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波流转,似乎有邪恶的光从眸子里窜过:“或者…你觉得我的办公室环境不够好,所以你吃不下?不如,我们去员工餐厅吃?那里很热闹,也许你会比较有胃口。”

他这已是明显的威胁。员工餐厅?他要所有人都知道我和他之间关系?

最后,我不得不重新坐下,打开食盒,埋头吃饭。

菜还不错,合我胃口,还有我最喜欢的羊小排。

胡骞予看我乖乖合作,心情不错,还从自己那儿夹菜给我。他夹什么我就吃什么,不挑食,乖,比得上宠物。

我很快解决掉,抬头看,胡骞予正看着我,他食盒里的吃食,除了夹到我这边的几块羊小排,其余的,动都没动。

他注意到我手指的烫红,眉心皱一下:“你手怎么了?”

他对我如此细心,我只是惶恐,刻意平静地答:“没事。”

终于吃完餐盒里的所有,我起身征询:“我吃完了,可以走了吗?”

他手横过来,拿着纸巾擦拭我的唇角。我不躲不避,他颇满意,终于点头允许我离开。

快到门口,他叫住我。我没回头,给他一个背影。等待他的训示。

他只给了我一句:

“晚上我会去你那儿。”

所谓对手

这个名叫胡骞予的男人,正式进入了我的生活。

他有空,会约我吃饭,或周末打高尔夫。

我渐渐学会适应各种情形。

回家,看见他坐在我的沙发上看文件,听见开门声,投来一瞥后再度把视线移回文件上。

一起吃饭,碰见什么和他相熟的人,被问到“这位是?”这种需要我自报身家的问题时,暧昧的笑着敷衍。

当侦讯社发来邮件时,胡骞予正坐霸占着客厅,看着新近出炉的一部文艺片。

而我,正在浴室,享受香薰浴,这是这周以来,属于我的难得的私人时间。

胡骞予似乎唤了我一声,声音不大,被哗啦啦的水声淹没。我裹了浴巾,门开了一缝儿,探出头:“你说什么?”

可这时沙发上已然没了他的踪影——他正站在我的电脑前,回头看看我:“你有mail.”

我顾不得浑身湿漉漉,赶过去,头发一路走一路滴水。

显示器上,黄浩然的照片,一张接着一张,抱着的搂着的亲着的,同一个女人。

我抬头,正见胡骞予收回对我的凝视。他重新窝回沙发,看他的文艺片。

“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我试探。

他看了照片,没有一点反应。我揣测不到他的心思,这样反倒更棘手。

“你调查黄浩然,想要他手里恒盛的股份。”

他的回答,直接,不掩饰,眼神直视过来。

“只不过,你不会如愿。”胡骞予,审判官一样宣布到。

他眼里的傲气,浑然天成一样,自然不突兀。

此刻,电影里,神经质的女人,40度角仰望爱人,而她的爱人,居高临下,把手伸向她,说:你,过来。

胡骞予把手伸向我,说,“你,过来。”

我愣了愣神,最终还是走向他,一走到他面前,就被拉着坐下,手里的毛巾也被拿走。

胡骞予帮我擦拭头发,动作还算温柔。

一切似乎都顺理成章。我发觉自己,已经开始习惯他的存在。面对他的亲昵,我已经没有了抗体。

这样很危险,我提醒自己。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答应我?”

我一直好奇,胡骞予似乎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料到。

当然,一切,只是“似乎”。

他笑。我透过凌乱的发丝,看着他不怀好意的笑。

胡骞予拿我的手机拨了一串号码。

黄浩然的号码。

听筒随即放到了我耳边。

电话很快接通。黄浩然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喂?”

我看着胡骞予,他仍旧帮我擦拭头发,似乎除了我的头发,其他都不重要。全然不在意我和黄浩然之间的对话。

我收回视线,咽了口口水才道:“是我,林为零。”

那头沉默片刻,语气凌然:“林小姐找我,有何贵干?”

我笑:“明天有空吗?我想请黄总你吃饭。”

我挂了电话,笑着迎向胡骞予。

“不祝我成功?”

我笑。和他在一起,要学会笑,真心,假意,都无所谓。要笑出来,笑容要动人心魄。

“你不会成功。”

他又在宣判,高高在上,居高临下。

林为零,在过去的20多年里,习惯骄傲的活着。

即使是最初在曼哈顿的几年,我也不允许自己仰视那些人高马大、趾高气扬的白人。因为,我,习惯骄傲地活着。

而面前这个人,却以践踏他人的骄傲为乐。

我挣开他的钳制,跪上沙发,双膝支住身体。

俯视他:“那如果我成功了呢?”

“随便你想怎样。”

我嗤笑:“别答应的太早。如果,我说我要你在恒盛的股份?”

“可以。”出乎我意料,他欣然同意,声音没有起伏,表情淡然,骗人的一样,“不过,如果你如我所料,你说不动黄浩然,新年假期,去瑞士滑雪。和我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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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准时到了和黄浩然约好的餐厅。

我喜欢在餐厅谈生意,把“弱肉强食”这四个字诠释的最淋漓尽致的,便是这餐厅了。

弱者,别人嘴里的食物。

席间我一言不发。

“林小姐,约我来,难道真只是为了吃饭?”

他俨然一副被烦躁搅乱了思绪的模样,我看了,颇满意。

我吃的差不多了,放下餐叉,拭一拭嘴角,抬头看向他,“您应该知道我的来意。”

他眉梢一挑:“股份?”

“是。”

“我记得自己已经拒绝过你了。”

我从包里取出档案袋,递给他。

他打开,取出袋里的照片。

他一张接一张的看,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再转回到我身上的视线里,盛满盛怒。

黄浩然愤愤然甩手,照片稀稀落落摊洒在桌上。

“你这是什么意思?!”

“…”

“你在威胁我?”

“…”

他霍然起身,离开。

我看着他的背影,轻轻浅浅的说:“如果这些照片,交到黄夫人,或是你岳父手中,我想,应该会很有趣。”

一句轻巧话,令他蓦地收住脚步。

他回转身,握紧的拳头敲得桌面一震。

“砰”的一声,周围食客皆投来奇怪的目光。

这一拳,应该释放了不少他的怒意。

“你到底想怎样?”

气恼,妥协,懊悔,他的话语,充斥着我耳朵。

已经缴械投降了?

我勾一勾嘴角:“跟我上次说的一样。我要你名下的恒盛股份。每股我多加三成半,而且不剥夺你反购的权利。”

黄浩然揪起的肩头蓦地沉下,脸上现出颓色。我倒霉料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

“你晚了一步。”

“…”

“胡骞予昨天找过我,”黄浩然在笑,这样的笑,看得人心中一震,“我们合作意向都签了。”他几乎是在叹气,再没有早前的盛气凌人,“这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战争,请你,不要牵扯上我!”

他说完便离开。

这次,黄浩然离去,我已不必挽留。

我呆坐着,思绪所及,尽是混沌一片。思考良久,仍毫无头绪。

只得招呼侍应生过来,结账。

侍应生的笑脸,职业性的,手指引我看向不远处的另一桌,“不用了。那桌那位先生已经为你结了帐了。”

我循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

端坐在那里迎接我视线的,胡骞予。他抬手,冲我飞了个吻。戏谑的动作,胜利者的姿态。

这个可恶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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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个可恶的男人,似是听到我召唤般,起身向我走来,最终,安然坐定方才黄浩然的座位。

“你输了。”他懒懒支住下巴,凝眉注视我。

我无话可说,却也不想看他此刻胜利姿态,权衡一番后,最终选择起身走人。

我走得急,脚步没一刻放松。也顾不得这番举动,落在某人眼里,是否意味着落荒而逃。

我很快走出了饭店,此时,新天地一带已经是霓虹初上,好不热闹,我等在路边拦车。可不知为何,我迟迟等不来一辆出租。

最后,出现在我面前的,是胡骞予的车。

车窗降下,他对我说:“上车。”

我已经无限气馁。这个男人,该说他阴魂不散,还是该说他太有能耐?

车子开回我家。

下车

上楼

开门

进屋

脱衣

上床

做 爱

胡骞予很能折磨人,我要是一直咬着牙不肯呻吟,他绝不会放过我。有过前几次的经历,我也学乖了,扭腰摆臀,低喃轻喘。

事后洗澡。

胡骞予平时洁癖严重,衣服上沾了一点灰尘就不肯穿,却似乎没有做后洗澡的习惯,一身黏腻也能安然入睡。

不过,幸而如此,我可以一个人享受呆在洗澡间里的一点可怜的属于自己的时间。

后来我就在浴缸里睡着了。

睡得迷迷糊糊,梦也做的乱七八糟。

梦到我的股票,七八岁时的自己,那张我至今没弄明白的股权让渡书…最后,瞬间,一切,都变成了胡骞予的脸。

我醒来,发现自己正被胡骞予从浴缸里捞起来。

他一弯腰,手臂一勾,把我打横抱起来,我湿漉漉的身体贴在他的身上。

回到卧房。

“做噩梦了?”他递了条浴巾给我。

我有点缓不过神来,迷蒙的看他。

“我刚才听见你尖叫。”

我不答,心里想:是啊,噩梦,梦里全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