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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娜回答:“他是香草的朋友。你知道的,我父亲一直在这里工作,忙起来几个月都不离开观测站,但香草不是一直留在这里,她有她的工作,不放假的时候要去学校上课。”

简静知道,劳太太是大学教授,估计日程和国内一样,寒暑假才能回家。

“听说他原来也在大学工作,但辞职了。香草邀请他来我们这边住一段时间,那次正好有其他客人,不小心被蛇咬了,他帮忙处理了伤口,香草就问他愿不愿意来做兼职,我们这边需要医生。”

“你们为什么不直接请个医生在这里?野外很危险吧。”

“很贵,维护观测站需要很多费用。”菲娜解释,“说实话,我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但我爸爸不喜欢查礼。”

简静讶然:“为什么?”

菲娜说:“男人的嫉妒心。”

“啊?”

“因为香草经常夸奖查礼,说他聪明、谦逊、认真。”菲娜耸耸肩,“你必须承认,查医生是个有魅力的男人。”

简静想:魅力是有的,就是有点老。

“然后你父亲吃醋了?”她问。

“香草和查医生在一起的时间,比和爸爸在一起更久。他们之前是同事,说不定每天喝咖啡聊天。”菲娜道,“可只有放假,她才会和我们待在一起。”

简静听她口气平静,不由好奇:“你似乎并不愤怒。”

“几年前,香草还没得到大学工作的时候,她一直和我们待在一起。那时候,她总是和我说,爸爸不够关心她,每天不是看犀牛,就是看鳄鱼,对着动物的时间比和她相处就得多。”

菲娜笑了:“是不是一模一样的抱怨?所以,我很赞成她争取大学的工作,一直待在这里对她来说,实在太无趣了。”

停顿一刻,她故作轻松,“我和我的男朋友也是这么分的手。”

简静问:“那么,他们现在的感情好吗?”

“我觉得比以前更好。以前总有很多的抱怨,很多的争执,可现在,香草不会因为父亲工作不陪伴她而生气,除了查医生,他们不吵架。”

菲娜十分通情达理。

简静对她又添几分喜爱,可该问的还要问:“你父亲和查医生的矛盾到了什么程度?”

“就好像小男孩之间的攀比吧。”菲娜苦恼地说,“假如香草为查医生准备了咖啡,爸爸就一定要她为自己做一盘披萨——男人真是幼稚,对不对?”

“太对了。”简静失笑,“那么,查医生呢?他怎么看你爸爸?”

菲娜摊手:“查医生是个单纯的工作狂,我是说,他或许根本不知道,我爸爸为什么讨厌他。不过,他也讨厌我爸爸。”

“这又是为什么?”

“香草得到了一个国外的机会,很难得,但她放弃了。”菲娜道,“查医生很生气,觉得是我爸爸阻碍了她的发展。所以,虽然答应香草的邀请,可他们很少和彼此说话。”

简静点点头,算是弄懂了中老年人的修罗场。

“说说黎记者吧。”

“记者先生?他就是个普通人,很好奇我们这里的一切,前几天不停要求我带他到处看看,拍了很多照片,问了很多问题——也许,他是一个优秀的记者?”

女生和女生之间,总有一些微妙的感应。或许是用词,或许是表情,总之,细心的话不难看出对方的真实心理。

简静单刀直入:“你似乎不喜欢他?”

“他太热情了,就好像我在美国的朋友。”菲娜苦恼道,“可我已经习惯了森林的静谧,他让我觉得不适应。”

简静了然:“你喜欢陈?”

菲娜差点跳起来:“what?”惊出母语。

简静:“不是吗?”

“呃。”到底是美国姑娘,菲娜忸怩了下,笑笑默认了。

“陈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趁机问。

菲娜说:“他很努力,刚来的时候只会说‘hello’‘bye’,但现在已经能够和我们日常交流了。非常可靠,他在乡村长大,对森林就好像后花园一样熟悉,和他待在一起,我觉得安全。”

“他做护林员多久了?”

“五年。比我还早两年呢。”她说,“听爸爸说,一开始护林员有三个,可另外两个人都吃不了苦,先后辞职了,只有他坚持了下来。简,你知道吗?他热爱这片森林,我们是一样的。”

第328章 查问

和菲娜的聊天获益匪浅。

简静初步了解了观测点的众人,但这还不够,她下一个又找了劳太太。

中年丧夫,劳太太的情绪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康社长正陪伴着她,闲聊些有的没的,并讨论今后的生活。

“投了这么多钱,总得想个办法。”康蕾的商人思维冷静而客观,“这地方找人接手可不容易,你要想好。”

劳太太苦笑:“本来也没指望挣钱。劳的工作很艰难,我们并不是每次都能要到资金,政府的支持杯水车薪,我只是想支持一下他的工作。”

康蕾道:“劳的工作很有意义,这不是钱能衡量的。”

“是的,我也这么认为,当初我就是被他的执着打动……”劳太太抿口香槟,说道,“虽然我们也有过争执,但我……我从来都没想过,他会这样离开我。”

康蕾点点头,露出同情之色:“这事太让人遗憾了。”

“我真希望噩梦还没有醒。”劳太太扶住额角,犹豫一会儿,问,“蕾,你和我说实话,简小姐说的是真的吗?”

康蕾问:“凶手就在我们之中?”

“这太可怕了。”劳太太喃喃自语,“谁会想杀了他呢?”

门外,简静敲门:“我能进来吗?”

“请进。”

她端着热牛奶、饼干和一些糖果进来,借花献佛:“你们好像没吃晚饭,补充点糖分吧。”

“来得正好。”康社长的手在饼干和牛奶间徘徊片刻,最后没敢吃高热量的,选了热牛奶,“静静,和我们聊聊,你真心觉得教授的死是谋杀?”

“不排除这样的可能。”简静顺势坐下,加入谈话,“但说实话,我也想不出来谁想杀他。劳太太,教授和谁发生过矛盾吗?”

劳太太迟疑道:“我想没有。”

简静佯装思索:“这两天,唯一和教授有矛盾的大概只有我了。他对其他人没什么特别,除了对查医生比较冷漠——您觉得呢?”

“是的,劳对查礼很在意。”劳太太承认了,“查礼是我的好朋友,我们有非常多的共同兴趣,看歌舞表演,逛展览,聊聊国际政治,这都是劳不感兴趣的,他总认为查礼不怀好意。”

康社长懒洋洋道:“男人的肚肠可比女人小得多。”

“这是雄性动物的特征,占有欲,只有这样,他们才能保证自己的基因能够传给下一代。”劳太太不愧是动物学家的妻子,点评犀利,“你在他身边时,他对你视若无睹,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他马上紧张。”

康社长抬起眼眸,似有若无地瞥过简静,口气随意地问:“So,Yes or No?”

简静:“???”

“Just once.”

“教授知道这件事吗?”

“如果知道,以他的脾气,绝不会允许查礼过来。”劳太太说。

简静插嘴:“那么,查医生对劳教授是什么态度呢?”

劳太太怔了怔,随之无奈:“他们并不是朋友,也没有什么交集。”

“所以?”简静反而糊涂了。

“香草,你得原谅年轻女孩的无知,我们也有过这样的时候。”康社长笑了,“静静,香草是在说,男人不在乎。”

简静若有所思:“不在乎的意思是,查医生并不爱你?”

“噢,不。”劳太太笑了,“他是不婚主义者,我也没想过和他在一起,我爱的一直都是劳。”

简静:“……”

康社长爱怜地拍拍她的肩膀,道:“男人的不忠多数是欲望,女人的越轨却不一定是移情别恋,可能是厌倦,是低落,是报复,是everthing。”

简静一时怔忪。

“静静,你的作品中,爱情总是很纯粹,不爱了才出轨,爱到极致求而不得,才会杀人殉情——生和死澄清了一切,清浊分明。但爱情的常态是混沌,好的坏的,高尚的卑劣的,全部混合在一起。”

虽然已经不做编辑很多年了,但康蕾终究是一手创立金乌的人,仍然能够一眼看穿每个作者的状态。

“作品是人生的镜像,读者看你的作品,不止是接受倾诉,也在审视自我,极致的生死与普通人有距离感,人们容易把握分寸。然而,你不能满足于此,想获得更高的文学成就,你还要更努力一点。”

康蕾说完,又笑:“这话不要告诉暮城,他觉得你还年轻,去写更深刻复杂的东西反而容易弄巧成拙。我赞同他的意见,但你要清楚,前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要放松。”

简静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好了,扯远了。”康蕾话锋一转,竟然直接开口问,“香草,你认为查礼有没有理由杀害教授?”

“咳。”简静差点呛到。

社长也太猛了。

劳太太反问:“他都不肯为我放弃不婚的主张,又怎么会为我杀人?”

“……最后一个问题。”简静道,“查礼医生为什么辞职?”

*

简静在查礼医生的房门口碰见了陈。两人似乎在争执,但看到她来,不约而同地停止了吵架。

“你们在说什么?”她好奇地问。

查礼医生:“没什么。”

简静看向陈,他也不肯回答,转身就走。

“医生,”简静不追,反而趁机堵住了查礼,“你对教授的死有什么看法?”

查礼医生:“他死于枪伤,其他的事我一无所知。”

简静故作讶然,诈他:“可我听说,你们有过激烈的争执。”

“谁说的?没这样的事。”他冷淡地回复。

简静怎么可能就这样被问倒,继续出击:“因为劳太太。”

查礼医生的表情细微变化。

“我们没有争吵,只是简单说了两句。”查礼说,“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他总是捕风捉影。”

“只是捕风捉影吗?我想,他切实掌握了证据。”简静放轻音量,“这对你来说可不是个好消息。”

查礼扶起眼镜,敏锐地问:“你在暗示我杀了劳?”

简静:“显然你否认这一点。”

“当然,我没有杀他。”查礼语气坚决。

简静问:“昨天8点之后,你都在做什么?”

“你在审问我?”他愤怒地指责,“听着,你没有资格审问我,我有权利不回答你的问题。”

简静摊摊手:“医生,你不必强调人尽皆知的事,事实上,我只是出于个人的怀疑,想印证一下自己的判断,而你的表现……不得不说,糟糕透了。”

查礼皱眉,额间出现深深的隆起,嘴角抿得紧紧的,一看就知道主人正在竭力克制自己的愤怒。

“让我们心平气和地谈一谈。”简静开启信任卡,“死者是小有名气的教授,警方必然会仔细调查。医生,你可不能在这时候成为嫌疑人啊。”

查礼医生冷笑:“你威胁我?”

“我们昨天才认识,威胁你对我有好处?”简静笑了,“我想要真相,而医生你想要的是国外大学的offer,我们并不冲突。”

她从劳太太口中得知了查礼医生的辞职原因——他所研究的课题十分冷门,大学不肯再拨给他经费,提出要么他修改研究的方向,要么自己想办法筹钱。

查礼医生一怒之下,愤而辞职。但他并不想放弃自己的研究,向国外研究同课题的学校投了简历,目前正等待回音。

假如他成为谋杀案的嫌疑人,梦寐以求的offer恐怕就要离他远去了。

查礼沉默了。

过了会儿,他说:“我一直待在房间里写论文,没有出去过。”

“有什么能证明吗?”

“你问问住在我隔壁的家伙吧。”查礼说,“他那边能看到我的房间。”

隔壁的是黎记者。

他的帐篷靠近木屋最旁边的屋子,如果没拉上窗帘,确实能看见一部分医生房间的情况。

现在是晚上九点四十分,和昨夜的案发时间十分接近。

简静一鼓作气,直奔黎记者房间。

他被客人的来访吓了一跳,表情暧昧:“简小姐?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

简静开门见山:“查医生遇到了一些麻烦,他想知道,昨天晚上,你能否确认他始终在房间?”

黎记者吃了一惊,半天才说:“这我怎么能办到?”

“你的房间可以看到他那边啊。”简静侧身往里头瞄了一眼。

虽然帐篷安装了可升降的纱窗,视线并不是特别清晰,但只要没拉上里层的遮阳窗帘,仍能隐约看到木屋里的情况。

然而,黎记者十分抱歉地说:“我没有留意那边的情况,昨晚我很累,很早就上床休息了。”

“一点都没看见?”她问。

黎记者摊摊手:“爱莫能助。”

简静失望道:“是么,那可太糟糕了。”

“不会吧,难道我没看见,查医生就会被当做凶手?”黎记者一脸狐疑,“简小姐,你难道真的觉得,凶手就在我们之中?”

简静问:“你不这么认为吗?”

黎记者说:“我们谁和教授有仇啊?你们是来度假的,康女士和教授夫妻是多年的好朋友,我是来拍照的,压根和教授不熟,查医生是劳太太的朋友,陈在这里工作了很多年,我完全想不出任何理由。”

他反而劝说简静:“简小姐,听说你是作家,我知道作家的想象力很丰富,但小说是小说,现实是现实。”

“所以,你觉得凶手是外来的犯罪分子?”简静反问。

黎记者耸耸肩:“这是个更显而易见的答案。”

简静点点头,没有再与他争辩,扫了眼他的房间,道:“例行公事,昨晚上你始终在自己的房间?”

“是的,我很累了,很早就上床睡觉。”黎记者叹口气,无奈道,“如果你要我的不在场证明,抱歉,我也没有。”

“谢谢你的配合。”

简静转身离开。

第329章 可能性

问了一晚上,饿得饥肠辘辘。

简静决定奢侈地用掉一次“死之美味”,炒顿饭犒劳一下胃。

米,鸡蛋,咖喱,豌豆,火腿……状态卡一开,她的身体就进入了奇妙的状态。明明仍然由自己操控一切,但总有点这样那样的小状况。

比如脑海中还在犹豫是冷锅冷油,还是热锅冷油,还是热锅热油,手已经动了起来,把油倒下去了。

想着少倒油,健康点,但瓶子一斜就没控制住。

其他过程大同小异。

她颠锅的动作堪称笨拙,仿佛小朋友第一次学拿筷子,怎么都不顺手,铲子在手中像武器多过工具,每次翻炒都好像要剖人。

但香气一点点溢出,馋得人情不自禁地分泌口水。

咕噜咕噜,肚子乱叫。

起锅,将一锅炒饭倒入盘中,颗颗分明,咖喱粉的油光渡满每一颗米,豌豆青翠翠的,火腿香喷喷的,连鸡蛋都在快焦未焦的临界线上,香而不老。

简静:抽了那么多卡,这张“死之美味”最无与伦比。

她抓起勺子,立即往嘴里送了一大口。

好吃QAQ

这肯定是老天同情侦探的不容易,专门抚慰它们的。

“在吃夜宵?”康暮城过来倒咖啡,一下就闻到了惊人的香气,“谁做的?”

“我照着菜谱做的,超常发挥了。”简静含糊不清地说,“尝一口吗?好吃。”

他摇头:“你自己吃吧。”

“尝一口嘛。”她拿出新的碗筷,添了小半碗给他,“尝尝。”

康暮城不想打击她的积极性,接过来尝了尝。

随即吃惊:“你做的?”

“超常发挥,超常发挥。”简静谦虚地得意中,虽然饭是开挂做的,但案子可是她自己破的。

四舍五入,等于也是她自己干的。

康暮城“嗯”了声,却问:“是不是阿姨要涨价,不肯给你做饭了?我再帮你找一个住家阿姨吧。”

简静:“……没有。”

她不喜欢有人经常进出自己家,所以只让阿姨每周来三次,打扫卫生,顺便做一周的饭,分装好放冰箱。

想吃只要微波炉热一热就行,要是出去吃或者叫了外卖,多出来的阿姨会帮忙处理掉,或者自己带回家。

康总这是脑补什么了?

“好吃吗?”她转移话题。

康暮城:“不错。”

“才不错吗?我觉得棒极了。”她嘟囔。

他失笑:“好吧,好极了。”

她蓦地展开笑靥。

干饭完毕,康暮城又开始泡茶。

简静问:“你不睡觉?”

“给我妈的,我一会儿就睡,你呢?”他问,“都问完了?”

“差不多,先睡了,今天累得要死。”她打哈欠,摆摆手,“晚安。”

“晚安。”

简静回房间冲凉,也没玩手机,爬上床就睡着了。

翌日上午,暴雨忽至,观测站周围没有茂密的树林遮挡,雨点毫无阻碍地打落下来,十分吓人。

溪流的水位暴涨,瀑布轰鸣有声。

然而,此地的选位颇为巧妙,水位虽然不断再涨,但到达一定程度后就往分叉的山下流去,始终没能淹没酒店的地板。

骑士趴在雨棚下,盯着入侵到地板上的小青蛙。

墙壁爬着两只大壁虎。

一条蛇从帐篷下面的架空层游了过去。

简静生无可恋地挂在吊床上。

康暮城:“病了?”

“我想回家。”她说,“我讨厌雨林的雨天。”

高楼大厦中听雨声,是喧嚣中难得的静谧,可雨林里的大雨……根本是小动物的天堂。

宁可下河捉鳄鱼,也比在这儿与两栖动物和昆虫作伴好。

康暮城问:“凶手还没抓到,你愿意走?”

“唉。”她长长叹了口气,走是不可能走的,只好艰难地爬出吊床,“我还是找点事情做。”

她想再去问问陈。

然而一问,陈和菲娜都不在,两人赶在雨前出去了。

不过,简静没等太久,午餐前夕,二人便湿漉漉地回来,怀中还抱着蜷缩成一团的波利。

小猴子没了之前的调皮活泼,怏怏地蜷成一团,眼神黯淡,可怜极了。

简静大吃一惊:“猴子在哪儿找到的?”

“就在我们前天分开的不远。”别看菲娜之前那么讨厌波利,现在她却紧紧将小猴子抱在怀中,用体温为它提供热力,“它被冻坏了,希望不要生病。”

她摸了摸小猴子的脑袋,波利费劲地撑开眼,身体瑟瑟发抖。她心疼坏了,高声呼唤:“查医生,快来看看波利。”

查礼眉头紧锁,显然不大乐意当兽医,但也没拒绝。

波利被放进恒温箱,劳太太取来一条毛毯,紧紧裹住它的身体。它好像变成了刚出生的小婴儿,乖巧地蜷缩在角落。

简静找到陈,向他询问具体发现的地点。

陈说不清,草草画了张图,为她标注出方位。

...........GPS消失点..

3号观测点.........波利

.......................

............酒店.......

简静重新梳理路程。

前天晚上,劳教授一行人寻找21号,因为高度落差,耗时长久,花费了90分钟才走到GPS的消失地点。

但从GPS消失的地方直接回酒店,大约需要30-45分钟。

从酒店到3号观测点,需要50-80分钟。

CPS消失点到3号观测点,直接走只需要15-20分钟。

当然,以上都是建立在对路线十分熟悉的情况,假如不知道地形,没人带路,一整天都到不了。

劳教授从与众人分开,到枪响被发现死亡,大约40-50分钟。

那么,姑且来分析一下,教授的死亡有哪几种可能性。

第一种,凶手在菲娜、劳太太和陈中间。

与教授分开后,凶手尾随教授,一直到他回到观测点附近,突然开枪。第一枪射中了教授的手臂,被他发现,开枪反击(这就是其他人听到的枪响),但凶手的第二枪射中了教授的胸口,直接导致他死亡。

第二种,凶手是黎记者或查礼医生。

他尾随教授一行人,伺机寻找下手的机会,跟随到3号点附近动手。

但这有一处说不通的地方,假如跟踪,必然能够听到教授与其他人约定,1小时后在3号点附近集合。选择这个地方动手,且时间如此靠近1小时,完全有可能被会合的人发现。

因此,凶手更有可能是提前在3号点附近埋伏,也更方便袭击。

然而如此一来,又出现了一个新的问题。

凶手是怎么知道教授会去那里的呢?

两个方向:1、21号的异常乃他所为,通过GPS的地点,预测教授等人会在3号点附近出现;2、凶手与劳教授约好了在3号点见面。

前者的操作难度较大。听菲娜说,亚洲麒麟行踪不定,一共也没出现几次,凶手必须先窃取21号的GPS信号,才能做些文章,这人要么懂野生动物,要么懂黑客技术。

查礼医生的履历不难筛查,他应该完全不了解这方面的知识,指向的是黎记者。

后者则必须有特殊的理由,才能使劳教授单独与他在如此偏僻的地方见面。显而易见,这指向了与他有绿帽矛盾的查礼医生。

除此之外,尚有两处疑点。

1、凶器不对劲。

子弹是56式半自动手枪,不算陈那边的子弹缺损,唯一少的就是劳教授枪中的那发子弹。陈也说过,子弹在保险柜中,只有他和教授有钥匙。

而现场并未发现另外两枚弹壳。

2、猴子波利是怎么回事?

之前,波利曾经救过劳教授一次。凶手是因为这个缘故,才提前解决掉猴子?他是怎么做到的?

猴子机警灵敏,不吃陌生人给的食物,只有熟人能在食物中动手脚。又或者凶手用了毒药?观测站倒是有配备麻醉物品。

简静掰碎了分析,一条条对照下去,最后发现陈基本都符合。

她有心试探,将分析结果告知了菲娜。

菲娜毫不犹豫地说:“陈不可能做这种事,绝对不是他。”

“但他有事瞒着大家,我问他,他也不肯说。”简静道,“这对他很不利,或许你能问出点什么?”

菲娜坐不住了:“我这就去找他。”

面对简静,陈的嘴巴像蚌壳一样紧,可对上朝夕相处,默默爱恋的女孩,再顽固的男人也会投降。

陈松口:“我不是想瞒着你,只是……”

菲娜追问:“只是什么?”

“我不知道是谁。”他道,“也许是你的母亲。”

菲娜吃惊极了:“你怀疑香草杀了我爸爸?”

“不。”陈迟疑一下,慢慢道,“有份数据被盗了。”

“什么数据?”简静假装恰好路过,介入话题。

陈:“18号的GPS记录。”

简静:“18号是什么?”

“一只白色的孟加拉虎。”陈神色凝重,“很多中东的富豪高额悬赏,想要一只活的白虎。”

简静倒吸口冷气:“你是说,有人盗取数据,是想捕捉这只稀有的白虎?”

陈点了点头。

“你怀疑劳太太?”

“不。”陈否认这一点,解释道,“我排除了教授、菲娜和我自己,剩下的人都很可疑。”

简静思忖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是不是两个月前?”菲娜似乎记起了什么。

陈点头。

菲娜道:“两个月前,我爸爸受过一次伤,他不肯离开这里去镇上,香草就带了查医生过来一趟——数据是那时候丢失的?”

陈说:“对,只有那几天,教授生病没有及时查看。”

简静便问:“既然数据丢失过一次,你们肯定格外小心吧?有没有可能再被窃取内容?”

“系统升级了。”陈明确道,“秘钥只有教授一个人有,我想没人能破解,至少短时间内无法办到。”

她缓缓点头:“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菲娜焦急地问:“是谁偷了数据?不会是香草,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菲娜,我没有怀疑她,我怀疑的是查礼。”陈认真道,“但他不承认。”

简静好奇道:“黎记者呢?他不是也来过一次?”

“对。”菲娜反应迅速,“就是他说要拍眼镜猴,爸爸才会被袭击的。”

陈马上道:“也可能是他,我不确定。”

第330章 晚餐推理

21号的谜题还未解开,又多出18号的疑问。

整个湿漉漉的雨季下午,她就窝在懒人沙发里,揪着狗子的耳朵,梳梳毛,吃吃薯片,再来两口可乐。

康暮城来看过她两次,见她若有所思地出神,也不打搅,只端了热茶代替她冰的要死的可乐,再拿了一盘水果,换走高热量高盐分的薯片袋子。

简静被他逗笑了:“你干嘛呀?”

“帮不了你破案,只能做点后勤工作。”他切开芒果,分了一半给疯狂摇尾巴的骑士,“有想法了吗?”

她道:“有一点。”

康暮城道:“说说看。”

“不行,这可不是小说,讲明白就没意思了。”约莫是怕他伤心失落,简静还多解释一句,“而且对侦探来说,真正锁定凶手的时刻,就在和他对峙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