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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江肆随手抵过来的烟盒塞了嘴,元浩震住。
一两秒后他气得低头:“呸呸!江肆!”
“脏了盒烟,”江肆冷淡嫌弃地瞥过落到桌上的烟盒,手里还拿着的那根咬进唇间,他懒洋洋插回兜继续往外走,“记得赔。”
元浩忍无可忍:“日你大爷!”
“隔壁物理学院,去吧。”
“!”
在那人懒得散漫的腔调里想起他那位学术圈里德高望重的大伯,元浩一个哆嗦,连忙双手合十朝着西边F大的方向连揖三次:“对不住对不住晚辈失礼了您老莫怪莫怪……”
没理身后那个神神叨叨的,江肆拉开教室门,长腿迈出前他停了一下,咬着烟朝旁边落眼:“还要我请你出去?”
“!”
宋晚栀蓦地回神,她从元浩那里收回目光,低着头顺着那人身前和墙壁的缝隙里,小心地挪出去了。
江肆扶门的指节缓慢收拢了下。
缠在呼吸里的几丝茶花香,清涩诱人,让他情不自禁地咬紧了嘴里的烟头,低耷下眼尾,藏着晦深的眸子走出去。
宋晚栀出来以后犹豫了下,还是停在就近的窗旁。
她攥紧了背包带,刚想开口。
“我好像从没听你喊过我学长。”
“——”
宋晚栀伸进背包的手停在了包里,她回不过神地茫然仰脸。
那人好像随口说的,所以直到此刻停在窗前,他才叼着烟慢条斯理地转过来,锋利眉骨上眉尾轻缓一抬:“我记错了?”
宋晚栀在慌乱里错开眼:“没,我没喊过吗…”
“你说呢。”
“我,忘了。”
骗人。
你根本没忘。
心底有个顶着白光环穿着小白裙的女孩跳出来,斥责得宋晚栀脸皮更淬起红。
她当然没忘,她从没喊过江肆一声“学长”。
太多太多数不清的人这样喊他,那么多声里,也不差她一个,她私心地不想要,就以为他不会发现。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艳色的红染过女孩白得像极少见光的肤色,几乎要漫上她纤细的颈和锁骨了。
也可能已经漫上。
长廊昏昧交缠的光影下,江肆站在漏进夜色的窗前,他无意识地被什么拽着似的朝女孩俯身,像是要去探看女孩纤弱的颈。
茶花香更浓郁,脚步声忽然从身后长廊里踩过——
江肆身影蓦地一止,眼神清醒过来。
宋晚栀也回神,惊慌抬眼:“江肆。”
脱口而出,再想改也晚了。
江肆轻哂:“你看,我说了你不适合说谎。”
“……”
被拆穿后的羞窘欺上她,宋晚栀眼瞳像漉了湿潮的雾。她下意识咬住唇,无声反抗地望着他。
“怎么,”烟头被江肆轻慢舔过,他咬着烟,嗓音低哑地迫近,“我这种前女友太多的人渣,不配给你当学长?”
第17章 银河落了吗
宋晚栀被惊了一下。
不知道是因为江肆的措辞,还是他俯得太低而她忘了退开的距离。
细长的香烟在他薄薄开阖的唇间轻抿着,像随时都会跌下,说话时他唇角不在意地勾翘起一点,香烟就跟着一挑,没点着的烟尾仿佛要吻上她的唇。
开扇形桃花眼天生深情,眼帘半低敛,他又刻意没压那点撬起他烟瘾的躁意。
于是一个眼神就叫她红了脸。
宋晚栀慌得退了两步才停。
同时江肆哑声笑得恣肆又合意,倚墙直回身。
紧攥着书包带的女孩僵着停在一米外,低垂着脸,细白的手指将包带捏得很紧,就算下一秒就提起抡上来江肆也不会觉着意外。
那点艳丽的红最终还是漫上女孩白皙的颈,尖尖的下颌都红了。
温柔的唇被咬得泛白,软红浅陷。
江肆在一笑末尾里瞥见,徐缓停下,然后他就靠在墙旁,半低着头咬着烟,一眼不眨无声地盯着她看。
刚被得逞的捉弄还回去而纾解了几分的情绪,报应似的卷土重来。
偏偏其实她什么都没做。
只能算他输了。
江肆取下了没点的烟,揉进口袋。
二教不让吸烟,他怕再看着她咬一会儿大概就真忍不住要点上了。
校会副主席也不能带头违纪。
“行了,不逗你了,”江肆看了眼腕表,“宣传部的很快过来集合,道谢也抓紧时间。”
宋晚栀滞了下,潮湿的眸子微黯。
原来只是,逗她吗。
难怪总是叫她小朋友。
自作多情的懊恼和难过一并涌上来,女孩脸上的潮红半褪,唇更要咬得苍白。
但她到最后也没说什么,只是压下轻颤的眼睫,拉开手里的背包,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江肆眼皮子底下伸过来一只细白的手,勾在第二节 和第三节纤细的指节间,是一只透明的再寻常不过的塑料袋。
袋子里装着几包糖纸晶莹的糖块。
江肆停了两秒,有些意外又好笑地,他轻挑起眉来:“贿赂我?”
“谢谢你那天——?”
宋晚栀刚打好的腹稿就被梗住了。
她似乎是懵了,尖尖的脸儿仰起来朝他,咬过许久的下唇终于被松开,艳色的红沁得欲滴,微张的唇内隐着淡淡一隙细雪似的贝齿。
江肆眼皮重跳了下。
那点松散笑意褪去,他接过女孩手里的袋子,掩饰性地低头拿出其中一包,裹着水晶纸的糖块躺在半透明的纸袋里。
江肆抑着某种情绪,捏了捏纸袋,他没抬眼地故作玩笑:“总拿水果糖贿赂我,是不是敷衍得太明显了。”
宋晚栀怔然。
【纪雨菲办这场校友聚餐的目的,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谁让人家有钱。在这种地方请百来号人吃顿晚餐,那可不是小数目……】
【况且纪雨菲漂亮会撩,大胆主动,有钱又有资本,还是江肆喜欢的那种类型……】
几帧闪回的话声和画面里,宋晚栀颊侧最后一点血色败落下来。
她难堪地低垂下眼。
她忘了他身边从不缺示好者,她们家境优越,艳丽,主动,大方,做着漂亮的头发穿着昂贵的小礼裙,像永远骄傲的公主一样。
除了喜欢他这一点外,她们哪里都跟她不一样。
她们的追求和示好也更漂亮。
宋晚栀开始觉着难过了。
她有点后悔,到底不该贪心的,就该保持最初那种最遥远的陌生的距离。离他越近那些刀刃越锋利,割得她遍体鳞伤。可因为喜欢,因为抑制不住地喜欢,她总是想靠近。疼了就缩回去一点,稍好些又忍不住再向前。
人总是说不要摔在同一个地方,却又总是犯那些痴傻在同一个人身上。
“对不起,”宋晚栀很低地低着头,声音也轻,“我买不起很贵的谢礼。”
“?”
江肆拿捏着纸袋的手一停,回眸。
盯着宋晚栀看了两秒,江肆明白了什么,微皱起眉:“不是——”
恰在此时,旁边的教室门推开,元浩探头出来:“哎我们部的部员都要上来了,跟丁羽乔一起,你们要还没说完不如改天?”
江肆瞥回去,少有地眼神冷淡。
元浩无辜:“你这么凶干吗?我可是为小学妹——咳,为你好,丁羽乔的醋性你知道的。”
江肆气极反笑:“我和她有关系?”
“哪个她?”元浩装傻。
江肆侧咬了下唇角笑得烦躁又戾气,扬手假作势要砸他。
“哎哎,不开玩笑了,”元浩躲掉,随即看见江肆手里,“哎?这不是上回操场上你分我的那糖吗?”
“……”
宋晚栀在旁边听得一滞。
元浩反应两秒,恍然:“我就说你什么时候还开始往兜里揣糖了,原来那会就是人家小学妹给你的?你这吃贿——”
余音未竟。
被江肆一尾含笑带冷的眼神煞了回去。
元浩意外地收声,跟着双手一抬,自觉回头:“你们速聊,我先回去看申请表。”
“不用了学长,”宋晚栀突然开口。等元浩停下,她觉察失态,眼睫又垂了回去,声音清落得寂静,“我已经道过谢了。这些糖……江副主席如果不喜欢,那就分给其他人吧。不用说是我给的,就不算贿赂了。”
元浩:“哎?”
宋晚栀没等江肆的反应,她低着头攥着背包,绷着滞涩发疼的脚踝想快步从倚在窗前的男生面前过去。
长裙被走廊的风轻扬起来。
苦茶香清涩里,白色裙尾勾缠过江肆懒撑在墙前的黑色裤脚。
在宋晚栀即将从他身前过去的那一秒,江肆眼尾一跳,继而毫无征兆地向前俯身,他攥住了那只纤细易折的手腕。
宋晚栀猝不及防,被那人拽回身去。
乌色发丝拂过女孩清丽白皙的鼻尖,她仓皇仰眸,露出被情绪冲撞得涩白透红的眼尾,还有望向他惊慌而湿潮的眼。
宋晚栀再忍不下恼地开口:“江肆……”
元浩听得一愣。
江肆却得逞地笑了,他漆着黑眸,缓朝身前女孩低了低身:“不是江副主席了?”
那个眼神里的攻击性和压迫感都十足,笑也恶意又恣肆。
宋晚栀气恼,却无法反驳或反抗。
“叫学长。”他甚至捉着她纤细腕子还懒哑下嗓,戏弄欺负似的逼迫。
宋晚栀越挣不开越脸颊沁红,眼眸里潮气更重,像是要湿透了似的惊慌看他:“江肆你放开——”
“叫学长。”江肆慢条斯理地重复。
“…………”
宋晚栀最是软中藏刃的脾气,越是紧绷着尖尖的下颌、眼神也快被欺负哭了的样子,越是不肯屈服地仰头红着眼尾也要睖他。
江肆不放。
某种情绪藏在笑意下,仿佛要烧穿他眼底的漆黑。
元浩在旁边都看傻了,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连忙上前拉江肆,低声劝:“你这突然发什么疯,鬼上身了啊?”
又僵持几秒,江肆这才懒洋洋地压着情绪低了眼,然后看着她纤细手腕,他一根一根松开手指,上身倚了回去。
长眸半垂,敛下的睫间,像在漆黑灰烬里灼着一点还没完全扑灭的火星。
“抱歉,昨晚没睡好,”江肆没抬眼,“弄疼你了?”
“……”
宋晚栀没说话。
被轻视被捉弄的气恼和难过涌上来,她红着眼尾,头也不回地朝楼梯口走去。
等那背影消失在视野里。
元浩拧着眉头转回来,打量江肆:“你刚刚怎么回事?”
江肆耷着眼望着手里糖果袋,侧颜上笑还未褪,神色已经有些懒倦:“说了,没睡好。”
元浩:“糊弄谁呢,你上学期在实验室熬一周平均每天就睡仨小时的鬼样子我都见过好吗?那会儿你也没跟刚刚似的!”
“……”
元浩换了口气,刚准备再接再厉,突然就被那人撩起黑眸刮了一记凉意剔骨的眼刀。
他抖了下,抬手护胸:“干嘛,你要跟我撒气啊?到底出什么事了刚刚还好好的……难道是你爸、咳,江伯父又找你了?”
江肆自动跳过最后一句,勾起个冷淡的笑:“你出来以后怎么说的。”
“我?我说什么了?”
“上回在操场,我分你糖了?”
元浩一噎,心虚挪眼:“那个……”
“作为宣传部长,‘抢’和‘分’的措辞区别都搞不明白,”江肆眼神更黑,“我是不是应该代表主席团认真教教你了?”
元浩:“…………”
好在二面时间已近,宣传部部员们的到来拯救了他们的部长。
在和部员们打过招呼,又目送他们进到教室之后,元浩回过身,看见依旧停在已经完全黑下的走廊窗前的江肆。
元浩的脑海里突然亮起了一个灯泡。
“哎,江大主席,”元浩狐疑地走过去,停下,“你今天情绪失控,不会是因为那个小学妹吧?”
“宋栀子。”
“啊?”
江肆停了一两秒,懒勾起那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她叫宋栀子,不叫‘那个小学妹’。”
“首先她叫什么也不耽误我可以喊她学妹,其次,”元浩忍住翻白眼,“就算我没你那变态的记忆力,那我也记得清清楚楚——人小学妹叫宋晚栀!”
江肆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裤袋里摸出了那只打火机,并不反驳,只拿在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拨起金属壳帽。
扣着某种缓慢的节奏感,清脆声在安静的走廊里作响。
元浩看得牙疼,轻嘶了声,绕去他前面:“江大主席,你还记着你‘不主动不在意不挽留’的三不守则吗?”
“要是我说,”银制火机的盖帽声里,那人嗓音低低的,透着股子走神的懒散劲儿,“我发现我不但想主动,甚至想强迫呢。”
“……”元浩呆滞几秒,僵硬扭头,“你在开什么玩笑?”
月色晦暗的窗下,拨着的火机被轻轻一甩。
“哒。”
盖帽合上。
那人懒洋洋支起身,揣着兜,走进教室。
“嗯,开玩笑的。”
第18章 银河落了吗
某人随手扔下个“炸弹”就潇潇洒洒进去了,元浩却被炸得一脸黑。他僵在教室门后好一会儿,才表情莫测地推门跟进。
迎面往外走的部员差点被他撞上,抬头一看就愣了下:“部长,你这脸色怎么……”
“我脸色怎么了?”元浩面无表情扭头。
部员:“就好像跟外联部打篮球输了一整场还被他们抢走了一半纳新名额。”
元浩噎住了。
部员大惊失色:“真被外联部那群孙子抢名额了?”
“胡说,”元浩黑脸,“我只是在思考这两件事哪个更让我烦躁。”
“两件事?噢,这么说没被抢名额啊,”部员松了口气,随即好奇,“那什么事还能烦得过这件?”
元浩冷笑:“比如你们江大主席人面兽心到竟然打算潜规——”
“刷——”
余光察觉“危险”,元浩灵活地往下一蹲。
“啪。”
一袋纸袋糖果砸进了一脸懵的部员怀里。
他茫然地截住,茫然地抬头,茫然地扫过同样安静下来的部员们,最后隔空对上靠窗坐着的某人侧撩过来的黑漆漆的眸。
江肆垂回手,桃花眼懒洋洋地耷下来,似乎有点遗憾:“没砸中。”
元浩回神,气急败坏地跳起来:“众目睽睽,你竟然想杀人灭口!”
“灭口?算不上,”江肆侧撑着颧骨笑了,冷淡又骚气,“最多是帮你调教一下措辞不严谨的嘴。”
元浩:“…………”
于是元大部长脸又绿了。
宣传部的部员们早就习惯了这两人在非正式场合里的不正经交谈,更对他们部长回回嘴硬回回吃瘪的场面见怪不怪。这会儿有一个算一个,眼观鼻鼻观心,只当什么都没听见。
而置身漩涡正中的部员没法推脱,迟疑着拿起怀里那包纸袋糖果:“主席,这糖是您的吧?”
江肆眼尾一抬,刚要说什么。
“有人专门过来送的谢礼,”元浩终于逮着了报复机会,“看来是不知道你们江副主席不喜欢吃甜食,可惜了啊。”
“又是哪个学妹送的吧?”
“而且一定是打着给大家的旗号,知道咱们主席不收独礼,回回都这样。”
“哎对,上学期外联部展台活动那次有学妹请客,听说可是五星级酒店餐厅的外送啊,外联部那帮孙子跟我嘚瑟一学期了!”
“祈祷主席常驻我部,这学期的福利就从糖开——”
“始”字未出。
那一纸袋的糖从学弟怀里“飞”走了。
刚要饿虎扑食的部员们愣住,纷纷扭头,顺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望到旁边斜倚着墙的一张清隽冷峻的面孔上。
“别动,”江肆拿了就走,毫不留情,“没你们的。”
“——?”
部员们可怜巴巴的目光转向元浩。
元浩的表情却好像比刚刚更拧巴了,而且就是冲着江肆手里的糖去的:“一袋糖而已,至于吗江大主席?”
部员们纷纷助威。
“主席,您可不能偏心外联部啊。”
“就是就是。”
江肆靠回椅子里,侧支着头停了会儿,他忽然笑了。
“这学期期末前请你们部吃饭,时间我定,”江肆将那袋糖收起来,“地点随你们选。”
“……!”
须臾后。
惊喜的呼声差点冲开了教室的天灵盖。
二面正式开始前,副部长丁羽乔终于姗姗来迟。
进到教室后,她刻意提高了声音和部员们打过招呼,但余光里,临窗坐着的江肆仍旧是眼皮都没多抬一下。
丁羽乔眼神愤愤地咬了下嘴唇,去到元浩身旁,把他喊出了教室。
“干什么啊丁大小姐,”元浩头大地跟出来,“面试就开始了,有事不能等结束说?”
“这不是还没开始嘛。”丁羽乔不满道。
元浩无奈:“行,有什么事你尽快说吧。”
“我听人说,”丁羽乔表情复杂地看了一眼教室门内,“今天下午,江肆好像和一个女生在走廊上纠纠缠缠的,是真的吗?”
元浩顿时警惕:“谁胡说的?”
“就,有人看到了,但离得远没看清。”丁羽乔沉默了下,“所以你也不知道?”
“听他们胡说!没有的事儿,我能知道什么。”元浩心虚地避开视线。
“是吗……”
见丁羽乔一副不死心的架势,元浩皱着眉思索了很久,靠着窗台边往前凑了凑,问:“你还喜欢江肆啊?”
丁羽乔看他一眼:“喜欢他的人那么多,你为什么单独问我。”
“你不是都告白失败了吗?”
“!”丁羽乔表情一变,睁大了眼睛看他,“你怎么知道……江肆跟你说的??”
“哎别介,肆哥不背这锅啊。他虽然人挺祸害,但拒绝女生告白后转头给人捅出去这么没品的事儿,他不可能做得出来。”
“那你怎么知道的?”
“我又不瞎,那晚上校会聚餐,江肆出去抽根烟的工夫你就跟上了,回来红着眼睛不说,他还压根没再露面,”元浩一口气说完,“跟肆哥混久了,什么告白场面没见过,这点经验我小学三年级就有了。”
“……”
丁羽乔哀怨地转向窗外。
元浩又把声音压低了三分:“你要真还是想追江肆,听我一句劝。”
“?”丁羽乔意外地回过头。
“江肆以前有过几任前女友,这你知道吧?”元浩假装没看见对方惊讶的眼神。
丁羽乔顾不得别的了,连忙点头:“嗯。”
“那你知道,江肆的前女友们都是怎么分的吗?”
丁羽乔迟疑摇头。
元浩左右看看,确定没人后他才拿手在嘴边一遮:“江肆有条线,谁都不能碰。说是女朋友,但他只允许她们站到那条线外,想再往前绝无可能——但凡对方有半点要越线的意思,结果只有一个,就是当场分手。”
丁羽乔怔了几秒:“什么线?”
“额,这个,”元浩挠了挠头,“你可以理解为,亲密线吧。”
“亲密线?”
“对,就是你想在外面怎么炫耀,咳,不是,怎么表现他是你男朋友,说什么话开什么玩笑传什么流言,他一概不在乎,听到了也不会管——甚至,就算你偷偷劈腿了,只要不到他眼皮子底下天天晃悠,他也根本不在意。”元浩一顿,加重语气,“但是,不能有亲密举动。”
丁羽乔的脸色微微发白:“哪种算亲密举动?”
“至少据我所知,他前女友里有一个特别漂亮的,好像是他们中学的校花吧,当初就是因为趁他没注意亲了他一下,所以才分手的。”
“……”
丁羽乔的脸色更白了,表情甚至有点惊恐。
元浩被她瞅得浑身难受,实在忍不住开口问:“你这是什么反应?”
“江肆他,他之前拒绝我告白的时候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和他喜欢男的,让我二选一,”丁羽乔咽了口唾沫,“他不会真的喜欢男生吧?”
元浩:“……”
元浩:“?”
回过神,元浩没憋住,扶着窗台笑弯了腰:“哈哈哈哈哈艹,我就应该让P市圈子里的公子哥们都把你这话听一听,看江肆以后还敢不敢在外面这么骚哈哈哈哈哈……”
丁羽乔被他笑得莫名,但也慢慢反应过来:“他,不是?”
“不是,你可放心吧,”元浩笑得肚子都疼了,好不容易止住,艰难直身,“你以为他被清秀小gay告白的次数很少吗?”
丁羽乔看起来并没被安慰到太多:“那,他就是根本没想真心找女朋友吧。”
“真心?”元浩收了笑,慢悠悠叹了口气,“肆爷有个鬼的真心。要不是总被形形色色的小姑娘们纠缠得不耐烦,就他那心理障……咳,我看他连女朋友都不会找。”
丁羽乔眨了眨眼:“肆爷?”
“啊?哎哟,”元浩从前一句话间的皱眉里醒过神,“看我这顺嘴的毛病,我们圈里打小玩笑叫惯了,让江肆听见还得骂我封建陋习呢。”
“江肆也是P市人?我记得他是从那个叫安城的小县城考来的呀。”
在丁羽乔睁得水灵灵的眼睛前,元浩绷了几秒,笑出声了:“您丁大小姐别跟我玩这一套,能说的我告诉你,不能说的我一个字儿都不会给你透的。”
“切,”丁羽乔撇嘴,“小气。”
“嚯,大气点江肆不得小命给我捏掉?”元浩玩笑,“反正你们女生眼尖,肯定也能看出来,江肆家里不差钱,他单论自个儿也是位得天独厚的祖宗——所以啊,跟他要什么真心。只要听话点,不过线,按着他那三不守则走,要面子要钱,他都拿得出手。”
丁羽乔神色微动,却没接话。
见她仍是动心思,元浩笑眯眯地泼了盆冷水:“我再说句实话,你听吗?”
“什么实话?”丁羽乔回头。
元浩:“你们喜欢江肆,多数不就是看上他长得帅有钱?他要拿真心,你们拿什么?”
丁羽乔面色一白,不自在地绷直腰:“哎呀部长你说什么呢。”
“听不懂?”元浩笑着的嘴角往下拉了拉,像坠沉了似的,声音却最轻飘,“那我说直白点,跟肆爷要真心,你们要得起么?”
“——!”
这毫无遮掩的话如利刃,挑了面子剥了里子,也撕掉了丁羽乔脸上最后一点勉强的笑。
两人对视数秒,丁羽乔握紧了拳头:“既然你这么看不上我,那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元浩转过身,一个照面的工夫,他又回到平常那副憨实模样:“瞧你这话说得,多见外,那江肆虽然是我擎小儿的兄弟,但你也是我共事两年的,同学兼同僚,对吧?”
“那我喜欢江肆两年,你怎么现在才跟我说?”
“嗯,你可以理解为,考验?”
丁羽乔又和元浩对视几秒,还是没看出这副亲和笑容底下有几分真几分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