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骞予对我若即若离,如若他爱上我,注定要栽在我手里,可惜,我一点也不确定,他对我,有几分认真。

他看我的眼睛,总还是透露出不信。他的目光,仿佛一直在告诉我:你,还没有摆脱嫌疑。

他一面用着我的身体,一面防备我一切行动,让我从接触恒盛资金流向的财务部,调到服侍人的助理室,不让我接触任何大型商务案。

此刻的我,差不多已被逼到绝路。

我之前并不想对付他而损害恒盛的利益,现在我才明白,这样的想法,实在过于天真。

我抬腕看看时间,brunch差不多快结束,我得赶紧回去。

我简单收拾了一下。

东方风格的安乐椅旁,中国漆木茶几上,摆着酒店赠送的时令水果和新鲜手工巧克力,我捡了颗巧克力塞进嘴里,品味一下这难得的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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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起身出门。

到了门边,刚碰到门把的时候,门铃响。

我开门。

我以为是胡骞予。

原来不是。

王书维。

我朝他点点头,他回应我,也微微颔首。

一路无话,我走在前,王书维在后,我和他一道穿过光线黯淡的长廊,朝电梯走去。

进入电梯间。

王书维站在我身后。

透过电梯间内光可鉴人的金属墙壁,我看着自己的脸,还有王书维1/4的脸。

电梯一路上行,中途没有停,眼看电子屏上的数字即将跳到顶楼,28层。这时,王书维唤我一声:“Vivi…”

我定住。

该来的躲不掉——

这么想着,我按下27层,电梯门开,我走出电梯间。

27层同样是酒店套房。红色地毯,木质纹路墙壁。

走廊极其安静,有白帽白衣、条纹西裤的服务生从旁经过,驻足,朝我们30°躬身。

不久,看着服务生朝走廊另一头而去,渐渐远离的身影,我转身,看身后的王书维。

我笑一笑,尽量表现和善:“我还以为你打算一直和我做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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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笑:“这不正是你要的?”

我没有搭话,因为,无言以对。

他见我沉默,一步,一步,朝我走近,随后抬手,我几乎要以为他要摸我脸颊了,他却指尖方向一偏,拨了拨我的头发。

然后,他褪开半步,瞅一瞅我的脸:“你还是做成了。”

我咬咬唇,本不打算回答他,却在看见他微波动摇的眼睛,心里有些动摇,俄而,我开口:“是。”

“他爱上你了?”

我低头想了想,发现自己回答不了,于是只能说:“我不清楚。”

“你爱上他了?”

我摇头:“没有。”

“Vivi…”他又一次这么唤我。

“嗯?”

“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他说,脸上没有表情,“以后,你是林为零。”

我想了想,点头。

“这也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

说到这里,他闭上嘴,不再出声。

王书维一直习惯话说到一半便禁言,让我去猜他的下一句话。

“你想说,他太聪明,太冷静,哪怕爱一个人,也不会愚蠢到拿自个儿身家利益去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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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笑,无奈中隐含宠溺:“你总是猜错。”

“谁说不是呢?”我不禁一怔,随后笑着反问。

是啊,谁说不是呢?

不仅猜错,还做错,还选错。

可惜,不到死胡同,我不死心。

他无奈地摇摇头,然后正了正脸色:“我想说,你总是对自己太没有自信,这样的林为零,是赢不了胡骞予的。”

我思考他话中的含义,可惜一时间理不出丝毫头绪。

他叹了口气:“下午,拍卖会,不要让自己受影响,你…只要相信你自己,就好。”

王书维说完,转身,走到了电梯口,按下电梯按键。

我咬了咬唇终是没忍住,开口:“Mike…”

王书维没有回头。

我自知失言,闭上嘴,咬了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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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我的心里有些懊恼。

他半分钟前才说过,以后,我不是Vivi,是林为零。

我怎么忘了?

噤声片刻,我改口:“谢谢你,王特助。”

闻言,王书维肩膀一颤,不多时,他转身,重新回到我面前。

他的手,穿过我的头发,托住我的后颈,最后,还是在我的唇上落下了一吻。

这一吻,时间有些长。

电梯已经抵达,清脆的提示音响起。“叮”的一声,在寂静的此处听来甚是清晰,在火热的吻中加入一道冰冷的水流,提醒我们清醒。

我们同时睁眼,我看了会儿他褐色眼瞳,头随即一偏,就见电梯的双开门正从中间缓缓开启。

于此同时,王书维放开我,说:“别再吃巧克力。你也该长大了。”

说完,笑一笑,之后便转身,进入电梯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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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电梯门在面前缓缓合上,王书维的脸随之消失在那道缝隙后。

我拿手机,拨号码,打给不久前才在线见过的投资顾问:“我私人名下目前可以调动的动产有多少?”

那边停顿片刻,有敲击键盘的声音传来,随后:“6千万。”

“那加上持有的欧洲债券呢?”

“林小姐,现在行情很好,不建议你抛售债券。而且,你也知道,如果抛售了欧洲债券,你在瑞士银行的贵宾等级会降级。这得不偿失。”

我想了想,道:“那你帮我抛掉多贝特的股份,债券抛售3成,我要你在下午3点半之前给我凑到1亿5千万。”

“这…”

他似乎很为难,声音踟蹰。

“最迟4点。到时候,凑不到的话…你知道,我不需要无能的投资顾问。”

说完,我挂断电话。

所谓联手

胡骞予参加世界青年企业家峰会,我没有随行。

李辉泽约我在他的私人会所见面。

私人会所在太子道,我到的时候,李辉泽亲自出迎。

李辉泽正经事没做过多少,倒是个上乘的玩家。

这间会所由李辉泽一手创办。吃喝玩乐的设施齐备,是香港出了名的销金窝。此时正值白天,倒也没什么稀奇的东西和表演以供观赏。

李辉泽很大方告诉我,下午的拍卖会,他已确定出席。

不是和代表李氏集团的李兆佳共享一个标牌,而是以他私人名义单独拥有标牌。

这就意味着,李辉泽已确定投入到这场地皮的争夺战中。

可他似乎要拉我进战局。

“也许,我们可以联手。”

我笑:“我现在在胡骞予手下做事,你这么做岂不是害我?”

他扯一下嘴角,眼睛钩子一样盯着我:“说谎的女人可就不美了。”

“什么意思?”我笑问。心里不是不惊讶。

他没我想象中那么简单,那么好应付。

“你在香港的那间公司,任他胡骞予请全港最顶尖的徵信社来查,都查不出法人是谁。林小姐,不要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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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辉泽的这个提议,最后还是被我婉拒。

我的理由:“暂时不能和胡骞予撕破脸。”

李辉泽倒是一点都没有顿觉索然无趣,竟还有好心情在这里和我胡侃:“身为胡骞予最爱带在身边的美丽秘书,心里想着如何吃里扒外,却又没有胆子真的动手试一试。有趣,很有趣。”

“这场好戏,李公子你来出演,就已足够,我何必再插一脚?”

我浅笑妍妍,调侃回去。

“你的嘴很厉。”

他突然板着脸说。

我保持笑容:“谢谢夸奖。”

他啧啧出声,数着指头,朝我晃一晃:“相信我,我刚才这句话,之于女人,绝对不是什么溢美之词。”

我没和他多聊,回到酒店。进屋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致电香港财务司办公室,以海外委托人名义拿到了最后一张拍卖会的标牌。

9号,是我的幸运数字。

希望,我也能幸运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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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下午一点,胡骞予参加完企业家峰会,回到酒店,直接把我从房间拎了出来。

“干嘛?”我记得早上王书维向他汇报行程的时候,提到他下午和李辉泽有约。他此时正要去赴李辉泽的约,我只能装作未知,嘴上这样问。

他回头瞅我一眼,只说一句:“应酬。”

下午一点,半岛酒店配给贵宾住客的劳斯莱斯载着我们,准时抵达港口。

在码头上下车,视线远眺,就看到站在那六七十尺长的豪华快艇的甲板上,穿着随意的李辉泽。

李辉泽架着副黑色雷朋镜,白色衬衫扣子半开,衣摆在海风中像旗帜一样招摇。

远远望见我们,李辉泽弯出一抹笑,冲这边招招手。

在很多外人看来,李辉泽与胡骞予算是同道中人。

他们有很多相似之处,同样喜欢玩帆船,潜水,高尔夫,网球。李辉泽尤其擅长马球,连胡骞予似乎都不是他对手。

有人如此说过:李辉泽是香港的“胡骞予”。同样的爱好玩乐,同样的,身后大把风流债。

可在真正的财经分析师眼中,胡骞予和李泽辉,二人从处事方法到商场上的手腕,都大相径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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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船。

游艇开动。

香港二代富家子大多如此,出手阔绰,花钱流水。何况这几年,全世界的有钱人都时兴买游艇,香港又是港口城市,买艘游艇,实为享受。

游艇用处多,平日用来招呼生意伙伴,出海谈生意,空闲时就约上三五好友,再约几个娱乐公司的女星或某些姿色上乘的模特,开到公海去逍遥。

进到船舱里,李泽辉给胡骞予倒了杯威士忌:“这几天老兄你在香港的一举一动可真是备受瞩目!”

“是吗?”

胡骞予细呷一口杯中酒,在我听来,他语气中透出了那么点好奇。

“你前天是不是去过尖沙咀的天香楼?”

胡骞予点头。

“你那时候是不是说,天香楼的杭州莱是全香港最好的中餐?”

胡骞予没有动作,等着他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