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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三餐》作者:多梨
文案
【日常婚后文,请阅读排雷】
夏皎和温崇月从见面到领证,只用了不到二十四小时。
相亲第一天,两人相对而坐。
夏皎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好,就像课堂上回答老师问题,小心翼翼地对温崇月说:“……好久不见,温老师好。”
【以下是高亮雷田,请认真阅读,但凡有一点不适就及时退出,快跑!千万别抱有‘说不定后面会好起来’这种想法!快跑。】
*线下社恐线上社交牛逼症X任意场合游刃有余社交达人
*美食X先婚后爱(闪婚梗)
*男女主年龄差八,非师生文,温崇月曾短暂辅导过夏皎,距离再见面已经超过8年多,在辅导期间,绝无任何超出师生之外的违规感情
*不会很长,两人四季,一日三餐,大概会涉及到许多关于吃的描写,日常平淡向,请谨慎阅读
*再度排雷:非人间真实系列,女主拖延症+社恐+轻微讨好型人格,男主就是喜欢她,并不建议喜欢将男主当儿子的读者阅读,男主控请避雷
*关于排雷的再再再度补充,因为作者能力和爱好、眼界有限度,有些东西或许我没有意识到是雷点,只能尽量将一些比较常见的雷标注出来,欢迎在第一章下为后来者排雷,但不接受侮辱性字眼或者故意曲解含义、臆想的排雷,也希望入坑前能够看第一章的排雷,祝阅读愉快。
内容标签: 天之骄子 业界精英
搜索关键字:主角:夏皎;温崇月
一句话简介:今天吃什么
立意:歌颂美好的爱情
第1章 开吃
收到家人打来的催相亲电话时,夏皎还在和朋友一起吃火锅。
受到疫情影响,今年的春节小长假,夏皎不打算回家了。
在首都不是没有朋友,江晚橘恰好归国,在首都短暂逗留几日,两个人一商量,决定去附近的一综合滑雪度假区滑雪。
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小镇虽然在河北境内,乘高铁,从清河站到太子城站也只要一个多小时,出了高铁站就有接驳车。江晚橘是比夏皎高一级的学姐,夏皎如今的工作也是江晚橘内推进去的,只可惜夏皎自知性格腼腆,不若江晚橘收放得开,如今已经工作一年,每天都在想着该如何辞职——还是为了年终奖再忍一忍。
中午餐食吃的是火锅,也不需要指望度假区的东西能有多美味,不过冬天好友聚会,除了火锅烤肉外再没有其他更适宜的佳肴。
江晚橘去巴黎总部工作了两年,如今再来,职位已经遥遥高升。她不太理解夏皎为什么想辞职,夏皎想了想,最终告诉她:“太累了。”
不仅仅是工作累,心也累。
夏皎半开玩笑地说:“我都不想和人打交道,要是有不用和人沟通、交流的工作就好了。”
江晚橘夹了一片薄薄的雪花牛肉,在火锅里烫了烫。
她说:“不用和人沟通?那就只有殡葬行业了吧,顾客绝对不需要沟通。”
夏皎笑起来,她刚想说,被江晚橘的手机铃声打断。
江晚橘的电话响了好几次,夏皎无意间窥见,屏幕备注是“XX哥”,三个字,第二字看着像个仁,也可能是刃。
江晚橘挂了三次,面无异色地和夏皎继续喝茶聊天。
这地方,原本夏皎团建时候来过一次,觉着还可以,江晚橘又定了计划,这才过来。
当手机第五次打来的时候,江晚橘绷不住了,她放下筷子,对夏皎说了声失陪,去了另一侧安静的地方打电话。
夏皎低头看手机,短信没什么好翻的,除了快递取件码就是各大网店发来的促销信息。一个一个删掉嫌麻烦,放着不管又很碍眼,夏皎想着明天再删,划了几下,看到前几个相亲对象发的消息,皱了眉。
说起来也奇怪,夏皎读初高中、大学的时候,家里人严防死守,禁止恋爱,完全视男人如洪水猛兽,他们就是将夏皎供奉在象牙塔里的忠诚侍卫。
一毕业,家里人就开始暗示——是时候找个男朋友了,不要多么好看,安稳就行;男人长得好看没什么用处,有编制的优先……
夏皎的脑袋听得头昏脑胀,第一年还好,第二年,也就是今年,就开始安排各种各样的相亲。
相亲对象质量良莠不齐,夏皎真不知道父母亲戚从哪里聚来如此多的奇葩异宝。
有刚坐下来就教育夏皎不要好高骛远,还是辞了职去考编的大肚男,把“好女不过百”这句话放在嘴边;
也有表面文质彬彬的男性,在吃饭结束后和夏皎正常AA,过了两个小时,忽然发短信过来——
「昨晚你喝的那杯白桃汁是鲜榨的,我一口没喝」
「一瓶35元,这个钱不该AA,你应该转我17.5」
夏皎客客气气地转给他35,并礼貌地拒绝了对方约第二顿饭的邀请。
也不是没有正常人,只是夏皎从小就不擅长和陌生人打交道,尤其是尴尬的相亲场合。偶尔遇到闷葫芦嘴的,男方不说话,她也不说话,一顿饭吃得比上坟还沉重。
这次又是,夏皎简单地敷衍着说好好好,一抬头,看到江晚橘走过来。
俩人关系匪浅,江晚橘摞下手机,问:“还是催婚?”
夏皎做了个无奈的手势。
“相亲,”夏皎头痛地说,“这么说吧,我宁可扛着哈士奇跑三公里,也不想去相亲吃饭。”
江晚橘被她逗笑了,轻声说:“胡说八道。”
她刚做的指甲轻轻地点了点手机,顶端描绘的红色小猫咪像是红宝石。
若有所思,江晚橘想起一件事,问夏皎:“我倒是认识一个人,也在为了相亲发愁……他人长得很帅,你要不要试一试?”
夏皎抬头,目光炯炯:“有多帅?”
江晚橘回答:“和你的纸片人老公一样帅。”
夏皎是个典型的社恐。
社恐到海底捞从来不会点扯面,就算是有扯面表演,她也只是埋头吃吃吃喝喝喝,绝对不会抬头听扯面小哥的指挥;
去餐厅吃饭,有需求也要在心里铺垫几分钟,攒够力气才敢叫侍应生;
和陌生人说话绝对不敢与对方对视,偶尔视线交流也会飞快移开;
工作面试更是全程打气才撑下来,入职后,至少过去一周才能和同事们正常交流。
更不要说假期,大部分时间都窝在家里。逢年过节,家里前来拜访的亲戚客人不断,夏皎就能闷在房间里,除非上卫生间,否则绝不会出房间门。
不过在网络上,夏皎能和任意陌生人谈笑风生,谈天论地。敢在微博上疯狂向纸片人老公疯狂告白、口吐狂言,实际上,一旦到了线下,立刻缩成一团,和异性聊天都会紧张。
这也是夏皎想要辞职的原因之一。
她自认为不适合这种需要八面玲珑剔透心的岗位。
江晚橘的办事效率极高,直接给了夏皎微信,订位置。
刚从度假城离开,晚上,夏皎就去见了对方。
这次见面地点是江晚橘选的,她是中间人,也一块过来,餐厅深藏在胡同中,颇有大隐隐于市的感觉,一整个四合院,雅致干净,还展示了梅先生穿过的戏服。
不过夏皎已经无暇欣赏这里的陈设和戏服,她和江晚橘来得迟了两分钟。
夏皎向来守时,她自觉有些愧疚,也不那么在意对方长相究竟怎么样。
只是远远看着黑衬衫的男人坐在位置上,八宝格上一簇翠绿的盆栽文竹遮蔽住他的上半张脸,看得不太真切,文竹绿茵朦朦胧胧,对方露出的下半张脸很英俊,肤色偏白,如同一块上等美玉,温润儒雅。
他在喝茶,一双手修长干净,令人联想到细雨中的新竹,风剪清骨。
夏皎靠近。
没有文竹的遮蔽,夏皎终于看清楚对方的相貌。
高鼻深眸,清俊疏朗。
夏皎愣了愣。
她小步小步挪到位置上,规规矩矩坐好,双手小心翼翼地重叠,坐姿端正。
就像在课堂上回答老师的问题,她毕恭毕敬地对面前的男人说:“好久不见。”
“温老师好。”
第2章 鸳鸯鸡粥
夏皎做梦都没有想到,好友口中的“一个朋友”,竟然会是她曾经的英语老师。
在她还小的时候,父母在异地开了水果店,打拼中顾不得女儿,就将夏皎托付给奶奶照顾。
夏皎老家在一小城镇上,夏皎在这里一直长到初中,才被父母接到身边读高中——小城镇的教育资源和其他地方不能比,小学三年级,夏皎才开始学英语,授课的英文老师竟然直接跳过音标,生硬地叫他们跟读单词。
夏皎的初中英文基础薄弱,不敢张口,120分的卷面成绩,她只能拿到50多分。父母终于注意到孩子的偏科,商议许久,最终咬咬牙,在暑假时期花大价钱送夏皎去首都上了辅导班。
这个辅导班是一批名校大学生自己组织的,小班制,一个班只有十六个学生。读初中那会儿,夏皎的身体刚开始发育,像竹子抽条儿似的猛长,一些同龄的男性都不如她高。
在排位置的时候,夏皎的位置理所应当地排在两侧,为的是不耽误后面同学看黑板。
夏皎初初从小城镇猛然到了繁华大都市,到处都觉着不适应。
一起上辅导班的同学喝豆汁吃焦圈,夏皎吃不下;同学放学后都各回各的家,夏皎唯一能去的就是在北京开馒头店的大伯家——她和大伯家的姐姐一起睡在阁楼上,上去需要从卫生间拉下扶梯,还得小心翼翼地注意不要碰头,腰都直不起来。
夏皎知道对大伯家的姐姐多有打扰,因此在放课后多留在辅导班的自习室中埋头学习,一直拖到快要赶不上末班公交车,才会收拾书包离开。
她的普通话讲得不算好,感觉自己和整个光鲜亮丽的世界格格不入,就好像误闯了他人世界。鲜活明亮都是其他人的,她只是绿化带不起眼的草。
青春期少女心思本来就敏感,交不下朋友,夏皎除了埋头学习、上课外,剩下的时间就用来发呆,努力让自己不去想这些。
只是有次意外,夏皎晚自习时睡了一觉,醒来时才发现已经睡过了时间。
末班公交车这时候已经开走了。
她自己身上带的钱不多,如果打出租车回去,未免有些太过奢侈;而且,如果打车的话,那夏皎将没办法买刚出的《绘意》……
沮丧中,夏皎听到有人敲了敲教室门,白炽灯光明亮,对方的声音温和:“夏同学,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夏皎抬头。
如今没有白炽灯的光,没有黑板,没有散发着油墨气息的印刷资料。
现在是闺蜜帮忙安排的一次相亲见面,在一家雅致的四合院餐厅之中,私密的包厢,一码三箭的隔扇窗外,风吹细细绢竹,身着黑色的衬衫的成熟男性,正略疑惑地注视着她。
和之前相比较,他的容貌并没有过多变化,岁月只沉淀了气质。如今的温崇月更加温润,随和,如上好的玉,经过时间雕琢,更显内敛。
他说:“抱歉,你——”
“我叫夏皎,”夏皎小心翼翼地说,“温老师,您还记得吗?12年的时候,我上过您的辅导班,学英语。”
温崇月扬眉:“辅导班?”
“是的,”夏皎说,“有天晚上,我错过了公交车,您开车送我回了家。”
说这些话的时候,夏皎的声音很小,她本身就不擅长和陌生人打交道,读书时候也怕老师。更何况,现在的温崇月简直集陌生人+异性+老师于一身,夏皎现在还能正常交流,已经很不容易了。
起初还在疑惑的江晚橘明白了,她说:“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缘分?”
温崇月看着夏皎,他笑:“好巧,夏皎。”
夏皎已经开始怂。
就像小刺猬,她努力想要缩起来,再锁起来,最好团成一整个球,跑到植物丛里,谁都看不见她。
夏皎做梦都没有想到会和自己曾经的老师相亲,忍不住向江晚橘投去求助的目光。
遗憾的是江晚橘只拍了拍她的肩膀,噙着笑:“好好把握。”
夏皎:“……”
夏皎完全不知道应该把握什么,她没办法将温崇月当作普通的异性来看待。只好僵硬着坐在座位上,忍不住开始掐手心的时候,夏皎听到温崇月问:“你想喝什么茶?毛尖、珠蓝、雨前还是香片?”
夏皎小声说:“香片。”
她永远选最后一个选项。
选择困难症+社恐,无论是冰激淋店面对店员的推荐,还是在餐厅中面对饮料选择,永远都是最后一个。在紧张情况下,只有最后一个选项还能够记住名字。
这里的餐食都是电话预约,在报出客人人数、忌口和喜好后,由总管根据时令来安排菜单,不过,在茶水方面,客人仍旧具备着选择权。
茶水很快送来,一只闪亮的黄铜茶盘子,上摆细瓷茶壺,两只小茶杯,这里不用盖碗,温崇月亲手为夏皎倒了茶,夏皎忍不住站起来,双手接,毕恭毕敬:“谢谢温老师。”
温崇月忍俊不禁:“你对每一个想和你结婚的男性都称呼老师?”
夏皎脑袋木了一下,她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
温崇月将斟了七分满的茶杯递给夏皎,他说:“我已经不是你的老师,你不用这样拘束……夏皎?我可以叫你小夏吗?”
他用的声音并不高,如同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刺猬。
夏皎点头:“可以。”
“直接叫我名字吧,”温崇月说,“我叫温崇月,崇月,晚橘应该告诉过你?”
“是的。”
夏皎这样公式化的回答着,心里还惦记着刚才那句话。
温崇月说:“我比你年长八岁,目前从事IT相关——”
“等等,”夏皎打断他,她犹豫一下,迟疑,“你这是?”
“我已经到了结婚的年龄,”温崇月双手合拢,他微笑着说,“小夏,我认为你是很完美的结婚人选。”
夏皎懵了。
她第一次遇到这么打直球的,直接挑明目的,让一个社恐人士更加无所遁形,连委婉的话都说不出口。
菜式在这个时候送上来,鸳鸯鸡粥,蛤肉双笋珍珠鲍,凤梨糖醋菊花鱼,荷塘小炒,鲜果牛肉粒,豆沙丸子搭配鲜果牛肉粒……
很明显,温崇月不是那种要求“食不言寝不语”规矩的人,在夏皎低头吃饭的时候,他和缓地表达自己的需求。
“坦白来说,我想选择自己后半生的伴侣,”温崇月慢慢解释,“而不是受长辈安排。”
夏皎明白了。
她想起来,江晚橘说过,温崇月想在短时间结婚,为的就是拒绝长辈安排的相亲。
夏皎没想到进展会这样快。
她安静地听。
温崇月说:“我会承担起丈夫应该有的责任,在工作方面,如果没有意外情况——这个意外,指每月偶尔会有一次或者两次——我会在七点钟结束工作,回家。”
“我没有烟酒方面的瘾,偶尔会抽烟,饮酒也是少量,”他说,“如果你介意,我不会在家中抽烟。”
“我喜好户外运动,登山,滑雪,或者冲浪,目前的频率是每月外出一次。当然,假如你喜欢安静的话,我也很乐意在家中陪你读书。”
夏皎慢吞吞地喝粥。
粥里的鸡肉已经完全融化,粥之中的肉香味很浓,油菜汁又很好地中和平衡荤素,鲜而不腻。
“我听晚橘说了你的工作性质,也理解你的辛苦,我想,相对来说,我拥有的私人时间比你更多,”温崇月说,“我可以负责更多的家务工作,包括整理衣物,打扫卫生,以及做饭。”
夏皎放下勺子。
她睁大眼睛:“您还会做饭?”
“可以称呼我为’你’吗?”温崇月半开玩笑,“我们是在相亲,不是工作汇报。”
夏皎耳朵有些发热,她懊恼地想,早晨不应该多穿厚厚的保暖内衣。
温崇月说:“我会做一些不太复杂的菜式,今后我可以负责家里的早餐和晚餐。当然,如果你想要带便当去上班的话,我也可以负责你的中午饭。”
夏皎捏起筷子,她试探地问:“你认为什么菜式算复杂?”
温崇月回答:“举个例子——茄鲞。不过,如果你想吃的话,在你我休假的时候,时间充裕的情况下,我很乐意为你尝试,不过无法保证新菜式的美味。”
夏皎抿唇笑了一下,她夹起一块牛肉粒。
温崇月不疾不徐地说:“我明白,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会让你感觉到惶恐。所以,我们可以慢慢商议,关于家庭,关于婚姻,关于孩子。”
夏皎抬头。
“在未来的六年之内,我的计划中并不包含生育孩子这个选项;如果意外有了孩子,我也会承担起父亲和丈夫的责任,一起养育孩子,”温崇月凝视她,“你可以接受吗?”
夏皎猛烈点头。
温崇月观察她的神色,耐心地等待她说下去。
他不着急,顺手给夏皎的杯子填满了茶水,七分满,这是沏茶的规矩,太满会溢,要留三分空,等待时间慢慢催发茶香。
夏皎问:“你对自己未来的妻子有什么要求吗?”
她很犹豫。
温崇月的条件实在太好,虽然两人没有谈论钱财方面,但江晚橘已经事先给夏皎透露过,温崇月的物质条件极其优渥,是那种几乎不会出现在相亲市场上的优渥。
这也是温崇月第一次“相亲”。
世界上不存在所谓的完美。
即使有,也不会落在夏皎这个毫无准备的社恐身上。
夏皎警惕心很高,即使温崇月看上去是个几近完美的结婚对象,她也想知道背后有没有陷阱,或者说——缺陷。
“有,”温崇月说,“我无法接受长时间的分开,需要妻子的陪伴和忠诚。”
夏皎如释重负,她认真保证:“这个当然。”
“以及,”温崇月温文尔雅,“我需要频繁的性。”
第3章 排骨南瓜盅
旧样式的留声机播着低低的唱腔,窗外月光落在影壁墙上,映照着上面石刻的祥云松鹤。私密包厢中极为安静,一尾金鱼在鱼缸中游曳,忽而甩了一下尾巴,激起轻柔的一声“啵”,水声涟涟,将夏皎惊醒。
她试探着问:“抱歉,我刚刚是不是听到了不应该听的东西?”
温崇月面色如常,他说:“我想应该没有。”
夏皎:“……”
她坐姿端正,实际上已经开始心猿意马,坐立不安。
哪怕她昨晚上还在和圈内好友一同刷屏“裤裤飞飞”,热火朝天地讨论纸片人的新卡面play,而现在,面对对方一句客气的坦白,她仍旧支支吾吾,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夏皎想。
假如温崇月给她发的是短信,她现在说不定已经开始认真地讨论起来,但不是,如今是面对面的沟通,是社恐人士最怕的和不熟悉的人单独相处。
就算她心里汹涌澎湃,无数话想要说出口,最终也只是短促而疑惑的一声“啊”。
温崇月看出了她的不安惶恐,他很平静,缓声说:“我认为这也是保持婚姻稳定的一种因素。”
夏皎:“是的。”
她又出了汗,忍不住喝了口茶。
茶水还带点热,压不下她的躁动。
“所以我认为有必要对你进行说明,”温崇月凝视着她的脸,“坦诚来说,我重欲,但我会保证对你的忠诚——这点,你不用担心。”
夏皎犹豫了,她原本还想问问对方频繁的具体意思,可惜无论如何做心理建设都说不出口,只好闷头继续吃菜。
“关于这点,如果你能接受的话,我们再往下谈。”温崇月说,“这很重要,你不需要勉强。”
夏皎说:“我可以。”
她真得可以。
虽然说相亲相了好几次,上来就直白的也有,但没有像温崇月这样,条理清晰,直接将他所能够提供的价值和东西、优缺点全都大方摆出来。
就像是谈合同。
虽然听起来有些冷淡、没有人情……可这的确就是相亲时候的最好局面了,大家客客气气地说自己的目标和需求,再决定要不要深入了解。
省时间,唯独没有感情,不过,相亲本身就是两个没感情的人尝试培养感情的过程。
夏皎也不讨厌这样,她本身性格有敏感的一部分,倘若对方不直接说明,她可能还得花时间去慢慢琢磨话里的意思。温崇月不需要她多想,他直截了当地将自己目的说明。
荷塘小炒是常见的家常菜了,这里的藕做得格外清脆爽口,夏皎一点一点吃着,和温崇月慢慢聊。
她的问话仍旧小心翼翼,不过倒是也偷偷向对方透露出自己的目的。
夏皎如今在奢侈品集团中工作,普通员工,在美妆品牌PR部,她不太喜欢目前的工作,有些焦虑,不确定什么时候会辞职。
她是纸性恋,业余娱乐活动就是读书追剧打游戏,精神层面一片荒芜,如同14年刚经历过严打时期的大绿江。
除此之外,夏皎没有太多的不良嗜好,她不抽烟,可以喝一些酒,酒量不好,但偶尔和温崇月一起喝酒也可以。但不擅长做饭,也不怎么做,为了省时间,基本上都是点外送,或者去餐厅中吃。
如果可以的话,她在顺利找到新工作后想养一只猫咪。
……
越说,夏皎越有些心虚,她自己复盘,遗憾地发现自己似乎的确没有太多的优点,这让她有一点点小沮丧,可温崇月始终微笑着,似乎对她的表述很感兴趣。
夏皎有些尴尬:“……这么说起来,我好像不能为你提供什么。”
“我所需要的东西,你已经完美拥有了,”温崇月说,“你年轻,聪慧,这些都是无价之宝。”
“我不太擅长做家务,也不太擅长处理一些生活上的问题,”夏皎主动袒露自己想法,“嗯……关于育儿和其他方面的观点,我很赞同你。”
温崇月问:“那你愿意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吗?”
夏皎点头。
两人又简单聊了一些其他的东西,不知不觉,话题换到夏皎最近喜欢的几款游戏上,夏皎眼睛瞬间明亮起来,和温崇月分享游戏超话里看到的趣事,还有游戏那可怕的掉率……
少不了为对方普及一些专业名词,说了好久,夏皎停顿下,她问:“你会觉着这些东西很枯燥吗?”
“不,”温崇月说,“很有趣,谢谢你,帮我普及了很多知识。”
夏皎紧握的拳慢慢松开。
她放松下来,笑,眉眼弯弯:“也谢谢你。”
离开的时候,天气飘了一些小雪,温崇月是开车过来的,他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不是上下班高峰期,开车回去倒也方便,夏皎坐在副驾驶,车内的味道很干净,没有那种容易让人头晕目眩的皮革气息,也没有直冲鼻子的香精净化的气味,更没有烟酒痕迹,只有淡淡的凉薄荷气息,清新干净。
夏皎对气味很敏感,她很在意这个,嗅到不好闻的味道,会让她有一种走在路上被殴打的不适感。
温崇月很干净,他的味道也很清新,幽幽草木香,泛一点温柔的苦,犹如夏末初秋的山林风,悠然回甘。
夏皎说:“温老师,你还记得吗?我上辅导班那次,你送我回家,是个下雨天。”
温崇月:“嗯?”
他明显不记得了,但愿意听她说下去。
夏皎抱紧书包,她侧脸,看到温崇月:“你那时候还对我说了一句话,你说,不必从众。”
温崇月笑了,他说:“这么多年了,你还记得。”
夏皎点点头。
她说:“我一直很想谢谢您,可惜没有找到机会。”
不自觉中,她又使用了敬辞。不过这一次,温崇月没有纠正。
温崇月将夏皎送回她租住的公寓中,和夏皎合租的同事回家过年了,只剩下夏皎一人在。他没有上楼,只进了小区,送到楼下,礼貌地和夏皎互相说了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