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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镭’!”史流芳当然不服气,他的广东话虽然欠佳,但这句话为发音自信还把握得准:“钱就是钱!”
“入乡随俗,看你的样子是读书人,连这点道理都不知道,”那司机冷笑:“我们这儿叫钱做‘镭’!”
这一阵争执,双方都没了好印象。
于是司机漫天开价,史流芳心里一算,觉得太划不来,便落地还钱。
“太贵了!”
“贵:大佬,我已准备休息的了,你想,三更半夜的,要载你走八十多里,我还得空车回来,一路上还没觉可睡,多辛苦,我还嫌少呢!”
“还睡觉?爱睡觉又何必出来驾车!”
“‘老友,你好命!但不必多说了,镭,我是收这么多的了,来回这百来里路,可不好赚哪!”
“这儿没有公价吗?”
“公价?你以为这是中国大陆!我这就是公价!半夜开车,算贵一些也理所当然!”
“一点折扣都不打?”
“你以为我们开车的是在大减价?”
“那不如照表算好了。”
“表?我们这儿不兴算表的!”那名肤色青白的司机打量着他,嘴角捎了几分讥刺,“先生,你要是没钱,就不要来游埠吧?”
“谁说我没钱,你这是狗眼看人低嘛!”史流芳忿忿他说,“计程车不算表,那怎么计程?”
那脸色青白的司机猛地推开了门,气虎虎的逼近史流芳说:“亏你还是个读书人,出口伤人!”
这时已有其他的司机跑过来看发生什么事,各种各色的人都有,有的不同种族的人用马来语或英语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同是华人也用不同的方言诸如潮州话、福建话、客家话、广东话在互相交谈,活似方言大展。
有个矮胖子司机刚到,便凑趣的问了一句,“何百明,他骂你什么?”
那青白汉子气愤未平:“他骂我是狗!”
“暖,说来倒也很像!”那矮胖子居然大有同感。
“死‘痰桶’,你才是狗,懒皮狗!”何百明简直是火上加了油,“你这是帮外人嘛!”
“我们这是在理论,什么外人不外人的!”史流芳马上反驳,“你们这才是欺负外人!”
有一个人立即森然的说:“欺负你又怎样?四眼仔,来到我们地头,还这么招积?”
史流芳一向好强,循声音过头去:“你们想怎么样?”
这一来,更犯了众怒,有一个比较持重的汉子说:“年轻人,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我们这儿不叫计程车,叫的士,是不计程的。”
“的士和计程车不也就是一样的本子吗?”史流芳死不认输:“他算得太贵了,简直是吃定了游客嘛!”
那持重的中年汉子问了钱数,说:“不贵了,半夜行车,是要这个价钱的。何况,是你找上他的,他开高一点儿价钱,也理所当然。”
史流芳说:“那我就不坐他的车子了。”
那青白汉子说:“现在,你出两倍的价钱,我也不要载你了。”
这时,牛丽生也赶来了。
由于牛丽生长得魁梧过人,那干人一看,使知不好惹,所以也不再开口。
牛丽生问:“怎么了?”
史流芳逐一问那些司机:“你要不要载?”的士司机同行间也有他们的道义,很多人不想让那何百明难受,也就不肯接这单生意。
但有一个长脸高瘦的汉子说:“我载,”
何百明骂道:“竹筒饭,你不讲义气!”
“明哥,”竹筒饭说:“你不是不知道,我打从昨天半夜把车开进来之后,轮到现在还没轮过一班,我再不发市,回家怎么开饭?”
何百明气得不睬他,不料,另一名麻皮汉子不甘不忿地说:”这趟车,你拿不如我拿,轮也该先轮到我!”
竹筒饭说:“熊猫,你就别跟我抢这回饭好不好?”
两人又争执起来,不意,有几来马来人上前来,跟华人司机们用巫语大声对话,越说越响,似乎又启了另一争端。
这回倒是史流芳奇而问道:“干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情?”
争执似乎越来越剧烈,双方都是向史流芳指手划脚,然后争持不休。还有两个马来人过来拉走史流芳,但又有华人把他们推开,史流芳更莫名其妙,急问:“他们要干什么?”
那持重老成的汉子解释道:“这儿机场的的士是轮着来的,谁先插号谁就先载客,有的本子已来侯了两三天了还没轮到一车的生意,你一来就找上何百明那一部,然后又想坐更后面竹筒饭那一部,这几个先来的自然不忿气了。”
“我们要找的是华人司机呀!”史流芳忙用英文跟他们说了。
只不过,有的司机,不大听得们英语,有的根本不理他,只说:“哪有这种事!光找华人司机,那其他种族的司机不必开车了!”
史流芳觉得对方蛮不讲理:“我们是外地游客,自然想我语言上比较方便,也比较可以沟通的司机作向导呀!”
几个马来司机听得似懂非懂,依然十分的不友好。何百明、“痰桶”等人本来很不耻“竹筒饭”、“熊猫”等拉客的所为,但现在也帮回“自己人”,用对方争论。其中有人推了对方一下,几乎就要动起手来。
其中一个马来司机英语说得很流利,他回答了史流芳的活:“不可以的,要是人人都选司机,那么,我们还排队来干什么?要是马来游客只选马来同胞作司机,你们又会怎么想?”
岂料他的活还未说完,有个华人司机就嚷道:“上次你不是就抢了我的客吗?”说着推了他一把,那马来人一个不留神,就撞到另一名同伴身上。
那同伴大概也是火爆脾气,素性不讲理,扯住游客中的一名就跑。
他的用意是要把这客人往自己的车上拉,连道理都省下了。
可是他拉的是牛丽生。
牛丽生不讲英语。
他更不懂马来语。
那马来人这一拉扯,他更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以为是向他动手,所以一振臂,施出了擒拿手,把那人的手臂绞住了。
那马来人哪是牛丽生的对于,登时痛得嚎叫起来。
这一来,气氛立即紧张了起来。
那群马来人立即怒目相向,准备动手,华人司机也大为讶异,斥叱:“你怎么打人!”
他们感到有“外人”“欺侮”同行,便生了团结之心,一致对外。
史流芳想喝止牛丽生,也已来不及了。
事到临头,只有硬接。
就在这时,陈剑谁来了。
陈剑谁要是不及时赶到,局面会闹得怎么凶,还真是不可想像。
陈剑谁一来,首先做了一件事。
他跟大家道歉。
他表明因为史流芳初来此地,才误打误撞,坏了规矩,后又指出牛丽生不懂英语,误会有人袭击他,才有误解。
他还向那臂肘被扭的马未人赔偿了一些“心意”。
那干司机给惹起了火头,自然也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平息下去的。但陈剑谁说话得体、态度诚挚,且马来语、华语、!”东话、英语夹杂并用,在场的人都听得明白,加上陈剑谁“明白事理”地“塞”了一些钱过去,而这件事咆嚷了好一阵子,正有巡警注意到这边来了,于是大家便个甚了了。
之后,各人反应不一样。
牛丽生哗然。
“哗,原来你还会马来话的!”
陈剑谁只一笑,不作正面答复。
史流芳则仍心有不甘。
“我们又没做错,怕他们干吗?”
这回陈剑谁就予以严斥了。
“不,是我们做错了。要叫车,使得到机场售票处去买票,然后对号叫车,如果要请华人司机,也该对服务员说明,由他来安排……我一时忘了交代这些细节,没想到你会真的去自行叫车,差点坏了他们的行规,还闹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