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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丽生一听,粗了脖子,结结巴巴的说:“你…,我……我爱怎么穿…关……关你什么事!”
骆铃笑得明眸皓齿部在银灯下发亮,少女丰腴而充满活力的胴体,在绷紧的衣裙里每一次笑都即笑成一道曲线:“都叫你不必打领带了…可不是吗?现在像给人勒紧喉管似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牛丽生一旦生气,更是好不容易才把话自喉咙似舍利子一般地一颗颗的挤出来:
“你……我…穿……什……么…你…管不……着!”
“对!”骆铃银铃般地笑了起来。“我又不是你妈,我管不着!”
牛丽生的脸色忽然变了。
一条树根般的青筋斜在他的额上,手指竟似五条蛇般地抖动了起来:“你说什么!”这时竞也不口吃了,一只手,迅疾地搭到了骆铃肩上。
骆铃本能地闪了一闪,陈剑谁马上闪身到他们之间,沉着脸说:“阿牛,骆铃是无意的。”
牛丽生长吸了一口气,手指是不抖了,但额上青筋仍横在那里:“她……她说我母亲……”
这口是史流芳严肃的说:“不是的,骆铃她跟你开开玩笑而已。”
牛丽生额上的青筋这才不见了。
除剑谁向骆铃严厉的望了一眼:”你知道阿牛的脾气,以种玩笑以后还是少开的好。”
“是。”骆铃委屈地应了一声,又小声的自说自话,”人家也只不过是开开玩笑而已……”
别看就三四个人,可就是性情和禁忌,人人都不一样。骆铃千金小姐脾气,就算是出来闻江猢,也总爱捉弄人、要人迁就她。牛丽生任劳任怨,因学历不够,好生自卑,故爱刻意装扮,但就是别有一句辱及他母亲。至于史流芳,对他而言,简直是一朵花一次伤心,每一次迫女孩子的结果,不是令他失望的空的信箱,就是心碎的电话,到头来他总是要宣称:心里根本都没有她。
所以在他面前也最好不要提他没有女朋友的事。
在这世界上,每一个人和每个地方,都有他(它)的禁忌,就似万勿请回教徒吃猪肉,不要诸印度人吃牛肉一样,别对秃头说头发,别对丑妇提镜子。
这世界上,有的是禁忌。
甚至可以说,你要讨一个人的欢心,首先各要了解他的禁忌。
——晓得如何邂开他的禁忌就可以使他对你没有顾忌。
2、一次意外一个教训
机场也有它的“禁忌”。
比方说:不能带枪械、毒品、违禁品等,就是它的禁忌。只要触犯了这禁忌,有的人会被送牢,有的人甚至还会被枪毙。
每个国家都有它的禁忌。
有的地方不可以公开批评政府,有的地方不可以打猎,有的地方不可以公开小便。如果触犯了这些禁忌,很可能就从此不见天日,甚至给人切下了命根子放人你的口袋里。
每个国家的人民也有他的禁忌。
有些地方的人不能碰他的头、有些地方的人在过年的时候不能说不吉利的话,有些地方的人在念经的时候你不能打呵欠,否则,你很可能就会被人撵出来,甚或是给人在舌根穿了一支针,横贯了左右两腮。
同是机场,但每个机场的“禁忌”可能并不一样。
像在这里,如果你半夜三更步出机场,而又不是刚巧有班机降落的时候,你便很可能会遇到一种情况:
没有计程车。
当然,也没有出租汽车。
这儿离市区有十九英里远,而且位于郊区,沿路黝暗,提着行李,没有车子,那就寸步难行。
可能因为大热,史流芳已显得焦燥了:“你不是说蔡四幸会来接咱们吗?”
这些人里,只有陈剑谁跟蔡四幸是会过面的,所以把问题都留给陈剑谁。
“嗯。”陈剑谁确知蔡四幸还没有来。
他的记忆力一向都好,见过的人,都不会忘掉:更何况蔡四幸予他极深刻的好印象。
“这样的一个义弟,”骆铃夷然的说:“原来这么不守信用。”
“不会的,”陈剑谁说,“他一向都很守信用,想必是路上有事耽搁了。”
“我最不喜欢不守信诺的人,有时候,不守信要比直接用利器去伤害一个人更甚,”陈剑谁记得蔡四幸曾对他说过这样的一段活:“用刀去伤害一个人,伤就是伤、死就是死,要是避得过,你还可以反击,要是身手过人,也可保不死不伤。故用刀去伤害莫如文字。自纸黑字,印出来公诸于世,就算不是的也难一一澄清,所造成的伤害,既深且远,尤甚于利器。但以文字伤人又不及语言。背后中伤、造谣生诽,更防不胜防,连空穴来风的穴也无迹可寻,真是杀人不沾血,但最甚的莫如不守信诺……”
“好汉都是重然诺的。古人一语托孤、一诺千金,就是这个意思。别人信任你,可能身家性命都交了给你,以为你是可信的。但要是你突然翻脸失信、不负责任,令对方受害之大,有时反不如刺他一刀……”他记得蔡四幸还这样他说过,“你要伤一个人的身体,可以背后刺他一刀。你要伤害一个人的名誉,用语言文字就可以立竿见影,但若你要伤一个人的心,莫过于在他信重于你之际,甚或是全力应付危难之时,你舍弃了他,且把一切如泰山之托视如鹅毛之轻一…”
“我遇过这种人,他们令我痛心疾首,几乎对人性失去了信念,太残忍了。”
“幸亏我遇见了你。”
“还有张小愁。”
陈剑淮记得这些话。
一个年轻人,用他的自信和爱、光和热逼出来的话。
陈剑谁知道蔡四幸不会不来的。
——“不平社”里的“六人帮”,南下与他和“大红花”会集,这是件“大事”,他怎么可能不来,怎么可以不来!
——一个最恨不守信约的人,决不会无故失约。
就算他有事不能来,也会叫人来呀!陈剑谁想。他不是有个女朋友叫张小愁的吗?听说已快要结婚了……
不过目前要面对的是:要是蔡四幸真的不来,他们的情形可有点“棘手”。
他决定打电话给蔡四幸。
由于他们所抵投的机场和蔡四幸所住的地方是在不同的州域里,需要拨不同的字号,而陈剑谁手上的硬币并不足够,加上接线生语音上的误会,接了好几次,都没有接通。
骆铃更不耐烦了,“怎么搞的。”她本来搽了一点清淡的香水,可是这一阵子淌了点汗,芳香更浓了。
史流芳建议:“那我们叫部计程车先到市区找家酒店再说吧。”
“那也好,”除剑谁顺便附带了一句:“最好叫华人驾的车子,比较方便问他一些问题。”
没想到,陈剑谁吩咐了史流芳这一句话,几乎使他“大闹机场。”
史流芳把行李放在一边,去叫计程车,十几分钟都没回来。陈剑谁便叫牛丽生也去看看。
——因为行李可真不少,而且正值夜深,要骆铃也出去“抛头露脸”的,总不太好。
岂料牛丽生这一去,犹如在火上泼油。
原来史流芳到外面去叫计程车,不熟路,见机场外的走道上一列排着不少计程车,便找了一部比较新和宽舒的“马赛地”,叫醒了那个正在恬睡中的司机,问他价钱。
“去哪里?”
史流芳说了地点,问他:“多少钱?”
“什么?”
“多少钱?”
他用的是粤语,对方也是用广东活,不过他是台湾来的,粤语说得荒腔走板,但在香港都还行得通,结果来到此地,那司机听来听去都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