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功夫。
她去找温文的背包。
温文老是携带着只黑色公事包。
温文见骆铃埋首埋脑的在翻查他的公事包,便警戒了起来,忙把皮包抱攫了过来,搪在胸前,抱在臂弯里,警惕的问:
“找什么!?”
骆铃用一只手指,指尖指着他,聪聪明明的恫吓道:
“哦,你坏呀你——”
“什……什么!我坏什么?”
“你的包包里一定藏着什么不可见人、不能告人的东西,哼,你曳呀你——!
“什么不可告人……的东画!哪有?哪儿有嘛!”
“还有,这儿有嘛——”骆铃见他这样子可爱、属于惶恐(这原是两样九不搭八的情绪),却偏要去抢他的包包来看,“你给我看有没有!”
“不给不给!不能给你看!”
“不给我看就有坏东西!”骆铃抢不到。就负气起来:“你这个坏东西!”
“我没有!”
温文叫起撞天屈来!
两人在车上抢来抢去,几次还碰到司机三美身上!
三美正在驾车转急弯,“吱——轧——”的一声,差点出了车祸。
“别闹,别闹!”哈森忙制止,“三美,你别管他们,专心驾好你的车!”
“分明有不是东西的东西!”
“你含血喷人。”
“我那有含血?我只含口水。你自己就是只不是东西的东西。”
“你说是不好的东西——那么,那是什么东西,你说说看!”
“那是——”骆铃眼珠儿一转,神神秘秘的说:“那一定是……”
“什么?”
“黄色小说!龙虎豹、麦当娜写真集!”
“哗!”温文叫了起来,“你女儿家,这都说得出口的!”
“什么说不出口?”骆铃奇道:“我还看哪!”
“你你你……”温文倒为她涨红了脸,“你看这种东西!?”
“什么不看?为什么不能看!?”骆铃诧问,“哦,别人能写,别人敢拍,我就不能看呀——”
“可是……你是女的呀——”
“哈,男的能看,女的就不能看啊!”骆铃大奇,“这时代还有这种事!那天叫我骆小姐高兴起来,也写几十本黄色小说著作等身一番……”
然后她双掌合在胸前,懂憬的说:“我现在最大的梦想就是……”
温文这倒感兴趣:
“你的理想是什么?”
骆铃充满期待的说:
“妈妈生。”她热衷的说,“——我要当一个旗下有美女如云,吸引天下狂蜂浪蝶、围绕着我翩翩飞舞的妈妈生……”
“吱——嘎——”
三美又在飞驰中转急弯,差点把骆铃甩出车外的山道去。
却见温文跌了个仰八叉,双脚朝天,也不知是因为弯转得太急,还是因为骆铃的幻想太刺激。
“闷死人哪!”骆铃喧嚷,“总得找些东西让我看看!”
温文在皮包里终于找了本书给她看。
“哈,温瑞安!”骆铃看到书的作者,叫道:“我也有看他的东西,听名字好像是写令食经的嘛。对对。他好像也写马经,叫佬老温马经。”
翻了几页,才发现是武侠小说,书名还叫“伤心小箭”,书内全用“机”为题,例如:
“天机”、“杀机”、“神机”、“飞机”、……或调转过来,成了:“机会”、“机锋”、“机械”“机遇”……等等。
她又“哈”了一声,“这都可以为题!”
哈森也探头看了一阵,说:“这只不过是胡凑的罢了,连起题的都不认真,这种书写也是白写,买也是自买,看也是白看!”
“但全用这种固定的题目写成一本书,而且还要符合书中情节的发展,可也不容易!”
温文大表异议,“不信,你就胡凑一本给我瞧瞧!”
“我才不写这种无聊的书。”
哈森表示不屑。
“只会批评,”温文回敬,“你写得有他三分之一好,才来唱高调吧!”
“你说呢?”
温文见哈森不睬他,便转而问骆铃。他总得找一个人聊聊。
“你倒读得深刻啊。”骆铃边在看书,给里边的情节吸引住了,漫不经心地说,“里面有个女主角叫温柔。比我还傻,但却像我一样漂亮。”
“嘿嘿,其实,我倒没仔细读。”温文悄声对骆铃说,“只是,作者姓温,我也姓温,姓温的本就不是大姓,百家姓里只排到八十三,总算还挤上去了,好险——姓温的不帮姓温的,你怎么说得过去嘛,是不是?”
“是?——哈!”骆铃突然像新、旧大陆一齐给她发现般的叫了起来。“作者太没脑了!应该叫个题目为:“请你动手温柔一点’,那么,又切题,又应合女主角的名字,这都想不到,这写的人真笨!姓温的都是一样!”
“什么!?”
温文又给骂得大叫“什么”不已。
骆铃也不管他,径自一边驾一边看,一边批评,未久便到了张福顺的别墅前。
这儿地广人稀,价廉物美,拥有一座近郊的别墅并不稀奇。
稀奇的是:这别墅也真有气派。占地甚广。连前面一座大花园和喷水池在内,可谓堂皇辉煌,气势十足。
在抵达别墅门口之前。还有好几座大型的雕刻,让五颜六色的灯火映照着,更显豪华霸气。
其中一座。像一只中指,指着中天,下西是流动的池水,反映着金色的时灯,烫金铜牌缕刻昏“中流抵柱”四个题字,而下款“毛锋”。
——显然,这别墅的主人特别珍视这题字。
“呸!”温文只说,“毛锋?什么东西?又不是毛泽东!”
哈森、温文看了都不顺眼。大家都是首次进入这儿。骆铃看了,却冷嘿了一声,说:
“什么玩意嘛,把一座金色的阳具摆在门口,也不羞家!”
这话一出,更是众皆哗然。
“这么说来,小姐,”哈森调侃,“你对阳具倒很熟稔。”
“这有什么出奇?乡巴佬!”没想到骆铃倒连险也不红那么一红,“在中学时生理学和四级录像影带里看他二千遍了,你自己倒没见过吗?赫?这倒出奇!”
哈森为之气结。
——幸好没气绝。
可惜戴洪华不在这儿,否则,他一定会警觉到:那酷似中指骂天、类近阳具“造型”的玩意儿,其实就是放大了毛氏“地久企业”的商业标志!
车子缓缓的驶入了别墅。
有仆人在门口迎接。
“奇怪!”温文说了一句,就没说下去了。
“有什么值得奇怪的?”
果然是骆铃接下去。
——她最恨说话到一半就不说下去的人。
她性急。
又好奇。
——尤其对故事说了一半、书写了一部分就不(没)写下去(或写不下去)的人,她简直深恶痛绝。
有一次,她在戏院里看电影,看到精彩处,正值停映,她差点没把戏院砸了。最后搞到站在椅子上,跟那些观众一起用粗话起哄吓得戏院里的放映员赶快把断片驳好,这才重新坐下来静心观赏——自此之后,她还跟那一干在电影院里起哄叫嚣的家伙相交莫逆起来了呢!
所以那本《伤心小箭》也几乎给骆姑娘一手扔到车外去——要不是温文眼明手快,赶快抢回的话!
因为那书也还没把故事写到结局。
心急的骆铃,看一本书,一旦看上瘾,就马上翻结局——待看完了结局,她可又懒得去翻全书了:所以这习性就给“大肥鸭”骂她;没有恒心,不够毅力,一味速成,不学无术。
反正她也无所谓。
——她给“大肥鸭”骂惯了。
显然的,《伤心小箭》还没写到结局:她认为作者这样做,简直是一箭射伤了她的心—
—当然,她骆女侠是从来不问人为什么要这样做的。
2、一黑
意外的是,他们给人挡架了。
有个管家出来,跟哈森表示,现在不能见到张小愁。哈森、三美当然力争到底。
“那为什么要见张小姐?”
那一脸奸相的管家反问。
“我们当然有理由。”
“什么理由?”
“我们没有必要向你解释。”
“张老板派我做代表,要是不弄清楚,抱歉我不能请诸位人内。”
“有关那晚张、顾、巴三家血案,张小愁是唯一活着的目击者,我们请她协助警方破案。”
“对不起,张小姐不舒服,暂不能见客。”
“我们只是要她的一些口供……”
“我们有医生的证明书。说明张小姐目下精神在极失衡的状态中,不适合给骚扰。哪,这就是证明。”
“……这,可是案不能不办啊,张小愁也不能老是不见我们呀!”
“很抱歉,我也设有办法。”
“你们能阻挠多久?我们警方真要见她,总有办法!”
哈森恫吓。
“你们真有办法,就先去申请逮捕令吧!”那管事一点也不怕事,脸上的表情却是更好滑了,“就算是作证,人民也有权拒绝出庭,何况,张小姐还受刺激过度,神智已极端不正常。万一出了事,你们承担得起?”
哈态又为之气煞。
“何况,你们也未必申请逮捕手令。”管家有恃无恐的说“再说,你们申请到也没用。
张老板和毛老板很熟,他们会请最好律师来保护张小姐的人权不受侵害的。”
哈森没办法。
骆铃走出车外。从头到尾的打量管家,又从尾到头的再打量他。更从脚趾到头发,从他头上的光圈(如果他有)到他鞋底的牛粪(要是他踩着了)打量这家伙,直把这管家看得浑身不自在,她才说话了。
“我认得你。你不是那天晚上大会堂闹事的小蝌蚪吗?你叫什么‘鱼生’还是‘水鱼’的……怎么水鬼升城隍,跑来这儿当起管家来了?”
那管家已经给她看得心虚了六成,这一说破,那股嚣张气势就只剩两成,两成里又有一成给骆铃的美丽慑走了,只鼓起余勇,来个死不认帐。
“我不认得你,小姐你认错人了。”
”什——么!?”骆铃眯起了美丽的大眼睛。她倒受温文的影响,学了他的口头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