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凌迪承认道,“这个实验体,一开始是很愿意配合这项试验的。但是随着重生次数的增加,若干年之后,也许他感到厌倦,或者活累了。他期待能像普

通人那样,彻底地死去,而不会再次从另一个陌生的身体里醒来。所以,他才会对你提出这样的要求。”
“但是你这个执行者,却不能遂他的心愿。你必须将这个试验继续下去。”
凌迪站了起来,走到伍乐婷面前。“我问你,假如你是被托付的执行者,难道你会让这个存在了上万年的奇迹,终结在自己手里吗?”
伍乐婷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凌迪望着昏睡在地上的院长。“可能你已经猜到了,葛院长就是预定的下一个重生对象。”
“这是你选定的吗?”
“不。”凌迪摇头道,“葛院长年轻时,曾经是狄老的一个学生,和狄老关系很好。他和你一样,听过狄老讲的那些故事。他非常聪明,意识到这些故事不可能是

瞎编的,而是狄老通过某种神奇的途径获知的。”
“所以他从狄老口中套出了关于‘记忆移植’的秘密?”
“不,狄农对他的信任还没到这种程度。实际上,‘活’了这么久的他,似乎对任何人都不信任了。”说到这里,凌迪饶有兴趣地望着伍乐婷。“除了你。他竟然

拜托你帮这样的忙,足见他有多相信你。这真是难得。”
伍乐婷缄口不语。过了一会,才说道:“那么葛院长是怎么知道这些秘密的?”
“你想不出来吗?”凌迪有些奇怪地说,“当然是我告诉他的。”
“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凌迪吁了口气。“作为隐藏在狄农身边的执行者,我一直在尽力完成自己的任务——在他的身边挑选合适的重生对象。葛院长是这么

多年来我认为最合适的人选。他自己也非常愿意。因为,一旦他的记忆和狄农的记忆融合到一起,就意味着,他也成为了‘永生’的一部分。所以…”
“所以他利用这家临终关怀医院把狄农秘密地软禁起来。而你,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伍乐婷愤慨地说,“对于每一个新来照顾狄农的女孩——先由院长告知,

狄农有精神病;然后,你在每一个人面前,都装成是新来的医生,实际上是在暗中监视。”
“没错,就是你说的这样。”凌迪盯着伍乐婷,“但是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伍乐婷和他对视着。
“我是在选择下一个‘执行者’。”凌迪俯下身来,贴近伍乐婷的脸,凝视着她。“而我找到了。这个人就是你。”
二十一
伍乐婷惊愕不已。“…什么?”凌迪说:“我一直试图在这些负责照顾狄农的女孩中,选定一个可以接班的执行者。但是很可惜,之前那些女孩,都是些平庸之辈

。而你不同——通过这两个月和你的接触,我发现你是一个善于思考、并且具有钻研精神的女孩。你对于狄农跟你讲的那些故事,不像其他女孩那样,只是当成笑

话或疯话。你对未知事物,具有一种严谨和执着的态度,这些都符合一个科研者——也就是执行者的条件。”
伍乐婷呆呆地望着凌迪,突然想起,以前他也这样夸奖过自己。
看见伍乐婷有些动容了,凌迪继续劝说道:“你要知道,这样的机会可不是每个人都有的。历史上一些著名的伟人和科学家,都曾经担当过执行者——比如你知道

的达?芬奇。想想看吧,伍乐婷,人类历史上最长久而伟大的一个实验,你就是其中的参与者之一——你和达?芬奇在进行同一个实验——这难道不是一个莫大的光

荣吗?”
伍乐婷看着凌迪。“这就是你把这一切原原本本、详详细细地告诉我的理由吗?”
“是的。”凌迪望着她。“那么,告诉我,你愿意吗?”
伍乐婷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葛院长。“那他怎么办?”
“他是重生对象啊。但他和我想的不同,他没有意识到你是个人才。所以刚才他想对你下手的时候,我阻止了他。”
“他刚才到底想把我怎样?”
“令你昏睡。然后让你彻底失忆。”
“怎样令我失忆?”
凌迪晃了晃手中的记忆抽注器。“当然是利用这个。”
“这东西还能让人失忆?”
凌迪说:“让我告诉你原理吧。实际上,亚特兰蒂斯人发明的记忆移植法,就是利用这支像针管一样的道具,把它伸进死者头部——后脑勺的某一处特殊位置——

然后抽出包含那个人记忆的一部分脑汁,再把脑汁注射到另一个人的头脑里。这样就能完成记忆移植了。”
“这么简单?”伍乐婷感到不可思议。
“对。神奇的亚特兰蒂斯。”
“如果把活人的那一部分脑汁抽出来,这个人就失忆了。”伍乐婷推测道。
“完全正确,你果然具有科研者的天赋。”伍乐婷继续问道:“这么说来,这个试验不是必须等到实验体死亡后,才能进行?那院长为什么要一直等待狄农死亡?


凌迪回答道。“因为我延续着每一代‘执行者’遵循至今的原则——必须等实验体自然死亡后,才能进行记忆移植,不能人为提前。所以院长只能等待。”
伍乐婷若有所思地点着头。
“好了,现在我已经解答了你所有的疑问。你可以告诉我了吗?你到底愿不愿意当下一代的‘执行者’。”凌迪说,“如果你答应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教你怎样进

行记忆移植。”
伍乐婷垂下眼帘,抿着嘴唇思考了许久,抬头说道:“好吧,凌医生,我被你说服了。我愿意。”
“太好了。”凌迪欣喜地说。“那么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进行。”
伍乐婷说:“时间已经过了12个小时,还来得及吗?”
“没问题,24小时以内都不晚。”
说完,凌迪缓步走到茶几旁,然后回过头对伍乐婷说:“过来吧。”
伍乐婷走过来坐到沙发上,将皮包的拉链拉开,那颗头颅的后脑勺正好对着外面。她说:“就这样进行,可以吗?别把这颗头拿出来,我…有点害怕。”
“你可是医科大学的毕业生呀。”凌迪笑了一下。“好吧,就这样。”
凌迪坐在伍乐婷旁边说道:“我指导你怎样进行脑汁的抽注,你来操作。”
伍乐婷显得有些紧张:“我从没试过,你就直接让我来操作?”
“相信我。更要相信亚特兰蒂斯人的智慧。这个方法真的很简单,而且易于操作。不然的话,这么多代的执行者,为什么一次都没有失误过?”
伍乐婷点了下头。凌迪开始教她:“你用手按住这颗头的后颈窝,找到了吗?”
伍乐婷用手摸索着头颅。“好了,找到了。”
“对,就是这个地方。”凌迪把手中的记忆抽注器递给伍乐婷。“你把它从后颈窝插进去。”
伍乐婷拿着抽注器,不敢下手。“从哪个角度插进去?”
“随便哪个角度都可以。”
伍乐婷皱起眉头。“这样可以吗?”
“我说了,相信我。”
伍乐婷小心地试着把细长的针管插进后颈窝。
“好了,”凌迪进一步指导,“现在,你慢慢地、上下左右地移动抽注器,就像是用针管在脑部寻找什么一样。”
“为什么要这样?”伍乐婷问。
凌迪向她解释。“知道吗?这个记忆抽注器和普通注射器最根本的区别就在于——它插进去的针管具有识别‘记忆脑汁’和‘普通脑汁’的作用。当针管探寻到‘

记忆脑汁’后,你现在握着的抽注器尾部,就会发出提示性的黄色亮光。这时候,你就像使用普通注射器那样,把这一部分的脑汁抽出来就行了。抽完之后,亮光

就会消失——你听懂了吧?”
伍乐婷震惊地点着头。“真是太神奇了——之后注射到另一个人头部去的时候,也是同样的方法吧?”
“你非常聪明,就是这样。做吧。”
伍乐婷按照凌迪说的那样,小心地移动着抽注器,仔细探寻着。但是五分钟过去了,尾部并没有亮起黄光。
“怪了,我进行记忆移植的时候,几乎不到半分钟就亮起黄光了。”凌迪的额头沁出了一层蒙蒙汗。“怎么还没找到?”
伍乐婷说:“会不会是我的操作有误?”
“不,”凌迪摇头道,“我一直看着的,你的操作完全正确。”
伍乐婷说:“要不,你来试试吧。”
凌迪接过她手里的记忆抽注器,小心地探寻着,全神贯注。
这时,一支针管插进了他脖子上的动脉血管,他就像刚才的葛院长那样,毫无防备。
“啊!”凌迪惊呼一声,调转头来看着伍乐婷,这种超强麻醉剂的药效令他瞬间就意识不清了。“你…什么时候…”
“就在你背着我走到茶几旁的时候,我就把院长手中的这支注射器悄悄拾起来了。”伍乐婷冷冷地说,“你想知道为什么?我告诉你——狄农是我的父亲,你做梦

也没想到吧?”
后面的话,凌迪大概已经听不到了,他倒在了沙发上。
伍乐婷长长地松了口气。她紧绷着的神经终于可以松懈下来了。
她靠在沙发上,闭着眼休息了一分钟。接下来,该处理房间里这两个昏迷的男人了。
她将茶几上的深色皮包完全打开,把里面的“人头”拿了出来——这是她早上花了500元在美发店买的仿真人头。
还好我多长了个心眼。伍乐婷在心中庆幸。这个凌迪果然是不能完全信任的。
她将假人头上的记忆抽注器拔了出来,然后走到厨房,打开冰箱。
冰箱里放着狄农的头颅。
伍乐婷看着这颗头颅,忽然间,黯然泪下。
狄老,我知道你写在那本书后面的几个字符——也就是蒙娜丽莎眼中隐藏着的字符是什么意思了。
α、δ、?、τ、ν、α、λ、τ、α——把这些字符反过来排列,将组成一个希腊文的单词——Ατλαντ?δα。
亚特兰蒂斯人。
狄老,现在我什么都知道了。但我该怎么做呢?
你能告诉我吗?
二十二结局
一个星期后。
餐桌上,摆着红酒和美味佳肴。这是一套新租的房子,比原来那套单间大多了。因为有两个人要在这里居住。
伍乐婷和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各坐在餐桌的两边。他们微笑着碰了碰酒杯。
“一切都过去了,我们终于可以坐下来好好吃顿饭了。”伍乐婷说。
“是的,庆祝我们的重逢。”说话的人,是“凌迪”。
“尝尝我的手艺吧。”伍乐婷说。
“我早就迫不及待了。”“凌迪”用餐刀和叉子切割盘子里的牛排,送了一块到嘴里。“嗯,真不错,肉很嫩,味道也恰到好处。乐婷,我真不知道你的西餐竟然

做得这么棒。”
伍乐婷笑着说:“我在没读医学院之前的梦想,就是当一个西餐大厨呢。”
“西餐界的重大损失。”“凌迪”咀嚼着一大块肉汁丰富的牛肉。
“你喜欢吃就好,狄老…啊,爸爸。”
“凌迪”停下吃东西,和蔼地望着伍乐婷。“乐婷,我跟你说过的呀,不用叫我爸爸。我现在在凌迪的身体里——实际上之前的‘狄农’,也不是你的父亲。”
“我知道…但是,你的记忆里,有我的父亲呀。”伍乐婷说,“况且,你也知道,你的身份实在太特别了,我该怎么叫你呢?”
“既然你都习惯了,就还是叫我‘狄老’吧。我也希望你一直把我当做狄农。”
伍乐婷抿着嘴笑了一下。“好吧。”
狄农感叹道:“真没想到,我还是再一次‘重生’了。”
“但这次重生和以往不同,你的脑子里没有凌迪的记忆。你就是原来那个我熟悉的狄农。”
“你用抽注器先把凌迪的记忆脑汁抽出来,丢掉了——对葛力(葛院长)也是。然后,你才把我脑子里的记忆移植到一片空白的凌迪身上。”狄农好奇地问。“你

为什么要这样做,乐婷?”
伍乐婷神色黯然地说:“我恨他们,不想保留他们的记忆。他们欺骗和利用了我——还有你,他们把你软禁在那里这么多年。”
狄农埋下头说:“其实,我也是为了赎罪才…”
“好了,狄老,过去的事就不要再说了。”伍乐婷说,“我已经不怪你了。”
他们沉默了一阵。
狄农喝了一口红酒,问道:“这么说,葛院长彻底失忆了?”
“是的。这是他的报应。”
“我留在医院里的…自杀的尸体,没有给你带来麻烦吧?”
伍乐婷摇头。“没有。警方根据现场迹象,定性为自杀——事实也确实如此。只是那颗消失的头颅成了一个谜。不过,说到这里,我实在是想知道——狄老,你那

天为什么要拜托我帮这样一个忙?”
狄农垂下眼帘,显得十分沉重。好一会儿,他才缓缓说道:“对不起,乐婷。我知道你会被吓着…但是,原谅我,那天的情况实在是太紧急了,我没有时间跟你解

释。我害怕再也见不到你了,从而失去唯一一个可以托付的人,所以…才出此下策。”
“这我能理解,狄老。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要让我带着你的头离开,然后销毁——结束这一切?”
狄农放下餐具,深深地凝视着伍乐婷。“乐婷,我是一个‘活’了一万多年的人。我的经历和感受,是你永远难以想象和体会的。你不会明白,在这漫长的一万多

年里,我有多么孤独、痛苦和悲哀。”
伍乐婷凝神注视着狄农。“无数次的,我看着身边的亲人和爱人死去,只留下我一个人孤单地活着;我变换成不同的人,继承他(她)们的记忆,最后怀疑自己到

底是人还是怪物;我永无止境地承受着人世间的病痛和苦难。
“别的不提,就拿死亡来说吧——我经历过砍头、溺毙、黑死病和癌症…这个世界上所有你能想得出来的死法,我都亲身体会过。请注意,我不是真正的‘长生不

死’,而是在痛苦地死亡之后,又再次从另一个人身上‘醒来’。
“换句话说,普通人一生只会面对一次死亡的恐惧,而我——死去了数千次!这是多么可怕和悲哀!像葛力这样的人,显然没有这些体会,竟然还向往着这种‘永

生’。他怎么会知道,这是人世间最大的不幸和折磨!”伍乐婷双手捂着嘴,黯然泪下。“狄老,我懂了。所以,你才希望我帮你终结这一切。”
“是的。”狄农说,“实际上,我早就想结束这一切,却总是做不到。因为守候在我身边的‘执行者’,每当我死亡之后,都能让我再次重生。而且到了后来,我

完全不知道谁是执行者,根本就无从防范。
“达?芬奇——他曾经在临终前,出于愧疚而告诉我,他就是隐藏在我身边的‘执行者’。为了他钟爱的科学,他背叛了我。他祈求我的原谅,却直到最后都没有

告诉我,他托付的下一个执行者是谁。因为他希望这项研究能够继续下去。”
伍乐婷问:“这么说,你在那家医院的时候,也不知道凌迪就是‘执行者’?”
“我只能猜测,但无法确定。”狄农望着伍乐婷。“乐婷,我不怪你,但你能告诉我吗?——你为什么不按我说的那样去做,而要让我再一次重生?”
伍乐婷的眼泪簌簌而下:“我…之前没有想到你会如此厌倦和憎恨这样的人生状态。我没有考虑这么多,我只想让你活过来,再次和你说话…”她的声音哽咽了,

几乎要说不出话来。“我只想和我的父亲…一起度过此生。”
狄农离开座椅,走到伍乐婷身边,我她紧紧相拥。“好的,乐婷,我答应你,我会陪着你走完这最后的生命旅程。”
伍乐婷扑在狄农的怀中说:“是的,最后一次…那个记忆抽注器,我在使用完之后,就将它毁掉了。再也没有人会使用它,也再也不会有‘执行者’了。”
狄农深呼一口气,眼眶中溢出了泪水。
他们分开之后,对视在一起,两人都露出会心的微笑。
“狄老,牛排都凉了。”伍乐婷擦干眼泪说。
狄农说:“别忙,我有一样东西要送给你。”
他从裤包里摸出闪闪发光的希望蓝钻。伍乐婷惊讶地说:“啊…您是怎么把这个带出来的?”
“那天,我把这东西放在了给你那个皮包的内层。你显然没找到。”狄龙把项坠挂在伍乐婷的脖子上。“它陪伴我几百年了。现在,我把它送给你,我的女儿。”
“啊,狄老…这…”
狄农轻轻摆手。“别说了,好好珍藏它。你知道它的价值。”
伍乐婷抚摸着这颗硕大的蓝钻,心绪万千。
狄农微笑道:“以后慢慢欣赏吧。现在快吃东西,别浪费了这美味佳肴。”
两个人重新坐下来,像父女那样谈天、吃饭。
晚餐之后,狄农坚持要洗碗。他对伍乐婷说:“在你交男朋友之前,咱们约定好——你做饭,我洗碗,别争了。”
“好吧。”伍乐婷笑着说,“那麻烦你了,狄老。我回房间去休息一会儿。”
“去吧。”
狄农端着盘子进了厨房。伍乐婷进入自己的房间,把门锁上。
她靠在门边思索了一刻,然后跪到床边,从床底下摸出一个小盒子。
她打开盒子,注视着装在里面的记忆抽注器。
不行,我得把它藏在更加隐蔽的地方。
对不起,狄老。
我恨凌迪,但他说的有一句话是对的。
我不能让这个存在了上万年的奇迹,终结在自己手里。
我必须将这个试验继续下去。
原谅我。
一直在负责记录故事的龙马激动地站了起来,他看了看自己的本子,又望向北斗:“你怎么可能凭空想出这样的故事?抛开悬念、创意和题材不谈,这个故事简直

不可能在这种地方完成!”
龙马对照着自己本子上记录的内容说道:“这个故事中,涉及到了大量的历史人物、事件和各种史料、背景资料。如果坐在一台可以上网的电脑面前,或者置身图

书馆中,当然可以在查找大量资料的情况下,完成这篇小说——但是,我们现在置身一个封闭场所,身边没有任何可供查阅的书籍或网络资源。你怎么可能创作得

出来?”
“而且,我虽然不能完全判断他故事中的时间、地点、事件和人物是否全部准确,但是也知道,他绝对不是胡乱说的。”夏侯申补充道,“因为我也很喜欢看历史

类的小说和书籍,对这些比较熟悉。但是要想全凭记忆就创作出这样一个故事——根本不可能。”
暗火此时也站了起来,直视北斗,质问道:“北斗,你是否对我们有所隐瞒?你表面看起来,一副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样子,但从你讲的这个故事看来,你绝对

不是个简单人物!”
歌特两根手指放在脸颊,歪着头,斜睨着北斗说:“我看,他可能在进入这里之前,就已经创作好这个故事了吧?所以才准备得如此充分。”
夏侯申望着歌特:“你这意思不就等于说——他就是主办者?”
面对众人的质疑,北斗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他也站了起来,说道:“我在讲之前不就说了吗,这个故事不是谁都能想得出来的。”
“那为什么你能想出来呢?”南天问。
“我实话告诉你们吧。”北斗无奈地说,“本来不想让大家知道的——我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众人面面相觑,都有些震惊,同时显得半信半疑。北斗接着解释道

:“我看过的书、电视节目或者接收的所有知识、记忆,都会保留在我的头脑里,这是与生俱来的本事——我觉得没什么值得夸耀的,所以一般情况下不想告诉别

人。”
克里斯短暂地思索了一下,说:“你能不能让我们当场验证一下?”
“怎么验证?”
“夏侯申讲的《谜梦》这个故事中,第一个死亡的学生叫什么名字?”
北斗想了想:“好像叫蓝田宇?”
夏侯申汗颜道:“对,你这样一说,我才想起来。连我自己都忘了…”
克里斯点了下头,继续发问:“龙马讲的《活死人法案》中,主角的哥哥叫什么名字?”
“洛森。”
“千秋讲的《吊颈之约》中,三本题材相同的小说,分别叫什么名字?”
北斗好像在参加快问快答节目一样,已经进入状态了。
“千秋写的叫《反光》;安玟写的叫《镜中的女人》,渔歌写的叫《诡脸》。”
千秋瞠目结舌地看着北斗,惊呆了。
克里斯的语速加快了。“莱克的《灵媒》这个故事,男主角的女朋友叫什么名字?”
“筱凡?”
“暗火的《新房客》,女房东叫什么名字?”
“韦隽。”
“我抽到的号码是数字几?”
“13”
“龙马呢?”
“6”
“我们当中谁是主办者?”
北斗张开口,正要说话,突然一惊,呆呆地愣住了,几秒之后,他缓缓说到:“…不知道”。
克里斯眼神凌厉地盯着北斗。
北斗擦了一下额头上浸出的冷汗,说道:“克里斯你什么意思?想用这样的方式试探我?”
克里斯低下眼帘,没有说话,似乎若有所思。
龙马此时说:“不管怎么样,刚才的现场测试,应该能证明——北斗确实有过目不忘——或者说过目不忘的本领,我想了起来,尉迟成被害时,我也曾经问过北斗

一个问题——我写的逃出恶灵岛这本书的大致情节,故事结局,男女主角和凶手的名字——他全都回答对了,可见他的记忆力非凡。”
“对,”沙嘉说,“我们14个人刚聚集在一起时候,也是北斗最先认出我们当中的一些明星面孔,比如说荒木舟先生,龙马,白鲸,哥特等人。”
北斗松了口气——他终于获得了信任。
“难怪你会创作一个跟记忆移植有关的故事,”千秋说,“应该是受到自身的启发吧?”
北斗低下了头,“当然也是因为——我认为只有我才能在这种状况下想出这样的故事。”
“的确。”南天用赞赏的口吻说,“是一个非常棒的故事,刚才我们一直在探讨关于你过目不忘的事,但实际上,你这个故事的情节,悬念,想象和结构都堪称上

乘。”
“是啊,我们这些人当中,真是卧虎藏龙,没有任何人是可以小瞧的,”夏侯申感慨说。
“时候不早了,我们跟北斗故事打分吧。”莱克说。
“好的,我去拿纸笔。”北斗向大厅一侧的柜子走去,从里面拿出签字笔和白纸,分给每个人。
除了北斗外,其余的十一人分别在白纸上写下一个数字,然后由南天龙马一起收集统计,计算平均分。
北斗最后的分数是9.2分——一个和龙马一样的高分。但龙马由于已经犯规,所以北斗成为了目前最高分的获得者。
北斗似乎没想到,作为14个里面最没有名气的一个,他竟然能获得如此高的评分和肯定,他兴奋的满面红光,不住搓着手。
夏侯申看了一下手表:“现在已经是五月一日凌晨一点了,这个故事可真是够长的,——明天,不今天晚上该谁?”
“该我。”荒木舟不紧不慢地说。同时站起来,“我要回房间休息了,养精蓄锐。”
大厅里其他人也纷纷散了,回到自己的房间。
现在已经很晚了,但他却没有睡意,因为之前北斗讲的故事,让他心绪难安。
北斗讲的这个叫做狄农的秘密,故事中,多次出现了父母亲情这样的情节——这让南天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我已经被困在这里九天了。父母在外地,但他们一般都会每隔几天就跟我通一次电话,现在过了这么久,他们联系不到我,一定非常着急。”
南天烦闷的吐了口气,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幅温馨欢乐的画面——自己和爸妈在老家的房子里,还有家里的亲戚们——大家一起开心谈天说地,吃饭喝酒,一起

打牌,看电视.....他的眼泪不自觉流了下来。
“我能活着离开这里吗?记忆中的画面,还能成为现实吗?
他现在好想回家,好想爸妈,好想跟他们取得联系,和他们说话——但是,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等等。
南天心中一颤,这未必不可能。
他想起了多年前的一件事。
那是南天参加高考那一年。因为高考是人生中最重要的几件事之一,所以父母自然十分关心,重视。第一科语文考完后,南天刚走出考区,一直等候在外的父亲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