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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联盟才牢不可破?

共同犯下罪行的人。

于是,即便是不同母的子女,为获得遗产,就得“和睦相处”,大家互相捏着对方的把柄,就没人敢真正翻脸。

至于另一个办法,则是一道保险,也是此局最高明的地方。

被认定是凶手的人,如果不是真凶,肯定会想办法翻盘,要求查看录像。可其他人绝对不允许TA这么做。

拥有共同的敌人,联盟才能保持下去,集团才能避免内斗而分崩离析。

也就是说,董事长利用自己的死,强行捆绑了不是一条心的子女,为公司的未来扫清了障碍。

同样的,若是被认定者在这样的情况下,能以一己之力,扭转乾坤,便证明TA有压服其他人的手段。

他半生心血交到这个人的手上,亦不失为一个好结果。

无论哪一种,集团都得到了保障。

简静唏嘘不止。

其实,董事长不在乎真相,也不在乎谁会杀自己,又是否能够得到惩罚。

他真正关心的,其实只有江水集团。

这才是亲生的孩子吧。

可现在的情况,好像超出了他的预计——董事长不在乎真相,真相却已经浮出水面。

江莲问:“蔡律师,那现在这种情况,算是谁的责任?”

蔡律师也很为难,斟酌道:“按照刚才的推论,江莲小姐、江太太都有可能造成董事长的死亡,江鸥先生、江雪小姐、江月小姐和江麒先生,都属于应该救助,能够救助,却未曾救助的情况,属于不作为犯罪,也应该承担部分责任。”

顿了一顿,又道,“江雪小姐没有成年,情况也不一样。”

“说这么半天,就一个人最无辜?”江鸥冷冷道,“不然我们看监控,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什么也没做。”

江白焰吐槽:“你当我傻?”

江麒说:“父亲还有没有其他话留下来?”

蔡律师道:“等遗嘱确定后,董事长还有一封信单独给继承人。”

蒋月一直缄默,此时才道:“所以到底怎么分配,蔡律师给个准话吧。”

蔡律师深深吸了口气:“除非能够断定董事长的死亡,是由某一人造成的,比如说在江月小姐到来前,董事长已经死亡,她才可以免除责任,否则,当被视为共犯。”

蒋月张张口,差点就想说人已经死了。

可江太太立即开口:“我去的时候,他还有气。”

蒋月不由看向她,眼中满是遗憾——倘若能给她们一点时间,她们二人只要串好口供,事情就简单了。

仿佛看穿了她所思所想,江太太冷笑:“你以为我会帮你隐瞒?凭什么,你陷害我女儿!再说了,”她望着江麒,抬起下巴,“还有他呢。”

江麒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霾。

这一刻,他不能确定自己是否会戳穿她们,假如能够达成一致,自己的干系便可撇清。

可惜太迟了。

他没有读懂父亲的用意,自始至终,真相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这道考题中,他们能发挥出多少能力。

遗产多寡,其实由他们自己决定。

父亲到底是父亲,董事长还是那个董事长。

他轻轻叹口气,摇摇头,却问:“江浔,你真的没有出手吗?”

“二哥,你觉得这件事里,我消失了很奇怪吗?”江白焰惊讶地问。

江麒淡淡道:“难道不是么。”

江白焰弯起眉眼,笑得和小时候一样,乖巧又甜蜜。但他的口气,已经不再像一条可怜巴巴的幼犬了。

“一点也不奇怪,我本来就是家里的隐形人。”他问,“你从来都看不见我,现在,为什么又能看见了?”

江麒沉默。

“因为钱,对吧?你不想看见我,也只能看见我了。”江白焰又笑了。他一直以为这个二哥不食人间烟火,谁知到头来,大家都是俗人一个。

情妇生的野种又怎么样,谈到钱,也不是不能讲兄弟情。

多讽刺啊,有钱就可以买到爱。

“小浔。”江莲缓下口吻,打起亲情牌,“大家是不会承认这个结果的,你一天都没进过集团,公司的人根本不知道你是谁,你什么都得不到。”

“大姐,人家刚演了一部超火的电影,怎么会没人知道我是谁呢?”他一副完全没听懂的样子,委屈巴巴地反问。

江莲忍住气:“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公司……”

“别说了。”江鸥打断姐姐的话,冷笑,“你让他拿,我看他能拿走多少。”

江雪不由望着母亲,江太太面无表情地看戏。

蔡律师揉揉额角,艰难地说:“这里有份文件,如果几位达成一致的话,请在这里签字吧——当然,你们不签也不影响遗嘱的效力。”

江家三兄妹一动不动,以行动抗议。

“蔡律师。”江太太开口了,“今天已经很晚了,能不能明天再说,让大家消化一下,考虑一下,你看怎么样?”

蔡律师飞快答应:“当然,没问题,那我明天早……呃,下午一点钟再来。”

无人挽留。

“你们慢慢商量,我去睡了。”简静也吃瓜吃累了,打个哈欠,回房睡觉。

江家人全都没动。

他们都很清楚,接下来,是交易的时间了。

第249章 有钱真好

破完了案子,简静心事全消,睡了一个大大的懒觉,到早上十点才爬起来。

外头的天空澄澈无比,阳光好得令人心醉,春风吹在脸上,舒服得让人恨不得马上出去走一走。

简静本就有意避开江家内务,原想收拾行李直接离开,可想一想,江家三兄妹抱团,江雪母女互相扶持,连同样外来的蒋月都有范秘书帮忙,只有江白焰孤零零一个人,平时能征善战的经纪人一个都不在,委实太惨。

遂决定装聋作哑,暂时不走,多少令其他人顾忌几分。

于是特意找保姆打了招呼,说出去玩几个景点,晚上一定回来,所以“让江浔别乱跑”。

“他不见了,我会很苦恼的。”简静专程请她转告。

保姆不知道这句话翻译过来的意思是——别给我搞绑架软禁那一套——非常热心地答应了。

简静这才出门。

本地不愧是著名旅游城市,这几日不冷不热,旅游正舒服,人多得很。

简静没有任何作为公众人物的自觉,墨镜没带,口罩也没有,大大方方走在路边赏景。

一开始,只是有几个人频频朝她看来,她不曾在意,后来有两个女孩大着胆子直接问:“是简老师吗?”

简静点头一笑。

她们马上用小心翼翼却无比渴切的语气问,能不能合个影。

这不是什么大事,她自然答应了。

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玫瑰黄金》还在电影院里挂着,这么高的票房,没听过的人屈指可数。年轻人或许不看推理,但之前的《鬼屋大冒险》是十分火爆的综艺,多多少少记得她的面孔。

路遇名人,即便不是粉丝,合影也不亏嘛。

大家纷纷停驻脚步,排队拍照。

拥挤的人群吸引了其他路人的注意力。

真正的吃瓜路人没认出来她是谁,但看这么多人要求合影,第一反应就是什么明星来了。

于是“刷”一下,全都涌上来,一个个都举起手机拍照或录像。

其中不乏大爷大妈大叔大婶。

他们一边排队,一边超大声地讨论她。

“她演过XXX里的那个女二!”

“不是,是那个最近参加选秀的,我闺女看的那个节目,什么团。”

“你们什么眼神,她是最近那个古装剧里的那个谁,很漂亮的那个。”

“姨,她是作家,玫瑰黄金那部电影的作者。”

“噢噢噢,我知道,就是写爱情小说的那个女作家嘛。”

简静:“……”

她被包围了,并且无法突围。

“对不起。”她果断拒绝了后面人的要求,“我赶飞机,让一让。”

人物面板的敏捷从未如此重要,简静东躲西闪,在人群中灵活穿梭,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逃出生天。

她马上在街边买了一个专门宰游客的帽子。

想想不保险,冲进便利店,又买了个粉红色的口罩戴上。

清净了。

这就是“颇负盛名”的名气值的副作用,甜蜜又烦恼。

景点人太多,她草草逛了圈,打车直奔当地的美食餐厅。

食物还行,有点名气的附加成分,算不上特别惊艳,但服务和环境可圈可点,综合评分在及格以上。

吃完,再奔向另一个景点。

继续打卡。

完事。

今天是非常游客的一天。

简静满足又遗憾地回到了江家别墅,然后大大吃了一惊。

这几天,整栋别墅灯火通明,光亮到深更半夜不停歇,窗户倒映出一个个走动的人影,热闹到喧嚣,好像随时都能爆发冲突。

但此时此刻,她发现其他房间的灯全灭了,只有公共区域还亮着一盏灯,昨夜还剑拔弩张的江家人,全都不见踪影。

空气里没有了香烟和浓茶的味道,走廊里听不见高跟鞋走动的声音。

偌大的别墅里,竟然只有老保姆一个人在。

“其他人呢?”简静登时错觉,还道是自己已经走了十天半个月。

老保姆摇摇头,叹气:“他们都走了。”

“去哪儿了?”

她说:“不知道,反正都走了。”又说,“小浔在他爸的房间。”

简静奇怪极了,上楼去找江白焰。

他果然在董事长的卧室,那是整个别墅视野最好的房间,附赠的超大露台正对着湖泊和桃林。

江白焰躺在露台的躺椅里,仿佛退休的老大爷,有一下没一下晃悠着。

“他们都走了?”她问。

江白焰懒懒道:“分完赃,当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简静瞥眼,感觉到他的情绪不是很好。

“这么快。”仗着他躺着起不来,她毫不留情地摸上了他的脑袋。

江白焰打了一个哈欠,说:“本来当然没那么快,豪门遗产争夺战,不拍上四十集都浪费。但不是情况特殊么,差点一无所有,事情就简单多了。”

简静挺好奇他们达成了什么交易,但想想终归是豪门隐私,并未追问。

但他主动开口:“昨天折腾到三点多,今天又是一整天,最后统一说法,就是病死的。反正也说不准是吗啡还是氧气机……反正董事长自己也不在意。”

最后一句,难免泛出嘲意。

简静也陪着叹息一声,做父亲做到这份上,也是绝了。

“不过,我到底是赚了。”江白焰枕着手臂,遥望远处的星河,“本来在董事长的预计里,那个倒霉蛋应该就是我吧。”

简静陡然沉默。

不错,按照董事长原本的计划,六名子女合纵连横,最后排挤出去的替罪羔羊多半是孤立无援的江白焰。

他离家十年,对家里的情况一无所知,他也没有江太太和范秘书这样的帮手,唯一存在的价值,就是成为“敌人”,迫使其他五个子女结盟。

这,是否才是他被叫回来的真相?

“我到底算什么呢?”他问。

简静无法回答。

“江鸥说,他不相信在这次的事情里,我是唯一无辜的。”江白焰突然道,“静静,你觉得呢?”

简静想了很久,才说:“或许。”

江白焰:“或许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说,我相信你没有动手,但……”她转回目光,落到他脸上,“你瞒了我一些事。”

“欸——”他笑了,和平时的模样区别甚大,语气词还是那么乖巧,可口气却冷冷的,像是夜空下的静湖,不复白昼的温柔可爱,“是什么事呢?”

简静:“不知道,你要骗人的时候,我也很难看出来。”

江白焰轻轻“唉”了声,说:“其实很简单,董事长活着的时候,江莲他们再防我,他也有办法和我单独见面,我们聊过很多。”

“他问我为什么要演戏,”他顿了下,若无其事地说,“我说,因为从小就没人喜欢我,我想要被很多人喜欢。”

这和之前的说法截然不同,但简静想,也许两次都是真的。

“董事长说,我能坚定地选择自己要做的事,比江鸥好多了,他总是一会儿想做这个,一会儿又想做那个,每次都说投资,其实全都半途而废。”

简静笑了:“当时很高兴吧。”

“当然。”江白焰说着,慢慢从摇椅上坐起来,盘腿而坐,“他还说看了我演的电影,觉得很好,让公司包场,请所有员工都去看了。这应该是真的,我问过司机和秘书,他们说都去了,片子很好看,但……”

他转过脸,一字一顿道:“都是为了骗我。”

简静怔住。

“他说让我尽管去做想做的事,我也是他儿子,他不会亏待我。”他慢慢道,“有那么一会儿,我相信了。”

“然后呢?”

“他死的那天下午,我不是说过么,七点前,我和他见过面。”江白焰道,“董事长要我晚上十二点去找他,他有点东西要给我。”

简静惊住,不可置信。

“我觉得很奇怪,非常非常奇怪。”江白焰冷静道,“一个人临死前,突然良心发现想要补偿他的儿子,很正常,可他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董事长不可能对我这么好,他以前从来不在意我,为什么快死了,唯独对我与众不同?江莲他们去找他,他有时还不见,却单独叫范秘书找我过去。

“现在我明白了,范秘书知道了,江月就知道,等到他死——不管是有人动手还是他自己死了——我都是最合适的替罪羔羊。”

简静抿住唇角。

她原以为这是一道选择题,倘若其他人不贪心,不动手,每个人都能得到合理的份额。孰料大错特错,董事长怎么可能会允许这样的“美好”结局呢?

没人动手,集团的股份分散在六个人手中,必然有所争斗。

是的,他就是一个独裁者,是一个暴君,压根没有给予子女反对的余地。

这才是最合理的解释。

但她仍然安慰他:“也许他只是想多了解你一点。”

“不,董事长已经够了解我的了。”江白焰慢吞吞地说,“一窝狼崽子里,只有我一条狗。”

他道:“莲花是纯洁,麒麟是祥瑞,海鸥是自在,月亮和雪也是很美的东西,只有江浔,什么都没有。”

浔是水边的意思,江浔就是江水边上。

江水边上的什么呢?没有了。

连小花小草、小猫小狗都不是。

江白焰短促地笑了声,又说:“蔡律师给了我一封信,说只有拥有继承权的人才能看,所以他们都不知道——信上写着监控的账号和密码,还有一句话。”

他慢慢念出那行字:“真相不重要,认定的答案就是现实。”

简静哑然。

“他是在告诉江麒他们,我是不是坏人不重要,我的存在,就是为了完成他的计划。”江白焰说,“就是日剧里的情节,一群人犯下了同一个错误,才会守口如瓶,不向任何人告密。”

“董事长很厉害,虽然他从来不在意我,但他真的很了解我,没有意外的话,我会去的。”说的话很令人难受,江白焰的情绪却很稳定,“我很少有机会和董事长单独说话,很少,和我母亲住一起的时候,他就不常来,到了江家,江莲他们也不允许我多和他说话,碰见叫一声‘爸爸’都很难得。”

从小就没得到过父爱的孩子,怎么可能拒绝这样的机会?

是的,董事长算无遗策,他就算奇怪也会去的,再和父亲多相处一会儿,听他夸奖自己,认可自己,关心自己。

“所以是我,只有我这样的可怜虫,才一定会上当。而且,就算知道了真相,也不会恨他。”他捂住面孔,自嘲地笑,“我愿意用钱去换他的爱,他没有喜欢过我——这是他唯一喜欢我的时候。”

简静终于忍不住:“别说了。”

江白焰反而笑起来,躺回摇椅里:“不要难过嘛,说说而已。你看,这个漂亮的地方,现在属于我了。”

他仰起头,轻轻说:“有钱真好,我现在有兄弟姐妹了呢。”

第250章 死线

江广泽的遗产中,除却不动产和其他财产,各公司的股份大约700亿上下。

首先就是江水集团和子公司的股份,价值约350亿,江莲绝不可能放手,江太太也不愿退出,最后三分,35%归江莲,30%归江雪,她成年前由母亲代为打理,剩下的35%归江白焰。

江家三兄妹都不太乐意,但江莲和江太太都理亏,最后只好忍了这口气。

作为交换,江白焰放弃了水务、能源和通讯的股份。

江河水务的100亿中,50归江鸥,50归江麒,江心通讯的50亿全部归江麒,江力能源的80亿,50归江鸥,30归蒋月。

蒋月当然不肯吃亏。所以作为补偿,不动产中,给予蒋月50亿价值的地产,她从来没有过打理公司的经验,思考过后就同意了。

剩下的不动产中,江太太作为配偶,得到50亿左右的地产,江莲、江鸥、江麒、江雪各25亿,剩下的80亿,归属江白焰。

其中就包括这栋度假别墅。

江莲三兄妹没和他计较,早在此之前,董事长就已经陆陆续续赠予过他们一些豪宅,他们最看重的已经不是这些死物。

剩下的约14亿的动产,众子女只挑了个别东西。比如江鸥要走了邮轮,江麒拿走了父亲的豪车,江莲带走了几件古董,剩下的都归江太太。

简静听完他们的分配方式,差点不认识“亿”怎么写。

“他们都接受了?”她问。

“大家都挺满意的。”江白焰摊手,“江麒本来就不喜欢集团,想自己创业,水务这么多年已经很成熟,不需要他费太多力气;江鸥搞不定水务,那在英国,能源在美国,还能折腾一下,不过蒋月的男朋友也在这家公司;江雪不说她了,江太太能回集团,肯定要和江莲对着干,她们不可能一块儿排挤我。”

他盘算得明明白白:“不给江莲股份,她要闹,给她最好,让她累死累活地发展公司,和太太斗个你死我活,我躺着拿钱,还不费心思,多好啊。”

“哦,对了。”他想起了什么,掏掏口袋,拿出了一串钻石链子。

钻石已经足够闪耀,无论何时都是C位,然而此时此刻,钻石璀璨的光芒也暂时被压下,一抹绿意闪过眼前,映得周围一片绿莹。

江白焰拿出来的,是一块纯正的祖母绿宝石,翠绿透明,恍若森林倒影,灯光一照,满屋清凉,比空调更消暑。

“静静老师记得这个吗?”他举起宝石,放到眼前仔细观察,“翠冠明珠,十年前董事长买来一亿三千万。”

简静记起来了。

江白焰被绑架的时候,曾经用一块宝石诱惑绑匪,才令自己逃出生天。

那块宝石,就叫翠冠明珠。

没想到这么美。

“我们每个人都拿了点纪念品,我第一个挑的,就拿走了这块宝石,现在好像值五个亿。”他笑眯眯地说着,“我的命更值钱了哦。”

简静道:“安心吧,你比五亿值钱多了。”

江白焰似乎疑惑了下,才猛地反应过来:“好像是哦,奇怪。”他笑,“以前觉得一亿三千万好多好多,天方夜谭一样的钱。”

简静面无表情:“我现在也觉得很多。”

“是吗?”他眨眨眼睛,很无辜的样子,“那这个送给你。”

他抬手,直接把绿宝石链子塞进了她卫衣的帽子里。

简静只觉背后一沉,顿时哭笑不得,反手去掏,亏得肢体灵活度高,不然还真的摸不到。

“真的送给你。”他躺回去,打起哈欠,“好困哦。”

简静翻了个白眼,掏出宝石丢还给他:“不要。”

“别这样嘛,这是……”不知道昨天晚上到底斗智斗勇了什么,江白焰的大脑运行速度明显变慢,好半天才想起那个词,“委托费。”

简静嘴角一抽:“我又没开侦探事务所。”

“但你费了这么多力气查出的真相,根本没用,会很难过吧。”他说,“补偿啦补偿,反正宝石我也用不到啊。”

简静:“卖了换钱。”

“这可是我的命。”他抗议。

“那就好好收着你的小命。”她踢踢椅子,“给我躺会儿,累死了。”

江白焰不情不愿地挪开。

简静立马占据宝座,别说,这躺椅很符合人体工学,十分舒服,一摇一摇的来回晃悠,说不出的惬意。

才摇没一会儿,她就困了。

大脑懈怠,有的话就没有太深思熟虑:“话说回来,你为什么没去呢?”

江白焰问:“谁说我没去?”

“我说的,说错了?”她掀起眼皮。

江白焰没吭声。

简静侧过身,脑袋枕在曲起的手臂上,只靠身体的重量压下椅背,摇椅晃来又晃去:“所以,为什么没去?”

星辰漫天,他憋很久,却说:“我也不知道。”

*

简静没有在江家久留,次日便入住了景区周围的民宿,痛痛快快玩了两天才飞回和平市。

康暮城:“回来了?”

她:“……嗯。”

康暮城:“稿子呢?”

简静:“下周一定给。”

康暮城:“3月份了,今年恶魔3还出不出?”

简静:“一定出!”

她赌咒发誓半天,才被宽限半个月。

简静赶紧回家,闭关写稿。

这次是真的闭关,除了每天上午和傍晚溜一下骑士,她几乎窝在了键盘前,每天就是写稿,修改词句,查资料,晚上睡觉都是案情的细节推敲。

但码字还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剧情都写完了,复盘的时候发现出了BUG,只要换一种思路,设计的诡计马上就能破解。

当场崩溃。

因而这半月,康暮城收到的消息都很……跳跃。

简静:[我马上就能交稿了]

简静:[我快写完了]

简静:[……出问题了]

简静:[我病了]

他:[?]

简静:[我脑子坏了]

他:[别拖稿,还有五天]

简而言之,死去活来半个月后,她踩着死线交了稿。

康暮城推掉了晚上的应酬,独自在办公室里读她的稿件。这次的稿子很特别,是她自己编辑好传来的,要求他只能读纸质版。

粗略一翻,他就知道了缘由。

这是一本在读法上有特殊要求的书籍,共分为两部分。

第一个故事是正常阅读,自前往后翻,以恶魔的视角,讲述了一个谋杀案,案件缜密,却不算出彩,但在故事末尾,留下一个悬念的尾巴。

第二个故事得倒着读,从最后一页往前翻,以猎人的口吻,讲了一个完全不同的案件,结尾虽然也获得了答案,却同样遗留了未曾解答的谜题。

此时,读者就会发现,恶魔故事中的悬念,和猎人故事里的似乎如出一辙。

第三个故事,从最中间读起。

可以先读恶魔部分的,读者会得到一条线索,也可以先读猎人部分的,同样也能得到一条线索。

两条线索互相印证,就能在两人的故事中,找到同一个答案。

那个人,就是一起连环杀人案的真凶。

而他,几次出现在前文中,有时是酒店的客户经理,有时是卖保险的小哥,有时又是温文尔雅的医生。

每次描写都不相同,但个人的叙述中,有关时间的细节串联起来,就能证明是同一个人。

康暮城看完,独自思考半天,才和她通电话:“很大胆的写法。”

“行吗?”她问。

每次都要问这个问题,他失笑:“当然行。”

简静道:“答案不写明白,会不会被读者骂?”

“适当的留白是必要的,读者也需要回味和思考。”康暮城说,“不过,我们可以再做得更好一点,比如,把凶手的名字写在封面上。”

简静:“我想的是书页侧面的花纹。”

康暮城想想,道:“也好,能和阅读的方式前后呼应。”

“OK,那就都交给你了。”简静如释重负,“可算交稿了。”

他道:“暂时的,我会再仔细看一遍,叫主编再审一次,肯定有不少地方需要修改。尤其是你的文法,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注意你的病句。”

简静吐槽:“我知道‘像什么什么一样’是病句,但大家都这么说,写一半我不舒服。”

康暮城冷冷道:“那也是病句。”

“我不改,要改你改。”她任性地使出当红作者的特权。

“静静——”

“挂了,遛狗去。”简静飞快掐掉电话。

看向窗外,已经夜幕四合,但这是“刑满释放”后的第一天,她迫不及待想出去随便溜达两圈了。

“骑士。”简静抖落牵引绳,“走,咱们遛弯去。”

骑士倏地起身,光速奔向门口,爪子踩在地板上发出“吧嗒”“吧嗒”清脆的声响,仿佛雨点打在屋瓦上,愉悦轻快。

这本该是一次久违的晚间散步,然而,还未出小区大门,简静的好心情就被破坏得一干二净。

居然有记者蹲在外头,看到她出来就鬼鬼祟祟地靠近,用隐藏在背包里的摄像头偷拍她。

简静:“???”

难道她已经拖稿到需要记者出动的地步了?

“喂,你干嘛?”她顿住脚步,看向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记者。

对方愣了下,拔腿就跑。

简静顿生疑虑,解开骑士的链子:“拦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