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简直就像是经历了一场噩梦。
现在,伍乐婷闻到了自己手上淡淡的血腥味,显然是之前的纸巾未能彻底擦干净所留下的。伍乐婷心中暗暗感叹,还好自己是一个医科大学毕业的学生,对于尸体

和血腥的东西多少有些适应能力。如果是一个普通的女孩遇到这种事,恐怕不被吓晕,也被吓傻了——根本不可能提着这个包回到家。
在卫生间洗浴的时候,伍乐婷仔细清洗着身体。同时在心中思忖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摆在她面前的,有两个选择:
第一,按照之前狄农所说的,把这件“东西”——就是狄农的头颅处理掉。按他自己的说法,烧掉、埋掉——怎样都行,只要让这件东西从世界上消失就行了。
如果这样做的话,自然符合狄农的心愿,或者说是遗愿。但是,关于狄农的秘密,以及他神秘的一切,就永远无法弄清楚了。
第二个选择是,按照之前和葛院长约好的——狄农死后,第一时间通知他。
现在,伍乐婷几乎可以肯定,葛院长一定知道狄农的秘密。而且很显然,他想要得到的那件东西,就是狄农的头颅!那么,如果我把这颗头交给他,自然可以以此

为条件获取狄农的秘密…但是,这样岂不是违背了狄农的意愿?
就在伍乐婷觉得左右为难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了一点——明天早上,葛院长到病房去,看到那令人震惊的景象,一定会猜到——狄农的头不会凭空消失,最大的可

能性就是在我的手上!
想到这里,伍乐婷局促不安起来。站在热气汩汩翻腾的淋浴花洒之下,她仍感到浑身发冷。她焦虑地思忖着——葛院长会怎样做?他会报警吗?如果他向警方控告

我涉嫌谋杀或盗窃尸体,我是无论如何都说不清的!狄农已经死了,没有任何人知道或相信,这件事是他自己吩咐我做的!
伍乐婷仰起头,闭上眼睛,让细细的水流从头到脚地冲刷着自己。试图尽快思索出最好的办法。
几分钟后,她做出决定——明天一早,我就打电话给葛院长,试探一下他的态度,再随机应变。
主意拿定,她关了花洒,用浴巾擦干头发和身体,穿着睡裙走出卫生间。
躺到床上,伍乐婷相信自己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立刻睡着。今天这一天,实在是经历了太多事情。此刻,她已经疲惫得什么都不愿再想了,只想立即入眠。
摁下床头灯的同时,伍乐婷就睡着了。睡得很熟。夜里,伍乐婷做了一个噩梦。她在梦中看到,狄农坐在病床上,双手把钢琴线缠在自己脖子上,用力一扯——那

颗头颅就从脖子上滚落下来,刚好掉进前面打开着的皮包里。而脖子上喷涌着鲜血的狄农并没有立刻死去,他慢慢睡下去,双手抓住起被子,将自己的尸体盖住…
伍乐婷在尖叫中醒来,满头是汗。回想起梦境中的所见,也许就是狄农死去时的真实情景。她浑身发冷,既恐惧又悲伤,躲在被窝里抽噎起来。
十九
第二天清晨,伍乐婷被急促的手机铃声惊醒了。
一瞬间,她睡意全无,立刻意识到这个电话是谁打的。一看来电显示,果不其然——葛院长。
伍乐婷的心里咯噔一声,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早晨八点十分——这么早,葛院长就到医院去了?他已经到狄农的房间去看过了?难道他猜到要出事?
伍乐婷忐忑不安地接起电话。
“喂,伍乐婷吗?”电话那头传出葛院长焦急的声音。“你在哪里!?”
“怎么了,葛院长?”伍乐婷试探着问。
电话那头叹息一声,接下来是葛院长不耐烦的声音。“行了,伍乐婷,别装了。我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早就该猜到的!我昨天听到你们俩在房间里窃窃私语

,就该想到你们在商量什么!昨晚回家后,我就一直心神不宁,总有种不祥的预感。今天早上我提前到狄农的房间去一看,果然发生这种事了!好了,现在我不怪

你,伍乐婷。我只希望你立刻把那件‘东西’交给我!”
伍乐婷捏着手机,紧绷着嘴唇听着院长说完这番话。她短暂地犹豫了一下,决定跟他敞开天窗说亮话。“好吧,葛院长,我也不瞒你。你想要的‘东西’,确实在

我手里。”
“很好,很好!伍乐婷。”他的声音异常激动。“告诉我,你现在的具体地点,我马上过来拿。”
“我为什么要把它给你?”伍乐婷问。“那东西你拿着没用,相信我,它对你一钱不值!”“那你拿来又有什么用?”
“这个你没有必要知道,伍乐婷——我们约好了的,如果狄农死了,你要第一时间告知我。”
“对。但是并没说我一定要把什么东西给你。这件东西,是狄老给我的。”
“但他是叫你把它销毁,对吧?”葛院长紧张起来。“你千万不要这样做!你没有这样做吧!?”
“暂时还没有。”伍乐婷意识到自己掌握了主动权。“但是如果你没有足够充分的理由说服我留下它的话,我只能把它销毁。”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葛院长说话的腔调突然变得凶恶起来。“听着,伍乐婷,你没有资格跟我讨价还价。你非常清楚你现在的状况。如果我报警的话,形式只会

对你不利!”
伍乐婷猜出葛院长只是在恐吓她。她说道:“好啊,那你报警吧。如果警察介入此事,我看你还能不能得到这件‘东西’。而且,提醒你一点,葛院长,我有证据

能够证明——你利用职权和手段将狄农秘密地拘禁了十三年。如果你不害怕这些事情曝光,就尽管报警吧。”
此番话一出,葛院长的口气立刻就软了。他竟然哀求起来:“对…对不起,伍乐婷。是我的错,我收回刚才说的那些话。我求你了,把它给我吧…时间已经快过十

二个小时了,再迟些的话,恐怕就来不及了!”
没等伍乐婷说话,他又接着说道:“只要你把这件东西给我,我给你一百万!好吗?求你了!”
伍乐婷绷着唇思索片刻,说道:“你要我把这件东西给你,你就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件东西对你到底有什么用?”
又一阵短暂的沉默。“…好的,我告诉你,但是电话里说不清楚。告诉我你的地址,我过来当面跟你说,好吗?”
伍乐婷能够听出,这是他在极为急切的情况下,所用的缓兵之计。她思忖着该不该相信他。
葛院长着急地说道:“告诉我地址吧!我马上带着一百万过来!求你了!”
伍乐婷眉头深锁,她再次沉思之后,说:“这样吧,我考虑一下。然后再跟你联系。”
说完,没等院长再说话,她就把电话挂断了,然后迅速将手机关机。
伍乐婷吁了口气。她能想象出,现在葛院长一定心急如焚。
但是,她确实需要静下来好好想想。一百万,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诱惑。但伍乐婷还没有到利令智昏的地步。她相信这个数字只是葛院长随口说出来的

,就跟答应告诉她真相一样,只是为了骗自己说出住址而已。如果他真的到这里来了,完全可能硬抢,甚至干出更可怕的事情…
伍乐婷现在丝毫不怀疑,葛院长为了得到这件“东西”,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另外,伍乐婷注意到,刚才葛院长说的话里,无意中透露出来一个信息。
时间已经快过十二个小时了。
现在看来,他非常焦急的原因,显然是想利用狄农的头颅来做什么事。而且是有时间限制的。
伍乐婷眉头紧蹙。我到底该怎么办?要不要采取一些措施?或者…这件事情,有没有谁能帮我出出主意?
突然,她想到了一个人。
凌迪!
对了,我和凌迪医生都是签了那份特殊合同的人,算是“同盟战友”。我们之前就约好了的,可以私下沟通这件事。
伍乐婷在手机的电话薄中找到了凌迪的号码。拨打过去之前,她又迟疑起来——这件事情太恐怖,也太离奇了,凌迪会相信我说的话吗?把这件事情告诉他,是否

明智?
犹豫片刻,伍乐婷认为,没有别的选择了,凌迪是唯一一个还介入了此事的人,只能找他商量。
电话打通了。伍乐婷听到凌迪有些无精打采的声音:“喂,伍乐婷吗?”
“是的,凌医生,你现在在医院吗?”
他沉吟一下。“不,我在家。我已经没在那家医院上班了。”
“啊?为什么?”
“…我,被辞退了。”
伍乐婷大叫起来。“你也被辞退了?就是昨天?”
凌迪似乎感到有些意外。“怎么?难道…你也被辞退了?”
“是啊!但是我没想到你也跟我一样。”
凌迪沉默片刻。“看来,我们两个跟狄农有关的人在同一天被辞退了。”
伍乐婷现在非常确信凌迪跟自己是同一阵线的了。她急迫地说道:“凌医生,我正想跟你说关于狄老的事。这件事情,实在让人…难以置信。但是,我希望你能相

信我说的话,并且帮我出出主意。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别着急,慢慢说,出什么事了?”
伍乐婷缓缓摇头。“电话里恐怕没法说清楚,你现在能到我这里来一趟吗?”
“好的,你在哪儿?”
伍乐婷把自己的住址告诉了他。
“从我家到你那里,最快也要40分钟,如果不堵车的话。”凌迪说,“我尽快过来,好吗?”
“好的,谢谢你,凌医生。”
伍乐婷挂了电话,轻轻吐了口气。她下了床,到卫生间快速地洗漱一番,然后走到门厅。装着狄农头颅的深色皮包放在原处。伍乐婷思量一下,提起这个皮包,把

它藏到了床下。
之后,她出了门,在楼下的早餐店随便吃了点儿东西。她计算着,凌迪到这里还有一段时间,于是打算到附近的美发店去洗个头。每当她觉得紧张不安的时候,轻

轻按摩头部总能让她放松许多。
洗头时,她想到了一个主意。
二十
九点二十,凌迪来到伍乐婷住的地方。进门之后,凌迪把门关好。他无暇参观伍乐婷的住所,坐到沙发上之后,问道:“你知不知道院长为什么要同时辞退我们两

个人?”
“还会是因为什么?当然是狄老。”伍乐婷说。
“狄老怎么了?”
“葛院长对我说,狄老要转院到其他地方去,所以不用再雇我照顾他了——他对你不是这样说的吗?”
凌迪沮丧地摇着头。“院长只是说,我的试用期过了,他对我不够满意…但我觉得他说的不是实话。”
“对,是谎言。他对我说的也是谎言。”伍乐婷说。
“那真实情况是怎样的?”凌迪问道。
伍乐婷说:“狄老说他根本不知道要转院这件事。而且,不止如此,院长之前所说的很多话都是谎言。我们都被他蒙在鼓里了。”
“比如说呢?他说了哪些谎话?”
伍乐婷凝视着他:“我们那天探讨过的。后来被我证实了——实际上,狄老根本就没患什么慢性粒细胞白血病,他被院长秘密地软禁在这里,足足有十三年!”
凌迪张大了嘴,显得十分惊诧。
“所以,你明白了吗?我们俩被辞退,不是因为别的原因,而是任何负责照顾狄老的人,都不能在那里待太长的时间,否则这件事就穿帮了。”
凌迪愣了许久,问道:“葛院长为什么要把狄老‘养’在那里这么多年?”
“因为他想要狄老身上的一样东西。”伍乐婷盯着他说。
“什么东西?”凌迪疑惑地问。
伍乐婷深吸一口气。“接下来我要告诉你的事情,就是关于这件‘东西’。凌医生,这些事情就发生在昨天。听起来非常疯狂。但是我希望你能相信我。我发誓,

我没疯。我说的都是实话!”
凌迪咽了口唾沫,好像做好了心理准备。“你说吧。”
伍乐婷开始叙述昨天发生的可怕的事情。“狄老知道院长是用谎言把我支走。他也意识到,可能再也见不到我了,所以拜托我帮他做一件事情…”
接着,伍乐婷把整个过程详细地讲了出来,包括今天早上,院长打电话给自己的事。凌迪在听的过程中,好几次都要惊叫出来。最后,整个人呆掉了。
过了好一阵,脸色苍白的凌迪才瞪着眼睛问道:“这么说,狄老已经死了,而他的头…”他费力地咽了下口水。“现在就在你这里?”
“对,这就是葛院长想要的‘东西’。”
凌迪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他要一个死人的头,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而且,更让我迷茫的是,我现在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按狄老交代的那样做,还是把这颗头交给院长?凌医生,我需要你的建议和帮助。”
凌迪注视了伍乐婷一刻,低声说道:“抱歉,我真的很想相信你说的话,但是…嗯,让我帮你量一下体温,好吗?”
伍乐婷把头扭到一边,烦躁地叹息道:“天哪,你认为我是在说胡话?”
凌迪为难地说:“伍乐婷,这种事情…换成是你,或者任何人,恐怕都难以接受和相信呀。”
伍乐婷思索片刻,说道:“好吧,我让你看看证据。”
说着,她走到床边,从床底下拿出那个深色皮包,递给凌迪。“狄老的头就装在这里面。”
凌迪迟疑了几秒,接过这个皮包。伍乐婷诧异地发现,他刚刚接过这个包,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变了。
“呼…”凌迪长长地吐出口气。“终于到手了。时间都过十二个小时了,再晚些就来不及了。”
伍乐婷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冒了起来。这股凉气正将她的身体从下至上的逐渐冻结起来。她瞠目结舌地看着面前的人,缓缓问道:“你说什么?”
凌迪此刻完全变了一个人,他牵动嘴角笑了一下。突然回头对着门口喊了一声:“好了,东西到手了,进来吧。”
“砰”地一声,房门被推开了。葛院长提着一个医疗箱,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然后迅速回身,将之前虚掩着的房门锁好。他看到凌迪手中提着的皮包,立即露出

欣喜的神情。“里面装的,就是‘那个’吧!?”
凌迪轻轻点了下头。
伍乐婷的眼睛几乎都要瞪裂了,她面无血色地指着这两个人,颤抖着说道:“你们…是一伙的!”
“抱歉,伍乐婷小姐,直到现在才让你知道,一直在欺骗你的,除了我以外,还有这个面善的凌医生。”葛院长冷笑道。“不过你知道得太晚了。”
说着,他打开医疗箱,从里面取出一支针管。他把医疗箱放在茶几上,然后缓步走向伍乐婷。“别紧张,这不会让你丧命的,我只想让你睡一觉。”
伍乐婷惊恐地朝后退去,但仅仅几步就退到了墙边。“你…你别过来!”
“我没骗你,真的。”葛院长做出一副“真诚”的表情,慢慢靠近伍乐婷。“我不会杀你的,你乖乖睡一觉,醒来之后就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不!”伍乐婷抓起旁边的一把椅子,挡在面前。“你再靠近一步,我就跟你拼命!”
葛院长叹了口气,对站在一旁的凌迪说:“你过来帮个忙呀,这丫头没这么老实。”
凌迪默默无语地走到茶几旁边,把皮包放在上面,然后从医疗箱中取出另一止针管,向伍乐婷走来。
完了。伍乐婷在心底发出绝望的悲鸣。我无论如何都不是两个大男人的对手!
看着葛院长和凌迪一前一后地慢慢逼近自己,伍乐婷心中的恐惧和绝望令她手脚发软。别说是和他们搏斗,就连手中的椅子都要抓不稳了。
葛院长离伍乐婷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了。那根尖针眼看就要朝她扎过来…
这时,令伍乐婷意想不到的状况发生了。葛院长脖子上动脉血管的位置,突然扎进了一根针管。他惊呼一声,扭过头去,惊愕地望着身后的凌迪。不到五秒钟,他

就倒了下去,不省人事了。
伍乐婷惊愕地看着面前这一幕,大脑里一片混乱,她实在是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而此刻,凌迪已经把手中那支注射完了的针管丢到一旁,对伍乐婷说:“好了,

别紧张,我不会伤害你的。”
伍乐婷仍然紧紧地抓着椅子,挡在面前,一副戒备的姿态。
凌迪笑了一声,坐到几米远的沙发上,温和地说:“伍乐婷,请你把椅子放下来,然后坐在上面,仔细听我说,好吗?现在,我把一切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你。”
伍乐婷迟疑片刻,然后照他说的那样,坐到了这把用来防身的椅子上,紧紧盯着这个让她看不懂的男人。
凌迪倒是显得特别放松。他笑着说:“你真的不必紧张,如果我要害你的话,刚才就已经下手了,干嘛还要等到现在呢?”
伍乐婷不敢掉以轻心,这个变化莫测的男人的话,她不敢相信。
凌迪说:“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这个叫凌迪的人,到底在唱哪一出?最开始,跟我是同盟战友;一瞬间又变成了院长的同伙;而现在的状况就更让人搞不清

楚了。”
他又笑了一下。“你听我把一切讲完,自然就明白了。”
伍乐婷的声带终于能发出声音了。“你说吧。”
凌迪沉默了几秒钟,好像他的思维到很远的地方遨游了一趟又回到现实。“你听说过‘记忆移植’吗?”
伍乐婷疑惑地望着他,微微皱眉。
“让我跟你解释一下吧。”凌迪说,“科学家们其实早就发现了一个事实——人类大脑中的记忆空间,实际上非常大。举个例子来说吧,假设有一个记忆超常的人

,他能将大英百科全书完整地背下来,大脑中的‘记忆硬盘’也只使用了不到10%的空间。”
伍乐婷不明白凌迪讲的这些,和她所遇到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耐心听我说。”凌迪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很多先进国家的科学家,都在尝试以各种技术进行记忆移植——手术、记忆芯片移植等等。”凌迪望着伍乐婷。“

你知道为什么这些科学家们,如此热衷于这项研究吗?因为,如果一个已经死去的人的记忆,能够移植到另一个的身上,那就意味着,这个人以一种特殊的形式‘

重生’了。”
伍乐婷微微张开嘴。她有些明白了。
凌迪继续说:“可惜的是,我们现在最先进国家的科学家,也没能真正找到一种安全、稳妥的方法来进行记忆移植。有些科学家甚至已经放弃这项研究了,认为难

度太大。但是——”
说到这里,他激动起来。“没有人知道——或者说,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人都不知道——在一万多年前,就已经有人掌握了这项伟大的技术!”
伍乐婷讶异地注视着凌迪,仿佛在看一个她从没见过的人。
“很难以置信,对吧。我这番话,如果讲给别人听,受到质疑或嘲笑,都不奇怪。但是你——”凌迪指着她说,“伍乐婷,只有你不应该怀疑我说的话。你这两个

月以来的经历,就是最好的证明!”
伍乐婷睁大眼睛说:“你是说,狄老跟我讲的那些故事,实际上是他自己的亲身经历,因为他…”
“因为他是一个亚特兰蒂斯人。你做梦也没想到吧?”
伍乐婷的呼吸都暂停了。“你说…他是什么人?”
“你没有听错——亚特兰蒂斯人。你当然是知道亚特兰蒂斯的,但是,你却想不到自己竟然会跟一个亚特兰蒂斯人相处这么长的一段时间。”
“失落的古大陆…亚特兰蒂斯,真的存在吗?”伍乐婷惊愕不已。
“它当然存在过,这是毋庸置疑的。”凌迪严肃地说,“科学家们早就在大西洋底找到了亚特兰蒂斯的遗迹——海底城市、神殿、金字塔,还有神秘的亚特兰蒂斯

文明——这些难道还不够证明它的存在吗?”
伍乐婷的脑子费力地转动着。“你说狄老是亚特兰蒂斯人,但是根据记载,亚特兰蒂斯大陆不是在一万多年前就沉没到海底了吗?”
“没错,这片大陆是沉没到海底了。但是,亚特兰蒂斯人却并没有完全灭绝。一小部分幸运的人活了下来。”
“就算是这样,狄老也不可能活一万多年!”
凌迪笑道,“那是当然。亚特兰蒂斯人也不是长生不死的。”他把身子往前倾一些,盯着伍乐婷的眼睛。“但是,他们却找到了一种特殊的实现‘永生’的方法。


“记忆移植。”伍乐婷明白了。
“对!亚特兰蒂斯有超越我们现在数倍的先进文明。他们拥有很多伟大的发明和神奇的技术。其中一项,就是进行记忆移植!”
“狄老就是记忆移植的对象之一?”
“不是之一,而是唯一的一个接受了记忆移植的亚特兰蒂斯人。”凌迪凝视着伍乐婷。“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是一个实验体。”
伍乐婷瞪大了眼睛。“实验体?”
“没错。亚特兰蒂斯的学者,研究出了进行记忆移植的方法。于是,他们选中一个人,作为实验对象。但是,他们实验的并不仅仅是记忆移植这一项,而是——这

个人能够进行多少次记忆移植——也就是说,通过这种方法,能够让一个人‘活’多久!”
伍乐婷震惊地许久说不出话来。好一阵后,她才开口道:“结果…他‘活’了一万多年,直到现在?”
“对!”凌迪再次激动起来。“这个结果,恐怕是亚特兰蒂斯的学者都没有想到的。他们设想的这个方法,真的从某种角度实现了‘永生’!”
伍乐婷思索一刻,问道:“记忆移植怎样进行?”
“这正是这项技术的伟大之处!不用进行复杂的手术,只需要一个小小的道具,就能办到了!”
说话的时候,凌迪从上衣的内包里,小心地摸出一样东西——这是一个像针筒一样的小道具,但不是透明的。它的前端比针管还要细长,周身绘有奇妙的图案。一

看就知道是一件极其古老而神秘的物品。
“这,就是进行记忆移植的工具。”凌迪用两根手指捏着这支特殊的“针管”。“它叫做‘记忆抽注器’。”
伍乐婷说:“你的意思是,这是一万多年前的亚特兰蒂斯人发明的东西?它怎么会在你的手里?你是什么人?”
“亚特兰蒂斯人发明的‘记忆移植法’十分简单。但问题是,必须等实验体死亡后,才能进行记忆移植。也就是说,必须有一个人守在他身边,当‘实验体’死亡

后,‘执行者’就帮他进行记忆移植。”
“你就是那个‘执行者’?”
“准确地说,我是一万年以来,无数个‘执行者’之一。”凌迪带着自豪的口吻说。“你可以想象——通过记忆移植,实验体一次又一次地在不同的人身上重生。

一直‘活’到了现在。但是执行者显然活不了这么久。所以,每一代的执行者,都会选择一个‘接班人’。这个接班人会继续守候在实验体的身边,当实验体死后

,就帮他完成记忆移植。”
“这种事情…竟然进行了一万多年?”伍乐婷的声带在发抖。
“很不可思议,对吧。这确实是个奇迹。而且,这漫长的过程极具戏剧性。”
凌迪接着说:“最开始的实验体和执行者,都是亚特兰蒂斯人。但这项实验才刚刚进行一两次,巨大的天灾就降临到了亚特兰蒂斯头上。就像传说那样,这片大陆

沉到了海底。绝大多数的亚特兰蒂斯人都随着他们的先进文明一起葬身海底了。但是,一小部分人利用先进的逃生设备逃了出来。实验体和执行者就是这些幸运者

之一。
“后来的若干年中,这些残存的亚特兰蒂斯人逐渐和我们现在的人类融合。而实验体‘重生’的对象,也变成了我们现在的人类——执行者自然也是。”
伍乐婷想起了狄农跟自己讲的那些故事,她懂了。“这个实验体经历了无数次的‘重生’,他所‘占用’过的身体中,有一些还曾经是人类历史上的重要人物。”
“没错。”凌迪浅浅一笑。“不止是他。历代的执行者中,也也很多是历史上的著名人物。”
一瞬间,伍乐婷想起了很多——路易十六和路易十八、麦考密克医生、华莱士、蒙娜丽莎、建造金字塔的神人…她还想起了狄农胸前的“希望蓝钻”——上帝啊,

难道这些人,都是这个实验体曾经重生的对象?而守候在他们身边的——比如达?芬奇——难道就是执行者之一?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凌迪看着伍乐婷的表情,就已经猜到了。“没错,狄农跟你讲的那些故事,显然不是他瞎编的,你现在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伍乐婷说道:“这个实验体重生到了现在,就是狄农。但是,他恐怕不是真心想当实验体的吧?不然的话,他为什么会要求我把他的头带走

,然后销毁?这不就是想结束这一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