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秀恍然大悟,应命退下。沈舟虚又道:“未归,你附耳过来。”燕未归移近,沈舟虚在他耳边低语片刻,燕未归一点头,撒开双腿,一阵风去了。
沈舟虚喝退众甲士,转过头来,含笑道:“陆渐,你方才说了,误我大事,由我惩戒,对不对?”陆渐点点头。沈舟虚道:“很好,如今我要你更衣易容,留在我身边,寸步不离。”
陆渐吃了一惊,但有言在先,无法回绝。当下沈舟虚命薛耳拿来一套衣衫,给陆渐换过,又取了张人皮面具,给他罩上,说道:“无论见到什么,听到什么,你只管装聋作哑,待我破了汪直、徐海,自然放你。”
陆渐心性朴直,虽猜不透其中玄奥,但听如此能破倭寇,也就听之任之了。
却听沈舟虚道:“推我回府。”薛耳应声上前,冲陆渐咧嘴一笑,便推着沈舟虚出了宅邸,陆渐无法,只得尾随。
此时天色已明,行不多时,便见燕未归大步流星,赶将回来,躬身道:“主人吩咐,均已办妥。只是应天府今早遇上一件奇案,迫不得已,来请主人相助。”
沈舟虚道:“什么案子,竟能难住应天府的差官?”燕未归道:“听说阅马校场的旗斗上挂了三具尸体,那旗斗离地二十丈,也不知怎么挂上去的?应天府的差官既无法取下尸体查验,又害怕那凶手太过厉害,故而只有请主人出马。”
沈舟虚道:“确有几分奇处,你去府里叫凝儿来。”燕未归应了一声,转身去了。
“天时尚早。”沈舟虚笑了笑,“薛耳、莫乙,咱们去校场瞧瞧热闹。”
车轮轱辘,沈舟虚闭目观心,行了半晌,忽听薛耳道:“主人,到了。”
沈舟虚张眼望去,但见近处旷地冷清,黄尘不起,远处阁楼峥嵘,托起半轮红日,一竿杏黄大旗凌风招展,直入霄汉,旗下挂着三具尸首,随着高天罡风,摇晃不定。
陆渐见那尸体,暗自心惊,寻思天下间谁有这般能耐,竟能携着数百斤的尸首,攀到如此高处。此时早有捕快上前相见,寒暄两句,一名老捕快道:“今早天亮,喂马的老军出来铡草,抬头瞧见尸首,是以来报。可恨小人能耐低微,无法取下尸首。沈先生手下能人众多,屡破奇案,必有法子取下尸首,捉拿凶手…”
谈论间,燕未归与宁凝联袂而来。沈舟虚便道:“凝儿,你放尸首下来;未归接住尸首,别要摔坏了。”
宁凝一点头,微阖双目,向着那旗斗凝神片刻,蓦地睁开,陆渐只瞧她双眼玄光流转,若有实质,只瞧旗斗上火光一闪,尸首颈上绳索顷刻烧断。要知道那些尸首拴成一串,一绳断绝,三具尸首有如陨石,齐齐坠落。
燕未归觑得真切,如风掠上,双足一顿,腾起三丈,左手接下一具尸首,左足凌空探出,勾住旗杆,疾如车轮般呼地一转,右手又将第二具尸首抓住,此时第三具尸首才到他眼前,燕未归手中两具尸首左右一合,将之夹住,纵身落地,嚓的一声,双脚入地近尺。
陆渐瞧得心跳神驰,这三具尸首本有数百斤重,加上坠落之势,何止千钧,燕未归不但一一抓住,更以无俦脚力,将千钧坠力引入地下。换了他人,就算有能为接住尸首,落地之时,也势必双腿齐断,腰身扭折了。
燕未归放下尸首,躬身退到一边,沈舟虚又道:“莫乙,你去瞧瞧,这三人如何死的?”莫乙上前翻看一遍,回道:“这三人外表无甚伤痕,但泪腺微肿。《内经》有言:‘微大为心痹引背,善泪出’,足见这三人是心脏麻痹而死,但何以心脏麻痹,奴才却瞧不出来。不过,这三人我都在官府文书上见过。”他指着一个五官俊秀、身着黄衫的年轻人道,“此人名叫竺森,绰号‘玉黄蜂’,乃是崆峒派弃徒,采花无数,在京城也犯下好几件大案,刑部悬赏八千两花银捉拿。”又指着一个黑脸狰狞、体格魁梧大汉道,“此人名叫路仲明,江西巨匪,啸聚山林,无恶不作,曾有大员矢志拿他,却被他率众闯入官邸,灭了满门,如今刑部悬赏一万两花银捉拿。”
说到此处,那些老少捕快,均露惊色,莫乙语气一顿,望着那具道士尸首,迟疑道:“至于这个道长,来历却有些不同。他本是当朝国师陶仲文的大弟子,道号元元子,特奉皇上旨意,来江南物色秀女,送往京师,不想竟死在这里?”那些捕快听了这话,无不面如土色。
沈舟虚移车上前,审视那具尸首,那些捕快忽地纷纷跪倒,磕头叫道:“沈先生救命,沈先生救命…元元子道长是钦差,死了钦差,我等如何交代?”
沈舟虚望着尸首,沉吟半晌,摇头道:“这些人外表均无伤损,乃是心脏麻痹而死,但如何麻痹,却叫人想不明白;至于这旗杆,离地二十来丈,谁又有能耐将尸首送上去呢?故而只有两种可能。”
众捕快忙问道:“有哪两种可能?”
沈舟虚叹道:“杀人的要么是鬼怪,要么是神仙。元元子道长乃是国师高足,他家就是神仙,神仙又怎么会杀他呢?所以说,这三人多半是遇上鬼怪,吓得心脏麻痹而死,然后又被那鬼怪送上旗杆高处。”
众捕快初时听得发愣,但聪明的转念就明白过来,沈舟虚这话,正是教自己如何编造故事,敷衍朝廷。此事本就不可思议,若说是鬼怪作崇,那是再也恰当不过了。一时间,众人纷纷点头称是,均说是鬼怪杀人。
沈舟虚微微一笑,推车出了校场,宁凝忍不住道:“主人,真是鬼怪作崇么?”沈舟虚见她神色不安,不禁笑道:“傻丫头,恁地胆小?我说鬼话骗那些蠢材,你也信了?”
“如此说没有鬼怪了?”宁凝轻轻舒了一口气,“那么这三个大恶人是谁杀的呢?”沈舟虚道:“自然是人杀的。”他挥了挥手,道:“未归,你去城中的酒肆中瞧瞧,若有什么奇闻怪事,便来报我。”燕未归答应一声,一溜烟走了。
不多时,燕未归飞步赶回,促声道:“昨晚玄武湖畔的‘吟风阁’上有人喝了一夜酒,如今正在打架闹事。”
沈舟虚不觉哑然失笑,叹道:“罢了,你推我过去。”
第17章 雷 一行人迤俪来到吟风阁前,阁楼临湖,晨景正好,一片波光LL,几抹朝霞流转,和风悠悠
沈舟虚止住车轮,注视湖光水景,吟道:游丝欲堕还重上,春残日永人想望.花共燕争飞,青梅细雨枝.离愁终未解,忘了依前在.拟待不寻思,刚眠梦见伊.....
莫乙接口道:这是杜安世的<<菩萨蛮>>,是说女孩儿的春愁,主人念出来不合适.
沈舟虚苦笑道:这词本是清影喜欢的,我见这景致,怎而想到罢了.
话音未落,忽听咔嚓一声大响,吟风阁上窗破栏毁,掉下一个人来,那人旋风般翻个筋斗,情急间手中竹竿一撑,却忘了下方便是一湖碧水,哗啦一声,连人带仗掉入水中,溅起几尺高白浪.
只听阁楼上一个豪迈的声音大笑道:赢老龟,你这招取什么名字?是猴子翻筋斗,还是王八戏水?
湖中那人湿淋淋的怕上岸来,十分狼狈,陆渐认出是金乌龟赢万城,心中又是吃惊,又觉好笑,不料这老狐狸威风八面,竟也落到这步田地.
赢万城面色通红,仰首向楼上厉叫道:姓虞的,我东岛清理门户,你又干嘛狗咬耗子,多管闲事?
不是说了?那人笑道:你东岛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你东岛的朋友就是我的敌人,来来来,小兄弟,莫管他们,有人说得好夫田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而浮生如梦,为欢几何?故而天大地大,莫如酒大,喝了这碗,再说其他.
虞兄高论另一人接口道:也有人说得好日高月高,酒品最高,敬酒不喝,就是脓包话音入耳,陆渐心头一动,这答话之人正是谷缜.
那虞兄奇道:我说的有人大大有名,诗仙李太白是也,你说的有人却是哪个,恁地有见识?
不是别人谷缜呵呵笑道:正是区区小弟,小弟什么都做,就是不做脓包.那姓虞的将桌子拍得山响,说道说得好!说得好!
二人虽不见人,但一番对白,却是旁若无人,赢万城气得一顿足,还要再骂,沈舟虚悠尔笑道:赢道兄,多年不见,尚无恙否?
赢万城回头一瞧,如见鬼魅,面色变得掺白,失声道:你.......你......只说得两个你字,却再也说不出话来,突然转身,噌地一下蹿上楼去,叫道:不好,不好,沈瘸子来了,沈瘸子来了.......
那姓虞的哦了一声,淡然道:沈师兄来了?沈舟虚讪道:虞师弟所到之处,总是惊天动地,才到南京,就先把老天捅了一个窟窿.
你说的是元元子那了贼吧?那姓虞的笑道:他奉了昏君旨意,强抢民女,老子瞧不过去,小小弹了他一指头,没料到这老小子不经挨,竟被弹死了,晦气晦气.
沈舟虚道:天下经得起你雷帝子虞照一弹的,又有几个?他漫不经心的弹出数缕蚕丝,缠住屋檐,只一纵,如飞鸟投林,连人带椅,飞入二楼.
他平时举止疏慢,弱不禁风,突然显出这般神通,楼上楼下均是一惊,众劫奴更怕有失,也快步登楼,陆渐定眼望去,楼上三三两连坐了几名客人,主人店家早已不知去向.
谷缜当窗临湖,身边墙壁上一个窟窿,料是赢万城落水之处,身前一张方桌,横七竖八,搁了许多酒坛,迎面坐了一条大汉,骨骼极大,国字脸膛,如飞剑眉压着一双虎目,灰布长裳赫然打着两个补丁,脚下一双麻耳草鞋,眼见便要破散.
陆渐寻思:这人就是那雷帝子虞照么?思忖间,虞照干了一碗酒,目光扫来,众人被他一瞧,如刀枪穿胸,平生一股寒意.
沈师兄虞照笑道:来一碗如何?
虞师弟取消了.沈舟虚叹道:你明知道沈某只会喝茶,不会饮酒.虞照唾道:忸扭捏怩,恁不爽快.又斟满一碗道:还是小兄弟豪气.谷缜笑笑,两人碗盏相碰,双双饮尽.
虞照又道:赢老龟老当益壮,演了一出王八戏水,你这小姑娘我却没见过,但瞧你这一篮子破铜烂铁,料是新晋的千鳞高手,只可惜虞平生不打女人,算你运气.
陆渐转眼望去,施秒秒端坐一隅,愁眉不展,不瞧虞照,却望着谷缜,目光流转,(不会打眼睛的意思)子深处,似乎蕴藏着某种事物,复杂难明.
虞照看看施秒秒,又瞧瞧谷缜,忽而哈哈大笑道:原来如此.........笑声中,忽地举手,在谷缜肩头一拍,施秒秒花容掺变,不及惊呼,一抖手,一把银雨向虞照射来.
虞照目不斜视,举手轻挥,漫天银雨距他尚有三尺,便叮叮坠地,片片鳞甲,锋口向上,呜呜呜颤动不己,施秒秒神色又是一变,脱口道:周流电劲.
虞照笑道:小姑娘,你家大人没告诉你么?千鳞之术全靠北极天磁功,这门内功遇上周流电劲,就会七折八扣,彼此抵消,故而见了虞某,须得小心,呵呵,罢了,再教你一个乖吧.说罢,食指下引,银鳞应指跳跃,片片相属,连成一柄银光四射的软剑,刺向施秒秒的咽喉.
施秒秒飘身后退,踢起一条长登,那银剑佼佼昂动,刷的一声把那长登劈成两截,施秒秒悄脸发白,霎时扣住六只银鲤,清亮双目,死死盯着虞照.
谷缜目光一转,忽而笑道:虞兄,小弟敬你.说着双手捧晚,一气饮尽,虞照怔了怔,点头道:好!好!一挥手,叮叮不绝,银剑解体,散落一地.
虞照喝罢,又道:小姑娘,你本领本来有限,如今又怕误伤了小情人,心存犹豫,出手软弱,打将下去,吃亏不下,还是快快退了吧.
施秒秒面涨通红,斥道:胡说八道,谁,谁是我的小情人.......?虞照盯着她,目光如炬,施秒秒被他一盯,顿觉心中机密尽被洞悉,一时欲言又止,面色越发羞红,色似胭脂,娇比海棠.
虞照见她半羞半恼,娇态可爱,心中大觉有趣,嘻嘻笑了两声,突然扬声道:明夷,你这厮不学好,偏学赢老龟缩头缩脑,你的一栗心法虞某闻名已久,今天正要领教领教.
忽听角落里哼了一声,明夷沉着脸,从暗处跺步出来,赢万城忙道:明老弟,别上当.
明夷怪道:上什么当?赢万城干咳一声,徐徐道:如今强敌环视,你我三人理当携手御敌,千万莫要受了这姓虞的挑战,被西城的贼子各个击破.
强敌环视?明夷目光一转,却停在沈舟虚,身上,徐徐道:你说他呢?赢万城点头道:不错,就算他手下劫奴,可谓敌众我寡,咱们若不齐心协力,只怕不能生离此地.
虞照皱了皱眉,喝了一碗酒,笑道:沈师兄,看来你名声不好,有你掠阵,谁敢跟我对放?沈师兄若知情识趣,走得远远的,小弟自是感激不尽.
他出言不逊,众劫奴均有怒色,挺身欲骂,沈舟虚一皱眉,挥袖拦住,笑道:虞师兄此言差矣,东岛西城,势不两立,而今东岛五尊来其三,师弟虽是我西城第一流的人物,以一敌三,未必能胜,若有闪失,平白折我一员大将,不若沈某助你一臂之力,将这三人就地擒杀,挫一挫东岛的威风如何?
东岛猪人均是变色,虞照听罢,升出食指,轻弹酒坛,叮叮当当,清亮悦耳,弹罢问道:沈师兄,这声音听来如何,沈舟虚皱了皱眉说道:还成罢.
虞照道:师兄有所不知,这酒坛在说话呢?,沈舟虚笑道:虞师弟说笑了.
你不相信么?虞照呵呵一笑道:这酒坛说了,八部之中,就数沈舟虚这厮最不是东西,道理有三,其一,这世界上最可恨者,莫过于炼奴,而这厮不仅炼奴,还炼了六个,真是混帐到顶,其二,大伙儿一拳一脚,分个高低,岂不甚好?偏这沈舟虚不要脸之极,尽玩些阴谋诡计,便是胜了,也叫人很不痛快,最可气的还是第三,别人喝酒,这厮却偏偏喝茶,专门跟人唱对台戏.
众劫奴无不温怒,沈舟虚却从容自若,含笑道:沈某天性不能饮酒,也算是过错?虞照嘻嘻笑道:这个虞某就不知了,这酒坛啊,就是这么说的.
沈舟虚尚未答话,燕未归已忍耐不住,厉声道:姓虞的,你敬酒不吃吃罚酒么?主人好心待你,你倒污蔑于他.
虞照哈哈笑道:妙极,虞某人什么酒都吃过,就没吃过罚酒,来来来,你有本事,请我吃一盅如何?燕未归斗笠下厉芒掠过,突然腾空而起,左腿扫出,楼中如有旋风掠过,碟儿碗儿叮当做响.
众人未及转念,旋风斗止,唯有碗碟窗户,颤动不绝,定睛再瞧,燕未归左腿已被虞照空手拿住.
陆渐曾与燕未归交锋,深知这一腿威力奇大,不想竟被虞照信手接住,霎时间,燕未归怪叫一声,右腿忽的高高抡起,势如大斧,奋力劈下.
就当此时,众人耳里只听赫的一声,有若裂锦,燕未归斗笠飞出,露出苍白面皮,一条刀疤从额自颈,批肉翻卷,深可见骨,如一条怪蛇盘在脸上.
燕未归定在半空,一腿被拿,一腿高举,身形凝固也似,双目瞪得老大,面肌不断抽搐,面头发丝根根如钢丝一般,冲天竖立.
去!虞照一声长笑,燕未归身若陀螺,骨碌碌摔将回来,莫乙,薛耳大惊失色,双双抢上前去.
接不得沈舟虚一声疾喝,薛耳指尖已触及燕未归衣裳,一股酸麻感透指而入,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咔咔两声,身侧一股大力将他一拽,薛耳一个踉跄扑倒在地,斜眼望去,莫乙也同时扑倒.脸色煞白,眼中透着恐惧之色.
未及还醒,莫,薛二人身子忽又无端而动,一个筋斗直立起来,傀儡般飘退三尺,两人各各低头,只见腰间均是系了一缕蚕丝,遥遥连着沈舟虚.
沈舟虚十指间捻满蚕茧,掌法飘飘,()带飘扬,使得正是一路罗星散手端的神傲无方,变化出奇,胜过沈秀何止十倍,指间蚕茧随他掌势,忽左忽右,簌簌射出蚕丝,有如天孙织锦,玉女投梭,顷刻间勾梁搭拄,在燕未归身后织成四重大网,同时间射出两缕细丝,淡如流烟,盘桓飘渺,刺向虞照.
众人虽知西域八部之主无一若者,此时仍觉劾异,沈舟虚以星罗散手施展天罗神通,瞬息间,拉莫乙,拽薛耳,编制丝网,反击虞照,一心四用,变化无穷.
崩裂之声,不绝于耳,燕未归撞破三张大网,终被第四张网裹住,浑身抽搐,如遭极大痛苦.
虞照右手端酒快饮,左手飘然出掌,逼得那两缕蚕丝无法及身,含笑道:沈师兄好本事,竟练成天罗绕指剑惹得虞某技痒,很想讨教讨教.将碗一搁,正要起身,突然脸色微面,只一慌,便绕过蚕丝,身如大鸟,飞到宁凝头顶.
手下留情沈舟虚蚕丝用尽,救援不急,不由脱口惊呼.
叫声未绝,便见人影一闪,一人抱住宁凝,贴地滚出.
霎时间,一件长长的白色物事,自虞照掌心射出,如光如气,凌空一绕,落在宁凝先前站立处,赫的一声,方圆尺许,尽变焦黑.
雷音电龙?沈舟虚面露讶色,虞照一拂袖,烟灰四散,楼板上露出一个大洞.
好个瞳中剑,沈师兄,你教的好劫奴.虞照冷笑两声,肩头一点慢慢沁红,初如针尖,转眼便有铜钱大小,众人恍然大捂:他怎么受伤了?
虞照忽又眯眼望着地上,笑道:兀那小子,抱也抱了,摸也摸了,还不起来,更待何时!众人循他目光望去,但见一个男子兀自抱着宁凝,为那掌力震慑,傻了一般.宁凝惊醒过来,羞怒交迸,抬手就是一耳光,不想这一巴掌,竟将那人的脸皮刮将下来.
宁凝看清来人,吃惊道:怎么,怎么是你?那男子正是陆渐,他人皮面具被打飞,心中慌乱,匆忙拾起,重又带戴上.众人见状轰笑起来.虞照骂道:蠢小子,都穿了帮拉,戴这劳什子还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