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操碎了心,对着亲闺女出嫁都没这样处处考量,他的闺女们贤惠温顺,欠缺的反而是底气,做父亲的只要给够她们压箱底银子,和娘家蒸蒸日上的气势,亲家那边自然会对她们好。
就像如今。
徐大舅终于感受到沈家旺夫妻的甜蜜烦恼——闺女/外甥女太有主意了怎么办!
沈丽姝看出了他的捉急,善解人意的安慰道:“大舅只需要考虑自己想不想去的问题,其他都不用操心,衣食住行都有人安排。何况也不单单带您一个,四伯和二堂哥都没能回来过年,伯母们和堂嫂这次也想过去瞧瞧呢。”
赵昭景如今还没有度蜜月的意识,沈丽姝也没提醒他,他们想度蜜月,也可以等到杭州那边并处理完正事,再甩开大部队,尽情去过他们的二人世界。
所以她理直气壮借老公的顺风船捎上员工家属去探亲,又是机智的一天呢。
再说这也不是她单方面决定的,前几天确定出行计划,还是赵昭景主动提醒她,想好了带上哪些员工去江南,记得提前通知他们准备。
今年的外派人选还需要开会讨论,不过沈丽姝觉得带小伙伴是带,顺便把员工家属也捎上呗。
三言两语安抚了心情忐忑的徐大舅,沈丽姝顺势打趣道:“若是大舅不准备去,就让二舅这趟跟我们过去,表弟过年也没回来,正好让二舅过去看看他。”
强行竞争最为致命,徐大舅立刻放下了那点怕给外甥女婿添麻烦的小担忧,斩钉截铁道:“我去。你表弟是过年没回来,可他上个月才休假赶回来喝你的喜酒,虎子才是出了家门就乐不思蜀,上回去信问他哪天回来探亲,他说整个上半年都没计划。我要再不过去瞧瞧,全家都放不下心。”
沈丽姝默默降低存在感。
她首先邀请大舅而不是二舅的原因,也是徐大舅抱怨的这些了。
去年跟小伙伴们高高兴兴回来庆祝小老弟中举,结果她猝不及防被抓去结了个婚,从去年八月至今,长达半年没再过去主持大局,不仅把这阵子的压力给到小伙伴们,接下来的工作计划也都要受到影响,本就热爱事业的大表哥这下更是一心扑在工作上,谁来都阻挡不了他加班。
造成这种局面,沈丽姝觉得自己也有责任,虽然小伙伴的付出她都会给足相应的金钱或物质回报,但是面对长辈们的牵挂还是有点心虚,果断转移话题,“目前决定下月初五初六左右出发,当然具体还要看那时候天气,开春后下大雨大雪的情况少,但也不是没有,不巧遇上这种天气还得缓几天,大舅先准备着,顺便可以问问舅母他们,想去江南看看的,这次都可以一起。”
徐大舅不由得面带向往之色,“好,大舅我早盼着你们说的江南风光,总算可以亲眼去看一次了。”
就这么愉快的说定了,沈丽姝果断起身,“还有些时间,我再去其他门店转转。”
沈丽姝嘴里说的有些时间,就是大半个下午,她坐着马车把在京城的各个门店都逛了遍,小伙伴们看到她,第一反应跟徐大舅差不多,都是难以置信的模样。
但年轻人接受新事物的能力强,小伙伴们很快调整状态,重新跟沈丽姝打成一片,大家七嘴八舌,从门店这两个月直线上升的业绩,聊到即将到手的大笔奖金要如何支配,越说越激扬,室内充满着快活的气息。
沈丽姝久违的给大家打完鸡血,心情舒畅,快乐的都不想这么早回去了。
接着奏乐接着舞,她还能再浪一点。
然而事实是小伙伴们到了为晚上营业做准备的时间,她也被丹露委婉的提醒该给太妃请安了,只能依依不舍坐上回家的马车。
到她跟赵昭景住的院子时间尚早,还没到黄昏请安的点,不过也说不上宽裕,因为王公贵族讲究多排场大,她现在也是其中一员,享受到了特权待遇,也要习惯一天恨不得换七八套衣服的日常,出门或外出回家的第一件事都是净手换衣,精致些的还要重新梳洗打扮,每换一身衣裳,首饰和妆面也要跟着调整。
可见丹露太阳还没落山就提醒她回来,是多么正确的决定,赵昭景让熟悉王府规矩的丹露贴身伺候她,也是相当有先见之明了。
第195章
嫁入豪门、是整个郡王府名正言顺下一任女主人的沈丽姝,各种待遇的提升比别人坐火箭还夸张,堪称鸟枪换炮,为她服务的班底足有二十人!
这是一个她编都编不出来的天文数字。
不过因为他们发家致富的时间不长,想法还很接地气,备嫁的时候老爹和亲娘只卯足了劲给她添妆,希望用丰厚到令人咋舌的嫁妆,来增长她在婆家的底气。
大户人家流行的陪房什么?抱歉,涉及小老百姓的知识盲区了。
于是沈丽姝就带着十里红妆,“只身一人”嫁进了郡王府。
现在身边的工作人员都是府里为她配齐的。
这样的好处就是丫鬟婆子的工资福利都由府里统一发放,她只负责闭眼享受服务,每年怕是得省下上百两的用人支出,相当于“公司”出钱帮她招了一群贴身助理保姆司机保镖。
白嫖永远是最爽的。
沈丽姝上学时爱看《红楼梦》和同人文,很多人把贾府形容成一家日薄西山的大型国企,职工不是裙带关系,就是托关系找门路进来的,导致内部盘根错节,剪不断理还乱。
贾府算是国企,那她老公家的郡王府岂不是央企级别?
沈丽姝初来乍到那两天,还真有点小担心,怕自己淌不平里面的水,别说婚后继续搞事业了,怕是没完没了的内耗就占据了她的全部心神,导致心力交瘁,啥也干不成。
不过沈丽姝很快就发现自己的担心纯属多余,因为找了个了解她、且愿意事事帮她想在前头的老公。
赵昭景这几年帮着家中打理庶务,再不是当年那个随手拿金子出来打赏的、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少爷——当然他对沈丽姝是始终如一的大方豪气。
有了一定的生活经验,又从小在这样盘根错节的大家族长大,赵昭景很清楚沈丽姝进门后需要面对哪些问题,便提前为她规避了些麻烦,比如在他们院子伺候的人。
这些都是成亲前就安排好的,赵昭景亲自吩咐,让管事的尽可能从外头买的、或跟府里上下牵扯少的丫鬟婆子,沈丽姝一进来就收到了院子里所有人的卖身契,这些人在府中没有其他的依仗,只能紧紧依附于她,跟她的陪嫁也没什么区别。
如此一来,她身边是人心统一了,可在处处讲人情的环境里,未免有些势单力薄,于是赵昭景又把一早培养的丹露和半个林嬷嬷拨给沈丽姝保驾护航。
丹露是家生子,她爹是府里管事之一,妥妥的关系户,林嬷嬷就更厉害了,沈丽姝当初跟她娘第一次来郡王府做客,陪站老太妃左右的除了林嬷嬷,还有一个更年长、神态言语也跟太妃最亲近的老嬷嬷。
沈丽姝后来才知道,那位嬷嬷姓孙,是老太妃当年的陪嫁丫鬟之一,孙嬷嬷青年丧夫无子,从此安心跟在太妃身后,协助主持中馈,称得上大权在握。
王府主子不多,排场却不能少,主子身边的丫鬟小厮,不时有年纪大了要成亲的、或者家里攒够银子来赎身,有出就有进,除了家生子,府里还会定期从外头采买资质好的丫头小子,从小调/教起来。
一次采买中,孙嬷嬷瞧中了孤女林嬷嬷,亲自将人带在身边教导,后来孙嬷嬷跟着颐养天年的老太妃荣养,不再管府中诸事,林嬷嬷就接了这个班。
按说管家大权从老太妃转移到了郡王妃身上,之后就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该轮到郡王妃的班底掌握大权。但出身清流之家的郡王妃性子清高不爱揽权,当年嫁进来也跟沈丽姝差不多,没多少陪房,得用的都是府里的人。
既然如此,用谁不是用?
于是属于老太妃一系的林嬷嬷也被委以重任,跟郡王妃院里的管事嬷嬷形成分庭抗礼之势。
赵昭景提前布局,一点点将林嬷嬷跟沈丽姝绑在一起,也算是用心良苦,沈丽姝一进门,林嬷嬷这位府中老人就顺理成章从主子们那里得到关照世子妃的指令,等于是奉旨站队。
不过林嬷嬷到底是老太妃身边的人,太妃愿意把人拨给沈丽姝,身为晚辈的她也不敢接,因此林嬷嬷只能半个她的人。
无论是出于忠心,还是长线投资的角度,林嬷嬷对世子妃的关照都是不遗余力的,尽可能照顾到方方面面。
世子妃第一次单独出府,她便留了几分心,在她们一行回院子的路上“刚好”遇上,林嬷嬷一丝不苟的见礼,“见过世子妃,今儿出门可还顺利?”
“默默客气了。”见着熟人,沈丽姝的神情多了两分亲切,“回来的晚了,不知会不会耽误请安时辰。”
林嬷嬷就是来送情报的,一边陪着她往院子方向走,一边回道:“您多虑了,天色还早呢。不过郡王爷已经从宫里回来了,和郡王妃一起去了太妃院子。”
沈丽姝从简单的话中提炼出两个重点:第一,长辈们都在老太妃那里,她就不用跑几个地方请安,时间果然充裕;第二,郡王爷也回来了,一家人整整齐齐,等下去给太妃请安,多半会被留下吃了饭再回。
哦不对,还漏了一条,郡王公公回来,等于她老公恢复自由,他怎么没去接她?
沈丽姝心中有了计较,在门口向林嬷嬷道谢并分别,一步踏入庭院。
结婚不久,沈丽姝在属于自己的独门小院里,已经有了当家做主的感觉,里面的一切人事包括赵昭景都听她指挥,直到踏进小院,她才有回家的亲切感和轻松感,边走边对丹露道:“你也跟着我跑了半天,先去歇一歇吧,等收拾好了再陪我去太妃院子。”
丹露笑着摇头,“我不累,还要帮您更衣梳洗呢。”
员工自觉要求工作,加班费都不用沈丽姝出,她倒也没有拒绝的道理,点头同意了。
说话间,院里的丫鬟婆子也都迎了上来,七嘴八舌的行礼问安,沈丽姝不等她们殷勤问候,率先发问:“世子回来了吗?”
“是。”有机灵的丫鬟立刻回道,“世子爷还在书房。”
沈丽姝挑了挑眉,不去接她下班也就算了,她回来动静也不算小,丫鬟婆子都迎出来了,赵昭景还待在书房一动一动,这是真没听见,还是酝酿什么大招呢?
很不巧,从沈丽姝接受求婚的那一刻,就再也没有能被人拿捏的软肋,在赵昭景面前彻底化被动为主动,大杀四方,她压根不用等着他出手然后见招拆招,遇到问题莽就完了,闻言当即调整了前进的方向,跟丹露她们说了声去屋里等她,便抬脚往另一边的书房走去。
礼貌敲了两下门,得到“请进”的回复,沈丽姝推门而入并倒打一耙:“我在店里等了那么久,你都不来接我,是不是不爱我了?”
赵昭景:……
得知新婚妻子终于在外面逛完回家的赵昭景,上一秒还在认真酝酿措辞,要怎么轻松又不乏严肃的指出缺点,让她明白在外面迟迟不归给他带来了多大困扰。
他刚才美名其曰是看书,可大半个时辰过去一页书都没翻过,时不时就抬头看天色,发出灵魂三问,她什么时候回来?为什么还不回来?甚至,她会不会逛得开心了直接回娘家住?
正常人办不出这种事,但他知道自己娘子绝对做得出来。
只要一想到她的无限可能,赵昭景就开始坐立不安,深感放她出门前的约法三章还远远不够,诸如出门的具体行程、几点回来、一定要回来这些细节也要列入其中,因为有个喜欢做约定又特别擅长钻约定漏洞的娘子,不把这些空子一一堵上,他在书房望眼欲穿,却很有可能等来一个不回家的新婚妻子。
还好她今天没有心血/来/潮,到底赶在天黑前回来了,赵昭景狠狠松了口气,忍住了第一时间的冲动,在书房酝酿情绪,争取先发制人,借此让她同意添上他刚才想到的几点细则。
想法很好,唯一的问题是他面对的是升级版沈丽姝,无懈可击,乱拳打死老师傅,反过来指责是他不去接她,才导致她这么晚回来的。
一顿操作猛如虎,赵昭景猝不及防成了今天的罪魁祸首。
极致的无语背后是极致的冷静,赵昭景短短几个字,让沈丽姝的理气直壮瞬间变得有几分好笑,“你指的是哪家门店?”
沈丽姝:糟糕,差点忘记她在汴京拥有足足八家门店。
八家店啊,赵昭景有一家一家去找她的时间,她早到家了。
万万没想到她有朝一日翻车的原因是太富有。
也无所谓,她是懂学以致用的,当场get了老公的反问大法:“你猜?”
赵昭景不想猜,已经憋不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如果他会冲浪,现在已经满脑子都是“她我老婆不可能这么可爱”了。
有被萌到的赵昭景把打好的腹稿忘得一干二净,起身向她走去的时候,只剩下一句软绵绵的叮嘱,“日后独自出门切莫晚归,我在家提心吊胆了一日。”
沈丽姝自觉用机智化解了一场尴尬,十分自得,并不把他的叮嘱放在心上,微微仰头看着已经站在跟前的老公,眨了眨眼睛开始卖关子:“昭景哥哥不问问我为什么现在才回吗?”
赵昭景差点就脱口而出“不是因为等他去接吗”,还是忍住了,一边伸手帮她理了下鬓角垂落的碎发,一边配合她的演出,“哦,那是为什么?”
第196章
当然是因为她发财了,又有了一个小想法,导致彻底乐不思蜀。
至于新想法是什么,沈丽姝有意卖个关子,伸手扯了扯赵昭景的袖子,趁他低头看过来的时候,勾住他脖子在脸颊重重亲了一口,“还要去给祖母请安,我先换身衣裳,晚上回来再细细与你说,乖。”
准备调戏一把就走的沈丽姝,下一秒,她命运的后脖颈就被一只火热掌心紧紧扣住,接着密密麻麻的吻倾泄下来,没一会儿就亲得她腿脚发软、脸红心跳。
她之前还很不服气。
明明这辈子大家都是新手司机,赵昭景更是连理论基础都十分匮乏的菜鸟,偏偏就是有无师自通、飞速上路的姿势,在她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连人家的汽车尾气都追不上了。
不仅技巧追不上,体力和热情也都彻底被秒杀,沦落成砧板上任人摆弄的鱼肉。
沈丽姝是有点要强在身上的,刚开始还试图反击,争取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直到经历过无数个腰酸腿软下不了床的早上,让她深刻意识到一个问题,男人平时表现得再高冷禁欲,到了某些时刻也会不可避免的兽性大发。
而她是不可能跟禽兽比出输赢的,纠缠下去只会有惨败和败得特别惨两种可能。
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在发现老公化身禽兽时及时止损。
而且不是每一回都能及时跑掉。
无数次险些被掏空的经历,让沈丽姝对危险的敏锐度直线上升,很快摆脱了意乱情迷的状态。跟新婚老公接吻的体验感很棒,不过亲两分钟也就够了,再亲下去容易擦枪走火,她用双手将紧紧相贴的身体隔开了些。
书房炭火烧得足,他身上穿的家常衣裳,比刚从外边回来的沈丽姝单薄些,因而当双手触碰到时,隔着衣料依然能感受到掌心的肌肉触感,弹性丝滑、手感极好,正如他这个人,腰细腿长,穿衣显瘦脱衣有料。
沈丽姝的脑子里不由自主飙了会儿车,随即又恢复清明,狠狠心将人推远了些,“别闹,再耽搁下去真就天黑了。”
赵昭景不知道是一时大意,还是本就没用多大力气搂她,轻而易举被推开,沈丽姝都呆了片刻,接着立刻抓住机会开溜。
然而刚迈开步子,手又被拉住了,赵昭景轻轻松松一拉,沈丽姝便再次跌入熟悉的怀抱中。
又来?老公太黏人了怎么办!沈丽姝叹气,抱着甜蜜又负担的心情抬头用眼神询问他的用意,视线隐隐透着警惕,已经打定主意要拒绝到底。
不是白日宣不宣淫的问题。
假如场合气氛都到位,她也不介意配合,可现在留给他们的时间真的不多,总不能让公公婆婆和太妃一众长辈都等着他们完事吧?
沈丽姝再怎么离经叛道,也还没有开放到这种地步。
不过被她当狼防的赵昭景,把她拉回来却不是为了继续,而是掏出了一方帕子,仔细将她额角沁出的薄汗和唇边凌乱的口脂一一拭去。
随着手中的花猫脸又变回干干净净、精致讨喜的模样,彼此紊乱的呼吸也恢复到了心如止水的节奏,赵昭景这才用他那再听不出一丝意乱的清冷声音说道,“好了,去梳洗吧,我在这边等你。”
沈丽姝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终于转身离开。
走之前她伸手指了指嘴角,十分善良的提醒他也不要忘了整理自己的形象,口红印这种东西又不是传女不传男,谁都能沾。
= =
沈丽姝又双叒叕暴富,现在能想到的点子通通都跟花钱有关,还不是为了满足购物欲的那种花钱。
说起购物欲,已经是一个颇为遥远词语了。
沈丽姝还记得她当年跟小伙伴们卖板栗,真正赚到人生中的第一桶金,就迫不及待拉小老弟们去逛街,给家里人都买了礼物,吃的穿的用的都有,哪怕是她娘一边抱怨她乱花钱,一边也看着堆满的礼物合不拢嘴,那是比过年还让人幸福快乐的一天。
小伙伴们同样如此,表兄弟们还私下凑钱给她买了人生中第一件“贵重首饰”,是一支小巧玲珑的鎏金珠钗。说是鎏金,其实分量特别轻,用现在的眼光看做工也十分简陋寒酸,但那份礼物差不多是她爹当年一个月的工资,徐虎他们是下了血本,那份珍贵的心意沈丽姝一直没忘,每每想起便是会心一笑。
在她不正确的领导下,很长一段时间,月底分钱然后去逛街存钱,都是大家最幸福快乐的时光,也是每天勤勤恳恳搬砖的动力来源。
那么问题来了,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把心思放在这种级别的买买买上的?
沈丽姝以前没认真思考过,因为她以为这是有钱人的通病,发家致富后,注意力不自觉的都放在回报率更高的事情上,从此就失去了单纯的逛街快乐。
当然这也是客观因素之一,但更重要的是,不知不觉间,赵昭景和曦哥儿两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大佬,就已经联手把她的衣帽间首饰箱,三不五时就有好看的衣料和首饰送到她家。
大佬出手,无一不是精品,沈丽姝整天面对着家里这些时尚精品,还怎么愉快的去街上买买买?
久而久之,她就失去了逛街的快乐,购物欲顶多在去到一个全新的城市时,偶尔上线一下,为亲朋好友大量采购土特产。
这会儿还在汴京呢,沈丽姝的花钱项目跟采购毫无关系,她当时看完各门店的账本,飞快在脑中得出一串数字,她即将分得的各项收益,跟手头已有的现金,又能凑成一笔巨款。
还是那句话,钱存着只是数字,要流动起来才有意义,毕竟她已经嫁入豪门,衣食住行通通都有人买单,以前还要考虑的养家问题,跟她已经没有一毛钱关系了。
这笔钱她可以想怎么就怎么支配,大胆点也无妨,浪过了头还有大佬老公帮她托底。
有车有房有农庄园林的沈丽姝,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买商铺。
小伙伴们都陆续凑钱买上铺子了,她名下还是只有小郎君总店那一间产权,以前是担心汴京人多口杂、卧虎藏龙,太快冒头担心惹麻烦,只好走猥琐发育路线。
而现在,她老公一家姓赵,还有个公开给她站台撑腰的太子,即便是在汴京城,只要她想,横着走竖着走,那都不是事。
以前看好但是不适合下手的黄金旺铺,现在只要准备好小钱钱,想买多少买多少。
躺平收租已经不是梦了。
沈丽姝畅想了一下包租婆的美好生活,不过在回家的路上,她突然想起来,虽然老公家在扬州和苏杭都有房产,还是她心心念念的江南园林,但好像没听他提过金陵的产业,她可以去金陵置产啊!
当然婆家在金陵有宅子也没关系,身为六朝古都,那里值得更多投资。
一提到去金陵买宅子,沈丽姝脑海里就想起秦淮河畔的风景,十里秦淮灯火灿,楼台亭榭绕河堤,多好的地方啊,水美景美人更美,光是想想她就要沉浸在温柔乡了。
越想越心动,从老太妃那里吃完饭回自己的小院子,沈丽姝忘记了卖关子的初衷,已经迫不及待向老公宣布这个伟大的决定了,并滔滔不绝阐述了三分钟理念,要建造一座完全符合金陵特色的园林,“名字我都想好了,你家的园子有赵家别苑、西湖别院,我这个就简单点,叫沈园,听起来是不是也很有文化气息的样子?”
赵昭景:……
建在秦淮河畔的“沈园”,运气好也可能像陆游诗里的那个沈园一样名留青史呢,后世盘点著名园林,说不定还要把她这个主人的生平扒出来,相当于她也名流千史了有没有!
尽情幻想野心膨胀的沈丽姝,丝毫没有注意到老公目瞪口呆的神情,接着说出了她的担忧,“那边是金陵最繁华的地带,想来不只我们看中,别人也喜欢,要拿下少不得多花些银子。可咱们还要好好设计修整一番,日后有机会请爹娘他们都过去住住,宽敞和舒适也是必要的,如此一来花费不可估量,万一我预备的这些不凑手,还要昭景哥哥暂且支援一下呢。”
以前把话说得太满,不图名不图利,只图他这个人,结果婚前收了一座可以代代相传的文物级建筑,婚后不久又开始惦记老公的银子,打脸来的有点快,沈丽姝难得的不好意思起来。
但她还是勇敢的说了,然后得到了斩钉截铁两个字,“不行。”
沈丽姝傻眼了,万万没想到他拒绝的如此干脆。
赵昭景无视了她水汪汪的大眼睛,郎心似铁道:“你想建一座名为沈园的宅子可以,费用我也可以全出,反正我的都是你的,但是在秦淮河,不,在金陵建宅子,想都别想。”
沈丽姝:……
所以这就是他们没在金陵置业的原因?咋还搞地域歧视!
沈丽姝软磨硬泡也没能纠正老公对秦淮河的地域歧视,最后使出浑身解数,才让他退让一点,同意她在金陵城买宅子,要求是位置能离秦淮河有多远就多远。
事后她深刻怀疑自己被套路了,赵昭景再怎么“封建古板”,也不会把整座城市都拉入黑名单,顶多就是对秦淮河严防死守了些。所以他一开始的底线就是在远离秦淮的位置买房,亏她为了说服他,舍命陪君子,第二天腿软的差点起不来床。
人心险恶啊,大意了!
第197章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这句诗描写的画面,正是此时的真实写照。
这趟南下还算悠然,按说用不着日夜兼程赶路,夜间可以停船休息。
但今晚是个难得的晴朗夜空,月朗星稀,月光如银辉般均匀的洒在水面上,彻底将这片小天地点亮,无需任何照明设施晚也能看轻前路,因此船夫们也就拉动船帆继续前行了。
沈丽姝和赵昭景占据了船上最好的卧房,房中有一扇大窗户,推开刚好能看到水中那轮明月,小两口此刻便依偎在窗前赏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结婚几个月,真正相处的时间,可能都不如在船上几天加起来多。
新婚小夫妻本来就备受各方瞩目,又不巧的赶上过年互相走亲戚,过去的两三个月里,沈丽姝每天不是帮着长辈们接待客人,就是收了请帖一家人整整齐齐的赴宴,虽说赵昭景一直陪着她,可这年头又不兴撒狗粮,当着那么多亲朋好友的面,他俩就连多看彼此一眼,都要被拎出来好一通打趣调笑,因而除了晚上关起门来妖精打架,两人已经没有好好培养感情过了。
直到从登上这艘大船,情况来了个180度大转弯。
先是同行的徐大舅几人,跟商量好似的把自己当成透明人,只在上船第一天响应沈丽姝的邀请,大家聚在一起吃了热闹丰盛的午饭,吃完徐大舅一抹嘴,悄悄跟外甥女咬耳朵,请她后面几天都不要再管他们,船上有伙计和丫鬟婆子,吃喝拉撒都有人关照,饿不着肚子。而且他们这次也好几个人,凑一起打打牌说说笑,心情也自在些。
自在两个字被沈丽姝听了进去,心想她老公那气场确实让人难以招架,再怎么努力微笑也达不到平易近人的程度。
他们还没有确认关系的时候,她和小伙伴们蹭他船的那几天,就对一日三餐的聚餐活动感到压力山大,现在她可以当家做主,便本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同意了徐大舅几人的要求。
徐大舅等人神隐了,沈丽姝很快发现,跟着他们出来的丫鬟婆子突然也变得神出鬼没了,他们有需要的时候一叫就到,没需要的时候人影都看不见,让她不得不怀疑有些人又使用了钞能力。
不过这也正中下怀,沈丽姝享受着他的贴心安排,在船上尽情过二人世界,每天同进同出形影不离,渐渐找回了当初恋爱时的感觉。
啊不,热恋时期都没有这么爽,毕竟他们现在是合法飙车的关系,更多一份随心所欲。
是的,沈丽姝现在对夫妻生活也越来越满意了。
在船上到底不方便,倘若赵昭景还像在家里那样,仗着年轻体力好就为所欲为,是很容易社死加翻车的。他也就在她这里越来越掉节操,在人前还是要端出郡王世子的逼格,沈丽姝还没想好怎么提醒他注意节制,他就主动减少频率了,从一天几次调整成一天一次= =
次数少了,质量却直线上升,毕竟要在次数和幅度的限制下让彼此都满足,就只能努力提升技巧了,因此夜生活都极致缠绵、淋漓尽致,真正体会了水乳交融、灵肉合一的感觉。
沈丽姝也变得越来越配合。
她终于明白夫妻活动是婚姻生活的润滑剂这句话,那方面彻底合拍了,她看赵昭景都带上了十八层滤镜,觉得老公越看越帅越看越上头,每天形影不离也不嫌腻歪,还经常不知不觉就搂到了一起,仿佛两个人都得了肌肤饥渴症一般,恨不得每天亲亲抱抱八百遍。
就像现在,晚风从敞开窗户吹进来,带来一阵凉意,沈丽姝惬意的往后一缩,把整个人陷进老公宽厚的怀抱中。
赵昭景察觉到她的小动作,低头在额角亲了亲,顺手将裹住两人的斗篷再往身前理了理,直到将她大半张小脸埋进柔软厚实的皮毛中,才提议道:“更深露重,不如早些吹灯休息?”
沈丽姝有点不舍这样静谧美好的夜晚,摇头道:“再看看风景,明天就下船了。”
赵昭景在她耳边轻声道,“来日方长,或许还有比这更美丽的风景。岁岁年年,我都陪你去欣赏。”
可他嘴上这么说,身体却很诚实的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沈丽姝也只是轻轻嗯了一声,静静感受着两颗年轻鲜活的心紧紧相拥。
此时无声胜有声。
他们的船在第二天下午准备停靠杭州港,直到对岸码头的风景出现船上众人的视线中,标志着船只一小时左右便可靠岸,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丹露她们才头一次主动现身,鱼贯而入进了房间,一丝不苟的墩身行礼,“世子,世子妃,船快靠岸了,可需要我们服侍梳洗?”
沈丽姝习惯了大家不喊就不出现,乍一看到她们恢复无所不至的服务态度,还有些受宠若惊,随即意味深长的看了深藏功与名的某人一眼。
赵昭景的心理素质,就是被她的各种骚操作不断历练出来的,这种程度他直接一笑而过,若无其事的拉起她:“让她们慢慢收拾行李吧,我们先去甲板跟大家汇合,大舅和二伯母四伯母几位长辈初来乍到,这会儿想是新奇着,正需要你我前去讲解。”
他说的有道理,徐大舅他们发现杭州城近在眼前,已经迫不及待下去围观了,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彰显着他们激动的心情,沈丽姝从善如流被拉下去,很快陷入了长辈们热情的包围,徐大舅和伯母们见什么都好奇,指着对岸影影绰绰的建筑问个不停。
沈丽姝不说对杭州城了如指掌,约会那阵子也算是逛遍了大街小巷和知名景点,此时讲解起来如数家珍,还有故地重游颇为感慨的赵昭景时不时补充几句,长辈们听得津津有味,一时间其乐融融,他们看赵昭景的目光都前所未有的亲切起来,有了点看自家孩子的意思。
过去多次接触,再加上赵大佬出手必精品的见面礼,似乎也不如他几句景点介绍来得让人亲切。
真诚果然是必杀技。沈丽姝总结完便道:“对了,大舅此番前来是为公事,住宿舍要方便些,伯母们却是单纯来探亲的,可以跟我们去西湖边上小住几日,好好体验园林景致。”
这话她出发前也提过一次,反正她来杭州是看看这边去年的酒楼,和隔壁婺州被她跟到一半撒手不管的烧烤店,问候完新员工和勤勤恳恳的小伙伴们,就马不停蹄去金陵搞大事,统共也不会在杭州呆两天,宅子空着也是空着,她不介意让亲戚长辈过去享受一把。
只要沈丽姝不涉及赵昭景的底线,比如带球跑啦,去秦楼楚馆看戏听曲喝花酒之类的,基本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何况西湖别院的房契也给了她,完全听从她的安排,表示热烈欢迎长辈们。
两位伯母和跟母亲一块来看望父亲的堂妹蓉娘不是不心动,她们可能一辈子也就这次出远门的机会,能多开开眼界、享受一把富贵人家的生活也是好的,毕竟回到汴京他们甚至连侄女婆家的大门都进不去。但心动之余,还是对天潢贵胄的敬畏占了上风,大概出发前沈奶奶和伯父们也叮嘱过什么,伯母们推说上船了再看看。
结果上船后还真是开了眼界。
就说刚上船那会儿,蓉娘不知道堂姊和姊夫大白天也要腻在一起,兴冲冲跑去二楼找堂姊玩,没想到撞见两人幼稚到在二楼走廊上玩“猪八戒背媳妇”的一幕,没开窍的小蓉娘只觉得辣眼睛,她五岁以后就不跟男孩过家家了,堂姊和姊夫加起来六岁不能再多了!
这一幕给从小崇拜堂姊的小姑娘造成了极大的冲击,幻灭也不过如此,回去忍不住悄悄告诉她娘。
四伯母含笑点点小女儿的脑门,表示“她年纪还小所以不懂”,转头就兴致勃勃跟嫂子八卦起来,说起她们新婚燕尔的故事。二伯母当年让丈夫帮她倒过一回洗脚水,乐此不彼的吹嘘了二十年;四伯母就不用说了,老沈家人丁兴旺,唯独她生不出儿子,丈夫却顶着无后的压力对她始终如一,前几年刚发家那会儿,老家风言风语,连她娘家都出主意让她趁早给丈夫纳个妾,生了儿子就把妾卖了,孩子从小养在身边,只会把她当亲娘一般孝顺,如此她和闺女们便也有了依靠。
但这个计划直接被沈四伯否了,年轻的时候他都没有为了求儿子休妻再娶,跟媳妇恩恩爱爱过了半辈子,现在都要当姥爷的年纪,更懒得折腾,反正他有一串侄子,未来搞不好还会供出个官老爷,老沈家后继有人,他已经心满意足了。
都说夫妻可以共患难不能同富贵,男人有钱就变坏,放在老沈家的男人身上反而恰恰相反,越有钱他们越不会有花花肠子,把钱都花在媳妇孩子们身上。
伯母们无数次庆幸她们嫁了百里挑一好男人。
今时今日才发现,她们丈夫这样百里挑一的好男人,捆一起也比不上姝娘家的,自家男人会允许她们新婚不侍奉公婆,去哪儿都带着她们吗?自家男人会把她们宠得跟熊孩子似的上房揭瓦吗?
答案很明显,甚至要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世子爷为姝娘所做的这些,已经超出她们的认知了。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不过有一点,伯母们很清楚,世子爷都能让姝娘骑在头上撒野了,没什么是不能纵容的,邀请她们去什么别院小住,还真是真心实意,而不是原先担心的嘴上同意心里嫌弃她们泥腿子。
但她们依然毫不犹豫拒绝了,看着近在咫尺的杭州城,迫不及待要跟亲人团聚了,“姝娘不是说大家伙住的地方也有空房,还有专门做饭洗衣裳的婆子们?我们就去那边住,顺便给你兄弟们缝缝补补、做点家常菜给他们换换口味。”
二伯母更夸张,竟然指着码头上无数移动的黑点说她看到了好大儿。
沈丽姝想也不想摇头,“看错了,二堂哥还在婺州呢,哪能来码头接咱们。”
徐大舅也不免失落的问:“你表哥也在婺州对吧?”
“是,不过你们不用担心,先在杭州休整半天,明儿想去婺州,无论坐船还是马车,当天就能到。四伯母也别着急,四伯还没休探亲假,直接让他来杭州接你们。”
她语气笃定,大家都信服了,只有二伯母还在小声嘀咕,她感觉真看到了儿子的身影。
然后,半个时辰过去,船靠岸了,等在码头接他们的面孔一一浮现在眼前,其中赫然站着沈丽姝信誓旦旦不可能出现的二堂哥和大表哥,众人默默扭头去看她。
沈丽姝:……
打脸可能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第198章
小伙伴们特意聚在这里,是为了迎接姝娘和她新鲜出炉夫君。
由于正值年关加上交通不便,姝娘去年成亲那会儿,他们江南各店、加起来十几号人,再怎么精打细算、调整人事,也最多只能抽出三名小伙伴作为代表回去祝贺。
名额十分珍贵,为了避免打破头的争抢效果,他们最终采取抽签方式,各门店先筛选出一位幸运鹅,然后去扬州总店进行最后的对决。
最终决胜的三人直接原地起航。
剩下手气不佳的,也不会白跑一趟,大家各有丰厚礼物、礼金和贺信,让三位代表帮忙转达。姝娘不仅是他们的老板、改变命运的贵人,更是一起长大、并肩作战的伙伴,谁都没想到他们会在她最重要的时刻缺席。
虽说第一时间送上了最衷心的祝福,可是没能亲眼看着她坐上花轿、风风光光出门,始终是个遗憾,三位代表回来绘声绘色的描述当日情形千百遍,也不能弥补这种怅然和迷茫。
是的,迷茫。
他们原以为姝娘已经退居幕后,只做他们的定海神针,嫁不嫁人都没多大影响。甚至她嫁入郡王府这样的高门,他们还可以乘着东风将生意更上一层楼,就像汴京几家门店,天上人间几乎是一夜之间名动汴京,成了让权贵们流连忘返的场所,就连小郎君也跟着客似云来。
人类的本质是跟风,江南各地消息滞后了些,但只要运作得当,这种风气也是可以培养起来的。
然而只要想到姝娘出嫁了,成了别家的人,曾经那样同甘共苦、并肩作战的默契,或许再也不会有了,大家一时间只觉得怅然若失,搬砖都仿佛失去了动力。
当然在沈丽姝的培养下,小伙伴们爱岗敬业是刻在骨子里的,对待工作依然勤勤恳恳、认真负责,营业也是屡创新高,只是过去那种积极进取、对外扩张的劲儿,好像不知不觉消退了,以至于婺州门店已经开业近五个月,他们还没拿出像样的下一步方案。
直到汴京消息传来,新婚两个月的姝娘要来江南各店视察,大家非但没有即将被老板支配的恐惧,反而奔走相告、喜极而泣。
太好了,姝娘没有抛弃他们!
彻底支棱起来的小伙伴们,在徐虎和沈大路这几位骨干的领导下组织了这次迎接活动,务必要在第一时间让姝娘感受到娘家人的热情,同时也得给“第一次见面”的妹夫亮一亮肌肉,他有钱有势,可他们姝娘背后还站着几十号兄弟,也不是好欺负的。
程公子,啊不,大尾巴狼赵世子,大家的老熟人了,但是作为新姑爷出场,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小伙伴们在等待船靠岸的半个时辰内,重新商量排练了一把下马威程序。
然后,等了很久的大船终于停靠了,船上的人鱼贯而出,迫不及待走在最前面的是他们的父母长辈,中间是各自拎着或者捧着行礼的丫鬟婆子,她们行动间一丝不苟、训练有素,最后还有大佬身边雷打不动的侍卫队压轴。
而传说中的妹夫低调处在人群中间,正体贴牵着他们亲爱的表妹/堂妹下船,不经意看向他们的时候,眼底还带着几分和煦微笑,好似前所未有的平易近人,小伙伴们却有种背后发麻的感觉,齐齐后退了一步,将舞台让给最有能力的徐虎。
徐虎:……
他有预感他们只是一群乌合之众,也不可能真让表妹夫忌惮三分,但输人不输阵,该摆的态度还是要摆,可他万万没想到他们怂得这么快,只是打了个照面啊。
太不争气了!
徐虎也生出了退缩之意,但是脚有它自己的想法,纹丝不动的站在原地,于是赶紧回头朝大家使眼色,独木不成林,最起码得来一个配合他行动,大路哥就你了,当初说要给姝娘撑腰的时候就你嗓门大,论年龄辈分也是最大的,该给兄弟们站出来做个表摔了。
已经躲到徐虎身后的二堂哥对他的疯狂暗示视而不见,甚至在心里刷屏“莫挨老子”。
他跟堂妹夫的渊源实在太深了。
世子爷当初只是唇红齿白的锦衣小公子,光顾他们第一天开张的烧烤摊,是他给送的餐,世子爷努力板着精致的小脸、一本正经鼓励他们好好干下去,完了还轻轻飘赏他一个装着金锞子的锦缎荷包,彻底颠覆他对“富有”这个词的认知;后来,世子爷的堂弟、当今太子爷,被姝娘从人牙子手中营救下来,他也在现场出了一份力!
沈大路觉得他简直活跃在姝娘和世子爷产生交集的第一现场,不说居功至伟,半个媒人他还是当得起。
自从得知订婚消息以及赵世子的真实身份,他便不厌其烦把当年的故事讲给大家听,小伙伴们也总是配合的起哄让他多讲点,他们百听不厌。二堂哥渐渐在一声声惊呼中迷失了自我,徐虎提议团结起来给妹夫一个下马威的时候第一个响应,他可以他能行!
可真正对上笑容如沐春风的堂妹夫,他一瞬间明白自己不可。当年还只是半人高的锦衣小公子,自带的上位者气势就压得他惴惴不安、头都不敢抬,更何况已经成家立业、春风得意的赵世子?
做人最要紧是自知之明,二堂哥于是秒变立场直接滑跪,毫不拖泥带水,压力直接给到虎子身上。
当然这是压力,同时也是对他仅次于姝娘的信任。
抛开徐虎的个人能力和领头魄力,他们中间也只有他跟当初的“程公子”称得上相熟了,当初还在汴京的时候,姝娘有时不在店里、或者忙不过来,都是他负责招待贵客,跟原来的柳侍卫现在的秦侍卫,也比大家伙都熟稔,此次重任舍他其谁。
感受到大家充满鼓励和信赖的眼神,徐虎只能含泪坚持初心,独自顶在前面迎接亲友,完了上去跟赵昭景勾肩搭背,将他们排练多次的台词倒出,“妹夫,真没想到你跟姝娘还有这等缘分,自幼相识,青梅竹马,长大以后珠联璧合、永结同心,无疑是天赐良缘。不过如今成了一家人,就不用说两家话,我们姝娘虽然并非名门贵女,自小也是姑父姑母的掌上明珠,更是兄弟们如珠似宝的妹妹,从没让她受过委屈,希望妹夫也要从一而终,别给姝娘委屈受,否则,我们这些兄长也不是吃干饭的。”
沈大路等人虽然派不上用场,关键时候倒也没拖后腿,齐齐点头表示跟他统一战线。
孩子们这么不怕死的行为,把刚还满面笑容的徐大舅和伯母们吓得呆若木鸡,脑子一片空白,静静看着他们作死。
赵昭景大概也是第一次受到这种待遇,看着搭在肩膀上的胳膊愣了几秒,随后从善如流的点头:“表哥说的是,姝娘是我三媒六聘求回来的娘子,她这般蕙质兰心、纤纤弱质的女子,从此却要为我生儿育女。作为相公,我也自当对她体贴周全、无有不依。道理我都懂,表哥只管放心,不过表哥如此叮嘱也是出于爱护之心,我代姝娘向表哥道谢。”
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一口一个表哥,前所未有的配合态度,却把强自镇定的徐虎喊得心里发虚,腿也开始打飘,默默收回了勾肩搭背的手,“明白就好,明白就好。不过我们年岁相仿,就不用叫表哥了吧,哈哈哈。”
与徐虎强挤出来的笑容恰恰相反,赵昭景嘴角的微笑自然又和气,说出来的话也十分动听,“那怎么行呢?都说嫁鸡随鸡、夫唱妇随,反之亦然,夫妻自成一体,你是姝娘的表哥,日后便是我的表哥,礼不可废,表哥还是早日习惯为好。”
最后那四个字,徐虎品出了一种“你小子自找的,给我好好受着”的意味,简直欲哭无泪。
喊妹夫是他起的头,可他叫过两声就不提这茬了,没想到对方喊哥还喊上瘾了。表妹夫一口一个,亲切又自然,可他每听一次,小心脏就忍不住扑通跳几下,再这么下去,会不会要折寿啊?
徐虎求救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一脸吃瓜看戏的亲表妹身上。
此时此刻,只有她能救自己于水火,他的脸上写满了“救救我救救我”。
然而接受到信号的沈丽姝,早已忘了惨遭打脸的尴尬,有人还在目瞪口呆,有人更徐虎一样不敢动不敢动,只有她笑得好大声,甚至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拱火,“表哥支棱起来,你可以的!刚刚不是很能吗?”
徐虎:……
这下连赵昭景也看不下去了,拉了拉强势吃瓜的某人,“姝娘,表哥他们也是一番心意,希望我们恩爱白首,你这般表现可别叫人误会了。”
沈丽姝终于将视线从小伙伴转移到老公身上,眼神惊奇,他是什么时候学会茶言茶语的?
这味好冲哦!
第199章
虽然徐虎组织领导的“护姝宝”行动惨遭当事人背刺,但是他不畏强权勇于发声的一幕,深深印在了大家的脑海中,小伙伴们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位伟岸的无名英雄。
然而下一秒,这位无名英雄遭到了来自亲爹的会心一击。
徐大舅刚才差点被傻儿子的找死行径,吓得一口气没上来。
他们包括身为世子老丈夫的妹夫一家,都对他小心翼翼、不敢造次,他的好大儿可出息了,仗着跟表妹关系好就没大没小,勾肩搭背不够,还敢上来喊妹夫,这个称呼是能随便乱喊的?
直到外甥女站出来打岔,世子面上非但没有丝毫介意的样子,反而还帮他儿子说了几句好话,徐大舅才松了口气,跟其他人一样露出看到好戏的微笑。
不过他毕竟是亲爹,笑归笑,还是上前拍了一把徐虎转移话题,当然那蒲扇般的大手拍下去一片红的力道,多少也带着点私人情绪在里头。
“你还知道自己年纪不小了?瞧瞧你表妹都成亲,大山大力年前也娶了媳妇,大柳也定了亲,就剩你一把年纪没个着落,自己也不知道着急,说不回家过年就不回家,你这样子,准备什么时候说上儿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