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猪肉这事对曲寒烟没有任何好处,原本谢文钊每个月都会来她这里几天的,这事要是真成了,还怎么体现谢文钊对她的宠爱。
但这两日夫人的气势实在过于吓人,半晌,她嗫嚅道:“……侯爷也不会同意的。”
李钺轻笑一声,他决定的事还管谢文钊同不同意?笑话!
“那等他自己来跟我说吧,”他摆摆手,道:“行了,就这么定了,以后都不许吵了,你们该干嘛都干嘛去吧。”
花小菱欢欢喜喜地从汀水阁离开,曲寒烟则完全是另外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她原本觉得谢文钊定然不会答应李钺所提之事,但看李钺那副非常自信的样子,突然觉得没了底。
好像这位夫人想要做的事,没有人能够拦住他。
不能吧。
虽然侯爷没什么脾气,但也不能让人随便揉捏啊。
事情圆满解决,李钺悠哉悠哉地从汀水阁离开,他来到霁雪院后面的竹林里,捡了根竹竿,打算和在宫中时一样,先练半个时辰剑术,然后再打个拳,奈何理想是很丰满的,然而现实却给了他迎头一击,孟弗的身体实在过于娇气,他只练了一会儿就气喘吁吁,靠着假山喘个不停,青萍也跟着急得满头大汗,想要帮他叫大夫来。
出师未捷身先死,李钺只能先扔了竹竿,先练点容易的打个基础。
等下次再见到孟弗,定要与她好好说道说道,即便是女子,身体也不好太过羸弱了,健壮些才好,做什么事都有劲儿。
打完拳,他绕着侯府外面这一圈走了走,回来的路上见到花小菱与另外一个姨娘坐在花园的小亭子中有说有笑,李钺听了几句,她们正在感叹他提出的九日之法,表示以后一定会老老实实听夫人的话,李钺对此非常欣慰。
看看,看看,这块猪肉确实是没白分。
猪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昨天在宫里的时候,孟弗特意提醒过他,侯府中姬妾们争风吃醋或许会有些麻烦,这事今天就被自己这么轻松解决,自己真是太棒了,等下吃饭他该多吃点。
不过青萍对这件事不太赞成,回到霁雪院后,她小声问李钺:“夫人您真要让侯爷每个月去她们那里九天?”
“是各自九天。”李钺强调说。
青萍的眉头一下就蹙起来,这世间只有正妻嫌夫君总去妾室那里的,这哪有专门把人往外面推的?
她觉得这件事根本成不了,对孟弗一点好处没有就算了,还可能让她遭了谢文钊的厌弃,青萍劝说道:“侯爷知道了肯定会生气的啊。”
她顿了一顿,继续说:“而且您给她们一个月安排九天,那您自己呢?您不想早日跟侯爷生下小侯爷吗?若是让她们几个先生了孩子,那她们的尾巴还不得翘到天上去?”
“生孩子?算了吧,”李钺摇摇手道,“还是给谢文钊留条命吧,谢文钊罪不至死。”
青萍十分茫然地看着李钺,以她一个正常人的逻辑还不能理解,这怎么能死人呢?
下午李钺从暗卫那里拿到了孟弗给他写的信件,上面除了把早朝的情况详细地写下来,还提了宣平侯府的老夫人,孟弗担心老夫人会因为李钺骂了谢文钊的事,找他算账。
这群八卦的暗卫本来想向李钺打听打听他与孟弗二人究竟是什么关系,结果被李钺瞪了一眼,两条腿直接就软了。
他们心中默默感叹,怪不得陛下会对这位夫人另眼相看,这气势他娘的简直就是第二个陛下啊!
这位夫人日后若是进了宫,跟他们陛下在一起,那可就是两个陛下,是陛下的加强版,诚心是要人命啊。
李钺随手在纸上写了两个字就把毛笔放下,把信纸卷了卷丢给暗卫,暗卫心道这位这位夫人是不是也过于随性了些,然后一对上他那双像极了陛下的眼睛,就什么话都没有了。
第17章
宣平侯府的老夫人果然也从下人口中听说了昨日霁雪院里的事,虽然下人把这事说的是有鼻子有眼的,但老夫人却不太相信。
孟弗怎么可能会骂人呢?
绝无这种可能。
可若是一点事都没有,下人应该也不会乱传这种话,老夫人觉得昨天在霁雪院里谢文钊和孟弗可能是真的有什么矛盾,孟弗被气得狠了,把话给说重了,这事情在侯府里传来传去,就变成夫人把侯爷给痛骂一顿了。
即便如此,老夫人也很好奇,他们两日能是为了什么事起了争执。
她那儿子她是了解的,待人向来和气,一般情况下不会与人争吵,孟弗那就更没脾气了,有时候老夫人甚至都会怀疑,她这个儿媳脑子里是不是缺了生气的那根弦?
下午的时候,老夫人果然找人把花小菱给叫到眼前,询问她知不知道昨日在霁雪院里都发生了什么。
花小菱知道的其实也不甚清楚,但是她也听说孟弗把谢文钊给骂了一顿,若是在以往,她肯定得添油加醋地在老夫人面前好好地告上一状,但她今天刚从夫人那里得了好处,就算她有时候有点白眼狼,但也没白得这么快。
花小菱走过来,一边帮老夫人捏了捏肩膀,一边对老夫人道:“估计是下人们乱传的,夫人进府这么多年了,您什么时候听到她骂人了?我觉得可能是昨日侯爷跟夫人争执了两句,被下人传出来就变了样子。”
老夫人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你知道他们两个是为什么吵架的吗?”
花小菱撇撇嘴,对老夫人道:“还不是因为那个曲寒烟?”
谢文钊纳的三个姨娘里,老夫人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个曲寒烟,一是因为她的出身不好,二则是她那副清高的样子实在讨厌,老夫人皱眉问道:“她又作什么妖?”
花小菱把曲寒烟想要换院子的事仔仔细细地跟老夫人说了一遍,顺便用了点夸张的手法把曲寒烟狠狠的又黑了一把。
“这事文钊做得不妥。”那曲寒烟再得宠,不过是个妾室,哪有让正妻给妾室腾地方的道理?
老夫人想,这要是自己年轻的时候遇见这事,非得把曲寒烟给撵到山上的尼姑庵里让她念个几年经。
“这下人们整日乱说像什么话,得好好管管了,等会儿我叫人把他们训一顿。”老夫人叹了一口气,她前段时间回了趟老家,这几日才回了府中,问花小菱:“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夫人都做了些什么?”
这种话之前老夫人也经常会问花小菱,花小菱因为长久见不到谢文钊憋屈,想方设法地把后宅里发生的那些龃龉细细地说给老夫人听,然而这次却是破天荒地笑盈盈道:“老夫人,您就放心吧,这段时间夫人把侯府管的可好了,前段时间还有下人贪污,以次充好,夫人用了两天就全查清楚了呢,把他们全都发落了。”
“哦?”老夫人倒不是不信任孟弗的能力,只是有些不敢相信花小菱的嘴里原来也能说出孟弗的好话。
想到以后谢文钊每个月得到自己那儿九天,花小菱发自内心的高兴,于是脸上的笑容更加真诚,她对老夫人道:“是啊老夫人,侯府里这段时间特别太平,什么事都没有,我见夫人的身体也好了不少。”
老夫人点点头,满意道:“看来她长进不少。”
以往老夫人不太喜欢孟弗也不单是因为花小菱在她面前说起的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还有许多其他的原因,比如孟弗身体娇娇弱弱的,都嫁进侯府都好几年了,生不出孩子,再比如她行事太过谨慎,又循规蹈矩,实在没有人情味。
这桩亲事是老侯爷与孟弗的父亲订下来的,老夫人根本没有置喙的余地,再加上后来孟大人与当今圣上有些龃龉,孟家倒下,她一直不怎么喜欢孟弗,却不至于去折磨人家的姑娘,况且孟弗管家是一把好手,老夫人干脆眼不见心不烦,没事就出去走走。
而孟弗大概也察觉出来自己不是很喜欢她,所以便并不常来她这里。
“算她有点长进,”老夫人转头身边的侍女说:“我从老家带了两套祖上传下来的首饰,等会儿派人给夫人送去。”
侍女微微惊讶,除了孟弗刚进门的时候,老夫人就再也没有给这位少夫人送过东西了。
等侍女走了,老夫人对花小菱道:“你跟我再说说,夫人这段时间还做了什么?”
要挑孟弗的毛病不太好挑,但想要说她做过的事就太容易了,为了自己能成功分到一块猪肉,花小菱不遗余力夸起孟弗的好来,从这个月一直说到了两年前。
花小菱不仅会的一手推拿,故事也讲得特别好,老夫人听得津津有味,频频点头,原来孟弗在侯府里做成了这么多的事,自己手上的那几间铺子或许是时候转到孟弗的手上了。
不久后李钺就收到老夫人送来的首饰,不过他对这些东西没有兴趣,扫了一眼就让青萍给收起来,不过青萍却是很高兴的样子。
藏在宣平侯府里的暗卫们看过老夫人,又颠颠地跑来看了看李钺,他们只觉得这两人非常和谐,哪里像是会闹出人命的样子,那陛下到底在担心什么,搞不明白。
皇宫中的孟弗还不知道这些,非常担忧,昨日陛下把谢文钊给骂了,府里人多嘴杂,此事定然是瞒不过那位老夫人,老夫人得知他敢骂谢文钊,肯定会把他叫到眼前数落一顿。
孟弗曾听说,当年陛下刚登基的时候曾把一位老大人给气得坐在地上干嚎,孟弗现在倒是不担心陛下会吃亏,只是老夫人的身体不算硬朗,希望到时候别把老夫人给气死过去。
佛祖保佑。
夜色深沉,月光穿过浓密的枝叶,在地上落下一片斑驳的光点,像是落了一地的残雪。
“夫人,侯爷回来了。”青萍从外面进来,对李钺道。
谢文钊回来关他什么事?
李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事与自己还是有那么一点关系的,他把手中的书放下,抬头问青萍:“他现在在哪里?”
青萍道:“侯爷先去看了老夫人,然后就去了书房。”
谢文钊在侯府的时候经常会宿在书房,偶尔去曲寒烟那里听听琴,一副不好女色清心寡欲的样子,可他偏偏又纳了好几房的姬妾。
李钺抬手在桌子上轻轻敲了两声,然后抬头对青萍说:“等会儿让他去那个花姨娘那里。”
既然谢文钊一点没有的自觉,他得帮帮他。
青萍皱着脸问:“夫人,您真要让侯爷过去啊?”
“不然呢?”
青萍动了动唇,想要再劝劝李钺,然一时间又不知道自己该从何说起。
好半天过去,她呼了一口气,问道:“那侯爷要是不愿去怎么办?”
“不愿过去?那他娶这么多小老婆干什么?有谁逼着他娶的吗?”李钺觉得谢文钊这人实在太矫情,从前怎么一点没看出来呢,他道,“他不去就叫人把他拖过去。”
青萍道:“下人可能不敢对侯爷动手。”
李钺啧了一声,道:“那到时再来找我吧,去吧。”
谢文钊坐在书房里看书,有琴声从汀水阁的方向传来,谢文钊本不想过去的,但他发现今日曲寒烟琴声中表达的情感他好像更听不明白了。
这又怎么了?
他没能敌得过心中的好奇,放下手中的书卷,动身前往汀水阁。
当他询问曲寒烟今日是怎么了的时候,曲寒烟看了他一眼,那神色是颇为古怪。
谢文钊还以为是自己出了事,随后他就从曲寒烟身边的丫鬟口中听到李钺今早在汀水阁发表的那番言论。
谢文钊听后怒极反笑,他万万没想到,孟弗竟然会把他晚上去哪儿睡觉都被安排得妥妥当当,当他是个木偶吗?
“岂有此理!”谢文钊拍桌子,怒道:“真是岂有此理!”
这事就算不能成,要是传扬出去,他的那些个好友还不知会怎么笑话他。
“是啊,”曲寒烟附和说道,“夫人这是把您当成什么了?”
“她除了这些还说什么了?”谢文钊问。
曲寒烟本来想说夫人还说他是搅屎棍,但她努力半天,这话实在是说不出口。
想到昨日在霁雪院里挨的那顿骂,谢文钊连喝了半壶茶水,心里的怒气好不容易降下去,觉得孟弗可能只是随口说说,不必与她计较,然就在这个时候,有下人来了,说夫人请他今晚去花小菱的玲珑馆,别乱了顺序。
谢文钊再也忍不住,他怒气冲冲地从汀水阁离开,来到霁雪院,见到李钺正悠闲地坐在院子里看月亮,更加来气,他沉声叫道:“孟弗!”
“你看你做的好事!”
李钺丝毫没被吓到,他撩开眼皮,问:“什么事?”
他还有脸问什么事!
谢文钊冷笑一声,问道:“你让我去花小菱那里?让我一个月去九天?”
“是啊。”李钺道。
“不行!”谢文钊怒声道,“我告诉你,这事绝对不行。”
李钺抬头看了谢文钊一眼,凉凉问道:“你不行你娶那么多干什么?”
第18章
“我……”是个正常男人都听不得别人说自己不行,尤其这个人还是自己的夫人,谢文钊气得感觉自己脑袋上都在冒金星了,大脑里一片空白,我了大半天,才憋出来一句:“不是那个不行。”
李钺嗯了一声,道:“那没问题了,就按这个来吧,考虑到你的身体情况,你可以每九天休一天,够可以了吧?你不会连九天都做不到吧?”
谢文钊真不敢相信这是能从孟弗口中说出的话,他猛地一拍桌子,道:“孟弗!”
李钺挑了挑眉,道:“不会吧?真做不到吗?那就改成八天?你不会还不行吧?”
谢文钊气得头疼,脑子里嗡嗡作响,他质问道:“这个家到底是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李钺微抬起下巴,看向谢文钊,这种愚蠢的问题他怎么也能问得出口?
他反问:“你不会以为是你说了算吧?”
说完李钺下意识抬手就要往桌子上拍去,只是抬到半空的时候,猛地想起来这位夫人皮肤娇嫩,这一拍下去,手掌肯定要红,他今日不过是捡了根竹竿耍了会儿剑,身上都多了好几块淤青,孟弗的皮肤本就白皙,这一衬托,看起来更是触目惊心。
李钺抿着唇把那只手给收了回去,对谢文钊道:“以前谁说了算我不管,以后必须我说了算。”
谢文钊道:“简直可笑。”
“可笑吗?”李钺也觉得他跟孟弗互换身体这事是有点可笑了,对于谢文钊来说,以后肯定还会有更可笑的事。
能怎么办呢?老实受着吧。
谢文钊深吸一口气,道:“孟弗,我当日便不该娶你。”
对于这句话,李钺目前还是持赞成态度的,他点头道:“巧了这不是,我要是能预见有这一天,我也不能让这桩亲事成了。”
可谢文钊并不是要听孟弗赞同的,他有话要说,没等他开口,李钺站起身摆摆手,准备赶人,他道:“别说这些没用的,时候不早了,你赶紧到玲珑馆去。”
谢文钊咬牙道:“绝无这种可能。”
李钺呵了一声,没把谢文钊小小的抵抗放在心上,实在不行他可以让暗卫把谢文钊给打晕了送过去,正在这时,有下人从外面进来,对他道:“夫人,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李钺立即想起今日孟弗让暗卫给自己传的那封书信,里面提醒过他老夫人知道他骂了谢文钊,可能要找他的麻烦,现在可能是麻烦来了。
不过下午的时候她送首饰干嘛。
这一家都奇奇怪怪。
李钺想不明白这位老夫人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不过应该也不重要,他对青萍道:“走,去看看吧。”
青萍觉得他们夫人这不像是要去看老夫人的,倒像是要去教训老夫人的。
好可怕的想法,她赶紧摇摇头,把这个想法从自己的脑海中清除出去。
谢文钊想了想,也向落玉堂走去,他想看看他娘找孟弗有什么事,另外就孟弗现在这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态度,他实在担心孟弗直接连他娘一起骂。
老夫人和老侯爷住在侯府东边的落玉堂,花小菱被老夫人叫过来后到现在还没离开,此时正陪着老夫人聊天。
见到孟弗和谢文钊一起过来,老夫人笑了一下,以为他俩已经和好了,看来那些话果然是下人们乱传的,要是孟弗真骂了谢文钊,他怎么可能跟她一起过来。
想起花小菱跟自己说的给曲寒烟换院子一事,老夫人看向谢文钊的目光中带了些埋怨,她教训谢文钊道:“你都这么大了,还由着性子胡闹,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也就是孟弗能忍得下。”
李钺点头,这老夫人虽然年纪了,但眼神还挺好使的。
谢文钊脑袋上缓缓爬出一个充满疑问的小人来,他娘刚才说什么了?说他没规矩,说孟弗能忍下?那昨天是谁在霁雪院被骂得跟个孙子似的。
他娘是不是听了什么下人乱传的东西?
谢文钊道:“下人总喜欢乱传,有些事不是您以为的那样。”
老夫人点点头,对谢文钊道:“下人们确实都在乱传,我已经让人去教训过他们了,放心他们以后肯定不敢乱说了,真是的,像什么样子,主人家的闲话也是他们能说的?”
“是吗?”谢文钊半信半疑,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他娘是不是误解了什么。
所以下人都乱传了些什么。
他下意识开口想反驳,老夫人又道:“你什么心思我都知道,但凡事都有个度,你过了这个度就不好了。”
谢文钊无语死了,他娘这话该跟孟弗说啊!她把她都给痛骂了一顿,难道她一点没过度吗?
有没有天理!
“孟弗啊,”李钺正看戏看得高兴,老夫人忽然转头向他看去,对他道:“你嫁进侯府也有几年了,也该生个孩子了,怎么这么久一点动静都没有啊?”
李钺:“啊?”
孟弗光说这位老夫人可能会挑剔他,数落他,可没说还可能催生啊。
太可怕了。
老夫人脸上的笑容愈加和蔼,温柔地问道:“是不是身体有什么问题啊?我这里有几个方子,你要不要喝喝看。”
李钺:“……”
他转头看了谢文钊一眼,发现这人冷着一张脸,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好像这事跟他完全没有关系,孟弗一个人就能造个孩子出来了。
李钺心中嗤笑一声,对老夫人道:“老夫人,您看啊,他后院里又不是只有我一个,结果到现在一个孩子都没有……”
他顿了一下,摇头感叹,道,“这明显不是我的问题。”
谢文钊瞪着眼睛看向孟弗,嘴唇颤抖两下,却忘记要说什么。
而老夫人同样愣住,她没想到孟弗会这样说,好一会儿,她点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
李钺继续道:“是吧,所以要不咱们从外面找两个大夫给他看看吧?”
老夫人一时做不出决定来,毕竟这事关乎谢文钊的面子,不太好让外面的人知道,李钺又道:“再不行,让宫里的太医给看看吧。”
“让我想想吧。”老夫人说。
她竟然还真认真思考起孟弗的提议来,谢文钊忍无可忍出声叫道:“娘!”
老夫人抬头看了他一眼,轻轻叹了一口气,说:“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是也不能讳病忌医,我找几个口风比较紧的大夫,让他们不要到外面胡说。”
谢文钊有些憋屈道:“我跟她们……我跟她们根本没有那个,我哪里来的孩子!”
老夫人讶异地看着谢文钊,他不太喜欢孟弗和花小菱这事老夫人是知道的,可孙玉怜和曲寒烟却是他主动要给纳入府中的,既然如此,怎么可能没做过。
谢文钊说完后就有些后悔了,此事全因孟弗而起,他转头看她时,见她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目光中满是戏谑,好像在说你果然不行。
谢文钊拳头真的硬了。
老夫人沉声开口问道:“你说真的?”
谢文钊一对上他娘那双充满失望的眼睛,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你啊你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都二十多了,还在玩过家家吗?”老夫人气得胸口不断起伏,花小菱在旁边安抚许久也没见效果。
花小菱也很惊讶,她原本以为只有自己没和谢文钊睡上,原来这府里的其他人,都没睡上啊,她心里突然就好受很多了。
“你身体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问题啊?”老夫人担忧地问道。
“没有,我就是……”谢文钊顿了一顿,说,“我就是不想。”
李钺心道,这不还是不行吗?
老夫人叹道:“你这个孩子啊……”
李钺见老夫人神色颓废,似乎不是很好,他咳了一声,站出来道:“老夫人,我是这么想的,以后呢,让谢文钊每个月各去姨娘们那里九天,多跟她们处一处,等他们处出点感情来,说不定他就想了。”
谢文钊没想到孟弗这个时候还没有放弃那个想法,他道:“你做梦!”
李钺才不跟这种不行的男人说话呢!
老夫人听后沉思良久,觉得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她问道:“她们一人九天,那你呢?”
“我这段时间身体不大好。”李钺道。
“好孩子,辛苦你了。”老夫人看向李钺的目光更加慈爱,她就想早点见到孙子,这两年来,老侯爷的身体越来越差了,老侯爷也想在死前看到孙子的出世,她沉着脸对谢文钊说:“就按孟弗说的安排。”
谢文钊皱眉,道:“娘,这哪有这么来的啊?”
老夫人按了按额头,说:“行了,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你要是还把我当你娘,就听我的。”
谢文钊张了张唇,他是真不想被这么当个物件被随意安排,可他现在要说他做不到,他娘一顶不孝的帽子就给他扣了下来。
这是个什么事啊!
一直站在老夫人身后的花小菱崇拜地看向李钺,夫人这也太牛了吧。
这事竟然真的能成!
牛逼!
第19章
在这个晚上,在宣平侯府的落玉堂内,李钺完成了他在侯府内的第一项重大改革,花小菱得到了每个月九天的谢文钊使用权,而老夫人则可以安心期待小孙子的出生。
大家对这个结果都比较满意,只有谢文钊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谢文钊是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堂堂一个侯爷,有一天在自家的侯府里,竟然沦落到要去□□的地步,一个月还要陪二十七天,这青楼里的姑娘都没有他惨吧?而且这事如果传扬出去,他的那些朋友、朝中的那些同僚,他们得如何看他?
偏偏他娘话已经放在这里,而作为一个男人,谢文钊又不可能承认自己不行,一个月应付不了三个女人,他恨恨地看了孟弗一眼,然而他这位夫人不知是没看出他目光中的恼怒和威胁,还是根本就不在意他的感受,而是开口对老夫人说:“花姨娘是第一个进府的,今晚就让谢文钊去她那里吧。”
花小菱听到这话那嘴角都要咧到耳朵后面去了,只是一抬头看到谢文钊那副阴沉沉的模样,她又赶紧敛去自己嘴角的笑意,但是眼睛中的笑意是藏不住的,她决定以后一定要好好听听夫人的话。
谢文钊看到花小菱喜气洋洋好像过年了一样的表情就更加来气,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头被宰杀的猪,即将要被分成几块,送给她们回家包饺子。
老夫人点点头,对李钺说:“你安排就好。”
李钺原本以为说服这位老夫人要花上一番工夫的,不曾想她如此通情达理,李钺的心情跟着好了不少,他觉得自己打了谢文钊一个巴掌,应该给他一个甜枣,这种手段他也不是第一次用,只不过从前哐哐哐打人巴掌的时候,那些人多半都熬不到这位陛下给甜枣。
这么看来,谢文钊的运气是真不错。
李钺对谢文钊说:“你要是觉得一连九日都是同一个人会腻,也可以一人一晚轮着来,轮三回休一日,可以做到吧?”
谢文钊深吸一口气,他觉得自己再与李钺说上两句话,他会忍住对他动手,他一张脸拉得老长,冷着声道:“不必了。”
谢文钊不要李钺的这颗甜枣,李钺也无所谓,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这颗枣吃不吃他一个月都要忙上二十七天,希望他不会想再纳个姨娘回来。
李钺打了个哈欠,老夫人闻声转头看了她一眼,她知道自己这个儿媳行事向来有规矩,如果不是真的忍不住,她绝不可能在自己的面前打哈欠,想起这些年她在侯府也不容易,加上花小菱今天下午说了她不少好话,此时老夫人的目光中又多了几分慈爱,她对李钺说:“要是累了就先回去吧。”
李钺一点也不客气,起身回了霁雪院。
李钺离开后,谢文钊也打算回自己的书房去了,可老夫人一眼就看出他要逃避的心思,对谢文钊说:“你跟小菱一起回去,明天早上让小菱过来给我再按按肩膀。”
在场的人都听得出老夫人话里的意思,老夫人这明显是要花小菱明天过来给她报告今晚她与谢文钊的情况。
谢文钊已经有很多年没像今晚这样憋屈过了,偏偏一个“孝”字压在他的头上,他除了顺着他娘的意思根本没有别的办法。
老夫人抬手在花小菱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对花小菱说:“过去吧。”
花小菱立刻颠颠地谢文钊走过去,脸上笑得都要开出一朵花来,她一走到谢文钊的身边,就伸手揽住他的胳膊,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
谢文钊被她一碰浑身不舒服,只是他刚想要将花小菱搂着自己胳膊的那只手给扯下去,就看到不远处主座上的老夫人正直勾勾地看着他,谢文钊只能收回手,就这么不情不愿的和花小菱一同出了落玉堂,向玲珑馆走去。
老夫人看着他们两人离开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其实她更希望宣平侯府的长孙能从孟弗的肚子里出来,然而谢文钊实在不喜孟弗,而孟弗的身体又不是太好,她也不能总指望孟弗,如今她想开了,不管是谁,能生出来就好。
但愿她这个儿子的身体不要有问题。
曲寒烟与孙玉怜很快得知了谢文钊今晚去了玲珑馆的消息,孙玉怜听了丫鬟的回报后,脸上露出些微惊讶的表情,她没想到谢文钊最后竟然真的依了孟弗的话,这对她来说没什么不好,她微微低下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每人每月有九天时间与侯爷在一起,可惜是从花小菱先开始的。
曲寒烟对此就显得不那么高兴了,即便之前谢文钊每个月来她这里都不一定有九天,但从前至少能显示出谢文钊待她与旁人不同,曲寒烟在青楼里的时候就明白,如果姑娘们在花魁评选的时候都得了一票,那么这一票就等于没有,任何时候,偏爱都比公平有用多了。
曲寒烟冷着一张脸坐在那里,思来想去咽不下这口气,转头对一旁的丫鬟玲儿说:“把我的琴拿来。”
“姑娘,天都这么晚了,你还要弹琴啊?”
这个时候府中的其他人差不多都要就寝了,把他们给吵醒了可怎么办。
曲寒烟就是要让他们睡不着,反正这府中除了谢文钊其他人都不喜欢她,她管那些人怎么想,她不仅要弹,她还要把窗户开着弹,她催促玲儿道:“快去。”
玲儿知道曲寒烟今天晚上是铁了心要弹这琴,只能赶紧将她的琴抱了过来,放在她的面前。
曲寒烟拨动琴弦,铮铮琴声里不复之前的绵绵情谊,不用仔细去听都能听出其中的肃杀之气,曲寒烟不信这种情况花小菱与侯爷还能睡得了觉。
天色不早,李钺回到霁雪院打了一套拳,洗了个澡就要睡下,结果他人上了床还没躺下,就听见外面传来的琴声。
宣平侯府里怎么这么多妖魔鬼怪?要不有时间找几个和尚道士过来驱驱邪吧!
李钺深吸一口气,问睡在外间的青萍:“大晚上的谁又在作妖?”
青萍回道:“应该是曲姨娘吧。”
李钺笑了一声,青萍从这笑声中听不到任何的笑意,反而觉得后背发凉。
李钺对青萍道:“你去把她叫到霁雪院来,让她在这儿弹,今晚我不说停,她就一直给我弹!”
他豁出去今天晚上不睡觉,也好好治治她们的毛病。
谢文钊都给她们分好了,一个个的怎么还这么烦人!
曲寒烟在府中向来自命清高,目下无人,青萍第一次去叫她的时候,她还不当回事,一副你能把我怎么样的姿态,第二次李钺直接让三四个下人们去把她给“请”来,押在霁雪院里让她弹琴,不弹就拔她头发。
曲寒烟一开始根本不信这些下人敢对自己动手,结果她刚要把琴给砸了,就被人薅去了一根头发,曲寒烟的眼泪登时就下来了,她在青楼的时候都没有受过这种委屈!
李钺丝毫没有被曲寒烟那副梨花带雨的模样打动,他冷酷无情地催她:“赶紧点。”
曲寒烟抱着琴不说话,她倔强地与李钺对视。
李钺道:“不想弹就算了。”
曲寒烟微愣,没等她想明白夫人为什么突然间松了口,就听到李钺继续道:“反正你的头发够多,够拔一段时间了,弹琴还是拔头发,自己选吧。”
说完,李钺打了个哈欠,转身回了屋里。
曲寒烟看了眼自己这边这群虎视眈眈的下人们,她原本是想等谢文钊前来搭救自己,可眼前这个情况,她预感等谢文钊来了,自己说不定已经可以送到庵里去做尼姑了,她最终只能委委屈屈地坐下,开始弹琴,琴声惨淡,哀婉缠绵,如泣如诉。
远在玲珑馆里的谢文钊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确实是想要前来搭救的,奈何走到门口就被人拉下,是老夫人派来的,老夫人让谢文钊今晚安安心心待在玲珑馆,少操那些没门子的心,让她早点抱上孙子才是正经事。
谢文钊只能憋憋屈屈地回去。
跟着李钺一起回了宣平侯府的暗卫们今晚是真的长了见识,这在宫里的时候陛下还叮嘱他们到了侯府要好好照看夫人,千万别让这位夫人吃了亏,但现在看起来,这位夫人简直是深得他们陛下的真传,整个侯府加在一起恐怕都奈何不了她。
皇宫里的孟弗目前对宣平侯府里发生的一切还一无所知,她批阅完奏折已经很晚了,洗澡睡下,然后开始做梦。
这场梦是关于李钺的,梦里这位陛下在侯府拳打谢文钊,脚踢众姨娘,还把老夫人给气死了,他自己也被押送到官府,关进大牢,结果不久这位陛下就越了狱,然后揭竿而起,把自己给推翻了。
这梦委实是离谱又真实,生生把孟弗给吓醒了,她醒来时胸腔中的心脏还怦怦跳得厉害,她抬手按在胸口上,开始思索要不要再派两个暗卫到宣平侯府,也许陛下在处理尸体和命案现场的时候会用到。
第20章
虽然这一觉睡得不好,但朝还是要上的,等到第二天下朝,孟弗又请魏大人到紫宸殿听他说起对考绩一事的初步安排,魏钧安有说的含糊的地方,孟弗必定要问个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