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开元虽然英文很好,但是对于一些特别长的单词自己也记不住究竟怎么写,只能记得大概的样子。比如approximately这个词肖开元就忘了该具体怎么写了,大概拼出个样子来,然后点自动纠错。
“Eric,你哪个学校毕业的?”
“干嘛?”
通常只有刚工作的人才会经常被问起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对于肖开元这样已经工作了多年的人来说,这问题已经很少被问起了,所以肖开元被问了一楞。
“我问你哪个学校毕业的。”
“复旦的,怎么了?”肖开元不明白Ada为什么这么问他。
“呵呵。”Ada冷笑。
“笑什么?”
“你是哪年毕业的?”
“03年啊。”
“哦,我也复旦的,我04年毕业的。”Ada说。
“那咱们俩是校友啊!”肖开元还跟Ada套近乎。
“Tommy是哪个学校的?”Ada指了指冯然。
“他啊,他是XX戏剧学院的。”
“XX戏剧学院的?”Ada的惊讶有甚于当时肖开元听到这个学校的名字。
“是啊,怎么了。”
“人家学唱戏的,都比你这复旦的英文好,呵呵。”Ada冷笑。
换了以前的肖开元肯定说:“人家冯然不是唱戏的,人家是学英美文学的,我是学经济的又不是学英文的,你拿我跟他比,那能比得了吗?”。
但是现在肖开元已经被Ada的折磨和讥讽弄得习惯了。在Ada冷笑之后,肖开元居然还脸皮很厚的跟着笑了笑。不理会Ada,继续翻译。
“你高中是哪个学校的?”Ada看来对学校十分感兴趣。
“上海中学。”
“好学校啊。”
肖开元可算是听到了一句表扬:“那Ada你呢?”
“我啊,复旦附中。”
“也是好学校,也是好学校。”
肖开元边聊天边翻译,手忙脚乱又打错了好几个单词。每当肖开元打一个比较长的单词但又没什么自信的时候,打到一半,就听见自己身后的Ada在冷笑了。
“是O,不是A!”Ada在肖开元身后纠正。
“哦,哦…”
“是A,不是E!…”
“哦,哦…”
肖开元五内俱焚,他上次这样被人教导着写字,可能还是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呢。
“你都写了三遍这个词了还没记住?是O,不是A!”
“哦,哦…”肖开元是越翻译越没自信。他也纳闷Ada这个女人怎么就把那么长那么复杂的单词的拼写各个都记得那么清楚,就算是美国人也未必有这本事。
晚上11:00,冯然把邮件发过来了。
“Eric,我那两份翻译完了,你看一下有什么问题没有。你翻译了多少了?我再帮你翻译一些?”
“哦,我收一下,好呀!你帮我再翻译一份!”一共五份东西,冯然翻译了两份,肖开元顶多也就翻译了一份半,还有一份半,肖开元想扔给冯然一份。
“你自己翻译的慢还好意思让人家陪你加班?”Ada冷笑。
“…冯然,你先回去吧,很晚了,我这边儿自己来了。”肖开元只好这么说了。
“没事儿,我每天睡得都晚,我帮你。”冯然这人真不错。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吧!”
冯然也走了。办公室里只剩下了一个干活儿的,一个监工的。
肖开元也疲倦了,越翻译越慢,低级错误屡现不断。
“第四遍了,是O,不是A!”Ada是越战越勇,活力充沛。
“哦,哦…”
“第五遍了,是O,不是A!Eric你怎么考上复旦的?”办公室里就剩俩人了,Ada的话也越来越放肆,越来越不好听。
“这词是六级词汇,高考不考。不对,这词六级词汇里都没有,这是GRE词汇!”
“我没说这是什么词汇,我是说,这个词我已经告诉你四遍了,你为什么还拼错?!这就是你的学习能力?”
“我智商不高。”肖开元也有点火了。熬了大半夜还要被监工骂,换谁谁受得了啊。
“我看也是,呵呵。”
“呵呵!”
“呵呵。”
肖开元笑的时候在磨牙,Ada的冷笑却很得意。
凌晨1:50,肖开元终于弄完了。
“Eric,今天辛苦了。”好像Ada每次折腾完肖开元都这么客气一句。
“你也辛苦,你也辛苦。”
“今天就到这里吧,明天你要敦促他们快点儿约人,周五,我会再过来,和你们确认项目进度。”
肖开元眼睛都睁不开了:“好,好,Ada咱们去吃宵夜吧,淮海路上有家24小时的香港茶餐厅,离这不远。这么晚了,我饿了。”
“不去!”
“为什么不去?你不饿啊。”
“我饿,但我不能跟你去,现在这个时间一起吃宵夜的,都是谈恋爱的。”
Ada居然看着肖开元笑了笑,而且还有点妩媚。
肖开元打着哈欠说:“那,那就算了,早点回家吧,你家住哪儿?”
“五角场。”
“真远,真远,需要我送你么?”
“呵呵,你家住哪儿?”
“闵行。”
“那算了,你家更远。”
“我不是担心你安全么。”肖开元早已筋疲力尽,他说要送Ada也只是客套而已。
“是吗?呵呵。你家太远,我自己回去吧。”
“那好,那好,注意安全。”
俩人下了电梯,写字楼的门都锁了,找了保安才打开。
临上出租车前,一只手拉着车门的Ada跟肖开元说了一句:“Eric,周五的时候,四份深访一定要完成,这个是死任务,否则我们的项目不可能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周五下午,我会来…”
肖开元惺忪着睡眼仰望星空。
肖开元泪流满面。
二十三、福建省长
第二天早上九点,肖开元昏昏沉沉的走进了办公室,他三点到家,洗澡睡觉三点半,早上不到7点就起床,一共只睡了三个多小时。
“Eric,昨天你和Ada搞到了几点?”冯然问。
“…凌晨两点吧。”肖开元怎么听冯然这话都有点儿崩耳朵,什么叫“你和Ada搞到了几点”。
“那你这么早就来上班了?”
“…唉。”
说着说着,肖开元桌子上那电话就又响了。
“你好,哪位。”
“是我啊,今天你一定要去访问部那监督他们约人,这是第一。还有一点,昨天我忘了说了。”
肖开元心想:要是换在以前我手里常年同时滚着7、8个项目,我怎么知道你是谁?我又不是为你一个人服务的。不过,全上海的白领中,打电话不说“你好”并且也不介绍自己的估计也是Ada这一个人,好辨认。
“你精力真旺盛啊,呵呵。什么事儿?”肖开元苦笑。听Ada这样中气十足的说话,肖开元真是钦佩,同样加班到深夜2:00,为什么Ada一点儿事都没有。
“这事儿非常重要,我想问一下,你们公司的深度访谈和焦点小组座谈会由谁来做?”
“座谈会应该由何华华来开,深访多数由访问部完成,如果有个别比较高端的访问对象,比如竞争对手公司的市场总监之类,由冯然或者何华华去访问。”
“那你做什么?”
“我?我负责和你沟通,撰写研究报告…”
“Eric,你听好我的要求:1、所有的深访都要由你们研究部的人完成,因为你们访问部的人的能力我存疑,我不信任。我也在咨询公司做过,我了解访问部的人的素质,让他们去跟我们竞争对手公司的市场总监去聊天,他们什么有价值的都聊不出来。2,重要的深度访谈,需要你来完成。因为我对何华华、冯然等人的能力也怀疑。而且,对于一些重要竞争对手的访问,我还要陪访。”
“啥?我去做深度访谈?你还陪访?”
“对。”
“Ada,我的工作职责就是管理协调团队、负责整个项目质量、撰写研究报告,去做深度访谈不是我的工作,那是访问部的工作,最多也就是研究员的工作…”
“你不同意我的意见是吗?”
“是!”
肖开元终于强硬了一次。他也知道,对Ada这样的客户一再容让,绝不是好的选择。现在Ada提出这问题有点无理取闹了,如果再答应,谁知道Ada又会提出什么样的问题?
“那好吧,我直接给Leo打电话。”
咔嚓,Ada把电话又挂了。
被“咔嚓”一下挂掉电话的感觉真的很差,连催肖开元要高利贷的都没这样对肖开元无礼。抓着电话有些愣神儿的肖开元果然听见骆三郎那玻璃罩子里的电话响了。
肖开元有点想笑:看你骆三郎怎么对付这上海滩第一“作”女,也让你尝尝这Ada的厉害,我已经被她连续压榨两天了,今天也该轮到你骆三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