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去拿纸和笔。”哥特再次主动走向柜子,吧签字笔和白纸拿出来分发给众人。
打分,统计,计算平均分,最后纱嘉的故事获得了9.3分——超越了北斗的9.2分,成为目前最高分的获得者。
这个结果显然出乎纱嘉的意料,她涨红了脸,显得既惊又喜,不住点着头向大家表示感谢。
这是,千秋注意到坐在自己旁边的龙马神情严峻,他盯着自己一直用来记录的小
本子,眉头紧蹙,似乎在思索着什么问题。千秋忍不住问道:“龙马,你在想什么?”
“啊。。”龙马抬起头来,神情恍惚,他环视众人一遍,迟疑的说,“我发现一个问题。”
“你又发现了什么?”夏侯申问。
龙马把手中的小本子展示在众人眼前,“我把目前为止每一个人的得分按照顺序记下来了。你们看看吧。”
众人一齐望过去,看见龙马的本子上是这样记录的:
1号:尉迟成(怪病侵袭)——8.8分
2号:徐文(鬼影疑云)——8.7分
3号:夏侯申(迷梦)——8.4分
4号:莱克(灵媒)——9.0分
5号:暗火(新房客)因为犯规没有打分
6号:龙马(活死人法案)——9.2分
7号:千秋《吊颈之约》——9.1分;
8号:白鲸《墓穴来客》——9.1分;
9号:北斗《狄农的秘密》——9.2分;
10号:荒木舟《归来》——9.1分;
11号:纱嘉《怪胎》——9.3分;
12号:哥特
13号:克里斯
14号:南天

千秋歪着头看完了,对龙马说:“你还真是个细心的人,把每个人对应的故事和分数都仔细记录下来了,那么,问题何在?”
龙马望着大家:“你们注意到了吗——虽然从表面上看,大家的得分有高有低,但总体是呈上升趋势的——也就是说,越是排在后面的人,得分就越高。”
“恩,是的。”北斗捏着下巴说:“如果画一条曲线图的话,会发现这条曲线虽然有起伏,但总体是上升的。”他望向龙马,“可是这说明了什么呢?”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我们当初抽小球的时候得到的顺序是随机的,跟我们的实力应该没有关系,但从目前的得分状况来看,似乎排在后面的人,实力要强一些,所以得到的分数也就越来越高。”
“恩,是的......”莱克惊叹道,“加入我们每个人打分都是公平公正的话,那这个结果似乎真的在现实一点——月排在后面的人就越强!”
龙马望向众人:“你们觉得这是怎么回事?只是巧合吗?还是某种刻意安排?”
“越排在后面的人就越强?”大作家荒木舟显然不满这种好所发,他嗤之以鼻地说道,“这种结论下得太早了吧!后面还有三个人没有讲故事,谁知道他们能得多少分?”
“当然也不是必定的,我只是提出意见供大家参考。”龙马说,,“但是假如真按这种趋势发展下去的话,最后获胜的人…”
说到这里,他和其余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望向了14号——南天。
南天发现众人的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愣了一下,局促地说:“结果怎样,谁都无法预料,到时候再说吧。”
“到时候就晚了。”龙马严峻地说,“假如我们到了第14天晚上,还没能找出主办者,却又偏偏让他(她)胜出的话——照他(她)的话说,我们其余的人都会死!”
龙马的提醒令在场的人不寒而栗——确实,只剩三天了,如果在这最后的时间内仍然找不出混迹在众人之中的主办者,后果难以设想。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莱克惶惑地说,“到底有什么办法能揭穿主办者的身份?”
“各种疑点都不要放过。”白鲸说,“回到刚才龙马说的那个问题——显然我们当初抽小球决定顺序这件事,确实有问题!你们肯定没忘记,刚刚抽完顺序,我们就发现了非常怪异的一点——毎个人失去知觉、被绑架来的时间顺序,跟我们‘随机’抽的号码顺序一样!”
“其实我们早就怀疑过,‘抽小球’这个环节有问题,这个顺序根本不是随机的,而是主办者刻意安排的!但是,他(她)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呢? ”暗火疑惑地说。
“其实并不难,只要做一些手脚,就能办到这一点。”克里斯说,“这个我早 想过,只可惜无法验证了。”
“没法验证?什么意思? ”夏侯申问。
克里斯显得有些吃惊:“难道你们直到现在都没发现吗?那个抽小球的箱 子,在我们进来之后的第二天就消失了。”
“啊?”夏侯申大吃一惊,汗颜道,“真的?我没注意这件事! ”
听克里斯一说,众人才纷纷想起,那个装着小球的木箱子,却是早就不见了.
南天在心中责怪自己的粗心大意——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忽略了?
“我记得当时抽完顺序后,我就把这个箱子放到了大厅的角落,”北斗回忆到:“后来就没再想起过它了。”
夏侯申瞪着克里斯说:“既然你第二天就发现箱子不见了,怎么不告诉我们?”
克里斯扶着额头说:“我还以为你们都注意到了,只是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才没有开口呢?”他叹了口气,“你们不觉得吗?如果这个箱子没有消失,那才是怪事呢?”
“怎么说?”夏侯申问。
“我们当时发现抽出的顺序有问题时,就意识到箱子可能被做过手脚,但那时我们都在惊惶之中,除了这件事之外,还有很多恐惧和疑惑之处,所以没有人立刻提出检查这个箱子,可是,主办者显然很清楚,我们总有一天会发现这个
疑点,为了不让自己的秘密曝光,他(她)找了一个时机,悄悄的将资格箱子藏起来了。”
“这个地方只有这么大,会藏在哪里呢?”哥特问。
“密室。”南天说,“非常明显,我们早就想到了的,这个地方一定有一个密室。”
“主办者既然会把这个箱子藏起来,证明他很在意箱子的秘密被我们发现。”哥特推测着,“那我们如果找到了这个箱子,是不是就能以此推断出主办者的身份?”
“这倒未必,可能只是发现他的技俩,并不一定就能揭穿他的身份,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的,”克里斯说,“不过根本不用找,因为主办者把箱子藏起来,这一行为,实际上就是欲盖弥彰,这恰恰证明了一点——我们的推测是对的,每个人讲故事的顺序,确实是从一开始就安排好的!”
“他(她)为什么是刻意安排这种顺序?有什么意义?”莱克困惑地问。
“具体的意义不得而知,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这个顺序安排显然是 对主办者有利的,能增加他(她)胜出的概率!”克里斯笃定地说。
克里斯的话令众人陷入沉思。南天在心中暗忖——毫无疑问,应该是起到这样的目的。可是,主办者会把自己安排在第几号呢?难道他(她)能算出第几号 的胜率更大?不可能呀…
房间里静默许久。哥特站了起来,说道:“明天晚上该我了,我要回房间体息头脑,准备自己的故事了。”
南天看了一眼电子表,已经十一点半了。大厅里的人开始散去,各自回房。他 看了一眼旁边纱嘉,想起她今晚讲的那个故事,有些话实在是想问问她。
其他人都在朝楼上走去的时候,南天低声说道:“纱嘉,你能告诉我吗…今天晚上你讲的那个故事,是否跟你的某些亲身经历有关? ”
纱嘉张大了嘴:“你不会真的认为,我曾经被一只大蜥蜴…”
“不,不,我知道,那当然是虚构的,但是故事中的其他部分…某些情节——是否与你的经历有关? ”
“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呢? ”
南天说:“这个故事中涉及到女主角情感的部分,你讲得情真意切——我知道你是一个优秀的作家,但这些部分,我相信如果没有真实的体会,很难讲得如此动情。”
纱嘉咬着嘴唇,迟疑许久,含糊地说道:“也许吧…”
说完这句话,她转过身,埋着头向楼上走去。南天看不到她的表情,却能推断出,自己的话似乎触碰到了纱嘉内心的某一块私密之地。
她的心里,也许也隐藏着某个秘密。南天望着这小女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第十二天的晚上,众人的情绪显然和往昔是有区别的,不管是讲述者还是听众,都流露出一种紧张不安的情绪——过了今天,就只有两天了,时间还剩下最后的48个小时。
哥特的心里素质是所有人中最不敢恭维的,他捧了一个杯子在手中,还没有开奖,就不断喝水。到了七点钟。他却又要去上厕所了,回来时已经过了五分钟。
哥特理了一下额前的刘海,清了清嗓子,在正式将之前,先说了几句开场白:
“我不知道诸位以前有没有看过我的书呢?额,但是你们知道,我被媒体称为所谓的偶像作家。。”
他自嘲的笑了一下,似乎在可以缓解自己的紧张情绪,“可能在你们眼中,我是那种靠脸蛋吃饭,只会写一些糊弄年轻女生的小资文的作者,但今天晚上——”
他有意停顿了一下,引起大家足够的期待和关注,“我将用下面这个故事证明自己的实力。接下来你们听到的这个故事,和我以前那些书的风格都不一样,因为这个故事我不用依照出版社的策划和安排,可以完全忠实自己的想法,拥我自己的方式对 悬疑惊悚 四个字做出诠释。
”太好了,我十分期待,“纱嘉以前看够哥特的书,对他的转型之作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哥特点了下头,看起来不再紧张,心情已经平复下来了,”我开始讲了,故事的名字叫做( 私房菜) 。”

第十二个故事 私房菜
你一生中吃过最好吃的东西是什么?
你认为自己已经吃过很多美食了?
据调查,世界上的食材多大几千万种。一般的人,连零头都没有吃到。
我下面讲的这个故事,是关于“吃”的,讲述的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神秘而诡异的东西,以及随之引发的恐怖经历。
这个故事发生在2000年。
——穆雷(资深美食家)
(1)
“穆雷老师,您作为资深美食家,几乎尝遍了世界各国的美味珍馐,我很好奇,我想观众们肯定也很好奇——您目前为止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是什么?”
在厨师大赛决赛的录制现场,穆雷刚刚批评了以为众望所归的名厨所做的“古法煎鲍鱼”,让这位名厨与冠军失之交臂。在现场观众的一片遗憾声中,主持人见缝插针地抛出这个问题,明显带着一丝挑衅的意味。不过穆雷明白,这毕竟是一档电视节目,需要收视率。正如这女主持人所说,这个问题确实很对观众胃口。
不过这种问题难不倒穆雷。他微微一笑,气定神闲地回答道:“世界上的美食,数之不尽,就我目前吃过的来说——野生河豚、法国鹅肝酱、白松露菌、阿拉斯加雪蟹、神户小牛肉、俄罗斯黑鱼子酱——都是吃过一次就令人永生难忘的极品美味,但要说最好吃的,我觉得未必就在此列。”
“您的意思是,这些还算不上最极品的美味?”女主持人睁大眼睛问。
“不,都算得上。但这些美食因为食材本身就是极为珍稀、味道鲜美的极品,所以厨师往往不用太复杂的烹饪方法,就能轻易做出美味。以我对美食的理解来看,如果一个厨师能以普通食材做出同等美妙的味道,那才真正令人佩服。”
说到这里,穆雷来了兴致,滔滔不绝。“我在四川峨眉山市一家老街的小店豆腐脑,三元钱一碗;在云南昭通市的路边站着吃过一种夹白菜丝的烤豆腐,五毛钱一块;我还在重庆一家路边摊上吃过二元一碗的‘小面’——这些民间小吃的原料都极为普通,任何菜市都能买到,但是在经过一番精心考察的制
作和烹饪之后,呈现出的美味,竟然一点都不比松露和黑鱼子酱带给我的享受 少。而且这些小吃最大的优势在于价格便宜,可以经常吃。不像刚才提到的那些高档美食,很多人可能一辈子都没机会品尝一次。—种美食如果不能让大多数人享受,而仅仅是贵族和有钱人的专利,我认为其存在的意义显然比普通美食 要小得多,不过话说回来,就算你很有钱,也最好别把黑鱼子酱当饭吃,每顿吃个半把斤——这种事是没有格调和品位的土老肥才干得出来的。”
观众们一片大笑,并频频点头,对穆雷的话大表赞同。女主持人显然也认为 穆雷的这番话产生了很好的效果,继续追问道:“那么穆雷老师,说到底,您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
穆雷严肃地说道:“用‘心’做出来的食物,都是最好吃的。就像我刚才提到的那些小吃,在当地随处可见,但为什么只有一两家做出来的最好吃呢?差别就在于此,所以你的这个问题,我的回答就是,我一生中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归纳起来其实就是一样,用心做出来的食物。
观众席上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就连刚才被穆雷批评用心不够的那个名厨,也不由的鼓起了掌,一脸的心悦诚服。
节目录制完后,导演兴奋的告诉穆雷,这期节目因为他精彩的点评和富有道理的一番话,赢得了观众的赞赏和喜欢,收视率有望再次增加0.5-1.5个百分点。导演希望穆雷以后能多说一些代表普通老板姓立场的话,坚实节目的群众基础。
穆雷微笑着同意,独自走到节目组后台的休息室里,长吁了一口气,为自己刚才虚伪的说话感到汗颜。
老天,我说出的话假的不行,观众们居然一片附和。穆雷闭着眼睛,缓缓摇头。
什么用心做出来的食物,都是最好吃的,简直是骗人的鬼话,这节目播出之后,一定会引来同行们的嗤笑,没吃过的人倒也就算了。但那些老辈怎么会不知道,
一碗街边小面顶天了也不能跟随意烹制的神户小牛肉和白松露面相比,但是有什么办法呢?拿了节目组的高额薪金,就只能按导演的意思去做。
我已经是一个五十七岁的人了,却还要在上节目时说出这种违心的话,穆雷暗暗感叹,这份让人羡慕的美食评论家的工作,也不是这么好做的。
休息了一会儿,穆雷估计参加录制节目的观众都已经离场了,他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回家。
走到电视台,穆雷看了下手表,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了,他正要朝停车的地方走去,后面一个人喊道:“穆雷老师。”
穆雷回过头去,是一个不认识的中年男人,他问道:“你是?”
“我是刚才参加录制节目的一个观众,”那男人微笑着说,同时递上名片,“我叫梁恒,在一家文化用品公司任职。”
穆雷接过名片,看了一眼,问道:“你找我什么事?”
“不瞒您说,我是在录完节目后专门在这儿等您的,想跟您说件事。”
“什么事?”
“是这样的,穆老师,我的职业虽然跟饮食没关系,但我自认为是个爱吃、懂吃的人,虽然不能跟您这样有名的美食家相比,却也对各地美食略有研究,您刚才节目中提到的那些美食,我也都吃过。”梁恒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有个愿望,希望能在有生之年尝尽世间所有美食——为了完成这个目标,我一直在努力着。”
穆雷其实也有这样的愿望,他认真听着这男人说的话。
“穆老师,您刚才说‘用心做出来的食物是最好吃的’ ——怎么说呢,这话也不是不对,但我确实是有些不同的见解,才特意等在这儿想和您探讨一下。”
这人是来挑刺的?穆雷心中微微一震,他看出了我刚才是在说违心的话?
梁恒没注意到穆雷的心思,说道:“穆老师,其实您说的这话要是搁在半年前,我绝对赞同。以前我也认为,所有食物不分贵贱,只要是精心烹制,就—定能呈现出相差无几的美味。但最近品尝到一家私房菜后,我的观念被彻底颠覆了——原来世界上,真有这种超级美味存在,是其他美食无法相提并论的。”
梁恒的话激起了穆雷的好奇心,他问道:“你的意思是,这家私房菜馆做出来的东西,比我刚才在节目中提到的那些极品美食还要好吃? ”
“对。而且不只是好吃一点点。简直…不能相提并论。”
穆雷眯起眼睛看了他几秒。“你说得会不会太夸张了? ”
“绝对没有!穆老师,您亲自去吃一次就知道了。那家私房菜的味道,简直叫人难以置信。我吃过之后甚至怀疑,地球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好吃的东西存在?”
穆雷见这男人越说越夸张了,轻轻摆了摆手,说道:“好吧,我去吃吃看。你说的这家私房菜馆在哪里? ”
“就在我们市榔坪县的岳川古镇里,不是开在街面上的餐馆,而是在一条老街的四合院里,名为,膳品居——那里古色古香,纯朴清净。坐在那院子或厢房里吃饭,不像在城里下馆子,倒像是到一个朋友家去做客,感觉亲切而舒服。”
听起来还真不错,穆雷微微点头,但又感到不解,“如果那里的菜真有你说的这么好吃,按理说这私房菜馆应该名声大噪才对,我以前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梁恒说:“这家膳品居才开半年,而且在比较冷清的古镇老街上,如果不是刻意寻访,一般人很难找到,而且,这家菜馆有很多古怪的规定,可以说对食客有着近乎苛刻的要求——不能接受的人,一概不予接待。很多人听到这些规矩,就望而却步了,所以我估计去吃过的人并不多。”
“什么规矩?说来听听。”穆雷显得兴趣十足。
“第一,这家私房菜馆每个星期只开周一和周三两天,而且只做一桌,并限制是晚餐,要吃的人,需要提前预定,第二,对吃饭的人数也有规定,人少了不行,人太多了也不行——只能在6到8个人之间,第三,那里不兴点菜,菜肴
的安排全凭主厨高兴,做什么吃什么,食客不能提出异议,第四,也是最怪异的一点,不管在那里吃到什么菜品,都不能问这些菜的食材来源和烹制过程。”
穆雷听得呆了,这些规矩,简直像是故意拒人于千里之外,不过却更增添了这家私房菜馆的神秘感,他暗暗揣度,能顶出这些怪异规矩的厨师,可能是个恃才放旷的怪才,此人做出来的食物,也许真有过人之处。
梁恒看出穆雷心动了,说道,“穆老师,听了我的介绍,您是不是很想去这家私房菜馆亲自品鉴一下?其实我今天就是专门想把这个信息告诉您,您去吃了之后,如果觉得却是不同凡响,以您的影响力,一定能引起大家对这家私房菜馆的关注,让更多的人品尝到那里的极品美味。”
穆雷笑道:“呵呵,你跟那家私房菜馆到底是什么关系呀?这么热衷于将它推荐出去。”
梁恒也笑了起来:“您放心,我肯定不是托儿,那家菜馆高傲的很,才不会想出这种辙呢。”
“我知道,开个玩笑罢了。”穆雷说:“它要想生意好,还用得着定那些规矩吗?”
梁恒店头道:“其实我本来也是有私信的,您想,如果这家私房菜馆日后生意火爆了,那我要去吃一顿不就难了吗?但您刚才节目中说的那句“美食如果不能让大多数人享受,存在的意义就小了很多”影响了我,让我觉得好东西就应该跟大家一起分享。”
“那是…”穆雷略微有些尴尬,这种冠冕堂皇的话观众还真听进去了,他岔开话题:“你当时是怎么知道这家的呢?”
“我的一个朋友,也和我一样,是个饕餮之徒,他去岳川古镇玩,意外发现了这家私房菜馆,很是好奇,就邀约我和另外几个好吃的朋友,凑足六人去吃了一顿----那味道真是令我永生难忘。”
穆雷一边点头一边问到:“对了,你说那里不能点菜,当天做什么菜全凭厨师的喜好,意味着每桌菜的价格也不一样?”
“应该是。”
“贵吗?”
梁桓想了想:“怎么说呢,价格确实不便宜,但也没贵的离谱。而且…当时我们六个人吃完后,有种感觉——这顿饭不管我们给多少钱都值得,我们几个全都沉浸在那美味带来的奇妙享受中,觉得价格这一类的事情一点儿都不重要了。”
穆雷稳:“你们六个人到底吃了多少钱?”
“800多。”
还好。穆雷暗忖。是在能接受的范畴。他问道:“这家私房菜馆的电话和具体地址是?”
“我刚才给您的名片背后都写着呢。”梁恒微笑着说。
穆雷把名片翻过来一看,果然。他笑道:“看来你是一开始就吃定了我是肯定要去的。”
“您是著名的美食家,这种地方,您怎么会没兴趣呢?说实话,您要是没去这家私房菜馆吃过…”说到这里,梁恒停了下来,好像说错了话般尴尬地笑了笑。
“你是想说,我要是没去吃过,就对不起“美食家”这个称号?”穆雷笑道,
“那谢谢你的推荐,我一定找机会去那里品尝一下。”
“好的好的,那不打扰您了穆老师,再见。”中年男人礼貌地挥了挥手,走进人群之中。
穆雷捏着那张名片,看看背后写的地址和电话,忽然觉得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三十岁之后,穆雷就当上了专职的美食作家和美食评论家,游走于世界各地,在若干个电视节目中担任嘉宾。品鉴了数之不尽的美味佳肴。现在,他已年近六十,自认为这个世界上最美味的事物都已经吃过了,渐渐对美食的兴趣有所下降,仅仅把品鉴美食当成工作,没有了年轻时的激情和好奇心。
所以,现在很多媒体和个人向他推荐美食,穆雷都无法调动起太大的积极性。但这次,他找到了久违的新鲜感——这个男人向他推荐的“膳品居”,竟然让他有种立刻前去品尝的冲动。如果不是有那些复杂的规矩,他真想明天就去。
希望这家私房菜馆真有他说的那么好,不要令我失望。穆雷暗忖,我渐渐老了,味蕾开始退化,在这之前,我能找到那记忆中的滋味吗?
穆雷有个儿子,叫穆东城,39岁了还没结婚,说是一直没遇到合适的,实际上是 还没玩够,不想受婚姻束缚。穆雷也懒得管这么多,由他自己。
穆东城从小受到父亲的熏陶,也跟着父亲吃遍了天南海北,对美食充满了 热爱。在吃方面也是个行家,现在是一家美食杂志的主编。穆东城近水楼台,经常请父亲作为特邀嘉宾,推荐美食。穆雷也会对儿子的杂志提出一些建议和指导。在两父子的配合下,美食杂志办得有声有色、风生水起。穆东城自然很受领导器重。
在知道“膳品居”这个地方后,穆雷最先想到的当然是儿子。他先打电话到膳品居预定了时间——定在下个星期三。再打电话给儿子,问他下周三有没有时间和自己去一趟岳川古镇。但穆东城说,下周正好要到越南去制作一期关于越南美食的节目,去不了,穆雷只有打电话给几个老朋友,邀约一起去品鉴美食。
穆雷的这几个朋友,都是些五十多岁、对美食文化颇有研究的老饕。当然跟穆雷一样,美其名曰“美食家”,个个都是在餐饮界极具影响力的人物,其中以穆雷名气最大。他们得知穆雷又觅到了新的吃地儿,而且是家颇有神秘感的私 房菜馆,都毫不犹豫表示愿意前往。六个人很快就凑齐了。
星期三上午,穆雷和五个朋友聚齐后,开了两辆车,直赴榔坪县岳川古镇。
车上,几个老友谈天说地。其中一个众人称为老苏的胖子对此行明显十分 期待。摇头晃脑地说:“虽然这家私房菜馆我们还没去,但我现在已可判断,其主人一定是非常懂吃之人。”
“何以见得?”老陈问道。
“只凭他定的一条规矩——吃饭的人必须6到8人之间——就能看出。”老苏分析道,“一桌肴馔, 必有一套完整的结构。从开始的冷盘,到热炒、大菜后是点心和汤,如同异常完整的戏剧,这台戏不能一个人看,只看一幕又不能领略其中的含义,6到8人正好。”
“有道理。”老陈赞同道,“如此说来,那里不兴点菜,大概也是类似原因,真正技艺高超的厨师,如果心高气傲的艺术家,必须依当天的心境和灵感,随心所欲的发挥。才能创造出最好的作品,如果点什么做什么,作品便只有匠气,没有灵气了。”
穆雷开着车,听后座的两个朋友高谈阔论,不禁笑道:“你们说的头头是道,但也只是猜测,我有言在先,哪家菜馆我可没吃过,要是没有想象中那么多,你们可别
埋怨我。”
“不怪你怪谁?”老苏笑着说,“老穆,咱们说好,那家的菜咱们吃上几道,要是发现言过其实,咱们立刻打道回府,你的重新请过。”
“行啊,不还吃的话,我请你们一人一桶方便面,”
车里的几个人一齐大笑起来。
榔坪县离市区并不远,半个小时就到了,古镇离县城还有二十多公里,十点半,美食家一行就到了风景优美的岳川古镇。
这个地方,和极度商业化的丽江,凤凰古镇不一样,岳川古镇没有酒吧,工艺品店和如织的游人,甚至连张报纸都买不到,这里有的只有清新的空气,淳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