刚刚苏卿容留下的木头小鸟。
在长榻上,念清的身影小小的,却莫名给人一种安定平和的感觉。
男人迈步上前,念清抬起头看到他过来,她抱着小鸟,一点一点又往边缘挪,还用后背对着他。
齐厌殊在另一边坐在,二人之间的距离宽得能再躺下一个人。
男人看向小姑娘的背影,俊美冷毅的脸上第一次出现犹豫的神色。
他些微俯过身体,缓声道,“念清,饿不饿?吃不吃饭?”
如果他的其他三个弟子在现场,看到齐厌殊竟然能用这么讨好哄人的语气说话,恐怕得惊掉下巴。
念清其实有些饿了,她小声说,“清清自己吃。”
齐厌殊不明白她的话是什么意思,直到他看着小丫头自己爬下床,去矮柜边拿了谢君辞留下的糕点吃了起来。
男人刚要说话,念清已经抱着水果和小鸟闪身离开,她个子太矮,很快被各种各样的家具掩盖,齐厌殊知道她是回自己那猫窝一样的小木筐里了。
齐厌殊坐在塌上,神色愈来愈难看。
他之前觉得小东西‘烦’,但其实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反感。虽然小孩子会带来些嘈杂,可齐厌殊反而在这几天里找到了些乐趣。
他的人生本来便剩下喝酒度日,偶尔管(揍)管(揍)几个徒弟,其实日子没意思的很。
可是有小女孩在,那些过去他觉得无聊至极的事情,却又重新有了新的趣味。
随着她的生物钟要吃早中晚饭,要玩,要午睡,要晒太阳,原本长得烦闷的一天似乎也很快便过去了。
齐厌殊之前不过是嘴上不饶人,如今念清真的如他愿怕他不理他了,齐厌殊不仅没有感到愉快,反而更烦了。
幸好,谢君辞为了能让他们二人和平相处,发了些小姑娘很吃的招数。
齐厌殊走过去,正在坐在被子上吃水果的念清嘴巴一顿,她微微侧过头,垂下睫毛,继续认真地吃着,有意地无视他的存在。
“念清。”齐厌殊低声道,“饭菜都做好了,你如果不吃,就要浪费了。”
这句话果然对小姑娘很有用,念清抬起头,小声道,“在哪里吃呀?”
齐厌殊一看有戏,他弯下腰,向着念清伸出手。
小姑娘走过来,她有点犹豫,似乎思考发现自己没有选择后,她伸手抓住了齐厌殊的袖子。
齐厌殊:……
这就是风水轮流转吧。
之前念清想拉手,他不理她,她只能拽着他的袖子。如今齐厌殊想拉她,反而不理人的那个变成小姑娘了。
二人一路穿过大殿,来到殿后方,露天的长廊中摆放着桌椅,上面是两盘做好的饭菜。
齐厌殊完全是按照虞念清一顿的量来准备的,所以两盘菜一碗菜都是用精致的小碗盛放。
念清那边的椅子是特质的高椅,她自己上不去。
齐厌殊负手跟在她的身后,看到她仰着小脸,发愁地看着高高的椅子,这才舒心了一些。
小姑娘上不去,这回总该要与他互动了吧。
结果,他便眼睁睁看着念清转头看向对面普通的成人椅子,似乎有要自己爬上去的意思。
齐厌殊眼皮一跳,他主动伸手,将小姑娘抱上椅子。
抱过之后他心情更不好了,原本小家伙抱起来黏黏软软的,她还会主动贴过来抱他的脖子。
可如今再抱她,却能感受到念清的身体有些僵硬,与他保持距离,明显还是很怕他。
想来也是,就算念清能将他们刚刚的行为当做玩闹,可齐厌殊下手时还是太狠了,他展现出来的凶狠自然会让小姑娘心有余悸。
齐厌殊在桌的另一面坐下,神情沉沉。
其实他过往这些年一直都是这样的,他经常管不住自己上头的火气。
这次是他没有顾虑周全。他明明有很多方式能阻止苏卿容,怎么非选了一个能吓到她的办法呢?
另一边,系统看着齐厌殊阴沉的脸,有些犯难。
它很怕大反派会因为念清怎么哄都哄不好而翻脸,原著里便是这样的,齐厌殊脾气差,掌控欲又很恐怖,他一不顺心,就会将三个徒弟打个半死。
若是真将他惹怒了,就算齐厌殊不屑于伤害孩子,恐怕也会吓到她。
从这个角度,它应该哄念清赶紧服软。
可崽崽是它救下的,是它亲眼看着她如何一路波折来到沧琅宗,她的高兴难过委屈,系统比任何人都了解。
它实在是舍不得崽崽委屈自己,讨好大人。那不就又回到了最开始,念清小心翼翼看大人脸色的时候了吗?
幸好遇到谢君辞才让她逐渐确信自己还被爱着,可以自由自在没有负担地做自己。系统也不希望这一切功亏一篑。
系统犹豫来,犹豫去,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幸好,齐厌殊又一次压下了自己的情绪。
他之前就没看过念清自己握着勺子筷子吃东西,如今一看,她果然不太擅长。筷子放在一边,不论什么都用勺子盛,握着的方式也很别扭。
齐厌殊身体微俯,缓声道,“我喂你好不好?”
小姑娘低着头,齐厌殊只能看到她的睫毛一颤一颤的,然后飞快地摇了摇头。
“清清自己吃。”她小声说。
齐厌殊无声地叹息,他只能看着念清自己一点点费力地握着勺子吃东西,菜叶掉在桌子上了,她也用手捡起来吃掉,一点点吃光了饭菜。
她的勺子不顺手,衣服上也落了些汤汁,齐厌殊靠近过来的时候,她就显得有点怕,似乎怕他会教训她一样。
齐厌殊抬起手的一瞬间,念清下意识地躲避。
男人动作一顿,他用术法清洁了念清的衣服,然后手掌轻轻地放在她的头顶。
他低声道,“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看到自己的衣服变得干干净净,齐厌殊也没有生气的样子,小姑娘抬起头,她小声说,“你会因为心情不好打……跟我玩闹吗?”
她似乎记住了刚刚齐厌殊掐苏卿容脖子时说的话。
齐厌殊有些哽塞,他确实是个心情不好就会揍人的人。
“不会。”齐厌殊向她保证,“无论什么情况我都不会打你的。”
“那你会打谢君辞吗?”小姑娘耿直稚嫩地问。
齐厌殊的目光游移了一下。
“不会。”他再次说。
他确实不会打谢君辞,只不过会偶尔切磋一下而已。师尊与弟子切磋的事情……那能叫打吗?那是在授课。
念清想了想,她又小声说,“那以后能不能不要那样玩了呀,很危险的。”
听到她的语气有软化的意思,齐厌殊答应得更快了,“自然,念清说得对,是有些危险,以后再也不那么玩了。”
小念清紧绷的身体终于缓缓放松。
趁着氛围好转,齐厌殊蹲下身体,与她直视。
“念清,你很怕我吗?”他低声道,“你现在讨厌我了吗?”
齐厌殊其实没想问后半句话,但是他没忍住。
见过小家伙主动的可爱模样,一想到她可能会讨厌他,远离他,齐厌殊就心情不好。
念清轻轻地点点头,又飞快摇了摇头。
“有一点害怕,但没有讨厌。”她小声道,“就一点点怕。”
她怕说得太多了,齐厌殊会伤心。
齐厌殊伸手将她从椅子上抱下来,放在地上,用商量的语气说,“那你自己待一会儿,想做什么做什么。等你愿意的时候,我们两个就和好,好吗?”
念清轻轻地点了点头,她又悄悄地看了眼齐厌殊的脸色,确定他的神情一直很慈祥,这才转身跑开。
这也是谢君辞支的招。
他在信息中写,和念清谈论重要话题时不要浮于表面地哄她,遮掩问题,只会让她更害怕。反而坦诚布公、将她当做大人一样尊重地聊聊她的心情,向她保证她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她会很好说话的。
看着小姑娘的身影蹦蹦跳跳的离去,似乎没有刚刚来时那么害怕了,齐厌殊又头疼地叹息一声。
齐厌殊知道自己是在没事找事,养小孩子果然如他想象的那样麻烦,什么方面都要注意,差一点都不行。
可明明这样麻烦,他又莫名控制不了自己。
他回到殿里,躺回自己的贵妃榻,手肘碰到酒杯,这才想起来他这两日喝酒都少了许多。
齐厌殊拿出酒壶,和往日一样灌了几口,他扬起脖子,微微喘息着,心情终于静下来些。
他忍不住想,念清会什么时候过来与他‘和好’呢?
要一天、五六天,还是更久,久到谢君辞回来的时候?
生平第一次,专断独行的齐厌殊竟然要等另一个人的意愿和心情。
他握着酒杯,不由得又叹息一声。
结果,齐厌殊并没有等太久。
傍晚时刻,斜躺在塌上的齐厌殊正漫不经心地喝酒消磨时光,就感受到小女孩轻手轻脚地进了大殿,她还在各种物件后躲来躲去,好像不想让齐厌殊发现。
齐厌殊手臂一顿,便如她的意,假装什么都没有发觉,继续喝着酒。
小姑娘一路悄悄地爬上台阶,从齐厌殊的角度,能看到她毛茸茸的头顶一动一动的。
来到塌边,她忽然跳起来,双手向着榻上扑去,脚下就一荡一荡地落了空。
“吓到了吗?”小姑娘抬起脸,她期待地问。
齐厌殊委曲求全地点了点头。
“吓到了。”他尽量真诚地说。
可是放在男人轮廓立体自带威严的脸上,这份真诚显得十分虚伪。
念清鼓起嘴巴,明显也被敷衍到了。
看着她快要支撑不住身体的平衡,齐厌殊一抬手,将小姑娘放在榻上。
感觉到她的肢体语言上似乎没有白天时那么疏远了,齐厌殊试探地说,“念清,你……”
小姑娘忽然小猫一样向他扑来,齐厌殊反应更快,双手下意识接住她。
“和好啦。”念清软乎乎地说,“师虎……”
“嗯?”齐厌殊靠着椅背,他将小姑娘放在自己的胸膛上,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失而复得,他很满意。
“你说。”齐厌殊心情愉快地说,“本尊什么都答应你。”
“真的?”小姑娘抬起头。
她的下巴枕在他的锁骨上,眨着眼睛,显得格外可爱。
“真的。”齐厌殊心情更愉快了。
小姑娘的眼睛便一点点向下移,然后看向他的领口。
齐厌殊:?
为什么要看那个地方?


第38章
这天晚上,念清终于抱到了自己心心念念很久的胸膛。
小孩子最喜欢的便是肌肤接触,抱起来更有安全感。
更别提齐厌殊虽然脾气爆,但抱起来却有丝丝寒气,在夏天夜晚别提多舒服了。
念清这一觉睡得很香很甜,好像又回到曾经哥哥抱着她、哄她睡觉的过去里。
她倒是睡得熟了,徒留下齐厌殊抚着她的后背,面无表情地看着黑暗。
过去沧琅宗里都是男的,齐厌殊过得很随性,经常敞着袍晃来晃去,也没觉得有什么。
等到谢君辞带回了念清,齐厌殊还不至于随性到在小女孩面前也那么不修边幅,所以才勉强穿好衣服。
没想到初见第一面,小姑娘便对他独特的造型念念不忘,一直记在心里。
说来也奇怪,他自己过去整日衣冠不整也从没有什么感觉,可让小姑娘主动要求能不能贴贴他的胸膛睡觉,反而让齐厌殊老脸一红。
活这么多年了,齐厌殊才发现自己竟然还有羞耻心这种东西。
幸好主峰只有他们两个人,没人敢随便上来。
齐厌殊面无表情地想,若是让哪个不识趣的小子看见了……他一定会杀人灭口。
他这才意识到,原来前两天晚上睡觉念清喜欢搂着他的脖子,是因为可以贴到脖颈的皮肤,所以睡梦中也不安稳,要一直挪到她想要地方。
如今她趴在他的胸口上,可以一直贴贴,便睡得很熟,也不像是之前那样在睡梦中爱动了。
齐厌殊的手指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却是无声地叹息。
之前他不同意谢君辞收留小姑娘是真的反对。若当初谢君辞带回来的是个七八岁的男孩,可能还有商量的余地,毕竟同个性别更加方便,孩子五岁以上差不多也可以正常交流了。
可谢君辞带回来的却是个看起来还没有成猫大的小女孩。如何养大这么一点、自理都成问题的小姑娘,想想就是个巨大的工程。更别提男女有别,许多事情上都很不方便。
齐厌殊是看自己的大弟子短短时间被她影响改变得这么多,态度又很坚决,他才勉强同意的。
不过他也并不觉得谢君辞真的能将她养大。齐厌殊认为再过几年、甚至不用过一年,头脑冷静下来的谢君辞迟早会发现自己很难从零开始照顾一个孩子,届时还是要将人送走。
可是——
齐厌殊有些烦躁。
起初他只是对这个小丫头有点兴趣,谁知几天下来竟然逐渐着了她的道,总是想看到她高高兴兴的,不论说什么都想答应她。
真是疯了。
难道,他真的应该收她为徒?
齐厌殊垂着眸子,漫不经心地思考着。
黑夜逐渐过去,天边渐渐亮了起来。
念清昨天晚上睡得早,今天醒得也很早,自然醒过来的时候,天色才刚刚亮。
她打了个哈欠,虽然醒了,但是不睁眼睛。脸颊下是又软又凉爽的胸膛,念清忍不住又贴贴了几次。
齐厌殊青筋直跳,他本来抱着她后背的手向前伸,抵住了小姑娘乱动的下巴。
“别乱蹭了。”
可能是因为耳朵贴着胸膛,男人的声音震动得她麻麻的。念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便对上了齐厌殊深邃危险的眸子。
他面容立体,气质冷毅,虽然英俊,但不知是不是脾气的原因,是个看起来便有点凶的皮相。
齐厌殊这样沉默不语地看着别人的时候,总是能把对方吓个好歹。
可小姑娘却仿佛毫无感觉,她举起手臂,伸了个懒腰,顺手就抱住了男人的脖颈。
“师虎……”小女孩刚醒来的嗓子还带着点软糯。
偏偏齐厌殊还真吃她这一套,任由她抱着脖子。
感觉念清似乎真的忘记昨天受到的惊吓,齐厌殊这才放下心。
打人不好,容易吓到小东西。以后他打人时得背着点她。
等到念清终于爬起来,看到她经过这几天愈来愈乱的头发,直男晚期的齐厌殊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他自言自语道,“是不是该给你梳梳头发?”
齐厌殊的主殿里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有家具,有法器,也有大大小小零碎的物件。
他殿里什么都有,就是找不到。
找来找去,翻到了个天品钉耙,齐厌殊将钉耙缩小,勉强给小姑娘梳了梳头。
念清乖乖坐着,她在软塌边晃着腿,软软道,“师虎,饿。”
“怎么醒来就饿呢。”齐厌殊一边梳头发,一边漫不经心地说,“吃了睡,睡了吃,你是小猪吗。”
“我在长身体呀。”念清理直气壮,“师虎做的菜好吃,清清吃完就又饿了。”
齐厌殊哼笑一声,他没说什么,但看起来十分满意。
真是怪了,他过去最不爱听别人恭维自己,可同样的话由小女孩嘴里说出来,怎么就那么让人舒服呢。
等到将念清的头发梳得柔顺后,齐厌殊福灵心至,想到她跑来跑去头发散着闷热,便又开始翻法宝,翻出一个绳索来。
这绳子原名锁仙绳,意思是连神仙都能捆住的绳子。虽然名字有点夸张,但确实是个高阶法宝,若是放在世家拍卖会,足够拍上万灵石了。
齐厌殊殿里这样的好法宝数不胜数,只是被他乱扔在殿里或者堆在储物戒指里,如此随意的对待,弄得法宝们根本展现不出原本的价值。
用锁仙绳给小姑娘绑了个辫子,齐厌殊满意地说,“这回不错,你怎么跑都散不开了。”
念清再跑出去玩的时候,果然再也不披头散发了。
接下来的几天,一大一小二人在主峰上相处的都很融洽。
齐厌殊原本觉得一小姑娘在沧琅宗里肯定会有诸多不便,如今看来,她没有任何不便,被迫变的反而是他。
他本来整日颓废酗酒,念清来主峰后,齐厌殊自然而然没有那么多时间喝酒了。但他本来还能偶尔喝一口,结果有次小姑娘很好奇他每天都在喝什么东西,他差点没看住,倒是酒气太浓,让念清打了个喷嚏。
从那之后,齐厌殊将酒都收起来了。
他过去一天不喝酒就烦得难受,如今接连几天不喝,竟然毫无感觉。
紧接着念清跑来跑去的时候在殿里差点被杂物绊倒淹没,幸好被齐厌殊安然无恙地救下。
齐厌殊这时也不说自己喜静了,几百年了,他第一次将主殿收拾了一下,将杂物和不用的东西都收了起来,剩余的靠边放,还记得留下了几个矮柜和桌子给小姑娘用。
殿里倏地变得宽阔。
等到苏卿容独自一人在洞府里又挺过了一次浑身血液痛楚的发病,整理好自己重返主峰时,看到的便是主殿的大变样。
不仅如此,原本包裹着所有窗口的黑布也都被撤了一半,阳光终于能洒落进主殿了,就仿佛齐厌殊冰冷黑暗的心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苏卿容站在殿门口,他怔怔地看着这一切。
唯独不变的是靠在软塌上的齐厌殊,他的手里拿着一些入门炼气期的书卷看着,旁边是正在玩玩具的小姑娘,二人之间画风竟然诡异地融洽。
感到苏卿容一动不动,齐厌殊漫不经心地抬了抬眸子。
“愣着作甚,进来。”
苏卿容这才恍然回神,迈步进了殿。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师尊说话的语气都缓和了许多……?
“师尊。”苏卿容来到台阶下,他低头行礼。
“渡过去了?”齐厌殊问。
“是。”苏卿容低声道。
苏卿容的痛病大概两三个月会发作一次,虽然不致命,但这样的慢病格外折磨人的精神。
齐厌殊看了他一眼,青年病弱苍白的脸上有些憔悴,因为过百,脖颈的血管发青灰色,清晰地映在皮肤上。
他合上书,漫不经心地说,“世家商盟终于舍得将流泽镜拿出来了,本尊已让谢君辞去取。”
苏卿容一怔。
小姑娘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她专心致志地玩着,倒是系统若有所思。
原著设定在天界之下,最高等级的法宝被称之为圣级,据说有与天界神器媲美的力量。
圣级法宝一共十三件,散落在五界各处。除了未出世的几样,如今明确知晓去住的一共七件,其中有四个在修仙界,分别是终朝剑,流泽镜,缘生琴,半烛杯。
四件圣级法宝被修仙界不同势力所拥有,半烛杯在佛宗重地,缘生琴在地位超脱的玄云岛,已经许久不出现在世人眼前。
剩下的终朝剑和流泽镜倒是很有说头。
终朝剑是圣级法宝之首,被赋予无数传奇故事。据说终朝剑在等它的主人,被终朝剑认可的那个修士,将会给五界带来永久的和平。
这把剑如今身处长鸿剑宗的禁地之中,它化为一座剑山,也是长鸿剑宗的镇宗之宝。
虽然每个拜入长鸿剑宗的弟子都幻想过自己是终朝剑等待的那个人,可这么多年过去了,长鸿剑宗一代一代收徒,终朝剑始终没有过声响,甚至近百年来长鸿剑宗风头正盛的大师兄沈云疏,也没有得到圣剑青睐。
自然了,修仙界众说纷纭,可系统对此门儿清——终朝剑等的那个人不是虞念清,还能是谁?
原著里,虞念清渡劫达到元婴期后,门派里最高耸的终朝山应声而动,重新化为长剑,为她所用。
而至于如今……系统忍不住叹气了,念清还是个只会玩玩具的小崽子,还身处反派的老巢,什么时候能去长鸿剑宗都说不准了。
总而言之,这三件法宝的所有势力实力强劲,所以外人虽然羡慕,但基本没人敢动歪心思。
流泽镜就不一样了,它这些年不断在不同人手里流转,这一代落入了世家的手中。
修仙世家虽然如今也实力强劲,以商联盟,有想与几大仙宗分庭抗礼的远大目标,但实际上仍然很难逃脱各为各家的私心,心不齐,弱点便多。
八九十年前世家商盟本来以为得到流泽镜这一圣级法宝,就能和修仙门派们平起平坐,耗费了大精力才将其搞到手。
等得手之后世家们才发现,得到容易保护难,五界人人都窥探宝物,这百年来弄得他们筋疲力竭,宝物反而成了烫手山芋,几大世家轮流保护的时候生怕在自己手里出事,各家都耗费了巨大财力物力。
如今世家商盟终于忍受不住压力,打算借着大拍卖的这个机会将圣级法宝出手了。
流泽镜隶属护身法宝,有温愈效果,据说能为使用者消除百病,原著里有一段时间被苏卿容占为己有,后来不知去向。
系统若有所思,难道苏卿容就是这样得到这个法宝的?
这一边,苏卿容犹豫了一下,他低声道,“可那流泽镜早就被各方势力盯上,就算谢君辞有分神期修为,也很难得手吧?”
“谁说让他去抢了?”齐厌殊漫不经心地说,“我且问你,世家商盟吃力不讨好这么多年,从来不肯松嘴,为什么?”
苏卿容说,“因为他们怕被仙宗收缴?”
修仙世家在很久以前是附属仙宗而生,这么多年过去了,虽然世家也占据了修仙界的一大势力,也与各大门派有合作往来,但实际上关系一直针尖对麦芒。
门派瞧不起世家,世家看不顺眼门派,他们宁可赔再多钱,也不愿意自己保护多年的流泽镜便宜了修仙门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