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我信了个六分。
再看信封的内容……好嘛,就是青木嘴臭又随口嘲讽别人的口吻,原汁原味儿得很,去除掉那些嘲讽的话,概括出来就是说自己先一步逃了,因为他太好看,那些人肯定不会放过自己,就悄悄逃走,让我们走的时候不要声张。
……而且三句不离嘲讽一句男孩丑八怪,就很离谱,但也更合理了……
得了,那些人应该还没发现青木逃了吧?
我收好信,没再问青木,生怕别人一进去发现他不在了。
我和那个男孩从大道走下去,在岔路口我就礼貌地说分开,毕竟这人可能也隐形地喜欢青木?……对不起,青木周围的人除了恨他的就是爱他的,不能怪我这么想。
我回到家中,就立刻报了警。等下午就有人通报过来,他们因为埋尸杀人被捕。
我去警局被询问了完毕就可以走人。
只是他们对我说青木早就走的言论有些疑惑。
“……不过他们死也不说出那些残肢在哪里,神社也被那个女人一把火烧光了,失去了证据,精神鉴定出来所有人多多少少都有些精神失常,恐怕是臆想中的分、尸吧?”一名年轻的警官说道。
“间织小姐,能将那封信给我们鉴定鉴定吗?”
“哦好。”我把信封递给他们。
字迹鉴定出来后,是青木的亲笔,并且推测是在非常开心、精神稳定的状态写出的,按照新的字墨,证明是才写下不久,时间也对得上。
“但是他跑到哪里去了呢?”
我摇头,诚实道:“不知道,他偶尔会失踪很久,谁也找不到他。”
……不过我倒是相信青木那么怕疼怕死,肯定会躲得远远的,以前失踪那么多次,最后都会平安出现。我希望这次也一样……我甚至有些盲目地相信他会这样,这都是以往模模糊糊的诡异带给我的另一种安定。
他们警员也认为青木被杀的情况概率降低很多,因为那群人也的确疯了,富江富江的喊叫,有的还说富江还活着。
不过在警局里唯一一件令我感到意外的事情,就是那男孩居然住我隔壁,即那对夫妻的家。
他被叫来询问时,竟然开口了,就是有些嘶哑,听不出具体的音色。
在我有些惊讶的目光下,他朝我微弯了眼眸。
年龄小总会占着优势,比如他现在那只漂亮的猫儿似的眼睛笑起来,就显得很是无辜与纯真。
“真是巧啊,诗绪里。”
我:“……你应该叫我姐姐。”
男孩一顿,特别顺滑地改口道:“姐姐。”
我看到那对夫妻前来写资料,他的名字就是跟着他们姓的。
——樱井慎一。
年轻警官露出奇怪的神色,等夫妻走了才嘀咕一句:“那对夫妻啊……几年前死了儿子,现在收养一个新儿子,居然叫同样的名字,不会让二儿子感到伤心吗?”
随后警官按部就班地对我们班上的人询问,也是一无所获,谁都一脸理所应当又固执地说富江偶尔会出去玩儿,但是他总会回来的。
——富江总会回来的。
毕竟,他一向如此。


第26章
几个月前——
水谷凌是当红的明星演员,曾经在电视剧方面拍了一部校园剧,从而一炮而红,坐拥众多粉丝,但这一切的一切都在遇见富江后顷刻毁灭,坠落到尘埃里。
起因是他的经纪人有一天兴奋地告诉他,自己遇见了一个拥有令人一见难忘的容貌的少年,他想要将他拉入演艺圈。
不过次次碰壁,直到水谷凌发觉经纪人的精神愈发恍惚,执念根深蒂固,正常的眼球因为整宿整宿的熬夜而血丝密布,只要没人就会自己一个人低低看着手机,喃喃富江的名字。
不能再这样下去。水谷凌私自与富江见面,一见面就冷冷警告对方不要再耍弄经纪人。
“脑子有病。我都拒绝了,是他自己狗皮膏药一样非扒着我不放,”少年的确很美,模糊了性别的美,审美各异的人都能被他统一,神情宛如慢条斯理倨傲的猫,下一秒又嗤笑出声,暗含恶意地看着他,“我的生活可是被他搅得乱得很呢,我还没说原谅他。只要他在面前跪下真诚的道歉,我就可以勉勉强强原谅他咯。”
“开什么玩笑!”戴着鸭舌帽口罩的水谷凌愤怒地拍桌,腾地一下站起。
青木富江顺势将杯子里滚烫的水泼向他,顷刻间,他裸、露在外的皮肤烫得发红发疼,水谷凌彻底慌乱,他最不能失去的就是这张脸。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富江放肆大笑,咖啡厅内的众人本就被他锋利的美貌暗自吸引,笑声传出更是正大光明地围观。
……可恶!这个无理取闹没有礼貌的蠢货!
水谷凌急忙走出去,前往医院。
幸而没什么事。
再后来就是他去找富江麻烦,显示出自己有自信的脸,却被嘲讽丑鬼。
过了几日,水谷凌被黑粉划伤了脸,无法恢复,事业毁灭。
经纪人也变得疯疯癫癫,他周围的一切都在失控。
那个夜晚他们在一栋居民楼底下争吵。
起初是水谷凌受不了求饶,因为他的自信心已经被打击得碎成一地,富江很擅长贬低,而他又的确有贬低别人的资格。
富江不甚在意:“不是你们非要找我吗?”
“而且,就凭你也敢大言不惭和我合作?你也不看看你那张脸,你配得上吗?”
水谷凌恼羞成怒:“哦?你是明知道演艺圈那么多好看的人,怕比不过才拒绝签约公司演戏的吧!”
他看着富江那张美丽至极的脸,心中忽然冒出一股毁灭性的熊熊烈火。
凭什么……凭什么毁容的是他不是富江!
他暴怒,力气陡然变大,将富江的脖子绑在自己家里的木架上。
富江会挣扎,但水谷凌有武器,情绪失控时力气又变得比平时还大,富江不能逃脱。
随即,他一下一下划伤那张令他嫉妒的脸,谁知浅浅的伤口很快复原。
水谷凌面对这一无法用科学解释的状况惊愕不已。
富江却嘲讽大笑:“只有你哦,只有你是丑八怪啊!”
他的话将水谷凌的注意力转移,又是一阵更加深刻的记恨。
……凭什么?凭什么上天连富江这种东西都能眷顾!他却不行!?
“那我再深一些!”
他失控一般将富江的脸完全切割,网状图一样,深刻的刀痕。
等水谷凌回过神,疲惫失神地跌坐在地,富江已经失去了呼吸。
但是很快——那被切割的脸部似乎分成不同的部分,逐渐鼓起,长出一个又一个富江的脑袋、脖颈、肩。死去的富江身体被牵引着向上弹起,他的脸已经被其他富江占领,宛如一个血洞,里面有无数新生的富江攀爬出来,太拥挤,他们抢夺着生存的空间,有的甚至只生出了一只手臂。
一个巨大的怪物在不住地向上生长,无数美丽的脑袋张大嘴汲取空气。
“呃……啊啊啊啊!!!”
……
[……昨夜,当红演员水谷凌住处失火,水谷凌烧伤严重,据医院诊断,想要重新回归演艺道路十分困难……]
几个月后,水谷凌在廉价的单人房内一遍一遍回放这段新闻。
他从火灾里逃了出来,但是全身上下再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就连平日里的生活他都必须遮挡得严严实实。
富江虽然葬身火海,但他莫名相信这种祸害一定还存在于世,富江既然能够分裂,那么世界上一定还有其他的富江。
他一定要看到富江失去容貌!和他一样坠入地狱!
幸好老天爷终于站在了他这边。
昨天他就在街道上发现了一个酷似富江的人,一身黑色的卫衣,就是身量小了点,年龄也小了一些。
最重要的是,这个人除了一只眼睛,都绑着绷带,见不得人。
“哈哈哈哈!!富江!你也有今天!!”水谷凌不管不顾地嘲笑,他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还没有确认此人到底是不是富江,他就盲目地认定这就是富江——因为他最想看的的就是这幅场景。
青木才从警局回来,将自己的新身份从诗绪里那里过了一遍,那封信的确是他写的,在信里骂自己那几句话是藤井说最好加上的——实际上,青木确实很不满意他现在的状态。
这天出门也是为了找找乐子,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玩儿的,让他的日子过得好一些。
意外见到水谷凌让他很不耐烦,青木虽然因为诗绪里听了一耳朵那藤井的话,再加上容貌身体不能及时恢复,不得不在诗绪里面前收敛一点,但他的本性再怎么伪装也不会改变。
那只黑色浸透的眼眸含着恶劣的笑意看向裹得比他还严密的水谷凌,毫无弱势意识地嘲讽:“哦?是吗?可是啊,我过一段时间就能恢复了呢,不像你——真的好惨啊,要顶着这张丑脸过一辈子。”
声音比原本的青木稚嫩。
“……你!”
水谷凌想起他恐怖的自愈能力,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富江的血、富江的肉是不是对他的恢复有好处?
毕竟富江可是怪物啊!
等回过神来,水谷凌已经将青木手臂上的一块肉切下来,并用针收集了两管干净的血液。
青木脸上的绷带渗出血,那只黑眸暗含怨恨的瞪视,水谷凌慌里慌张地抛下他离开。
在他自己的房屋内,水谷凌坐在沙发上,双目赤红,状似癫狂,桌上静静躺着两个针管,他正要将血液输送给自己,又顿了下。
……等等,需要找个实验品。
我从警局回来后,又过了几天的平常日子,青木还没有回到班级里,但这次的时间并不算太长,目前还没有人慌乱。
偶尔隔壁的樱井慎一会来串门,我不知道他到底在没在上学,整天都无所事事的感觉。
直到某一日,我回到家的楼底下,忽闻有人讨论二楼的一人在路上好好走着路,突然冲出一个人往他胳膊上扎了一针,输入了一些红色的玩意儿,吓得那人立刻去医院检查,结果无事发生,怎么检查也检查不出什么。
但这一天,他忽然坐在楼底下,逢人便说:“我总觉得我身体里有声音,你帮我听听?”
邻居以为他在开玩笑,笑着道:“我听见你肚子在叫了,快去吃饭吧。”
“不是……是真的……他还骂我,说我太丑……”那人低喃。
“别开玩笑了,不好笑……不过你这几天变好看不少啊,一定能相亲成功的吧?”邻居笑道。
“不是的,是真的……”那人神神叨叨,终于让邻居嘀咕一句,讪讪地离开。
我只想直接上楼,那人一看见我却是一愣。
下一秒,我的耳边忽然传来“啵”的一声,像是泡沫炸裂的声音。
我下意识循声望去。
那个人也愣愣低头,将留有细小针孔的手臂举到耳朵边听,神情恍惚。
“啵”
他的皮下再次发出这种声音。
——宛如隔空的亲吻。


第27章
我怀疑自己听错了,或者他身上什么东西破了?
正要多看几眼,那人贴着手臂侧耳倾听的奇怪举动突然停止,他惊恐地望我一眼,急忙忙回身比我还快地上楼了。
那神情,仿佛我是什么洪水猛兽。
我:“?”
头一次这种待遇。
都是我害怕别人,这次却是别人害怕我,还挺新奇。就是不知道原因是什么。
我摸不着头脑,慢吞吞上了楼。
家门口的走廊围栏处正有一人穿着设计酷风的外套,戴着鸭舌帽,一副无聊拽哥的样子趴在栏杆上,低头看着底下,脚晃着不断踢栏杆,正在放肆地发笑。
是樱井慎一,他脖子上的绷带已经去除,脸上依旧留着白色绷带,一圈一圈,只是他浑身冒出一些诡异的锋利气息,即便年龄小,也能看出身上暗含的恶意与黑泥。
他一转过来见我又露出笑,眼眸一弯,既纯真又柔和,“姐姐……真是可怕呢,那个人。感觉脑子不正常的样子,潜在危险太大了,我们得把他送到该送的地方去,对吧?”
……我发现现在的小孩子真是不得了,相处久了感觉是个小恶魔的样子,完全不是起初小天使的模样……
“比如哪里?”
“精神病院啊!那里还有他认识的人也说不定。”樱井漫不经心地说道,越说笑容越大,似乎看到了什么美好未来。
完全不想和小孩子讨论这些。虽然他就比我小几岁,但上学时期,即便是一点点年龄差距,给人的感觉也很突出。
我死鱼眼:“话说你上学没有啊,没有学历的话过几年很难搞的啊。”
“没关系,钱这种东西很简单就能弄到的吧——”他跟只猫儿似的靠着栏杆伸了个懒腰,笑道。
无意间被嘲讽到的我木着脸与他对视:“……”
谢谢,真的对这个世界没什么好看法。
我没再管他,进屋。
在第二天的时候,楼下的那人还真被送进精神病院了,听说他还是主动过去的。
一天的时间让那个人变得歇斯底里,特别是在中午,我路过二楼时能看见他藏在窗户帘的缝隙里恶狠狠阴恻恻地盯视。
我吓了一跳,他的表情下一秒却变了,变得眼巴巴的,小狗一样,但很快又恢复成恼怒嫉妒的模样。
跟切换人格似的十分瘆人,我急忙离开了。
下午他就被送进精神病院鉴定去了,非常快。
我:“。”
而在我回到学校的那天,青木回来了。
他正被人团团围住热心询问他最近的情况。
青木无所谓道:“我去雪山旅店的时候迷路了而已。”
“天呐那也太危险了……”
“富江下次一定要小心……”
“老师也真是的,都不知道富江同学去了哪里……”
我坐到我的座位。
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说神社那段的经历,我没有主动提出。
今日上课氛围特别兴奋,可能是久违的青木回来的缘故。
放学后,今天是我的值日,兼职也刚好放假,我收拾得有点慢,细心。
等我收拾完毕,教学楼已经空空荡荡,走廊看不见一个人。
窗外忽而淅淅沥沥的下起雨,玻璃窗被雨滴不住地拍打,滴答滴答。
连成串的雨映入我的眼帘。
糟糕,没带伞。
我正要下楼,在楼梯上忽然看见下一层的楼梯口处有一人路过。
熟悉的身影让我顷刻间僵住了身体。
——伊堂亮。
还在潜逃的人之一。
他似乎也注意到我,目视前方的吊眼凝滞一秒,毫无征兆地转过来。
我:“!!!”
我迅速跑上楼,雨滴声遮挡不住后方沉重的脚步声。
他为什么会来这里——?!是来找青木的,还是说——
是来找我的呢?
我拿出手机准备报警,忽觉头皮一痛,骤然向后跌去,手机掉落在地,亮起的屏幕熄灭。
伊堂亮拽住我的头发向后,我摔倒在地的同时也被向后拖着。
“伊堂——!”我奋力拽住他手腕想要掰开,无果,他的青筋暴起,咬着腮肉,面目如同雕塑一般露出麻木的狠意。
我翻过身趴在地上,尽全力推了他一把,他趔趄一下,手掌一松,我的头发解脱,连忙向后面跑去。
身后的脚步声紧追不放,我跑进雨幕,雨滴砸在脸上,氤氲了视线,潮湿的气息包裹,慌不择路,鞋底踩进水坑,溅起一连串水花,整个人湿透。
心脏的砰砰声逐渐盖过雨声,气喘不过来,手足麻木只是机械地逃跑,颤抖、大脑空白一片,被比自己强大几倍的人追杀,濒死感逐渐强烈。
到达校门口时,大门紧闭,我慌忙打开守卫室的门,赫然发现眼熟的大叔被捆绑,倒在地上生死不明。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么多胆大妄为的疯子呢?!
我内心哭得嘶吼沙哑,表面却干巴巴的,全然呆住。
就像一根线,随着这段时间无数诡异危险的事情逐渐拉紧,在这一时刻有拉断的预兆。
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十几年的经历从没有这一年这么惊心动魄。
即便以前也有过,自己一个人生活,又是学生,总会遇到无助的事情,硬刚都没有办法,打也打不过,骂也不痛不痒。那一瞬间,除了触碰法律底线抛弃自己的未来似乎再没有反抗的出路,以前的那时也是举目无望,但总归是忍下去了。
如果我有后盾的话,如果我有一个家的话,或者说,至少有一个可以依靠的大人的话……就连孤儿院里的人也可以朝里面的院长老师志愿者抱怨、寻求帮助啊。
他的身影在雨幕里若隐若现,我扭头往一旁的器材室的方向跑,也不知道该跑哪里去。
路过一棵大树时,树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拽住我,硬生生将我拽下来,栽进一个冰凉的怀抱。
我的额头抵住了对方的胸膛,他分开了腿靠坐在树底,我一栽下便跌坐在他长腿形成的圈里。
看见他低头端详我的那张蛊惑的脸,我面上已经分不清楚是雨水还是泪水,只知道一出声就带着哭腔:“青木……”
青木也湿透了,黑发发梢滴着水,皮肤愈发苍白,黑与白的鲜明对比如同浓烈的画,那颗泪痣不受雨幕的遮挡,反而更加耀眼妖艳。
他的眼神很是平静,指腹摸上我的眼尾,“诗绪里,湿掉了。”
我根本没办法管他话题歪掉的语句,哭着道:“躲这里也没用啊,肯定会被发现的……”
“不会,”青木勾起一抹笑,“因为会被别人绊住。”
我没问是谁,紧绷着身体等待,青木却很是放松,校服衬衫湿透贴在皮肤之上,他毫不顾忌地伸手将我抱住,我这才松了紧绷的线,腿软地浑身没了力气,跟个无力的人一样彻底靠在他怀里。
……
伊堂亮正要追过去,被一个男人阻挡。
那男人很是奇怪,眼珠子外翻,身体偶尔抽搐,头和身体仿佛分离,四肢由另一个意识操控,头却失去了思考能力。
“什么东西……!?!”伊堂亮过来正是不忿自己被富江毁掉的人生——没错!都怪富江啊!他如果不勾引自己,自己怎么会入迷呢?都是他的错……谁让他长得那副样子的!?他一定要杀了他!
自己一个人躲避的伊堂亮并不知晓自己埋在荒野的肉块有何作用,因此现在骤然见此场景,心下陡然一慌。
如果诗绪里在这里,就可以发现那男人正是下午被送进精神病院鉴定的男人。
他手臂的皮肤鼓起一个又一个可活动的包,在他身体上游走着,衣物被活动的鼓起弄出些微可怖的起伏。
在雨中,那男人正在迅速发生蜕变,仿佛他体内的东西等不及了,擅自催化了同化速度,骨骼迅速重塑,四肢扭曲成一团,五官移位,人皮松弛下来,一圈一圈的褶皱耷拉下来。
鼓起的包一个接一个炸裂。
啵。
啵。
伊堂亮惊恐大叫:“呃啊啊啊啊!!!”
……
我的耳朵贴上一双冰凉的手,隔绝了雨声与无数的声音。
等了很久,也不见伊堂亮过来,他说的是真的。
我彻底放松,于是崩溃的情绪上涌,呜呜呜哭泣,不用青木抱紧我就寻找依靠一般抱住他的肩膀,“呜呜呜呜以后怎么办?万一他们还要再来呢?”
我额头抵在他胸前,哭得差点喘不过来气,头发湿漉漉贴在耳侧,青木的手臂搭在我的腰间背部,他抬手覆盖住我隐隐发痛的那块头皮。
揉了揉。
“诗绪里。”
我哭得累了,仰起头看他,青木的浓浓殊色在雨里愈发像诱人的艳鬼,勾起唇角,轻描淡写道:“我们交往吧。毕竟,只有我能这样保护你吧?”
我抽泣几声,他与我的距离很近,发梢的水珠滴落在我的耳朵上,他的睫羽也是湿的,晶莹剔透。
“……你这叫趁人之危吗?”
“不是哦,我这叫伸出援手。”
“……你是认真的吗?”我迟疑道。
青木面上并没有平常人告白时的紧张、心动等任何的情绪,他很平静——平静到让人看不透。
闻言,微弯的眼眸显示出少年习惯的游戏心态,放肆又不受规矩约束,任性至极:“哎呀诗绪里,你再不答应以后怎么办?感激的心情再堆积就要爆、炸了吧。好可怜啊……如果是交往的话,就可以尽情利用啊。”
……利用。你这是什么言论?我有些不可置信,他脑海里的观念从不与常人相同。
我脑子太过思绪繁杂,并未发现他“让我利用他”的言论对于青木这个人来讲已经是令人惊讶侧目的改变,根本不同于他只利用别人使自己受益的本性。
少年似乎也没有发现这一点。
我抽泣了一下。
青木这人,根本不会有人相信他是专一的,不会相信他会真心喜欢一个人的。
即便是我,也无法确认他的心情。
但是根据他现在的表现,按照常规来讲他不是认真的,一想到此处就莫名让人放心,发出果然如此的感叹。
千万不能对这个人先付出感情。
我刚要小声说可是我对你的感情不足以交往,你也一样啊,不要把这个当成利用游戏……
树后不远处下一秒就传来异响。
偏偏青木固执起来,完全不顾潜在的危险,那双眼睛含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亮意,注视着:“诗绪里诗绪里,你快答应。我这么好看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我紧张地盯着别处,他非要摇我,跟复读机一样,只给我一个选项:“你快答应,答应答应答应!除了我还有哪个废物配呢!”
异响消失了。似乎只是错觉一样。
“而且,”青木阴恻恻地说,“……那些罪犯还有的从精神病院逃跑了哦……”
……游戏就游戏吧!!不认真就不认真吧!!以后被他甩就甩吧!!
我吓得再次哭泣,急忙抱住他宛如抱住一条大腿,痛哭流涕道:“交往就交往吧!——你得保护我啊!呜呜呜呜呜呜”
青木君,请一定要帮我解决啊啊啊!!
他湿透的韧性青涩的少年身躯,异常柔软地缠住我,整个人贴上,原本就敞开圈住我的长长的腿也贴近,禁锢住我的腰,脚踝在我身后交叠,我宛如被他连手带脚地熊抱住,他仗着个子高,脸颊还抵在我湿漉漉的头顶,自顾自安逸的发出声音:“诗绪里——诗绪里——诗绪里——”
我俩画风完全不同,我正惊恐着呜呜哭,他完完全全陷入了恋爱脑一样只顾着吸猫,极端的两种感情的碰撞,导致我哭着哭着就不哭了,露出死鱼眼。
被蹭得失去了哭意呢……


第28章
我有男朋友了。
这很正常。
男朋友是青木富江。
听起来挺惊悚的……
诚然,目前很多危险是青木本身带来的,但也只有他能保护我。
更何况……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其实并不觉得能将错全怪在青木头上。
他的恶劣,是别人纵容的;他的行为,是其他人甘之如饴地去接受的;他的错误,并不值得那些前期纵容他的人恨他。
我也不是太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能露出同样的痴迷和丑陋欲望来喜欢他,明明自己一副自制力低下的模样,怎么就把错误全推在青木身上了。
所以,我并没有迁怒。
彻底远离的话……我又不能随随便便远离这里,父母付了几年租金的房子在这里,学校在这里,我一个人是不可能搬离这里去全然陌生的城市生活的。
起码也得大学或者工作了再说吧?
那天下雨,伊堂亮不见踪影,我打救护车电话把守卫室里的大叔送进医院,回家过后第一件事就是报个警然后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