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姐:“请女生去食堂吃饭?”
“学校里不只有食堂?”他收拾材料,“不然就改天吧,我还有点事要查。”
小姐姐:“……”
两人正准备离开,忽然看见校工从外面搬来立牌、易拉宝、海报,还有几箱子新书。
“啊!简老师的讲座?”小姐姐立住了,赶紧问校工,“是今天吗?”
“就下节课。”校工说,“不过是高一高二的。”
小姐姐不走了,和季风说:“吃食堂就吃食堂,我吃过饭再回去。”
季风:“为了简老师的签名?”
“签名版很少啊,特签更少,机会难得,简老师可是办很少签售会的。”小姐姐喜滋滋地盘算,早起赶工的怒气已消散无踪。
季风无法理解追星人的热情,摇摇头,撤退。
实验楼在礼堂的另一侧,高度和教学楼差不多,总计四层。后面是篮球场和羽毛球场,前面是办公楼。
大致如下:
女生宿舍............男生宿舍
..食堂......体育馆.....球场.
教学楼A.....操场......球场.
教学楼B....大礼堂....实验楼
教学楼C..............办公楼
高三(5)班的教室在A楼,案发当时是体育自习课。苗彤千里迢迢从A楼赶到实验楼自杀,确实存在一定的不合理之处。
但本案之所以定位自杀,当然也有证据。
上回调查的同事,已经将所有目击者或者间接目击者记录下来。
没有人亲眼看到苗彤跳下去,但也没有看到可疑人进出过。
案发当时,在实验楼里一共有六个人。
为下节课做准备的化学老师,在底楼打扫的清洁工,四个在实验室里为化学竞赛做准备的高二学生。
实验楼总共有两个出入口,左边一个,右边一个。
清洁工当时一楼左边的地方拖地。据他说,曾听到过一次脚步声,大概在案发前十分钟左右。
之后一直到苗彤跳下来,他都在那附近,没有走开过,也不曾听到或见到第二个人进出。
而右边的出入口附近,是一条清幽狭长的小路,和前面的办公楼有回廊联通,平时没什么人。
两个5班的学生在那里背单词,他们说,没有看到过什么人出入。
此外,实验搂的后面就是羽毛球场,季芸芸和她的同学就在这里。
她们说,曾经看到过苗彤往实验楼的方向去,但以为她是去上厕所——体育馆和教学楼的厕所都太远了,因此没当回事。
她们并没有看到其他人出入。
于是,可以姑且标出这样的地形图。
.....打羽毛球的女生......
.........实验楼..........
..清洁工..一层...单词学生.
再看楼里的五个人。
参加化学竞赛的四个高二学生有男有女,和苗彤素不相识,且一直待在教室里做实验,没有嫌疑。
为化学课做准备的老师,是今年新招来的,教高一,没有教过苗彤,甚至压根不认识这个学生,没有杀人动机。
此外,虽然案发现场因为前一天下雨,积攒的灰尘被雨水冲刷干净,次日太阳一晒,没有留下脚印或其他痕迹,但也没有什么特别值得令人注意的东西。
这样的情况下,认定苗彤自杀,合情合理。
但如果是他杀……季风正思考着,忽然听到隔壁的大礼堂爆发出一阵欢呼,几百个人一起发出的巨大声响,仿佛能掀掉天花板。
“啧,作家搞得和明星似的。”他自语了声,踱到四楼,上天台。
天台和楼梯间有一扇门,现在已经被一把大锁取代,但在档案的照片里,却是一把普通的小锁。
钥匙和实验室的其他钥匙一起,被穿在一个大钥匙扣上,由办公楼里的一位老师保管。
不过,现场的锁已经被撬坏,谁干的不得而知。毕竟没什么事的话,谁也不会往天台跑。
季风把档案拉到底,发现没有提到季芸芸在意的两个人。
筱筱的室友,做贼心虚神经过敏的女生,童茉莉
高三(5)班的班长,疑似死者前男友,且为保送竞争对手的男生,乌景程
他决定去问问他们的班主任。
路过礼堂,清晰地听到小孩子们发出惊呼般的尖叫。
季风想起自己实习的时候,被派去负责一个明星的演唱会,那天晚上的体育馆就是这样,吵得他耳朵疼。
他承认,简老师脑子灵光,长得漂亮还有才华,但也不至于这样吧?
“啊啊啊——”又来了,小孩子懂个屁。
季风快步奔入教学楼,结果还没到班主任的办公室,就听到学生们的抗议:“为什么高一高二的可以去,我们不可以?”
“对啊,我们也想要签名。”女生们恳求,“老师,通融一下吧。”
敢到办公室提要求的,无一不是老师们的心尖子,成绩前十的好学生。他们的意见,老师们通常很愿意听。
考虑到之前才发生过跳楼事件,老师们虽然觉得容易让学生分心,却还是说:“这样吧,我去问问,下午能不能空个节课,给大家签个名什么,但前提是你们不能耽误学习。”
“耶!!”学生们爆发出一声欢呼。
孩子们鱼贯而出。
季风这才敲敲门扉,礼貌地问:“陈老师,能不能耽误你一点时间?”
第270章 打听
高三(5)班的班主任姓陈,数学组组长,女性,三十五岁,已婚。
她认识季风,知道他是季芸芸的家属,且印象深刻。毕竟不是每次开家长会,都有人迟到早退,还有一次身上带着血来的。
“你是来找芸芸的吧?”她和善地问。
谁知季风说:“不好意思,陈老师,我想问问你苗彤的事。”
陈老师登时吃惊:“苗彤不是……”
“想再核查一下。”他含糊其辞,“和我聊聊这个孩子吧。”
陈老师见多识广,沉默片刻,开口道:“她是个好孩子,读书用功,成绩也比较稳定。但今年寒假上来,她的成绩就有点往下掉了,我们担心是父母给的压力太大,还和她家长聊过,家长说是孩子自己逼自己,他们也很着急。”
“她的性格怎么样?”
“很文静的小姑娘,乐于助人,班里的人缘也很好。”陈老师说,“她出事,同学们都很难过。”
季风点点头,又问:“据你所知,苗彤有没有谈恋爱的迹象?”
陈老师迟疑了下,说道:“有这个可能,一般学生成绩突然下降,不是家里出了事,就是自己的问题。”
“和谁?”
“我不太清楚,现在小孩子都有手机,平时看不太出来。”陈老师回答。
季风:“她和谁有过矛盾吗?”
陈老师谨慎地回答:“几乎没有。”
她没说谎,但可能隐瞒了什么事,是想保护学生?季风不动声色,又问:“我想找几个学生聊聊,方便吗?”
陈老师为难道:“大家都以为这件事过去了,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高考……”
“也是。”季风不勉强她,话锋一转,“那我问点私事,芸芸的成绩怎么样?有没有在学校谈恋爱?”
“芸芸正常发挥的话,考个大学还是没问题的,但要想考重点,还是要加把劲再冲一冲。”陈老师难得逮到季芸芸的家长,事无巨细地念叨起来,“我知道你们家庭情况特殊,但是孩子这一辈子是好是坏,高考太重要了,你再忙,这最后一个月也要上点心,好好关心你妹妹,生活方面照顾好……”
季风被教训得灰头土脸,只好连声应下:“是是,我一定注意。”
陈老师:“你也不要给孩子太大的压力,芸芸也不是不用功,放平心态,正常发挥最重要了。”
季风:“您说得是。”
长篇大论后,陈老师对警察的谨慎小心,已经转变成了对家长的权威指导,口风略松:“苗彤真的是可惜了,她之前成绩那么好,今年虽然下滑了点,但考个一本还是没问题的,本来我还想说保送也不错……”
他趁机打听:“学校保送是什么评的?”
“高一高二的期末考试成绩,会考的成绩,还有高三一模二模的分数,当然,也要有老师的推荐。”陈老师说,“十几个名额里挑三到四个。不过,我们学校没有清北的,最好的就是和平大学的名额。”
季风笑了笑,问:“班有几个在名单上啊?”
陈老师相当自豪:“咱们班有个三个呢。”
他露出震惊的表情:“我以为1-4班才是好班。”
“……”陈老师理解他工作的不易,但也对这种家长十分无语,“1班到4班是文科班,咱们5班是理科班里的好班了。”
“这么说,”季·不称职的家长·风感慨,“我们芸芸成绩还算不错了?”
陈老师:“她二模全校七十八名。”
季风:“……”
这是好还是不好啊?
“三个学生都是谁呢?”他佯装不经意地问。
每个家长都对班里的好学生好奇,陈老师只犹豫了下,就回答说:“乌景程,苗彤和童茉莉——不过,苗彤和童茉莉的希望本来就不大,乌景程得过竞赛奖,基本上定的是他。”
季风点点头,又问了几句季芸芸的日常,打消陈老师的顾忌,才结束对话。
这时,礼堂的讲座也结束了,乌泱泱的学生从大礼堂出来,仿佛一群放风的野鸭子,人声鼎沸,吵得不行。
他转去高一的化学办公室,询问当时在实验楼的化学老师。
她是个刚毕业的姑娘,才和学校签下合同。案发当天,是她第一次带学生们做实验的日子。
为了确保实验顺利,她提前一节课到实验室,检查仪器,自己先做了遍。
对于当天的事,她这么说:“我什么都没注意到,一直在专心做自己的事。虽然只是一个小实验,但化学实验比较危险,学生们会出这样那样的问题,我一直在提前预演,一直到下面有人叫‘死人了’我才听见。”
季风问:“你没有见到过死者?”
化学老师摇头。
季风:“你几点钟去的实验楼?”
她估算了一下时间:“我们下午第一堂课是1点半开始,我去的时候还没打下课铃,两点钟左右吧。”
苗彤跳楼的时间是14:45分,正好是下午第二节 课。
“当时,实验楼里有人吗?”
“我只知道一楼和二楼应该没人,我没听见声音。”化学老师抱歉地说,“化学实验室在二楼,我没往楼上去,有没有人不清楚。”
季风谢过她,再去找清洁工。
他说自己按照每天的工作流程,下午1点多开始打扫实验楼。从四楼的厕所、走廊,一直打扫到底楼。
因此,他能非常肯定地告诉警方,第二节 课开始的时候,整栋楼里一共只有六个人。
化学老师第一个到,然后第二节 课刚开始,四个高二学生就来做实验了,他当时在打扫二楼,正准备去一楼。
紧接着,他打扫了一楼的走廊,正清理厕所的时候,听见脚步声,有一个人上楼去了。
但他当时在厕所里拖地,没出来看,不知道是谁。
“你确定是一个人吗?”
“肯定是。”清洁工年纪不小了,嗓门还很响亮,“我耳朵可好使了,一点都不背,说是一个,就是一个,没有第二个人!”
证词与之前的口供一致。
接下来只剩下羽毛球学生和背单词的学生。
差不多到午休时间,季风回到高三(5)班,堵住了去食堂吃饭的妹妹:“中午带你出去吃,你朋友呢?一起吧。”
他光明正大带着两个小姑娘离开校门,去了附近的小馆子。
“有个事问你们俩。”季风把画好的平面图摊开,问,“当时你们就在这个羽毛球场,具体是什么位置?”
季芸芸指了个地方。
“苗彤从哪边过去的?”
她画了一条线。
..羽毛球场.....篮球场....
.。..X...................
.。。。。。实验楼..........
(注:X为季芸芸所在,。。。为苗彤的路线)
“羽毛球场和实验楼有点距离,还有绿化带,你怎么确定那个人是苗彤?”季风一点没和妹妹客气,问得相当犀利。
而这种公事公办的态度,反而激起了季芸芸的好强,她极其严肃地说:“我和苗彤很熟悉,虽然没看清她的脸,但是发型和衣服,还有走路的姿势都是她,我不会认错。”
“她不穿着校服吗?”季风质疑,“头发也是马尾辫,女生差不多都这样吧。”
季芸芸&筱筱:“……”
“苗彤学过芭蕾,她走路的样子特别好看,一般人模仿不来的。”筱筱说,“我们都说她特别像白天鹅。”
“而且头发也不一样啦,虽然学校要求不能染发烫发,但苗彤是自然卷,我们班只有她和另外一个女生是这种特别卷的卷发,那个人的头发没有苗彤的长。”季芸芸补充。
季风问:“你是说,自己绝对不会看错?”
“对!而且我还叫了她一声,她回头和我们挥了挥手。”季芸芸挑衅地望着他,一脸应战的跃跃欲试。
季风才不惯她,面无表情地过掉:“案发当天,她是什么状态?有什么和平时不同的表现吗?”
这个问题,之前也有警察问过,但季芸芸还是认真地回答:“她是不太一样,但我觉得不像是要自杀的感觉。”
“讲讲具体的,不要感觉。”季风提示,“她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举动?”
两个女孩苦思冥想。
好半天,筱筱才说:“我觉得……呃,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要紧,你说吧。”妹妹可以随便管,人家的小孩不行,季风鼓励她,“你感觉什么?”
筱筱说:“我和苗彤是一个寝室的,那天早晨,她好像有点心事。我以为她在担心三模,就安慰了她几句,结果她说之前是太紧张了,最近和父母老师聊过,认为正常发挥就没问题,她已经想开了。”
“她的态度很积极?”他问得仔细。
筱筱连连点头:“对,就一点都不像要自杀,我们还说考完以后要去玩。”
季风沉思。
“到底怎么样啊?”季芸芸沉不住气,催促他,“你查半天了,有没有结果?”
季风“啧”了声,说:“遗书,字迹都是她本人的,这你怎么解释?”
筱筱大胆揣测:“模仿的?”
“或者是从作业本考卷上临摹下来的。”季芸芸发散思维。
季风前所未有的耐心:“笔迹鉴定是一门专业技术,简单来说,人虽然可以主动模仿别人的笔迹,但书写活动是自动化的,除非你每一笔都严格控制,不然肯定会暴露自己的习惯。
“其次,就算能完美模仿她原来的笔迹,但不同条件下写的字,肯定也会有所区别,你们试卷上的字是不是比较小,日记本上的要大?拼凑在一起,大小和布局会不和谐。
“还有,每个人的用词和语言习惯都是不一样的,当然,你们都是高中生,可能看起来差不太多,但还有笔顺,看起来差不多的字,放到显微镜下面,笔顺也会不同。”
他总结:“笔迹鉴定一般不会出错,遗书就是苗彤本人写的。”
“啊……”季芸芸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呐呐问,“那,她真的是自杀?”
“现在还不能下结论。”季风说完,矛头调转,“和你没关系了,吃饭,吃完饭回去上课。我问过你们班主任,她说你的成绩要考重点有难度啊,你争点气行不行,学学我。”
季芸芸:QAQ
她哥又狗又蔫坏的,居然当初第一名上的大学,气死个人。
第271章 新限定卡
带两个小孩吃完午饭,季风光明正大送她们回校。
路上,接到一个“治安小王”的电话。
“你不是说请我吃饭吗?”小王姑娘崩溃大叫,“吃食堂都放我鸽子?”
“哎哟,”季风才记起来,“不好意思,有事给耽误了,吃了吗?”
小王:“没有。”
“那这样,我给你点个外卖到单位,你回去正好能吃上。”他说,“辛苦了,谢谢啊。”
小王:“……”通话已经断了。
她恶狠狠地发微信:[我不吃了!]
季风:[好的,改天请你喝奶茶]
小王:[有本事你现在请]
过了会儿,季风:[截图.JPG]
是外卖截图,地址填的单位。
小王再也没理他,气呼呼地上车,一脚油门踩下。开出大门的时候,看到他从小卖部里出来,提了瓶冰可乐。
她一个漂移拐弯,洒他一身灰:“不好意思,没看见。”
“安全驾驶。”季风摇摇头,现在的姑娘们开车都野得要死,“公车呢,注意点形象。”
“哼。”小王升起车窗,扭头开走。
半分钟后,简静从教学楼的连廊里走出来,好奇地问:“你干什么了?”
季风拍拍肩膀,掸掉灰尘:“我能干什么?”他递过可乐,贿赂她,“有没有什么进展啊?”
简静进入小卖部,在冰箱前挑挑拣拣半天,选了支蛋筒:“有啊,挺多的。”
季风:“有两个背单词的小朋友……”
“噢,那对小情侣?”她咬下巧克力坚果味的蛋筒,不以为意,“我问过了,他们的证词可信度很高。”
季风翻翻口供:“情侣?”
上面说的是各背各的单词,标注的地点还隔了一段距离呢。
“人家主动和我说的。”简静眨眨眼,难掩得意。
她刚抽到了一张很不错的卡——[限定卡·信任]。
[名称:限定卡·信誉 30%]
[内容描述:你在社会上的信用度大大提高,能获得更多人的信赖,人们相信你并且愿意帮助你]
[备注:人无信不立]
信用看不见摸不着,却无时无刻不在左右生活。
试想想,发生案件时,一个游手好闲的无业游民,和一个公家单位的工作人员,谁的证词更有可信度?
而当人们去询问某件事的时候,是鬼鬼祟祟的人更容易得到实话,还是仪表堂堂彬彬有礼的人,更容易从当事人口中得到信息?
这就是信用、信赖、信任。
简静本身就是颇有名气的作家,在社会上拥有一定的知名度,加上容颜明丽,青春朝气,极容易博取旁人的好感度。
在此程度上 30%,效果立竿见影。
她联系了这所附属中学,说是想办一个讲座,问他们愿不愿意——作家到学校开讲座,是司空见惯的活动之一,只不过是名作家,还是三线小作家,就看学校自己的本事了。
校方没怎么考虑就同意了。
等到讲座完毕,她又借故和背单词之一的女生聊了几句,对方主动提及自己是一起自杀案的目击者。
简静顺着搭了两句话,小姑娘就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她。
她说:“教室里待久了有点闷,我想出去散散步,绕到实验楼旁边,那里的紫藤花开得特别好,附近也没人,很安静,我就想背会儿单词。过了段时间,听到有人在叫‘死人了’,我就赶紧过去看了看,谁知道是我们班的……”
“当时,那里只有你一个人?”简静问。
“后来又来了个男生。”女生说。
简静眨眨眼:“让我猜猜,男女朋友?”
一开始,女生当然否认了:“不是。”
“是你们第四排倒数最后一个男生。”简静却瞟了眼教室,直接猜出来,“你们的鞋是同款不同色,绑带的方式也很特别。”
女生瞪大了眼睛。
“福尔摩斯的演绎法。”简静面不改色地骗人。她的观察卡可没那么神奇,几秒钟看完班上五十个学生的衣着打扮,只是提前知道了另一个人的身份,倒推过来而已,“放心,我会为你保密的。”
女生略显激动地点了点头:“简老师,你好厉害啊。”
“还好啦。”简静微笑,“上课的时候约出来,你们怎么瞒过去的?”
女生说:“当时好几个男生在打篮球,他先过去待了会儿,然后才来找我,就没那么明显了。”
“那你们肯定很注意附近的人。”简静思索道,“你先到的,有没有看见什么人进出过实验楼?”
从闲聊到案情,跨度不是不大,但各种状态的叠加下,女生完全没觉得不对,回忆说:“我就看见一个清洁工人,其他没见到。”
“没上去,也没下来?”
她点头。
“看见苗彤了吗?”
她还是摇头,沮丧道:“要是我看到就好了,当时叫住她……”
“你和苗彤很熟悉?”
“她人挺好的,知道我在谈,也没和人说。所以,她谈了我也没和别人说。”女生讲完,才发现说漏了嘴,一脸尴尬。
简静温和地按住她的肩膀:“不要太责怪自己,和你没有关系。”
女生如释重负。
以上,就是简静询问证人的始末。
季风夸奖她:“不愧是简老师,小情侣肯定比较注意周围的环境,不太可能有所疏漏。”
“你那边呢?”简静吃完蛋筒,接过他的冰可乐,结果不冰了,找老板换了瓶冻成冰沙的,“遗书带来了吗?”
季风把手机递给她:“不能外传,直接看吧。”
简静才接过,就看到弹出来的新消息。
小王发来一条信息:[谢谢奶茶]
她撇个白眼,等到弹出的提示消失,才点开遗书。
内容简短,寥寥数行:
思来想去,还是没有办法接受
我已经决定放弃
对不起,请原谅我的任性
“笔迹确定过了吗?”
“是她本人的字迹。”季风肯定,“纸是普通的草稿纸,墨水和她钢笔里的是同一种。”
简静沉吟:“看起来没什么疑点,但这个遗书……不够正式啊。”
正式并不是说格式工整,非要有抬头落款,只是,作为死者在人间发出的最后的声音,通常会更情真意切一些。
爱也好,恨也好,都会在这个时候宣泄出来。
这份遗书太笼统太抽象,好像缺了点真情实感。
“下午,找机会问问那两个‘嫌疑人’吧。”她说,“一人一个?”
“不行啊。”他叹气,“现在要以学生的心理健康为上,我不合适。”
离高考不到一个月,贸然找孩子谈话,影响人家心态,耽误了人生中最重要的考试,谁担不起这个责任。
简静露出揶揄之色,仿佛在说,你也有今天。
“一会儿见,”他摆摆手,“请你吃晚饭。”
*
下午,简静应高三师生的要求,允诺课间时间,可以到办公室找她要签名。
有老师们看着,学生们也不敢胡来,规规矩矩排队,有的人对签名不感兴趣,就在窗外围观。
上课铃声一响,又被集体赶走。
轮到5班的自习课时,简静拜托陈老师帮忙,见到了两个嫌疑人。
“景程,你帮我改一下这个卷子。”陈老师平时也会找好学生干活,大家都习以为常,并不觉得奇怪,“改选择题就行了。”
“好的。”乌班长坐下干活。
简静假装休息,实际上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男生高高瘦瘦,五官端正,说不上帅气,但有成绩和家境的加成,好学生气质明显。
陈老师关心学生:“复习到第几轮了?有什么问题随时来问,老师们都在,抓紧最后的时间。”
乌班长点头。
“班里的情况怎么样?”她又关心其他人。
乌班长犹豫了下,说道:“有点压抑,听说女生那边不太好,半夜有人哭。”
陈老师吃惊,立即担忧起来:“谁?”
“我不太清楚。”乌班长摇摇头,“只是听说,可能心情不太好。而且……”
“而且什么?”陈老师十分紧张,惹得其他老师纷纷看过来。
“呃……”乌班长不太肯定地打小报告,“有人一直在说什么,苗彤不是自杀是被人杀了的,搞得很多同学都怪怪的。”
说出口以后,剩下的话就不难讲了。他的语速流畅起来:“最近自习课,讲小话的人很多,还有人传谣言。”
陈老师眉关紧锁:“什么谣言?”
“童茉莉和苗彤吵过架,不知道谁在说是她逼死的。”乌班长说,“反正气氛很不好,有几个同学让我问问,可不可以请假回家复习,班里气氛太差了。”
这不是小事,陈老师重视起来,和他说:“谁先开始传的?”
乌班长打小报告是一回事,举报却不肯干,含糊其辞:“都在说,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
陈老师也不为难他:“你去把童茉莉叫来。还有,这事不要和别人说。”
他点点头,面色如常地回到班上,敲敲童茉莉的桌子:“陈老师叫你。”
“叫我干什么?”童茉莉奇怪地问。
“你们寝室扣分了。”他随便找了个理由,反正哪个寝室都有扣分,老师偶尔会问上一问,谁都不会多半点兴趣。
果然,听见这话,其他探头探脑的人都消停了。
童茉莉放下笔,去班主任的办公室。
陈老师亲切地叫她坐下,给她递了一块巧克力,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脸色不太好看,如果难受的话随时可以请假。
“没关系的,离高考还早,你要是哪里觉得不舒服,不要强撑着。”陈老师温柔又亲切地安抚她。
童茉莉说:“谢谢老师,我没事。”
陈老师这才慢慢切入主题,说,同学们很关心她,听说她最近的情绪不太好,担心她是不是有什么心事,鼓励她说出来。
“有什么问题,老师和你一起解决。”陈老师说,“是家庭方面的压力,还是考试成绩呀?我看你二模、三模的成绩都还可以,高考正常发挥就行了。”
童茉莉的脸色白了白,但还是摇头:“真的没事,可能最近没休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