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夫人说罢,转头看向谢殊,“你在王爷手下当差,可知道李家这一朝到底是得了谁的势?连王妃都这样说,难不成李家现在还有陛下撑腰不成!”
谢殊手停,点点头,“正是陛下。”
谢夫人口中的话猛地一收,错愕地看着谢殊,“陛下?李家何时与陛下扯上关系了?”
谢夫人顿时有些坐不住了,“好端端的陛下为何要给李家撑腰?”
谢殊顿了一下,这才摇头说:“儿子也不知道,只是李家回京便是陛下安排,最近陛下也有意抬举李家余下的男子。王妃怕是知道什么,所以昨日才特意叮嘱母亲您。”
谢夫人扶着桌子坐下,半晌后才气道:“所以她害了秋儿我却什么都不能做,还要眼整整看着她李家东山再起吗?”
谢殊说:“母亲,李家的事您就先不要管了。”
谢夫人一怒,当即就要说话,抬眸一看谢殊冷淡的神色这才反应过来。
谢夫人迟疑道:“你是……你打算如何?”
谢殊没再说话,而是夹了一筷子芦笋放到谢夫人盘子里,“母亲,尝尝这道菜。”
谢夫人哪里肯罢休,连忙追问说:“你可不能做的太出格,且告诉我你如何打算的,我也要听了才放心。”
谢殊放下筷子,垂着眸突然轻笑了一下,本就桀骜的面容此时因为这声轻笑更显野性。
谢殊说:“母亲既然生气李夫人在我的及冠礼上害戚秋表妹,那扰乱了李家的洗尘宴或许会出气?”
十二月底李家会办一场接风洗尘宴,现在已经开始各府发放请帖了,只是还无人往谢府去送帖子。
想必经过昨日那一遭,李夫人也不敢邀请谢夫人去李府做客了。
谢夫人想了一下,终是没再说什么,只是嘱咐道:“既然陛下现在器重李家,想要抬举他们,你也不要做的太过火,省的被陛下埋怨。”
挑了一下眉,谢殊点了点头。
这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谢夫人复又拿起筷子,把谢殊夹的那筷子芦笋吃了,
咽下后,谢夫人招来王嬷嬷说道:“今日这道芦笋确实做的不错,秋儿生着病,需要吃些清淡爽口的,等会让厨子再做一份送过去。”
王嬷嬷笑着点点头,“知道夫人要这么说,奴婢早就备了一份,现下就给表小姐送过……”
谢殊突然开口打断,“我去吧。”
谢夫人一顿。
谢殊抬眸,慢条斯理道:“正好我也有些事想要问一问表妹。”
谢夫人奇道:“有何事要问秋儿的?”
谢殊说:“还是有关景悦客栈的事。”
谢夫人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秋儿生着病,你也好意思用这事去烦她?”
说罢,谢夫人又怕耽误了谢殊的差事,也不好再说什么。
谁知谢夫人本以为谢殊要用完膳再去,可等王嬷嬷将几道小菜装好之后,谢殊就站起了身。
谢夫人看着谢殊远去的背影骂了一句,“也不知道是什么紧要的差事,竟如此着急?”
*
谢殊来的时候,戚秋还正在睡。
水泱刚准备进去叫醒戚秋,却被谢殊给拦了下来,“无妨,我只是来送膳食的也没什么别的事,就让她继续睡吧。”
说着,谢殊坐在了游廊下面的石椅上。
水泱接过食盒,看着坐下来的谢殊欲言又止。
……既然没有别的事只是过来送膳食的,为何不放下东西后离去,而要在这边等。
水泱想说,又怕谢殊还是有什么事想要找戚秋,便又忍住了。
谢殊不让叫,水泱她们便也只好奉上茶。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戚秋这才醒了过来,还是被系统完成任务的提示音给惊醒的。
【经检测,三个月内亲自给攻略目标谢殊送绣品任务已完成,恭喜宿主。】
【经检测,三个月内提高攻略目标谢殊好感度任务已经完成,恭喜宿主。】
这两个任务完成的提示音来的虽然突然,但却在戚秋的意料之中。
等系统的提示音过去,戚秋刚撑起身子坐起来,山峨便赶紧进来说,“小姐,谢公子来了,在门外面等了好长时间了。”
戚秋一愣,赶紧梳妆完后,请谢殊进了屋子。
戚秋脸上没有上妆,面色瞧着还有些白,“表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听水泱她们说你已经等我了一个多时辰了。”
谢殊抬眸看着她,薄唇轻抿,“也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你。”
戚秋一愣,突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谢殊显然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几番欲言又止之下,终是沉默了下来。
戚秋的屋子被里外的炭火烘得十分暖和,屋子正中央的熏香正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不知是不是炉火烧得太旺了,谢殊坐在戚秋身边竟觉得连空气都有些稀薄,紧抿着唇,手不自在地放在膝上。
昨日他将戚秋送回去之后一夜没睡,盯着戚秋送来的短剑和之前送来的荷包看了许久,一闭上眼,脑子里就全是戚秋被冻的通红的脸颊和耳朵。
想起戚秋是为了给自己送那把短刀才被冻的生病了,谢殊顿时就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是该先道歉,还是该感谢?
谢殊有些不知所措。
戚秋本来没觉得气氛有多凝固,可等了半天也不见谢殊说话,她心里不知为何竟然紧张了起来。
面色有些红,戚秋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开口了。
静了片刻,屋子外面突然由远及近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随即山峨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小姐,谢公子,要和奴婢们一起堆雪人吗?”
外面院子里山峨正带着下人堆雪人,山峨指挥的声音和欢笑声不断从外面传进来,一片其乐融融。
屋子里的气氛却截然不同。
屋子里只有戚秋和谢殊,两人都不说话,气氛不免凝固下来。
可即使如此,两人竟都不想出去。
顿了顿,戚秋率先问谢殊,“表哥,你想出去堆雪人吗?”
谢殊垂着眸子,“不想。”
戚秋便朝外面的山峨说,“我还发着热,如何能去堆雪人,你们去玩吧。”
外面的山峨一听便不再劝说,应了一声后转身乐呵呵地走了。
山峨走后,屋子里又静了下来。
就在戚秋有些坐不住的时候,谢殊突然开口,“表妹,你想要什么?”
戚秋一愣,看向谢殊。
谢殊也看着戚秋,认真地说:“我都可以给你。”
第60章 王严 入京高升
戚秋居住的秋浓院里除了大片的桂花,还种了两株腊梅。
两场雪下来这两株腊梅便怒放开来,明黄的花瓣上覆上了一层白雪,腊梅花味浓,半个院子都是幽雅清香。
谢殊从戚秋的院子里出来之后径直出了府,刘管家将谢殊的马驹从马厩里牵到侧门,发现路上的雪还没有化干净,不免有些担心。
等谢殊从府里走出来之后,刘管家劝道:“不如还是坐马车去吧,雪天路滑。”
谢殊翻身上马,从刘管家手里接过缰绳,“骑马方便一些。”
刘管家也不知道谢殊要去哪,闻言便也不好再劝,目送谢殊骑马远去。
街道上有些地方还存留着积雪,由官差正在清扫着,陵安河旁的柳树上也冻上了一层冰霜,远远瞧去只觉银装素裹,格外好看。
这样的雪天,便是摆摊的摊贩也不怎么多,仅有零星几个卖炒栗子和冰糖葫芦的小贩在吆喝。
京城的茶楼里,宁和立来得早,在二楼占了一个好位置,如今正坐在窗户边百无聊赖地拿着扇子摇了两下,困得双眼只往下压。
他这个人怪得很,冬天腰间也不忘别着一把扇子,时不时地拿起来挥两下。
谢殊来的时候,他已经伏在窗边快要睡着了。
这处茶楼位虽然偏远,来的人却不少。靠着护城河末端,推开窗便可见对面的城门。
里头点着熏香,有姑娘抚着琴,青烟袅袅之下倒也不是一种趣味。
等谢殊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宁和立这才猛然惊醒。
迷瞪着双眸缓了好一会儿,宁和立这才打着哈欠说:“你来了。”
他瞧了瞧外面的天,稀奇道:“今日来得到挺早,我本以为你昨日醉酒之后怎么着也要睡到快午时起来。”
谢殊没有接话,扬手灌了一杯茶下肚这才冷冷一笑,“既然以为我要睡到午时,还这么早来作甚?”
宁和立顿了一下,随即摇着扇子挤眉弄眼地笑了,“谢大公子,你装醉酒的本事可真不怎么好,远不及我的万分之一,可要好好再练练。昨日我一眼识破却没说,还帮你打了掩护,你现下不打算跟我说说你昨日装醉去干什么了吗?”
谢殊挑了挑眉,反问:“你这个泡在酒坛里的人还会装醉?”
宁和立大笑:“再爱喝也顶不住没日没夜的灌。”
顿了顿,宁和立拖长声音,“你可不要妄想岔开话,昨日某人说是喝醉了酒可转眼却好端端地出现在梅林里,身边还站着一位如花似玉的小表妹,真是令人遐想不已。”
谢殊抬眸静静地看着宁和立,节骨分明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身前的茶盏。
他生的剑眉星眼,桀骜不驯,不苟言笑的时候颇有些不好靠近的冷硬。
他身上的那袭祥纹玄色披风还未被取下来,松松垮垮的垂在身下,又给他添了几分随性。
宁和立最怕他这样,为了避免那只茶盏下一刻砸过来,顿时便认了怂,“好了好了,我不胡说了,姑娘家的名声我懂我懂。”
谢殊这才垂下眼,身子往后一靠。
两人喝着茶,宁和立也不说他此番的目的,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坐着。
过了片刻,宁和立突然站起身子,朝外面望了一眼,惊奇道:“哟,这位刚进京不久,竟也寻到这个地方了。”
谢殊并没有站起身,低头品着茶。
没过多久,宁和立说的那一行人便走进了茶楼。
为首那个男子手里盘着核桃,扬着下巴走了进来,光看身形有些瘦弱。或许是下颌过窄的缘故,男子面容看起来有些尖嘴猴腮的。
外头罩着厚实的金氅,头上带着金冠,打扮的倒是一派富贵。
他刚走进来,身边的小厮就嚷嚷了起来,“怎么回事,掌柜的人呢!”
这家茶楼小二不多,掌柜的正在二楼忙活,闻言低头一看顿时皱起了眉。
小二率先迎了过去:“王公子您来了,快请进!”
片刻后,掌柜下楼亲自把这一行人带到了一楼一处不错的位置上。
这处茶楼本是安静的地方,这一行人如此大摇大摆的闹腾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宁和立嗤笑了一声,“这就是襄阳王家的公子,刚刚风光回京的李夫人儿子,王严。”
谢殊朝下面瞥了一眼,“风光?”
宁和立说:“这还不风光吗?李夫人回京之后就被太后叫进宫里说话,又由陛下亲自下旨派宫里的工匠来修缮已经破旧的李府,据说几日后的李府洗尘宴上连公主也会来。”
宁和立慢悠悠地说:“如此大的皇家恩宠,现下李家可是出尽了风头。”
这话一落地,只见下面又急匆匆地走进来几位男子。
一番左顾右盼之下,余家的二公子领着下人小跑进来到王严跟前,讪笑着说:“王公子久等,久等了,昨日喝醉喝的太晚便来迟了,还请王公子莫怪。”
王严放下茶盏,头也不抬,更没有说话。
见状,余家二公子赶紧挥退下人,弯腰亲自给王严斟了一杯茶,笑着说:“王公子喝茶。”
王严这才笑了,指着一旁的椅子颔首说:“余家兄弟先坐下来吧。”
宁和立顿时便笑了,扇子一指,“瞧见没有,余家老二素来也是个眼高于顶的人,如今不也上赶着去巴结王严,看来是得到了消息。”
见谢殊仍是不说话,宁和立身子往前凑了凑,“谢殊你跟我说句实话,这几日京城的传闻是真的吗?”
谢殊淡淡抬眸,“什么传闻?”
宁和立道:“这几日京城疯传说陛下要抬举李家,属意王严去到大理寺任职。”
谢殊漫不经心地说:“假的。”
宁和立这才松了一口气,“我就知道,就王严那个酒囊饭袋陛下又怎么会……”
谢殊打断补充说:“陛下想让他去锦衣卫,圣旨估计过两天就会送到李府了。”
宁和立一愣,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宁和立不敢置信,“这锦衣卫是什么地方?陛下,陛下……”
宁和立压低声音,急道:“陛下疯了不成!”
谢殊扯了扯唇角。
*
“陛下想让王严去锦衣卫当差?”戚秋惊讶地看着井明月,手里的橘子是剥不下去了。
自昨日生辰宴之后,井明月与安家也算是撕破了脸,魏安王妃便下旨让井明月收拾了东西去到王府居住。
对于井明月来说住到王府虽然拘谨,但总比回安府或者住到客栈要好上许多。
井明月点点头,“今日霍家来王府做客,我听霍娉说的。据她说虽然现在京城传遍王严要去大理寺当差,但其实陛下更属意他去锦衣卫,估计过几天圣旨都要下来了。”
戚秋慢慢放下手里的橘子,整个人迷茫了。
霍娉的姐姐是宫中受宠的贵妃,是皇帝的枕边人,她传出来的消息十有八九是真的。
也正因如此,戚秋更百思不得其解。
戚秋常常待在谢府里头,因着谢夫人与李夫人的恩怨很少人会跑来谢府说李家的事,李夫人的儿子王严跟着李夫人来了京城的事戚秋竟是现在才知道。
在原著里回京的只有李夫人一个,王严依旧在襄阳待着不曾来到京城,在原著里都没有什么戏份,就更别说去到锦衣卫当差了。
原著剧情又改变了。
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戚秋咬了咬唇,心里涌出来一股不踏实的感觉。
虽然因为原著视角问题,原身在原著里占的篇幅也不长,很多事也都不曾写出来过,但起码一些大事还是能让她通过原著的部分剧情猜想出来,早做准备。
可现如今如果脱离原著剧情太多,她这么一个优势便没什么用了,只剩下一个有任务哼唧没任务就消失的不靠谱系统。
而她还有这么多疑团没有解开。
原身的死,戚家出的什么事,这一系列的谜团就像是悬在头顶上的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落了下来。
井明月没有看出戚秋的心不在焉,拿起被戚秋放下的橘子继续剥了起来。
剥好之后,井明月掰了一半递给戚秋,又神神秘秘地说:“而且霍娉跟我说,陛下此次给王严赐下来的锦衣卫官职怕是还不小。”
戚秋接过,“有多不小?”
井明月低声说:“可能比你表哥谢殊只低一点点,许是个镇抚使或者千户。”
戚秋顿时震惊地嘶了一声。
谢殊十五岁入锦衣卫,在里头当差五年立功无数,也才在昨日凭着谢府世子的身份换来了这个锦衣卫指挥同知的从三品官职。
这便还算是升得快的,有好些人熬了一辈子都不见得能当上千户。
而这个王严随着李夫人入京没多久,一无功绩二无世家的庇佑,却被封了这么高的官职。
谢夫人要是知道怕是会气得坐不住。
井明月撇了撇嘴,压低声音说:“我听霍娉说这个王严不是什么好东西,在襄阳的时候就欺男霸女的,来了京城也不见收敛。前段时间就跑去梨园大闹了一场,砸了不少东西,就为了见映春姑娘。”
井明月说的正起劲儿,外面却传来了一阵骚动。
第61章 打架 表哥说的不信,信别人说的?
这阵嘈杂的动静不是从戚秋的院子里传出来的,不远不近,像是有人急匆匆地跑进后院。
戚秋起身往外走,井明月也跟着出来了。
刚打开门,就见王嬷嬷从外面走进来,站在院内像是也听到了动静,扭头诧异地向外面望去。
站在院子里听得真切,只听那阵嘈杂的动静直直的往了谢夫人的院子里去了。
“这是小厨房新研究出来的几样糕点,都是应节气的吃食,夫人特意吩咐老奴送来给表小姐和井小姐尝尝。”王嬷嬷最先回过神,对着戚秋笑道。
水泱上前,从王嬷嬷手中接过食盒。
或许是惦记着刚才发生了什么事,王嬷嬷并没有久留,客套了两句话后就急匆匆的往谢夫人的院子里去了。
外面冷,等王嬷嬷走后,戚秋和井明月紧跟着回了屋子。
方才的动静那么急,井明月也担心是谢府出了什么事。
为了避免自己留下来碍事,她吃了两块糕点,稍作片刻后就起身告辞了。
井明月走后,水泱紧跟着进来,将打听清楚的事告诉了戚秋。
水泱说:“奴婢听谢夫人院子里的下人说,好像是宁国公府的公子和谢公子在茶楼里与李夫人的儿子起了争执,把李夫人的儿子给打了一顿。两位公子回来谢府的时候虽然没有受伤,可衣袍染上了血,把门口的小厮吓了一跳,赶紧去禀告给了夫人。”
戚秋惊得一愣,难以置信,“打了王严?他们因何起了争执?”
水泱摇头,“谢夫人院子里的丫鬟只说了这些,奴婢也不知道因为什么。谢夫人正要去谢公子的院子,小姐要跟着一起吗?”
戚秋点点头,赶紧起身。
一路走到谢夫人的院子,正好撞上从屋子里出来的谢夫人。
谢夫人一愣,随即拉着戚秋朝谢殊的院子去,“这两个人,真是一点也不让人省心!”
担心吓着戚秋,谢夫人倒是在路上安慰了戚秋两句,让她不用担心。
去到谢殊院子里的时候,下人都守在屋外,见到戚秋和谢夫人赶紧行礼。
里面的谢殊听到动静,撩开帘子出来。
此时的谢殊已经换了一身衣袍,蓝色温润,若不是谢殊脸上还有一道没擦掉的血迹,戚秋还真不相信水泱口中的事与谢殊有关。
戚秋站在谢夫人身后,目光在谢殊脸上那道血痕上面打转。
许是看得久了,谢殊竟垂下眸子,两人的目光短暂地碰撞在一起。
谢殊率先垂下视线,对谢夫人说:“母亲,您怎么来了?”
谢夫人瞪着谢殊,压低声音,“你还好意思说!我早上才叫你不要过火,这才过了几个时辰你就……”
谢殊无奈地扯了扯唇。
不等谢夫人说完,换好衣袍的宁和立也从房间里走出来,拱手请安。
谢夫人只能停了口。
碍于满院子的下人,谢夫人也不好在门口就问怎么回事,彼此客套两声后,一行人便进了屋。
东今赶紧上前奉茶,出去时还特意将门给关上了。
见四下无别人,谢夫人便按耐不住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两个怎么会跟王严起了争执?”
宁和立摸了摸鼻尖,悻悻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一时嘴快,都气头上了。”
谢夫人急道:“那因何会动手?”
宁和立看了一眼谢殊,却是低下头什么都没说。
之后不论谢夫人怎么问,宁和立都不肯说,谢殊也不开口。
宁和立毕竟是客人,谢夫人也不好一直追着问,等宁和立要起身告辞的时候,谢夫人却拦住了要起身送客的戚秋。
谢夫人低声对戚秋说:“你就别动了,帮姨母盯着你表哥,别让他溜走了!”
宁和立要走,谢殊却依旧坐的四平八稳,看样子是不打算起身去送。
谢夫人担心这是谢殊想趁着自己送宁和立出府的功夫溜出府去,躲避她的询问。
戚秋闻言脚步一顿,扫了一眼旁边垂眸闭目的谢殊点点头,刚站起的身子又坐了下来。
等谢殊再睁开眼的时候,屋子里已经安静下来,只有熏烟在袅袅婷婷。
他刚准备站起身,却听到一旁幽幽的传来一道声音,“表哥,你要去哪?”
谢殊一愣,转过身来。
只见戚秋扒着屏风框从后面探出头来,淡黄色的衣裙露出一角,眉眼弯弯,笑的狡黠。
谢殊顿了一下,“你方才一直留在这?”
戚秋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姨母叫我留下来看着你。”
等走到谢殊跟前,戚秋笑着说:“表哥,你可不能跑,不然我没有办法向姨母交差的。”
谢殊揉了一下额角,被戚秋盯着,只能又坐了下来。
戚秋坐在谢殊左手边,手托着腮,笑盈盈地看着谢殊。
在原著里,谢殊小时候虽然经常揍杨彬,但却很少在外面主动惹事打人,没想到如今倒是……
戚秋好奇地问:“表哥,你和宁公子因为什么与王公子起了争执?”
谢殊身子往后靠了靠,“没什么,一点小事。”
他昨日一宿未睡,眼下眼皮微垂,似有些困倦了。
这话说的,一看就是在敷衍。
戚秋委屈地看着谢殊,“连这个也不能说吗?”
说罢也不再开口,就赌气一般看着他。
静默了半晌,谢殊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睁开眼,垂眸看向戚秋。
两人四目相对,谢殊刚要说话,戚秋却不再追问了。
戚秋委屈的神色一收,眨眸促狭道:“表哥你在外面不乖,竟然还打架。”
谢殊一顿,很老实地说:“我没动手。”
戚秋不信,“可我明明听下人说你和宁公子与王严起了争执,三人便动起手来。”
谢殊突然扯了扯嘴角,也侧身过来。
双手放在桌子上,谢殊和戚秋脸对脸,两人之间间隔的距离只有半个小臂这么近,呼出的气息都在交缠。
他这一下来得实在是太过猝不及防,戚秋口中的话猛地一顿。
面对着面,两人离得这么近,戚秋可以清晰地看到谢殊淡薄的眉眼轻轻地往上一挑。
谢殊勾唇淡淡一笑,不紧不慢道:“表哥说的不信,信别人说的?”
谢殊生的桀骜又野性,看惯了他冷硬淡薄的一面,如今这番漫不经心的模样竟让戚秋有些无所适从。
这还是谢殊头一次自称表哥。
或许是因为离得近的缘故,谢殊这句话就好似在戚秋耳边响起了一般,低低沉沉,又带着漫不经心的轻侃。
戚秋突然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热。
在茶楼的时候,谢殊还真没与王严起争执,是宁和立与王严吵了起来,后来两人便动了手。
只是为何起争执又为何动手,事关宁和立他不能说。
本来他确实想趁宁和立起身告辞的功夫,翻出府去躲个一两日再回府,省的被逼问。
可万万没想到,这次多了个拦路虎。
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戚秋,谢殊喉咙紧了紧。
戚秋长的清秀白皙,如今面上染上一层桃红,就像夏日里的一朵芙蕖。两人离得近,谢殊甚至能清晰的看到戚秋又密又长的眼睫在轻颤。
他也是在转过身之后才发现原来两人的距离这么近,可既然已经转过来了,总不能再灰溜溜地转回去。
他只好硬撑着,心却跳的有些快。
戚秋半天没有说话,谢殊也沉默着,屋子里一下子陷入静谧,就如同上午一般。
偌大的房间只听炭火时不时传来地噼啪声,
正当谢殊想移开视线坐回身子的时候,戚秋却突然抬起手来,朝他左脸摸去。
一阵冰凉软柔的触感在左颊拂过,激起一阵酥酥麻麻的涟漪。
谢殊呼吸顿时一滞。
不等他反应过来,戚秋已经将手指伸到他眼前,细声问:“那这个是什么?”
戚秋的手纤细白嫩,指腹上被蹭上一道血痕。
谢殊薄唇轻抿,下颚紧绷,身子一动未动。
院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是谢夫人回来了。
*
等谢夫人回来后,戚秋就起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刚走到院子里门口,就见郑朝面色着急地等在屋子门口。
戚秋一愣,忙将人领了进去。
挥退左右后,郑朝便赶紧说:“小姐,您让奴才找的地方找到了,就在离京城不远的梧桐县。”
戚秋心中顿时一喜。
在蓉娘的线索片段回忆里,她发现刘刚的肩膀上落着一片花,那花长的稀奇并且也少见,戚秋没见过却觉得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