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大先生越发以为茹小意对自己生疑,便急于解释:“在下所居之所。是绿林吸碧崖总枢要地。比不上武林名门正派。总是要严加防范,行动鬼祟之处,请你要见谅。
茹小意这才意会到樊大先生以为自己怀疑他的用意。便微微一笑道:“樊二哥,你两次救了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呢?这次得以入绿林重地凝碧崖,承蒙二哥的信任,怎会有丝毫疑虑,二哥不要误会。”
樊大见茹小意原来忧悒中略带艳愁的脸,忽有了微微的笑意,更有说不出的娇媚,仿佛这才放下心头大石。舒了一口气道:“这就好了…··”一个神驰,脚步一跌,几乎落崖,樊大先生在半空中一连两个翻身,飞拔而起,又平平落回地上,双脚屈膝,低马干托住茹小意。
茹小意只觉得身子一虚,眼看已坠下崖去,忽又落回崖上,身体一点搓伤也没有,知道是樊大先生拼力护住,也了解樊大先生十分注重自己,才致几乎坠崖,否则以樊大功力,岂有失足的可能?
她正待要谢几句,却见樊大先生因翻身回崖,马步低平及地。双腿托住自己,这姿态使得樊大先生的脸部贴近她的腰身。
这时候,刚来了一阵风。
凤拂过茹小意的衣衫,衣袂扬起,也拂及樊大的鼻端,茹小意衣服就像鱼的衣服,在水里活得使人看了也感觉到触手的滑腻,所不同的,风在此时变成了水,感觉还是相同的感觉。
茹小意的衣衫下还有衣衫,在山影下看不见什么,但衣袂掀扬处,令樊大心里空挂挂的,好像一直校在卷轴里的一幅画,现在空荡荡的只剩下了卷轴没有了画。
然而还有一种比少女还有韵味的风姿,让人在一刹那问清清楚楚地省悟到青实的涩比不上熟果的甜,一个清纯的女子像一粒珍珠,可以让人失去愁伤,得到今人喜悦,但这样一位妇人却救人像宝石一般捧着,得到了在变幻的艳光里融为一体,失去了乒地一声打碎,也割得手伤脚破。
樊大先生红了脸,茹小意本来正竭力想把双手掩在腰间,见他脸红通通的,心里头像长在胃里头,胃里像灌下了什么甜滋滋的东西,倒不忍明快地做出令樊大尴尬的动作。
樊大愣愣地道:”对不起。
茹小意的手指尖端触及他的衣襟,很希望能借助一些什么来使这个人孩子不要太腼腆:
“你无意的。”
樊大嗫隔道:“我…我有意的。
茹小意倒是给这句话吓了一跳。
樊大红透了脸,结结已巴地道:“我…忍不住要看…
茹小意这才了解他的意思,知道这绿林豪杰却是情感的大孩子,微微笑道:“我知道,走吧。
樊大先生如奉玉旨纶音,抱着茹小意前驰,很快便追上了前面的孙祖、黄弹、项笑影。
五人到了山顶,山顶上有一口大铜钟,巨钟是在一个大广场的前端,场上还有数十支旗杆,上绣着各种不同的旗号,有的绣龙。有的画凤,有的绣棵大树,树上有枝无叶,有的画了诛颜色翠艳的罂粟花,更有奇者,绘了只夜壶,总之千奇百怪,各形各色都有。
樊大先生一走上山,不少人有前来恭迎,以手臂交叉为号。恭敬地叫:“总舵主。”樊大先生一一点头示意,并问候大家,又问山上山下这几天可发生了什么事?
“禀总舵主,托您的福,这几天山上山下,都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只鸡毛蒜皮几桩小事,都给兄弟们打发掉了。
樊大先生笑道:“很好,很好。”又向项氏夫妇引介道:“这两位是我义兄义嫂,遭无耻小人暗算,暂不能行动。
忽听一个女子语音说道:“总舵主,不知这两位大哥大嫂中的是什么样的迷香。
茹小意道:“我们只闻着香味,不虞有他,始终未曾见过那香。
樊大先生却扬眉道:“林左使,你回来了,那放迷香的家伙呢?”
那女子笑道:“已给右使宰了,属下却取了那小王八蛋的解药来。
说着拿了一只玉蜀黍似的物件,发出一种浓烈的古怪味,仔细看去,那每一粒玉米似的东西竟微微在动,原来是活虫,放到茹小意鼻端,茹小意强忍烦恶之心,用力吸了口气,登时全身渐复元气,再吸多几下,手脚已能活动。
茹小意这才看见那女子。那女子长得很纤细,瓜子口脸,五官纤秀,纤秀到连那么小的一张脸也嫌笔划勾润似略少了些,而她脸蛋儿也在那么伶仃的身子对衬下仍嫌小。她眼是眼,眉是眉,鼻是鼻,眼睛里黑是黑,白是白,分明得就像正邪这两个字。眼眉弯弯勾撇上去,眉毛根根清晰见底,服服帖帖,眉上眉下。都没多长一根毫毛,双眉之间的印堂所在,也是平滑光鉴。鼻子像画家惯常忽略了轻轻一笔,嘴巴只是一点缝红,只在笑起来的时候特别艳媚。
这么清秀的一张脸,这么清秀的五官,加起来的总结居然是艳媚。
可是这么一个清秀的女子,说起话来,粗哑难听,走动起来,跟市场里卖菜的女人没什么分别,肤色又浊又黄。
那女子见茹小意似是不着意地打量她,笑道:”我是林秀凤。是樊大先生的左使,大嫂真美。”尽管她看来稚气未脱,但艳起来更令人犯罪,声音粗浊得更与她全不对衬。
她笑着把那玉蜀黍似的东西交给茹小意道:“这是专解七闷香九流迷药的’玄札徐’.你给大哥闻闻,即可恢复。
茹小意拍拍她肩膊,觉得她很伶仃,肤色很黄,心中却很感谢:“谢谢你,小妹妹。
这时那孙祖对樊大先生道:“总舵主,刚有警报,有两个人,武功高强,似乎想强行抢上山来。”
樊大先生眉毛一扬,道:“哦?过去与孙祖及黄弹密议着,似不想骚扰茹小意与丈夫的相见欢。
茹小袁正想把“玄牧徐”递到项笑影鼻端去,忽然有人从里大喝一声:“吠!姓项的,还我哥哥命来!”
人随声到,一刀向项笑影当头砍下。

 

第八章 也不许依恋

 

项笑影四肢软而无力,真气无法运聚,动弹不得,自然无法躲过这一刀。
其他的人似也没想到会有这一刀,来不及救驾。
樊大先生又离得大远,有的人纵来得及出于也不敢妄动,因为出刀的人是樊大先生除“二凤双鹰”外最得力的助手之一。
茹小意刚刚恢复,勉强可以走动,但若要与人交手则反应大打折扣,她情急之下,和身覆在项笑影之上,要替他先挨上边一刀再说。
这刹那间,场中若果没有樊大先生,茹小意这一次可以说是死定了。
樊大先生未及回头。
但他已出了手。
他反手撷下一箭,甩手扔出!
这支不用弓不需弯的箭,激射而中刀身,刀飞去不知处,那人本来持刀的右手,虎口震裂。
那人满腮络乱寇,左手抓住右掌,呆立当堂。
樊大先生这才回身,怒叱:“黄八.你要干什么?”
那叫黄八的大汉脸色灰白的指着项笑影道:“我哥哥…听说他和七嫂就死在这厮手上。
项笑影苦笑道:“这位老哥,请问令兄是哪一位?”
那大汉道:“他叫黄九。
他这么一说,项笑影和茹小意顿时都明白了。
黄九和秦七和唐骨,三人合称“二鼠一猫”,原本是检校萧铁唐的得力助手,也是内厂高手,那次他们在风雪古庙暗杀项氏夫妇,结果反而恶贯满盈,项氏夫妇及湛若飞因得李布衣之助,锄好保命,只是这个回忆却勾起了项氏夫妇对石头儿之死的刻骨伤痛。
只听樊大先生叱喝道:”你还有面子提你那哥!他投靠阉党,残害百姓,项大侠杀他,是为民除害,你还报什么仇!
黄八给他这一喝,颤了一颤,战战兢兢地道:“我…我只不过想…”
林秀凤冷笑道:“黄八.你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黄八外地跪了下来,颤声道:“小的…小的并无意…要林秀凤道:“你还说无意,大先生已说过项大侠是他义兄,大先生是我们君神父母,你居然敢杀大先生的结义兄长,你想,这是什么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