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男主又狠又糙女主会撩的糙汉文上一章:七零之穿成男主前妻
- 男主又狠又糙女主会撩的糙汉文下一章:摸鱼不成只好拯救世界了[穿书]
没开封的矿泉水被毫无留恋地扔进街边的垃圾桶里,江肆转身,叼着那根没点的烟迈入夜色。
·
新生开学不到一周,S大论坛里已经出了两件“大事”。
一是今年新生里来了个叫靳一的,无论颜值脾性还是成绩都是一绝,报到当天以一己之力搅出来的惊动大半个美院的事情更绝——于是成功跻身校内论坛顶流,与江肆被并称为“S大双草”。
二是,传闻独霸S大校草宝座两年的江肆,又有新女友了。
“我觉得不可能,一定是假的。没听说最近有谁跟他告白成功了啊。”王意萱说这话的时候正坐在自己床边,一边晃着垂到桌前的腿,一边咔嚓咔嚓地咬着零食果干。
几天下来,四人熟悉多了,王意萱的吃货加二货的本性也早就不藏了。只要她在寝室,各种零食就没离过手。
寝室斜对角,桌前对镜的康婕眉笔停下,疑问:“告白这种事,还是女生给男生,只有当事人知道很正常吧?”
“拜托康姐,那是别的男生吗?那可是江肆!”王意萱拍了拍床边的护栏,“要换了是你告白成功,你难道不会通传天下——让觊觎你男友的无数小妖精全都知道,这个男人,至少现在,已经是你的了!?”
康婕举着眉笔思考片刻:“言之有理。”遂点头转回。
王意萱眼珠一转,放下零食袋,她扒着护栏往康婕的方向趴了趴:“康姐,你要不要挑战一下?”
“挑战什么。”
“跟江肆告白啊。”
“?”康婕手一抖差点画歪了眉,她扭头,“你看我像疯了?”
“就是没疯才说让你尝试嘛。你现在可是我们院系公认的系花,江肆又就喜欢你这种类型,你上的难度一定比其他人低多了!”
康婕叹气,靠在椅子里转回来:“虽然姐姐的人生确实幸福顺遂到毫无难度可言,但我也完全不想闲着没事给自己找这种地狱模式的刺激好吗?”
“难道你对江肆完全没感觉?”
“你这个问题就很诛心。”
“嗯?”
康婕放下眉笔,站起来,晃去王意萱床边:“子曰食色性也,江肆那种长相,是个女生大概就很难免俗——姐姐我当然也一样。”
“那姐姐抓紧机会呀!”
“少给我出馊主意,”康婕停下,把兴奋的王意萱戳着额头摁回去,“就他那‘不主动、不在意、不挽留’的三不原则,说是交女朋友,怎么看怎么像找个自动防御型挡箭牌——我是多欠虐才会跳这个火坑?”
王意萱遗憾叹气:“我要是有你这张长相身材,我一定跳。说不定我就是最后一个了呢!”
“嗯,他的前女友们也是这么想的。”
“扎心了康姐!”
“就是要扎碎你不理智的幻想。”
“哼。”
王意萱说不过康婕,干脆转向自己床铺对面:“晚栀,你来说,如果是你,你上吗!”
“……”
104寝室里安静下来。
打算进洗手间的康婕去而复返,嫌弃:“别打扰我们栀栀学习行不行?邢舒除了打游戏从不着家,你除了美食和美色毫无爱好,栀栀已经是我们104村在学业上最后的希望了。”
“哎呀说说嘛,她都图书馆自习室地泡好几天了,偶尔放松一下脑子是好事。”
从书桌前抬起头的宋晚栀摘下一只耳机,默然几秒,她低垂着眼睫轻声道:“不会。”
“咦?为什么?”王意萱扭头。
康婕插笑:“她要是说会,你才该问为什么。”
王意萱思索两秒,郑重点头:“也是,咱们晚栀一看就是最纯洁乖巧的那种,比白纸都干净,估计异性的手都没拉过。怎么看也不适合和江肆那号人物碰在一起。”
宋晚栀低着眼,无声。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比如有些事她不去争,不是因为不在乎,而是太在乎了。
宁可永远得不到,她也舍不得拿自己可以偷偷喜欢他的资格去赌,她输不起。因为这是关于他她所仅有的唯一了。
“——叮铃铃!”
突然响起的闹钟把寝室里的三个人都叫回神。
王意萱伸手关了以后才茫然自问:“我为什么会订这个时间的闹钟?”
“今天周五。”宋晚栀扶着桌边,慢慢起身。
“嗯?”
桌上的教材被女孩合上,抱进怀里。
白色长裙擦过椅边,那双浅茶色的眼瞳安静仰起:“周五晚上7点,是自动化系的新生年级会。周一通知的。”
死寂一秒。
“靠!”
“日!我也忘了!萱萱你快发消息给邢舒,她肯定不记得!”
窗帘外透的影子里一片鸡飞狗跳。
半轮清月蜷在云后,没精打采地窥着这片躁动又静谧的校园。
等乌色的云被不知道打哪来的晚风揉碎吹散,月亮也掉进三教701的教室窗口。
信院副院长兼自动化系的系主任余宏伟就站在讲台上,以“自动化是人类社会现代化的基石”为开篇,由点及面,到此刻已经滔滔不绝了将近二十分钟的时间。
“屈才了啊。”王意萱坐在宋晚栀身旁,小声嘟囔,“咱副院长这口才,就该去人文社科类的学院,留在工科院系实在是对人才的莫大浪费。”
康婕冷笑:“才二十分钟,信不信人文社科类的能给你讲一晚上的星辰大海?”
王意萱惊吓得咽了口唾沫。
大约是感受到台下新生们的怨念,系主任终于在年级会进行到第三十分钟前结束了演讲。
“知道你们听得不耐烦了,我就说这么多,好吧?”余宏伟笑着道,“后面还有系里例行的新生素拓活动,当然,不是我来安排,你们可以松口气了。”
教室里一阵笑声。
不过新生们确实松了口气。跟随着余宏伟的视线,他们望向教室虚掩的前门。
然后就是长达十秒的寂静。
余宏伟面上的笑变得无奈,他走下讲台,去前门旁边推开半扇,上身探出去:“怎么,还要我请你进来?”
“……”
“这会儿接什么电话?少推脱,就你的事,赶紧挂了。”
“……”
走廊上昏昏暗暗,坐在灯光明炽的教室里,即便是前排的新生好奇地翘首往外,也根本看不清门后站着什么人。
但这不妨碍他们讨论。
“谁啊,这么大架子?系主任的面子都不给,还能是院里的领导或者教授?”王意萱惊奇地问。
康婕没抬眼:“明显是和相熟的年轻后辈说话,学生的概率比较大。”
“不能吧,什么学生能有这派头——”
王意萱突然毫无征兆地断了话头,像是被什么掐着嗓子了似的。
在旁边解题的宋晚栀有些意外。
她正要去看王意萱,就听教室的四面八方响起相近的惊呼:
“……江肆?!”
笔尖蓦地滑开,在纸上歪下一笔乱迹。
一两秒后,宋晚栀怔然抬眸。
笔直修长的腿正从门外的昏黑里踏出,看起来和平常散漫装束不太一样,衬衫收裹的精瘦腰身和宽肩修颈跟着被扯入视野。那人侧歪着头,单手食指扣了颗蓝牙耳机,敷衍地塞进耳中。
与之同时,他最后一句倦懒低哑的嗓音被收入系主任拿着的无线扩音器:“家里祖宗的电话,不接不行。今晚要是挂了,明天您就痛失爱徒。”
“就你,爱徒?”余宏伟气笑,“逆徒还差不多。”
“……”
扩音器被接过去的修长指节随手拨掉开关,关了。于是后面的交谈教室里其他学生再听不着。只见到余副院长交待几句后,转身离去。
江肆将手机塞回口袋,扣着蓝牙耳机低声说了句什么,绕过讲台。
扩音器开关再次打开,那人屈指,漫不经心地在微型麦克上叩过。
“砰,砰。”
教室一寂。
麦克被他轻抬,同时那人停身。他没上讲台,就靠到讲桌旁边,略一撩眼:“别吵。不耽误你们宝贵夜晚,做完‘新生任务’就放你们走。”
“学长随便耽误,我们不急。”
“对,不急!我们今晚在这儿睡下了!”
台下兴高采烈地回应。
江肆嗤出声笑:“那倒不必。你们不急,我急。”
“哎……”
后面的话那人再没理会,他简言几句交待过素拓活动的地点流程,已经开始收尾:“按信院传统,大一新生每月都有系里的素拓安排,活动用具在院仓库。今后以班级为单位轮换,负责搬运。”
江肆说完停顿了下:“一班班长。”
教室里寂静几秒,中排有个男生连忙起身:“到!”
“带上你们班,去吧。”江肆垂回眼,“其余人教室里等着。”
“……”
一阵骚动后,自一班的学生只得纷纷起身。
最前排一个女生红着脸开口:“学长。”
“?”
靠在讲桌旁的江肆刚拿出手机,指节一停,他懒撩起眼。
“女生们,以后难道也都要搬呀?”
江肆没说话,先笑了:“哦,忘了提醒,”他微微直身,转向教室,漆黑眸子在光下透出几分嘲弄,“自动化专业有个规矩。进了这里,女生一律当男生用。”
教室里男生们幸灾乐祸地笑起来。
“那男生呢?”不知道谁问。
江肆眼皮都没抬一下:“当驴用。”
“——”
大半个教室的笑声戛然而止。
这下没人敢再废话了,一班学生陆续离开各自座位。
宋晚栀从那人进来开始,呼吸都是抑着的。
此刻她不得不跟着康婕等人起身,将脚步放到最轻。所幸讲桌旁那人说完以后就没抬过头,似乎正借着蓝牙耳机和人讲电话。
“家里祖宗”……
这么亲昵的称呼,会是传闻里他那个新女友吗。
宋晚栀安静耷着眼尾,低着的脸微微发白。
康婕不放心,边出座位边压声问:“栀栀,你脚这样能搬东西吗?还是请假吧?”
“不用,”宋晚栀回神,轻声答了,“没关系的。”
“那你有事可要跟我们说,别逞能啊。”王意萱也插话。
“嗯。”
讲台旁。
江肆微皱着眉,低声说话:“不是我不答应,姓什么叫什么哪个专业,您一概不清楚,我怎么给您照顾?”
“那我不管,”电话里老太太理不直气也壮的,“反正跟你说了,是老卢家的小姑娘,你看着找。”
江肆气出声笑:“那今年S大新生里所有小姑娘我都当干妹妹照顾,您是这意思么。”
“你敢!”
江肆缓下情绪,正要再开口。
一袭晚风穿窗而过,空气里拂来一丝若有似无的淡涩茶香,扯动了他脑海里某根神经。
江肆蓦地一停,眼帘轻掀。
点漆眸子很轻易就勾住人群里一道纤弱侧影。
女孩正低着头,悄然藏躲在同学身后,小心翼翼往教室外走。纯白的长裙被调皮的晚风掀起,露出她细白苍弱的脚踝,上面横贯着一道不甚明显却又触目惊心的淡色疤痕。
江肆无声睨着,眸子渐渐晦深。
几秒后,那双开扇形的桃花眼半勾,凌厉下颌跟着抬了抬:“那个穿白裙的小朋…同学。”
将要出门的自一班学生们陆续停住。
王意萱左右看看:“晚栀,好像是说你?”
“……”
宋晚栀望着只差一步的教室前门,很想装没听到地迈出去。
可惜没机会了。
“你不用搬,”扩音器早就关了,那人嗓音却依旧清越又散漫,越过半间教室直抵她耳旁,“过来给我拿书。”
“?”
大半个教室的新生抬头,茫然地打量向江肆。
空着的手,空着的讲桌,一身薄衣长裤懒散靠桌的某人——
皇帝的新书?
第5章 银河落了吗
从前门到讲桌旁短短几米,仿佛被宋晚栀走出了跨世纪的距离。
江肆并不急。
留她休养脚踝的目的已经达到,台下不言自明。他就一边应付电话里的老太太,一边望着女孩靠近。
一班其他人已经走了。在自动化系其他班级新生的众目睽睽下,那个连肩膀都防备地轻轻绷起的女孩即便再想转身跑掉,大概也没那个胆量。
只能像此刻,仿佛是个被磁铁拿捏住的小铁针,一边不安,一边磕绊着被无形的磁力朝他拽过去。
还是眼熟。
“……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老太太被敷衍得太明显,终于察觉。
江肆收敛了些放肆的眼:“听见了,”他半垂下视线,懒洋洋拖慢着声调,“我就等您吩咐,什么时候您问到您那个比亲孙子还亲的远房孙女的信息了,我什么时候送货上门当牛做马为义献身,这样够照顾了?”
“你听听你那不正经的用词!”老太太又给气得不轻,“江家到你爸那代还算有一半书香门第的传承,怎么再往下就出了你这么个玩世不恭的祸害?你说百年之后我下去了,拿什么脸面对你爷爷和江家列祖列宗?”
江肆低哂:“那我爷爷一个老学究,江家这书香门第百年传承,怎么也没把您带进无神论的阵营?”
“江、肆!”
老太太一声恼怒,蓝牙耳机都抖了下似的。
“听您中气十足,最近身体应该不错。”余光里一角白裙揉进,江肆眼神微动,“我学校里还有事,今天不能跟您聊了。等月底无人中心那个项目的开题答辩结束,我再回去陪您谈这件事,行么?”
“哼!”
老太太记仇地先挂断了电话。
江肆抬手在蓝牙耳机上轻叩两下,关掉通话模式。然后他撩起低着的眼,目光对上停在他身前一米位置的女孩。
女孩安静规矩地微微垂首,没抬头也没看他。和之前相同的是那条长长的白裙,无风自垂时几乎要盖过她纤细脚踝,遮住了那条长疤。不同的是上身换了件半袖的勾线薄衫,接近浅浅的米白色,略微贴身,所以能勾勒出微鼓的小胸脯和细得盈盈可握的腰肢。
领口似乎也比上一次要低些,能盛汪浅水的锁骨露在外面,乌发半松半束,线条美好的雪白颈项也在他眼皮底下曝露得干干净净。
江肆错开了眼:“吃不了你。再过来点。”
“……”
被教室里许多人偷偷打量,宋晚栀不自在极了。
她垂在裙边的手攥起一两节指,僵涩地往他那儿挪了非常微小的一小步。
江肆眼尾挑回,盯着女孩藏在裙下的脚踝停了几秒,他漫不经心地一嗤:“你脚边有把毫米尺吗?”
“…没有。”女孩轻声,答他的无理问题也安静又规矩。
“那就是前几天晚上,我吃人被你撞见了?”
“?”宋晚栀一惊,下意识抬眸。
见她真敢信,江肆气得低头笑了:“不然你怎么知道我是谁了,还一副我随时会吃了你的表情?还是我们之间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食物链,旁边备注着我吃你不吐骨头?”
“我,”宋晚栀被他调侃得脸颊都微微透红,但仍是不敢对视地绷着,“没有。”
安乔人尽皆知的,江肆记忆力极好,近乎过目不忘。
只是他很少对什么人或事上心,更懒得去记。于是少时就入了门萨天才俱乐部的少年,到高三毕业还未必认得出班里一半同学,对那些领导老师就更不知道认错多少——这早就是安乔关于他的笑谈。
而严格算起来,江肆见过宋晚栀一眼,在人潮济济的安乔礼堂。
所以她不敢走得近,怕他记起来。
更怕他记不起来。
现在看…大概还是后者了。
宋晚栀掐疼了指尖,才抑下想冒头的情绪。她知道不能放任它恣长,她总不能无缘无故在他和这么多人面前红了眼圈。
“你这是要被我吓哭了?”一个懒散音色猝不及防地低勾起。
宋晚栀怔了下,下意识抬眸摇头:“我没哭。”
“……”
茶色瞳子清清濯濯,潮湿干净。
眼尾白皙浅垂,确实没哭。
深望她一眼,江肆按捺着情绪落开。
要不是教室里多数新生还在,那他大概已经压不住自己被她勾起来的捉弄心思——他甚至想把这细胳膊细腿的小姑娘拽到眼皮子底下好好看看,她是不是能让他过分些的举动吓得咬着嘴唇哭出声来。
只是想想。
总不好欺负还不知道名字的小朋友。
江肆心底一躁,他下意识地垂手去摸烟盒,又在抽出来前回过理智,慢慢按了回去。
“有糖么。”江肆问。
宋晚栀怔了怔:“糖?”
“嗯。带棍的不带棍的,都行。”江肆低哑着嗓音,朝她微微侧脸,声量于是就压在两人之间。光从他身后打下薄薄的影,给他挺立的眉眼染上一层昏暗的暧昧。
确认过了还是有点不解,宋晚栀摇头:“没有。”她默了一小会儿,还是大起胆子,轻声地问:“你有低血糖吗。”
他明明最不喜欢甜食的。
是不是那个无人系统研究中心的实验项目太累了……
“低血糖?”江肆却笑起来,“我要是有,你就能去给我找糖么。”
“嗯。”宋晚栀没多想,听到立刻就点头了。
江肆眉眼间情绪都滞了一瞬。
“可惜没有,”他脸转回去,神色语气都松散下来,“烟瘾犯了。”
宋晚栀蹙眉:“抽烟不好。”
“……”
讲桌旁蓦地一寂。
理智回归的第一秒,宋晚栀就知道自己犯错了——在多年喜欢的本能支配下,她下意识地对他关心,连出口的分寸都忘记了。
她忘了,他们应该只是见过几面的陌生人才对。
江肆果然转回来,神色间多了两分似笑非笑:“对小朋友来说,抽烟确实不好。”
宋晚栀皱眉,没说话。
“不服气啊小朋友?”他半哑着嗓笑。
宋晚栀眉心快拧成花骨朵了,忍了几忍还是没忍下,她也没看他,低着微颤的眼睫轻着声:“抽烟多了以后会得癌的。”
江肆更笑,无意朝她低了低身,压迫感便攀绕上来:“刚刚还吓得要跑,现在倒是管起我抽不抽烟了,你是打算给我当女朋友么。”
“——”
宋晚栀惊怔抬眸。
话一出口,连江肆自己都意外。
是玩笑,但也是他不可能和女生们开的玩笑,更别说是跟一个刚见不久、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小姑娘。
“抱歉,以前和朋友玩笑惯了。”江肆轻眯着眼看她,一两秒后他压敛下情绪,靠回去,“待会B区操场集合,你先下楼吧。”
“……”
宋晚栀苍白着脸,在被他看破情绪前,她难堪地垂下眼睫,转身往外走。
她知道江肆大概不缺可以这样玩笑的“朋友”,他就是把她当成其中一个了而已。是她冒犯逾矩在先,她没资格怪别人,更何况她也比任何人都清楚,江肆的前女友们从来对他百依百顺,不会有一个敢管他抽烟这种坏习惯的。他的前女友们都管不得的事情,她一个陌生人凭什么开口。
为什么就没有忍住。明明和自己说好不会靠近的。
宋晚栀越想越难过,头也更低了。脚下步伐顾不得地加快,她觉得自己像被戳破伪装的小丑,在无声的哄笑里狼狈又踉跄地逃离舞台。
身后似乎缀上一束视线,像让人无所遁形的追光灯,迫着她更快离开。
江肆站在讲桌旁,眸子漆黑。
他半眯着眼,睨着那道几乎是微跛着小跑开的背影,直到她完全消失不见。
提了一句女朋友的玩笑,吓得女孩脸都白了。逃走的速度大概是让她过来的几十倍,迫不及待且惊慌失措。
果然白纸一张,还莫名就只畏他如虎。
直觉挺敏锐,就是不懂规则。
譬如面对老虎狮子这类凶残的食肉动物,最危险的事情莫过于转身落荒而逃——不设防的背脊只会激起它们的扑猎欲望,柔软脆弱的颈就更是像在引诱野兽扑上去咬住、再拖回洞里了。
之前勾起烟瘾的那点躁意没能压下,反而被浇了一勺火油似的,愈演愈烈。
江肆手插在兜里,扣着那只Zippo的锻纱火机,拨开,再甩合。反复几次,那点情绪终于在闷声里被碾作齑粉,藏进看不见的昏黑角落。
“五分钟后,”江肆转回,神色松散得看不穿情绪,也懒得抬眼,“三教楼下集合。各班带队,B区操场准备素拓。”
“……”
第6章 银河落了吗
B区操场。
最靠东边的围墙前坏了一盏路灯,于是天很黑,夜风没什么遮拦,吹得衣角猎猎。
宋晚栀坐在很高的篮球架下面,靠着凉冰冰的栏杆,她抱腿望着远处热闹地做着素拓活动的新生们,还有更远处黑漆漆的被篮球架割开的夜空,微微失神。
高中时候江肆很喜欢打篮球,玩得也很厉害,他不在篮球队,却总是篮球场上最受瞩目的那个。每次他要上场,总有女生逃了课也要去围观。
而那时候的宋晚栀是老师们眼里最文静听话的好学生代表,永远藏在那副黑框眼镜和厚重的书堆后,看起来甚至有点木讷。她没有他那样得天独厚的头脑和能力,S大对她来说意味着整整三年日复一日的枯燥苦读,不容半点耽搁和差错,所以她循规蹈矩,从不敢逃一节课。
很多次的下午最后一节课她听见窗外操场的哨声,听见那些加油助威,听见女生们兴奋地尖叫着江肆的名字——响起一浪就是一个漂亮的两分或三分,宋晚栀见过比赛里他跃空弹跳时绷得凌厉漂亮的手臂线条,也见过他落地后与队友们击掌时侧颜上扬起的桀骜又散漫的笑,全都像阳光一样,铺天盖地,耀眼得刺目地疼,但你还是忍不住盯着,舍不得不去望。
于是那时的下课铃声最叫人期盼,她一个人匆匆忙忙穿过淌着夕阳的走廊,只是总赶不及,就算到了操场幸运地还没结束,场边也早就围得里三圈外三圈,让她踮起脚也看不到他的身影。
后来她就不去了。
她会拿着单词本跑到走廊上,在回眸的间隙里偷一眼窗外楼下的操场,模糊的少年在场上像风一样,他永远最耀眼最惹人注目,也永远最遥远,最触不可及。
她在梦里伸无数次手,也碰不到他衣角。
“…啪。”
耳边一声懒洋洋的响指拽回了宋晚栀的思绪。
抱着白裙双腿的女孩下意识地直身,从枕着的胳膊上抬起头。
江肆是从前面的中央足球场过来的。扶着篮球架的栏杆停住,他懒落着眸,和眼瞳纯净茫然的女孩对视两秒,才漫不经心开口:“你怎么总是在发呆。”
“……”
宋晚栀认认真真看了他好多秒,确定眼前的人不是她坐在篮球架下睡过去的梦。
她环抱着小腿的手指轻轻收紧:“我没有,”很苍白的反驳后,她低下头,“你过来干什么。”
还在脑海里挥之未去的那些画面交织着眼前的人,让她心情杂乱极了,没藏住的语气潮湿得像吸满了水的柔软海绵,轻碰一下都能滴出水来。
“想去参加素拓?”江肆没回答,只将目光往运动场里射灯明亮的热闹人群里一抛,“我看见你在盯着他们发呆。”
宋晚栀轻轻蹙眉。
她不想。她不喜欢任何和陌生人肢体接触的活动,也不喜欢会放大她腿伤的跑跳。
但她不敢再在这里坐下去了。
宋晚栀又望了一眼那些热闹的新生,不安地仰脸:“我可以过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