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去外东城,成晗菱恢复了往日的光彩夺目,白色披风下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子,脸上不施粉黛,粉嫩的小脸细腻精致,虽还没长开,但已然有了艳压的资本。
出了国公府,成晗菱坐上马车,懒散地靠在软榻上,一旁的小桌上摆着瓜果点心,成晗菱看都没看一眼,把玩自己纤细的手指,问道:“韩三去不去诗会?”
若云摇头,“奴婢不知。”
其实若云也就是知道这么个消息,她以为成晗菱这几日都得去外东城,根本没时间去诗会,就没仔细打听。
采云道:“韩三小姐一直跟郡主较劲,只要她知道郡主出现在诗会上,哪怕当时不在,她估计也会立刻赶来诗会。”
若云听这话笑了,“还别说,韩三小姐可能真会这么做。”
成晗菱勾勾嘴角,“不是可能,是一定!韩三什么性子我最了解。”
这两人年纪一般大,生日也就相差几个月,一个是成国公的嫡女,一个是韩国公的嫡孙女,身份地位旗鼓相当。
两人又是洛京还算有名的人物,经常被人拿出来比较。
一柱香后,马车在德兴楼门前停下
德兴楼是一座三层小楼,平日里并不开放,只有举办诗会或者要举行琼林宴时才会开放,按照德兴楼东家定下的规矩,这里只举办和文学有关的活动。
因为这个,德兴楼在读书人心目中的地位颇高,很多出身寒门的读书人都以参加德兴楼的诗会为荣,而能在德兴楼诗会上扬名更是让人大为光荣有面子的事。
德兴楼的小厮自是认识成晗菱,她一进去,小厮立刻毕恭毕敬地跑过来,恭声道:“小人见过郡主。”
“今日不是有诗会吗,人都在哪儿?”
“回郡主的话,几位公子小姐们正在三楼的松柏阁。”
成晗菱便带着若云二人上楼。
她对这里并不陌生,根本不需要小厮带路。
到了松柏阁门口,守门的护卫看到成晗菱,忙躬身行礼。
“小的见过郡主。”
成晗菱淡淡道:“开门。”
“是。”
两人推开房门,便退到一旁,恭送成晗菱进去。
松柏阁不同于一般的雅间,它里面的空间很大,摆着不少精心培养的花,房间的角落还放着一座假山,假山上一直有水流下,流进假山下的基座中。
除此之外,房间四个角落都放置着松柏盆栽,那清新的气息仿佛置身于真实的树林中一般。
成晗菱解开披风,露出里面的金丝纹桃花雨丝锦裙,若云将披风交给松柏阁内伺候的侍女拿着。
从成晗菱进来的那一刻,松柏阁众人就注意到她,不管是她威名远扬的名气还是倾国倾城的相貌,都足以吸引众人的目光。
一个正和人说话的明艳少女看见成晗菱走进来,马上朝她走过去,头上的头饰随着她的走动发出清脆的响声。
“郡主没空参加我的赏花宴,却能不请自来到德兴楼,果然还是九皇子对郡主重要些。”
开口说话的自然是韩三小姐韩迎蝶。
韩迎蝶在韩国公府第三代女眷中行三,因此被人称为韩三小姐,但她又是韩国公孙女中的嫡长女,所以深得韩国公宠爱,很少有人敢惹她。
韩国公是开国六大国公中唯一一个还在世的,而且韩国公身子骨还算硬朗,也不知还能活得久,说不定能熬死永康帝,成为卫国第一个三朝老臣。
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国有一老更是好处多多,便是永康帝都对韩国公礼让三分,其他人更是不敢怠慢。
成晗菱看着走过来的韩迎蝶,双手一摊,一副很无奈的样子,“不是本郡主不给你面子,实在是你每年都是那几种花,本郡主早就看腻了,也就你还好意思频繁请人去赏花。”
在场的几位小姐暗暗点头,她们确实看厌了那些花,但她们的家世比不过韩迎蝶,根本不敢拒绝邀请,有不少人羡慕成晗菱想不来就可以不来。
韩迎蝶柳眉一竖,“郡主这话未免过分了,我好心好意邀请你赏花,你不来也就罢了,还如此嘲讽我,莫非郡主在九皇子面前也是这般?”
“我只是实话实说也算嘲讽?”成晗菱冷笑一声,“本郡主向来行得端坐得正,行事坦坦荡荡,可不像某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惯会耍阴招。”
韩迎蝶没有在意成晗菱暗讽,反问道:“既然郡主这般说,那不如告诉大家,你明明没有诗会的请柬,为何不请自来?”
听到这话,众人的耳朵顿时支愣起来。
大家都知道成晗菱是为了九皇子而来,但自己猜测哪有当事人承认来得激动,别看他们一个个家世显赫,其实八卦的属性都是相通的,都爱听比自己地位高的人八卦。
不过显然他们想多了,成晗菱又不傻,她是不介意别人知道她喜欢九皇子,对九皇子的追求也毫不遮掩,但并不代表她乐意让人当着她的面看笑话。
只见成晗菱环视众人,眼神平淡却莫名让人觉得压力,“偌大的洛京城,有本郡主去不得的地方吗?便是皇宫我都可以自由出入,一个小小的德兴楼又算什么!”
一时间松柏阁内鸦雀无声。
成晗菱说得一点不错,有永康帝给她的腰牌,她连皇宫都能去,更何况其他地方,德兴楼更是不算什么。
别看德兴楼说什么平时谁都不让进,成晗菱若是真想进,就是每日来一趟,德兴楼也得毕恭毕敬地伺候着,屁都不敢放一个。
韩迎蝶看着她这副气焰嚣张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多日不见,她看上去成熟不少,结果说出的话还是这么天不怕地不怕。
这时,松柏阁房门再次被推开,穿着一身淡蓝色锦袍的九皇子出现在门口,他身后跟着两个身穿铠甲手握长剑的护卫,目光锐利地看了众人一眼,确定没有危险才收回视线。
九皇子一进来就察觉到气氛不对劲,再看到正和韩迎蝶面对面站着的成晗菱,不用想也知道是和这两位有关。
脸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九皇子和成晗菱打招呼,“早知郡主今日能出府,我就让人将请柬发给郡主了。”
成晗菱看到九皇子,心情好了不少,两人都选择性遗忘之前的不欢而散,挑眉道:“殿下何出此言?”
“郡主和世子从万年寺回京时不是遭遇了刺杀吗?我听说郡主受了惊吓要休养一段时间,便以为郡主不能出府。”
能了解到这些,可见九皇子对她并非漠不关心。
成晗菱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是大哥太大惊小怪,我其实并无大碍。”
“依我看,郡主是想见殿下了,根本顾不得其他。”
韩迎蝶的插话破坏了成晗菱的好心情,她面色一冷,毫不掩饰眼中的嫌弃,“韩三小姐不觉得自己在这儿很多余吗?”
韩迎蝶笑盈盈看向九皇子,“殿下觉得小女子多余吗?”
九皇子尴尬地笑笑,他一直秉持君子之道,自然说不出那样的话,只是他若敢否定,成晗菱又得生气,成晗菱一生气就喜欢说些扎心的话,九皇子脾气再好也不喜欢听那样的话。
于是,九皇子选择沉默。
韩三小姐要的就是他沉默,冲成晗菱得意一笑。
成晗菱失望地看了眼九皇子,看来上次的话他一点都没听进去,还是一如既往的优柔寡断,瞻前顾后,一个女子就能逼得他说不出话。
成晗菱顿时没了和九皇子闲聊的心思,扭头看韩迎蝶,“说起来,韩三小姐上个月给本郡主发了不少请柬,莫非你那赏花宴没本郡主就举办不了?”
韩迎蝶掩唇轻笑,“郡主说笑了,我不过是出于礼节才将请柬发给郡主,郡主来不来我的赏花宴都不会有影响。”
“那就好,”成晗菱笑了笑,然后话音一转,道:“不过韩三小姐以后没事多读点书,读书多了你就会明白发请柬这种事,人家不回应就代表拒绝,只是为了给你留面子才不曾明说,被拒绝一次后就不要再发第二次,这样搞得大家都尴尬。”
按理说被当众讽刺读书少,是个人都受不了,韩迎蝶却不当回事,轻抚垂落的长发,脸上的笑意不变,道:“如此说来,郡主这般为我着想,我应该感激郡主才是。”
成晗菱被她的厚脸皮惊到无语。
韩迎蝶看了看成晗菱和九皇子两人,没再留下讨嫌,笑道:“我还有事先走了,郡主和殿下慢慢聊。”
最后三个字她说得意味深长。
等韩迎蝶离开,众人不免小声嘀咕,他们都觉得韩迎蝶方才是故作轻松,其实早就被成晗菱气炸了,估计是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这才急匆匆地离开了。
九皇子同样觉得韩迎蝶是被成晗菱气走,无奈地摇摇头,“你们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本该是朋友才是,怎么如今闹得跟仇人似的。”
成晗菱对他也没好脸色,冷着脸道:“我不是殿下,跟谁都能做朋友,我向来不喜欢廉价的东西。”
九皇子一噎,脸色也变了。
成晗菱这是讥讽他结交了那么多人,不过都是泛泛之交,根本没什么用,廉价得很。
九皇子心中不悦,面上却正色道:“郡主这话未免过于功利,交朋友贵在交心,岂能心存利用。”
成晗菱讥笑一声,直视他的眼睛,道:“我有说心存利用吗?都说相由心生,可见殿下心中并非那般坦荡。”
“郡主,”九皇子抿嘴,面带苦恼道:“若是我不经意间得罪了郡主,我愿意道歉,还请郡主嘴下留情。”
她这张嘴真是太厉害了,九皇子觉得自己修炼多年的养气功夫在她面前根本坚持不了多久就得溃败。
她以前明明不这样啊,每次惹她生气,她只会跺脚离开,怎么现在说话越来越扎心了?
九皇子哪里知道成晗菱这是恨铁不成钢,她实在接受不了自己喜欢的是个优柔寡断,行事怯懦的人。
上次两人不欢而散,几乎已经将这个问题摆在台面上,九皇子若是想两人有未来,就应该有所改变才是。
可成晗菱失望了,九皇子没有丝毫改变,甚至他都不觉得自己有错。
成晗菱皱眉,莫非是她之前感觉错了,九皇子是真的不喜欢她,并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
就在成晗菱在德兴楼和韩迎蝶斗嘴时,霍谨博和成晟旻正在听护卫汇报他们调查到的消息。
汇通钱庄是真的很神秘,虽然外东城的汇通钱庄是他们的总店,但幕后东家从来没露过面,除了汇通钱庄的老板李晖没人知道他的消息,那些乞丐自然也不知道。
成晟旻甚至还通过关系去调查汇通钱庄当年是谁购买的地契,结果发现当时的经手人也是李晖。
“那人藏得是真深,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三弟,你说他是不是不能让人知道他的身份?”
霍谨博摇摇头,“目前还看不出什么。”
护卫已经调查清楚李晖和郑记绸缎庄老板郑术麟的渊源,两人之所以关系好,是因为李晖曾经救过郑术麟的命。
几年前,在他姐姐还没给秦参将当妾时,郑术麟其实很穷,穷得连饭都吃不起,为了能有饭吃到粮铺当帮工,倒霉遇到黑心的老板克扣他工钱,郑术麟就指着那点钱吃饭呢,结果工钱没得到还被人打了一顿。
据说那时候也是个冬天,饥寒交迫之下郑术麟遇到了李晖,其实两人也没说什么话,就是李晖发善心给了郑术麟两个馒头,让他不至于饿死,抗过了那个冬天。
现在郑术麟发达了心里记得李晖当年的一饭之恩,就想着报答他,所以便说服秦参将将银子全部存入汇通钱庄。
这事听着有些巧合,但其他人见郑术麟真把银子存进汇通钱庄,还帮着李晖开分庄,也就信了这件事。
毕竟若不是救命之恩,郑术麟怎么可能对李晖这么掏心掏肺。
霍谨博对此依旧没做评价,继续问道:“郑术麟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人很聪明,而且极有头脑,秦参将现如今的大半家业都是靠他管理,可能因为郑术麟以前也是普通百姓,所以他从不做剥削百姓,克扣工钱的事,他在百姓们心里的印象还不错。”
“他的姐姐是怎么当上秦参将的小妾的?”
“这事说来也巧,秦参将接到调任外东城当参将的调令后回京述职,在回京的路上遇到郑术麟姐弟二人,看到这两人被几个地痞流氓欺负,秦参将就顺手救了他们,随后郑氏为了报恩,便当了秦参将的小妾。”
霍谨博笑了,“正巧被秦参将所救,自此一跃成为秦参将的小舅子,又特别巧地遇到几年前的救命恩人,对方恰好开了一家钱庄,巧合可真多……汇通钱庄什么开的?”
“永康二十八年三月。”
“正好是两年前。”
成晟旻摇头,“虽然是两年前,但我特意查过,秦参将担任参将的调令是永康二十八年四月从兵部发出的,李晖总不能未卜先知吧。”
“不能未卜先知,却能以有心算无心,”霍谨博问道:“兵部决定一个从三品参将的官职,总不能是由兵部尚书一人决定,肯定会和兵部的众多官员商议,而且秦参将这个官职不大可能是公平公正选出来的,他很可能托人走了关系,这样一来,想要提前知道他担任外东城参将一事并不困难。”
“恐怕便是二哥你这个不涉足朝堂的人,用点心思也能打听到,对不对?”
成晟旻点头,“不错。”
凭借国公府的人脉,他想要知道一个参将的任命轻而易举。
“既然如此,那针对这件事设一个局岂不是同样很容易?”
“你的意思是郑术麟和李晖是一伙的,他们在一起算计秦参将,可他们图什么啊?”
“权?财?”霍谨博摇摇头,“暂时看不出他们的目的,甚至我们也没有证据证明这一切,只能说是个合理的猜测。”
成晟旻一脸无奈,“三弟,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的正事?”
他们都跑题了。
“其实事情已经很明朗,当初外东城四门戒严用的是郑记绸缎庄失窃的借口,郑记是郑术麟在管,失窃的事也一定是他告诉秦参将,因为他知道秦参将只在乎自己赚的银子多少,从不管外东城的治安巡防,想要让秦参将出力戒严四城门,只能从他最在乎的事情上做文章。”
成晟旻点点头,“这么说,你觉得和肃州那边勾结的是郑术麟,而非秦参将?”
“目前来说这个猜测更合理。”
“我怎么觉得秦参将也不对劲呢,我曾调查过他放在汇通钱庄的那些银子去向,经常有大笔银子去向不明,不知被他用在什么地方。”
霍谨博皱眉,问道:“你怎么会查到汇通钱庄的钱款流水?”
成晟旻得意一笑,“有钱能使鬼推磨,多给些钱自然能得到想要的消息。”
霍谨博却觉得不对劲,能知道钱庄流水的人无一不是老板的心腹,能这么轻易被收买?
这件事暂时先放一边,他道:“二哥,府里有多少人来了外东城?”
“有五六十人。”
霍谨博摇头,“还是太少了。”
“没办法,”成晟旻无奈道:“只能偷偷安排这么多人,人一多就有被发现的危险。不过我联系了外南城巡捕中营的王游击,若到时候需要人手,他会立刻派人赶过来。”
按理说每个区域的巡捕营没有命令不可以进入其他区域,但有成晟旻这位国公府的二少爷撑腰,王游击有胆子冒险一次。
“这人可信吗?”
“这是大哥离京之前安排给我的人,绝对可信。”
一听是成晟然安排的,霍谨博不再说什么。
“一个巡捕营对上东城巡捕五营依旧没有胜算,我们最好还是不要和他们硬拼……有没有查到秦参将用什么方法拉拢到了巡捕五营的游击?”
成晟旻摇头,“这件事被他们瞒得很严,根本没有消息传出。”
“看来还是要在郑术麟身上找突破口。”
成晟旻皱眉,“可是我们根本没机会接近郑术麟,即便是见到他他恐怕也不会告诉我们,若是被秦参将发现,到时候一下子就得乱套。”
“软得不行,那就来硬的,有时候以力破巧也是个办法。”
“你是说绑了他?”成晟旻沉思一会儿道:“倒也不是不行,不过得等些日子,先派人摸清楚郑术麟的习惯才好下手,要不然容易出意外。”
霍谨博沉默了下,问道:“二哥似乎对这流程挺熟练?”
成晟旻眼皮一跳,干笑两声,“我怎么可能对这个熟练,只是想尽可能做得缜密些,免得打草惊蛇,三弟你也能想到这些啊。”
霍谨博看他这心虚的样子就知道他以前估计干过这种事,不过成晟旻好歹也是主子,得给他留点面子,“说得也对,那这件事就由二哥去办了,最好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绑走,而且在一到两个时辰之内不能被人发现。”
成晟旻拍着胸口保证,“包在我身上。”
若不是郑术麟府里有女人,晚上其实是最好的机会。


第40章
洛京,德兴楼
成晗菱再次和九皇子不欢而散,没在德兴楼待多久便转身离开。
若云跟在她身后,看看成晗菱的脸色,道:“郡主今日心情很好?”
成晗菱没好气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心情好?”
她今天心情最不好了,没去成外东城也就罢了,好不容易和九皇子见了面,结果还闹得不欢而散。
简直糟糕极了!
若云道:“每次郡主和九皇子吵完架总是气冲冲的,奴婢瞧着郡主今日并无怒色,还当郡主心情好呢。”
听到这话成晗菱也愣了,想了想道:“可能是早有所料,便不那么生气了。”
若云听言了然。
采云却不觉得是这个原因,过去一年,成晗菱每次邀九皇子出游都会被拒绝,每次她都会气冲冲离开,总要摔一地的东西才能消气。
那时候她也知道会被拒绝,可真被拒绝后还是会恼怒,会气得摔东西,和现在完全是两种不一样的反应。
看来经过那场刺杀后,郡主真的沉稳很多。
“呦,怎么郡主也提前出来了?”
路对面的马车突然打开车窗,露出韩迎蝶那张幸灾乐祸的脸。
成晗菱脸色一沉,只觉晦气,看都不看她就上了一旁国公府的马车。
韩迎蝶却跟个狗皮膏药似的,成晗菱前脚上车,她后脚就跟着进了车厢。
成晗菱冷声道:“下去!”
韩迎蝶脸皮厚得很,自顾自的坐下,就跟进自己马车一样,同时笑道:“我就猜你待不久故意等着你,怎么样,我没猜错吧。”
成晗菱扭过头不看她。
韩迎蝶也不在乎有没有回应,继续自说自话,“我早就跟你说过九皇子那人不行,不仅没有男子该有的决断,还总是瞻前顾后,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更可笑的是他还觉得自己是个君子,简直辱了‘君子’这两个字。”
成晗菱瞪她,“你上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我是告诉你九皇子不是良配,你因为他当了一年的笑话,难道还不够吗?”
“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成晗菱的回答一如既往。
韩迎蝶恨铁不成钢,“以我们的身份,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你招招手多的是男人为你鞍前马后,男人利用利用就得了,谁知道你这么没出息,直接栽在一个男人身上,关键那男人还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韩迎蝶越说越生气,两人身份背景相当,在洛京城成晗菱是她唯一看得上眼的人,她实在受不了成晗菱眼瞎选个那样的男人。
成晗菱被说得也生气了,怒目而视,反击道:“韩迎蝶你够了!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游走在那么多男人之中,我也警告你一句,你再这么下去,迟早出事。”
“呵,我能出什么事,那些男人既贪恋美色又想一步登天,他们自己心思龌龊,活该被利用,我又没有勉强他们,不过是你情我愿罢了。”
成晗菱见她眸中带着怨恨,知道她又想到她母亲了,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头疼道:“我们谁都说服不了谁,没什么好说的,我要回府了,你赶紧下去。”
“不要,”韩迎蝶摇头,“府里那么无趣,你回去做什么,我听说金玉阁又来了一批新首饰,不如一起去看看?”
“我们两个一起去金玉阁?”成晗菱荒唐一笑,“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一起去怎么了,大不了今日休战一天,先不吵了。”
成晗菱摇头,“那不行,我忍不住。”
韩迎蝶眼睛一瞪,美眸中带着不满,“你未免太小气了,只是休战一天都不愿意。”
成晗菱冷笑,“你大度,那一会儿我们两个若是看上同一件首饰,你别和我抢。”
“那怎么行,”韩迎蝶下意识拒绝,说完又觉得不合适,找补道:“我的意思是公平竞争。”
“得了吧,”成晗菱伸个懒腰,“我们两个什么时候讲过公平?”
这两位都是将特权发挥到极致的人,公平对她们来说就是个笑话。
成晗菱敢保证,到了那儿她们肯定得吵起来。
这些年来,两人都能因为一颗梨的归属吵起来,更别说首饰了。
成晗菱今日没心情和韩迎蝶吵。
韩迎蝶诧异地看看她,“我怎么觉得你变了?”
成晗菱懒散地靠在软榻上,漫不经心道:“你想多了。”
“不对,你就是变了,”韩迎蝶一脸认真,“我记着你之前每次和九皇子吵完架,都一脸‘老娘现在心情不好最好别招惹我’的表情,今日看着似乎格外淡定。”
成晗菱很无奈,怎么都拿这件事说事,以前她生气说她脾气不好,气大伤身,现在不生气了却又说她变了,不正常。
真是怎么都有话说。
成晗菱闭上眼睛不想搭理她。
韩迎蝶就在一旁自己琢磨,“莫非你终于听进去我的劝告,发现九皇子不是良配,要放弃他了?”
等了一会儿,韩迎蝶见她真就闭目养神不搭理她,道:“我这里有个关于九皇子的消息你听不听?”
成晗菱睁眼看她,道:“说说看。”
韩迎蝶气笑了,“我和你说了那么多你都不理我,一听到九皇子你就有反应,你真是……”
“快说!”
韩迎蝶不停暗示自己不和没脑子的人一般见识,道:“九皇子前几日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抱了户部侍郎家的四姑娘,很多人都看到了。”
成晗菱蹙眉,“户部侍郎?沈居齐?”
“就是他,他之前因为宠妾灭妻被御史弹劾,沈居齐宠的那个妾就是沈四姑娘的生母,我见过一次沈四姑娘,啧啧,长得端是楚楚可人,我见犹怜,就像一朵纯洁无瑕的小白花,男人啊最喜欢这种女子,说不定你那九皇子已经对她动心,毕竟女子主动投怀送抱,有几个男人拒绝得了?”
韩迎蝶越说越阴阳怪气,冲成晗菱挤眉弄眼。
“当时是怎么回事?”
韩迎蝶摇头,“我又不在场,只是听说沈四姑娘不知被什么绊了一跤,正好摔进九皇子怀里,反正我不相信有这么巧合的事,八成是她故意的。”
成晗菱蹙眉,别说韩迎蝶了,她也不相信,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
韩迎蝶继续拱火,“据说九皇子当时没有立刻推开她,估计是舍不得软玉温香,你可要小心了,免得被一个庶女抢了男人。”
成晗菱饶有兴趣地看她,“你之前不还说九皇子不是良配,让我早些放弃吗?”
韩迎蝶翻个白眼,“你主动放弃,和被人抢了是一回事吗?哪怕是个垃圾,也得我们自己扔,哪里轮得到别人觊觎!”
瞧瞧这逻辑,韩迎蝶比成晗菱可要霸道偏激得多。
成晗菱懒得理她那套逻辑,淡定道:“现在谈这个为时尚早,我们毕竟已经相识一年,岂是个刚刚冒出来的人可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