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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宁听不清内容,只知少年听罢抿唇一笑,末了低头瞧她一眼:“我该走了。青衡,你留在此地看守吧。”

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安静点头。

“等等等等!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宁宁见他转身,迅速抬高音量:“我们两个,以前见过面吗?”

霍峤扭头,一双狗狗眼被烛光映得盈盈发亮,像湖漾开的水波。

“就是,”她总觉得这句话像在刻意搭讪,声音小了许多,“说起‘今晚的月亮’……什么的。”

霍峤静静看着她,忽然扬唇笑了笑。

“我们未曾见过面。”

少年声线清澈,笑意在灯光里缓缓溢开:“不过今夜恰是十四,姑娘待会儿可仰头看看天上……十四的月亮,很美。”

霍峤走得匆忙,只留下宁宁与名为“青衡”的壮年男子面面相觑。

她对魔族阵营的实力尚不明晰,万事皆以小心为上。

双手上绑缚的绳索被逐渐切断,宁宁本想以神识试探一番青衡修为,脑海里却嗡地一响。

竟然是系统的声音。

[青衡修为元婴三重,释放神识定会被察觉。此人擅使长刀,弱点在下腹,不擅快攻。]

这声音来得毫无征兆,对于宁宁来说,无异于亲眼见到一具死人突然诈尸,还手舞足蹈来了段全国第三套广播体操。

没等她有所反应,便又听见它的嗓音:[趁他松懈,即刻以金蛇剑法突袭,不要犹豫。]

这是它头一回突然出声。

宁宁凝神屏息,收敛神识,很快明白它的用意。

魔族巢穴杀机四伏,系统不想让她葬身此地。

只是……它为何会对这个魔修如此了解?

这并非如今所要思考的问题。

由于缚仙绳的存在,青衡对她并未存有太多防心。宁宁听循系统指示,在须臾之间拔剑而起。

她速度极快,男人还没来得及拔出长刀,便被道道剑气震得失去意识。

在下一瞬间,脑海里再度现出干涩冷然的系统音:[出门前行,第一个转角右拐。]

它似乎很急,用了近乎催促的语气。

宁宁所在的洞穴竟是位于地下,待从洞口离开,便见得条条错综复杂的深邃甬道。

当下情况紧急,她来不及细想太多,按照接连不断响起的提示音迅速疾行。

[右拐,出现敌袭。]

[乐修,擅琴,攻其右手。]

[凝神敛息,自左侧沙阵进入密道,此地守有元婴高手,切记隐匿行迹。]

“你怎么对这儿了解得一清二楚?”

此地凶机阵阵,不但候在各地的魔修实力不凡,条条岔路更是晃得人眼花,倘若仅凭她一人,定然连一半的路程都逃不到。

然而系统对沙穴中的魔修与地形如数家珍,堪称史上最强金手指。

宁宁一面狂奔,一面在心底开玩笑似的问它:“你到底是所谓的天道化身,还是曾经生活在这儿的魔?”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或是说,得到了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回应:[前方剑修,弱点在后背,使用太一剑诀对付他。]

系统所说的“密道”就在不远处,旁侧守着个抱着剑的魔修。

宁宁仍是用了出其不意的急攻,那人反应很快,抬手试图反击,被击得节节败退。

星痕剑不消多时便直指对方命门,宁宁却并未发力。

她形貌有些狼狈,漆黑瞳孔中晦暗不明,压下体内外溢的剑气,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安静。”

宁宁道:“我有两个问题想问你。”

系统的指令仍在继续。

它从未一次性讲过这么多话,加之火急火燎,刺耳的机械音惹得宁宁大脑发懵。

她通过密道逃出错综复杂的地下沙穴,本以为提示音即将消散,却在入夜后狂啸的风声里,陡然听见无比熟悉的叮咚响声。

这是只有在系统发出任务时,才会响起的声音。

宁宁的第一反应是,不对吧,按照原著里的剧情,她有在这里作过妖吗?

答案铁定是“没有”。

在那本由系统给出的小说里,这群魔修自始至终没有出现过,他们一行人之所以前往大漠,是为了历练除妖。

而“宁宁”出场的镜头少得可怜,全篇几乎只出现在几句话里头,因为——

脑海里的字体渐渐成形,宁宁看清系统给出的语句。

[如今已入深夜,沙魅群起而攻之,一时间遮天蔽月、阴风怒号。

众人皆是竭力相抗,宁宁惊惧非常,骇然奔逃之时,不成想被妖气一卷,径直落入身侧深不见底的谷缝!]

[叮咚!]

[你知道怎么做。]

“你是不是越来越放飞自我了?”

宁宁因最后那六个字冷嗤着笑出声,抬眼望去,果然在不远处的地面见到一条幽邃长痕。

想来系统之所以那样急切地帮她,不但是为了指示逃离沙穴的路径,也在把她特意引来此地。

坠下谷缝这件事儿,实在与恶毒女配的作妖行为毫不相干,然而它却显出了前所未有的急切,说明此事的意义非比寻常。

脑海里交缠的思绪徐徐一转。

宁宁已经明白了,在谷缝之下藏着什么东西。

[立即前往谷缝底端。]

大脑里传来逐渐加深的阵痛,系统语气极冷:[马上。]

“这是最关键的一步,对不对?”

宁宁一边往前走,一边噙了笑地开口:“你别急,我自然会照做。”

对方很是冷淡,没有回应。

她对此倒也并不在意,行至谷缝旁拔剑出鞘,在迈下右脚的瞬间,以剑气驭动阵阵疾风。

剑气横生,极大程度缓冲了下落速度,白光映亮少女苍白的面颊,宁宁下意识握紧长剑。

距离谷底已经越来越近。

她感受着周遭带了血腥气的疾风,深深吸了口气。

宁宁原本的猜测很简单,也很直白。

没有所谓的“穿越”,她就是这个世界里的“宁宁”本人,在一次又一次的轮回中一遍遍重生,妄图改变必死的结局。

她问那名魔修的第一个问题,是为何要特意杀她。

那人发着抖告诉宁宁,魔族欲要引裴寂入魔,从而破开两仪微尘阵,她的死亡无疑是最好的引子。

按照这个解释,似乎可以理解为,系统或许正如白雾所说的那样,是她为避免死局,在自己脑袋里特意设下的指引。

只要一直作妖作死,不让裴寂对她产生任何感情,就能杜绝这场惊变。

但这个逻辑说不通。

其一,倘若她当真轮回多次,每次都拥有记忆,怎么会唯独在这一轮丢掉所有对于过往的印象,什么都记不得。

记忆越多,经验越多,生还的几率也就越大。像她如今这样稀里糊涂地乱闯,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自己送进鬼门关。

更何况之前发生了那么多九死一生的危机,系统都未曾做过提醒,反而含糊其辞,掩盖所有与魔修相关的信息。

这样看来,比起正道修士,它似乎更倾向于站在魔修那一边。

其二,若要阻止这场阴谋,可以利用的方法其实再简单不过——

只要提前告知长老们魔界异变,让仙门大宗处理此事,并将裴寂安置于玄虚剑派,以那群魔族的实力,绝不可能掀起任何风浪。

其三,当初在炼妖塔秘境里,她舍弃裴寂奔向灵枢仙草的时候,无比清晰听见了系统发出的一声冷笑。

那笑声里显而易见地带了不屑与轻蔑,倘若系统当真是她自己的意识,绝不会做出那样的反应。

其四,最为重要的一点。

她身为穿越者的身份,绝不可能有假。

贺知洲也来自二十一世纪,如果她一直在修真界土生土长,怎么可能编造出与他所在的一模一样的世界。

电脑电视冰箱空调,摆明了绝非古人能想象出来的物件。

这样想来,摒弃掉这条思路,可行的解释便只剩下唯一一个。

她与之前那个轮回无数次的“宁宁”,根本就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谷缝幽深,白光如火星四处迸射,宁宁收敛了剑气,足尖落地。

她闻见浓郁的灰尘味道,在剑光下缓缓前行。

当时在紫薇境里,化作白雾的剑灵告诉她,她身体里突然多出了某个东西,或许可以助她渡过死劫。

宁宁当时理所当然地以为,对方是在指她脑海里的系统。

可她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因素。

剑灵自然无法感应到所谓“系统”,她能察觉到的,唯有每个人的神识。

既然“多出了一个”,那么在她的身体里,就藏有两个人的神识。

宁宁扬起星痕剑,在沉沉暗色中,见到一具四散的骨架。

“突然在她身体里多出的东西”,哪里是说系统。

分明是……她这个来自异世界的魂魄。

宁宁想起询问魔修的第二个问题。

关于她身上的恶咒。

那人对此了解不多,支支吾吾告诉她,这种恶咒失传多年,只知道是种窃命的法术。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她年纪轻轻,却承担了难以想象的死气与因果报应,恐怕过不了多久,便会不久于人世。

因果报应。

当初在鸾城的那家邪术小店里,店主曾无意间透露,魔族有种替命的法术。

宁宁当时并未深究,如今想来,无非是转接因果,以命换命。

为什么系统从来都只让她犯下恶事,却不在乎后果。

因为只要心存害人的念头,并做出相应行径,她就自然承担了那一份因果。

为什么她脑海里的“原著”剧情残缺不全,时常与事实有所出入。

因为那个人轮回数次,对于最初一世的记忆已经无比模糊。而要想利用替命之术,恐怕必须以最初的因果作为基础。

为什么她和贺知洲都身怀系统,功能彼此冲突。

因为她的“恶毒女配系统”根本就是假货,或许灵感来源,正是贺知洲由天道所造的“磨刀石”。

原本的“宁宁”在大漠中不明缘由地死去,为挣脱死局一遍遍轮回,却事与愿违,逃不开既定的命运。

终于在某次,或许就是上一次的轮回中,得知了替命之法——让另一道魂魄承受她必死的命运与因果,待得前者死去,再重新占据这具身体。

轮回数次的是那个人。

与白雾一遍遍交谈的是那个人。

这场局最终想要救下的,也是那个人。

至于她,不过是让那个人活下来的一块挡箭牌。

什么“假死脱身”全是谎话,一旦承受了必死的命运,她就必然不可能活下来。

宁宁继续往前,在骨架身侧,见到一本泛黄的旧书。

封页上没有字迹,她却明白那是什么。

当年真正的“宁宁”因妖物袭击坠落此地,万幸并未身死,还在阴差阳错之下,发觉了一具陨落多年的魔族大能遗体。

以及一本写有回溯之法的秘籍。

如今她已经找到回溯之法,因果循环迎来闭合之处,至此终结。

等待她的,唯有死局。

“你轮回了多少遍?”

宁宁俯身将它拾起,垂下眼睫:“你曾经在轮回里入了魔,所以才那样熟悉魔域地形和他们的每一个人,也才会与霍峤那般亲近,对不对?”

一阵风横穿而过,如同凄厉鬼哭。

“我该叫你什么?系统吗?”

她本想低低笑一声,却没了发出声音的力气,只能在心里继续道:“还是说……‘宁宁’?”

没有回音。

宁宁并不在意,轻轻扯了嘴角。

或许是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当终于知晓全部真相的时候,她并没有预料之中的难过与绝望,停顿了好一会儿,再度用极轻极淡的语气问:“继承你的命数之后,我一定会死掉,对不对?”

回应她的,依旧是悠久寂静的沉默。

忽然心口有什么东西微微一动,一阵风掠过她耳畔,吹得耳垂发痒。

宁宁听见一道声音。

不再是干瘪冷漠的机械音,而是同她一样,柔和的少女声线。

“……对。”

心里有什么东西恍然落地,意料之外地,她没有哭泣或恼怒。

宁宁只是沉默片刻,仿佛压在心口许久的巨石兀地崩塌,碎裂满地。而她居然松了口气,用更为寻常的语气开口:“那些梦呢?关于霍峤……你喜欢他?”

那声音答非所问:“我以为你猜出一切,不会进入谷缝。”

宁宁翻开手里的书页,被扑面而来的灰尘迷得眯起眼睛。

回溯之法,阴年阴月阴日阴时所生之魂,于濒死之际,以执念方可驱动。

真可惜,这道限制如此苛刻,原主恰好符合,她的生辰却与之相去甚远,无法让时空倒流。

“那样的话,我不是会因为违背系统指令,被你当场处死吗?我死之后,你没有用来替命的挡箭牌,大概率也会死掉——你以为我会选择同归于尽?”

宁宁的语气平静得不可思议。

她沉默好一会儿,抬手抹去眼角涌出的水滴。

“裴寂还在魔族的局里呢。”

在一眼望不到头的黑暗里,女孩握紧手里的剑,终于轻轻笑了一声:“就算我活不了……总得让他好好活下来呀。”

“逃走了?”

霍峤看着洞穴内的满地狼籍,听青衡自责道:“她不知怎么挣脱了缚仙绳,剑法快得难以招架,我、我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就——”

“无碍。”

年轻的魔族君主却只是笑:“她虽不见踪迹……我们不还有人儡可用么?”

第116章

天已入夜, 残阳西沉。

天壑少有明朗之时,今夜的风沙却格外沉寂,当魔气渐渐下沉, 能遥遥望见远处落日血色的余晖。

如同血渍渗进雾里,放眼望去尽是蔓延的红。

“主君!”

沙穴之中, 有人急急来报:“裴寂顺着魔息,已经寻来此地。必须尽快开启迷魂阵法……他快要杀疯了!”

霍峤点头, 朝身旁的魔修望上一眼。

后者知晓他用意, 垂首低声道:“人儡已制成。”

“那便去找他吧。”

他面上没有太多表情,蒙了层与娃娃脸格格不入的凝重,声线亦是压得极低:“我泱泱族人能否破出枷锁……成败在此一举。”

他们的计划并没有多么惊天动地。

以魔族如今虚弱的状态,也不可能做出任何惊天动地的大事。

魔域所有强者皆在大战之际陨落, 留下的百姓多数修为低微、不堪大用。

虽然同为魔君之子, 霍峤与裴寂的人生轨迹却是截然不同。

他父母皆为魔族,称得上情投意合,后来双双战死于战场,只留下尚在襁褓里的霍峤。

紧接着便是魔族节节败退, 修真界设下两仪微尘阵法。当他长大到足够明白事理的时候,魔域已处于全面封锁状态, 与外界遥遥相隔。

说是“魔域”,其实更像个无法逃脱的囚笼。

每天都是日复一日的景色,天色昏暗阴沉, 随处可见飘扬黄沙。而族人们毫无生机地活, 寻不到任何奔头和希望。

大战中的幸存者告诉他,魔域之外的世界并非如此。

一旦置身于外界,他能见到蓝色的天和白色的云,幢幢高阁拔地而起, 掩映远处的青山与炊烟。

霍峤自出生起就在魔域长大,他一向都不怎么聪明,很难想象出那人话里的景象,只能一日日站在结界尽头,眺望天壑里飞扬的黄沙。

好在现如今,他们终于有了离开的希望。

魔域深处沉睡着诸多魔神,某日其中三位同时苏醒,冲天魔气竟破阵而出,在两仪微尘大阵上造出一条裂痕。

裂痕不大,却足够供人脱出。

由于阵法具有强烈灵压,唯有金丹期之上的魔族能勉强穿行。这样一来,如何将这道裂痕扩大,进一步削弱阵法,就成了需要思考的首要难题。

要想破坏阵法,唯一已知的方法,是利用爆发而出的强烈魔气。

而身怀这般血统的人,除了他,便只剩下裴寂。

他们最开始的时候没想过宁宁,毕竟裴寂向来独来独往,几乎与外界所有人都切断了联系。

他们要做的,就是将这种联系彻底切断,让他成为被万人唾弃、与世隔离的孤岛,在自厌与厌世里步步沉沦,最终堕为邪魔,以身献祭。

第一步,是将魔气植入人儡,冒充仙门弟子进入小重山秘境,接而引魔气进入古树,待得裴寂接近,再将其一并爆开。

如此一来,古木林海魔气暴动,各大宗门弟子必定死伤惨重,而一切灾祸的源头,定会被归结于裴寂身上。

毕竟只有他身怀魔气,也只有他,能引得古树入魔、残害众多无辜弟子。

然而计划失败了。

一个名叫“宁宁”的剑修深入林海,不顾性命之危,与古树展开一番缠斗;

而本应昏迷的裴寂竟然中途惊醒,拔剑斩杀魔树,反倒成了解决林海危机的功臣。

此计不成,他们只得再设一计,将裴寂疗伤所用的仙泉换成剧毒。

只要他用上一点,魔息便会随着剧毒浸入血液。届时等裴寂进入炼妖塔,被万千妖魔群起而攻之,在那样浓郁的魔气里,他必然会被心魔所困、走火入魔,沦为正派之敌。

结果还是失败。

扰乱整个计划的,居然还是宁宁。

她就像突然多出来的一根刺,将原本一气呵成的计划搅得天翻地覆。

此番玄虚剑派一行人察觉猫腻,来到天壑大漠,是引裴寂入魔的最佳时机。

按照他们原本的计划,理应驱动引魔香,首先引得裴寂体内魔气大乱,接而将人儡化作他的模样,杀掉其中某位弟子。

这样一来,便有了裴寂邪气入体、残害同门的假象。

但这个方法成功率并不高。

还是因为宁宁,如今的裴寂早已不似最初那样,孑然一身地游离于师门所有人之外。对于他,天羡子一行人必然会有意偏袒、心存信任。

于是他们想到了更好的办法。

一个绝对能引裴寂入魔的办法。

宁宁虽然逃离此地,却并未与裴寂汇合。

只要在那之前,当着他的面,诛杀与那女孩长相相同的人儡——

白衣少年发出一道无声喟叹,仰头望向沙穴中明灭不定的火光,眼底是从未有过的决意。

霍峤道:“走罢。”

裴寂寻着魔气,已快到了沙穴入口。

过往之处若有妖魅魔族,无一例外皆被一剑枭首,叫他生生杀出一条血路,黑衣之上尽然血渍。

“这小子……莫不是疯了吧。”

夜色里烟沙混杂着血花,看得青衡脊背发凉,稍作停顿后,侧头对身旁的霍峤道:“迷魂阵已成,人儡亦已备好。”

谈话间,从沙丘下的阴影里走出一道影子。

逐渐现身的姑娘与宁宁如同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为显逼真,脸颊上甚至有几道被袭击后形成的血痕。

只可惜人儡不具备自我意识,一举一动全靠操纵,因而整个显得双目无神,面庞没有太多表情。

“尽快解决。”

霍峤说得毫不犹豫:“不要让他察觉丝毫猫腻。”

他一面开口,一面迎着风沙眺望远处少年染血的身影。

那个人像一把出鞘的刀。

裴寂极瘦极高,黑衣在夜色里并不显得十分明晰。他周身皆笼罩着凛冽杀意与剑气,在层层血雾里,哪里像个正派修士,倒不如说是自炼狱而来的修罗。

应是感应到身后突然涌现的魔气,裴寂拔剑转身,眼底杀气凝结成化不开的漆黑色泽,在见到身后景象时,却微微一怔。

在远方沙丘之下,赫然立着几道影子。

最前面站着的,是个高高壮壮的陌生男人,以及被他用长刀抵住脖子的宁宁。

……宁宁。

心脏前所未有地剧烈加速,黑衣少年瞳孔骤缩,体内溢出浓郁魔气。

不可以。

“时机到了。”

霍峤眸色渐深,指尖一动:“开始吧。”

这句话如同一个开关,不过转瞬之间,大漠中陡然邪风大作,自四面八方涌现出诸多妖物与魔修。

它们不知在暗处静静埋伏了多久,如今得了指令,一拥而上朝裴寂猛攻。

“居然凭借一人之力走到这里,真是了不得。”

那高壮男人笑着大声开口,手中刀刃渐渐下压,触碰到少女白嫩皮肤时,渗出粒粒血珠:“让我猜猜……你是来找这姑娘的,对不对?”

在无数妖魔的嘶吼声里,这道嗓音如同大漠中一粒不甚起眼的沙砾,被埋没于隐匿一隅,很难会被注意。

然而裴寂双目猩红地盯着男人眼睛,拔剑斩去周身邪魔的同时,也在拼尽全力往沙丘旁靠拢。

妖魔汹涌如潮,仿佛没有穷尽的时候。

而他的动作仓促且狼狈,在如此浩荡的强袭下,身上早就伤痕累累,倘若没有一股意念支撑,恐怕已没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