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很简单,因为,我预判了这次谋杀。”
“哦,不……”围观者发出惊恐的呼声。
简静的神色变得严肃,环视众人:“是的,这是第三次谋杀。不过,我已经知道谁是凶手了。方便的话,我们现在还是回城堡去,由我慢慢向大家说明。”
无人有意见。
大家重新回到休息室,乔治端来热巧克力,让每个人都喝上一杯:“你们需要糖分,非常、非常、非常多的糖分。”
简静道谢,抿了一口。
巧克力味很浓,也很甜。
太TM甜了。
她赶紧放下杯子,清清嗓:“我想大家不会希望我卖关子,所以,让我们直接进入主题吧——假如我有什么地方说得不对,或者冒犯了某人的尊严,我提前说一声抱歉。”
和外国人待了几天,她不知不觉开始模仿他们说话的口气。
“首先,我需要各位明确一件事,迄今为止,一共发生了四起案件:1、士的宁投毒,2、尸骸恐吓,3、氰化物毒杀,4、十五分钟前发生的车祸。其中第二起案件被证明是一个糟糕的恶作剧,暂且不用再提,我们需要弄清楚的其实是三起恶劣的谋杀。”
在座的听众捧场地点头,毫无疑问,这是侦探最光辉靓丽的一刻。
简静的思绪前所未有的流畅。
她道:“三起案件,可能有三个凶手,三个动机,也可能只有一个,太多排列组合了,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用最笨的办法。所以,还是从金伯莉查起,毕竟有一个微乎其微的可能性——自始至终,要杀的人就只有金伯莉。”
卡尔出言反对:“我不明白,谁要杀她?她都不认识其他人。”
“两个半的嫌疑人。”简静解释,“你,梅拉尼,以及在她死前,和她产生争执的霍伦,但说这个没有意义,真正的动机只有凶手知道,我们必须从案情本身出发。”
她说:“现在让我们回到那天晚上,大家各自分开了,按照大家的口供:梅拉尼和金伯莉待在二楼的休息室,玛丽和乔治在一楼房间,雷奥和康总在换衣服,霍伦要抽雪茄,卡尔在自己房间里,以及,亲爱的英杰哥准备用弗莱迪吓我。”
司英杰抽抽嘴角,霍伦交叉手指,卡尔微微动了一动。
“但是,有人说谎了。”
她注视着他们的面孔,缓缓道:“玛丽在厨房,霍伦和梅拉尼,很遗憾,他们当时在一起……”
雷奥露出惊讶之色,而霍伦不悦地说:“不是那么回事,简,你的用词显然不够精准。”
“咦,是吗?不是‘together’?”她无辜道,“抱歉,我的英文不太好。”
康暮城:“咳,然后呢?”
简静道:“霍伦先生必须避开雷奥,单独和梅拉尼谈的事,要么和雷奥有关,要么就与梅拉尼有关,且不是什么好事。有人和我说,霍伦先生是忠诚的朋友,我姑且相信他不是说雷奥的坏话,那么答案就是后者。
“他要说的事情不太好,极有可能影响他们的婚姻。这就很奇怪了,假如梅拉尼本人有什么问题,作为‘忠诚的朋友’,他为什么不提前说明?所以,答案已经十分明显,与金伯莉和卡尔有关。”
卡尔的表情不太好看,目光在霍伦身上来回徘徊。
梅拉尼交握双手,略带羞耻地说:“噢,这件事真的……我很感激奥古斯特为我保密,这真的很难、很难启齿。”
玛丽不耐烦了:“到底什么事?”
“很巧,答案和卡尔先生当天的行动有关。你说你在房间,听到声音差不多就下去了。”她面朝卡尔,指名道姓,“然而,我的房间在你的后面,还等了一会儿才下楼,你却比我还晚到一步。”
卡尔辩说:“我耽误得有点久。”
“是的,当然久,因为你需要将弄坏的东西重新放回去。”
雷奥疑惑:“简,请你说明白一些,我不理解。”
“当时,卡尔在收藏室里,大概是想——抱歉,我找不到合适的单词,只能直说了——偷窃某样东西。”简静公布答案。
其他人齐齐朝他看去。
卡尔冷冷道:“不要给我泼脏水,你有什么证据?”
“你盯上的是靠墙角的古董剑吧,剑柄上有一块宝石。”简静眨眨眼,“而且,停电的时候你做贼心虚,吓了一跳,头撞到了什么东西,我说得对不对?”
卡尔竭力想装得没这么回事,但他惊愕又隐藏恐惧的表情,彻底出卖了他。
她抬起手,晃了晃透明的证物袋:“看看这是什么,爱因斯坦的白色假发。你试戴了头套后,在后背留下了这根化纤头发,然后,它被挂在了剑的直角方向,展示的古董裙装上。那位女士在衣服上挂了很多稀奇古怪的装饰,它被勾在了上面。”
证据确凿,卡尔下意识地避开了所有人的目光。过了会儿,大脑反应过来了,编造借口糊弄:“我只是欣赏一下,不小心弄坏了,怕你们要我赔偿才不敢说的。”
霍伦冷笑道:“是吗?那我听到你和那个女人说什么‘一块宝石而已,他们不会发现的’,也是幻听?”
卡尔闭嘴了。
梅拉尼惭愧地说:“实在太抱歉了,雷奥,请原谅我不敢告诉你。我实在没有办法相信金米会做出这种事。”
“这没什么。”雷奥安抚妻子,宽容地没有计较,“简,你继续说。”
简静道:“好,这样我们就排除了霍伦,他知道梅拉尼没戴项链,同样也排除了卡尔,他一直待在楼上。但剩下的人,似乎也没有嫌疑。”
“等等,我想问一下,吓唬金伯莉的是谁?还有我那次。”司英杰插口。
“一会儿说。”简静隐下了玛格丽特的存在,自顾自道,“假如仔细分析这三起案件,我们能在脑海中勾勒出这么个凶手——她非常痛恨梅拉尼,三次想杀她灭口,同时十分熟悉地形,能够绕过乔治投毒,也能准确在黑暗中袭击。”
“很不幸,确实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不少人瞥向玛丽,但玛丽面无表情。
简静道:“我不禁问自己,是她吗?她有能力这么做吗?有的,当然。但有一个地方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就是第一次梅拉尼中毒。
“让我们回忆一下,那次我们聚餐的时候,大家的位置是随便坐的,而酒杯很早就被放好了。凶手提前抹上毒,晚餐开始10分钟就该毒发,可香槟是玛丽拿来的,倒酒的人是雷奥,整个过程中,大家都没有靠近过梅拉尼的酒杯,除了坐在她身边的金伯莉,那么,是谁下的毒?”
霍伦道:“确实非常奇怪,考虑到当时的座位,金伯莉才是最有嫌疑的。”
“梅拉尼的右边是雷奥,左边是金伯莉,谁更有可能害她?”简静反问。
司英杰考虑了会儿,说:“金伯莉。她嫉妒梅拉尼。”
“梅拉尼,你认为呢?”简静问。
梅拉尼难过地说:“我不知道。”
“你知道,她当然嫉妒你,我记得金伯莉一直说,你是个幸运的女孩。”
“真的是她吗?”梅拉尼问。
简静笑了:“当然——不是。她缺钱,问你要钱不好吗?为什么要杀了你,难道她还能代替你嫁给雷奥?不,不是她,也不是雷奥,是你,梅拉尼,你才是这三起案件的真正主使者。”
现场一片寂静。
第230章 可笑的动机
足足好几分钟,一个人都没说话。
他们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梅拉尼,怎么回事梅拉尼呢?当然,她是一个幸运的女人,可她也是受害者,三次谋杀都是冲着她来的。
雷奥第一个说:“不,不可能。”
霍伦也说:“你不要胡说八道。”
可除了他们,其他人都没有贸然反驳。甚至,玛丽还说:“她给自己下毒,完全有可能,只要掌握好剂量,士的宁并不会造成死亡。”
简静打了个响指:“没错,一旦圈定了凶手,很多事情就再简单不过。她当然知道金伯莉戴了项链,也能熟悉家中的地形,而且很清楚,这里确实有一个疯狂想要杀了她,阻止这门婚事的人——完美的嫁祸,不是吗?”
卡尔忍不住跳出来:“那和金伯莉有什么关系?她给自己下毒,就是为了杀掉金伯莉?”
“不,她想杀的人是……雷奥。”简静冷冰冰道,“他们已经结婚了,雷奥一旦死去,能继承他财产的另一个人又失去了继承权,萨尔家族庞大的遗产,不就是她的了吗?”
“Oh My god.”乔治终于跟上节奏,听明白了,“这太可怕了。”
雷奥坚决不信:“你在胡说。”
“我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我猜到她会对你下手,却没告诉你,而是选择潜伏在车中,在事情发生后把你救出来。”简静叹口气,道,“你想一想,为什么那么巧,她一下车,车子就爆炸了?”
“也许……”雷奥舔舔嘴唇,艰难地说,“只是幸运。”
“别自欺欺人了,”简静望向端坐的梅拉尼,她仍然优雅而美丽,精致而凄美的面容,能轻而易举地引起男人的垂怜,“你爱的人并没有看起来那么脆弱。”
霎时间,司英杰代入了自己,忍不住说:“这并不奇怪,我们总是会在美丽的女人身上栽跟头。”
“你的推论有一个致命的漏洞。”霍伦冷冷道,“她要杀雷奥,我承认有这个动机。为什么要杀金伯莉,只是为了制造谋杀自己的掩护?”
简静摇了摇头:“这是一个意外,杀死金伯莉不是个聪明的选择,三次死里逃生太戏剧化,二次才刚刚好。然而,她不得不这么做。”
“我不明白。”乔治诚实地说。
简静道:“金伯莉的存在,可能会导致一个梅拉尼不愿意看到的后果——婚姻无效。”
众人一头雾水:“为什么?法律并没有这样的规定。”
“雷奥,我听说你们家族有个规定,不知道是真还是假,”简静问,“萨尔伯爵是不是说过,你们家不许娶匈牙利的女人?”
雷奥吃了一惊,好半天,才皱眉道:“确实……但这只是个,呃,没有什么约束力的条款。”
她问:“恕我直言,如果你娶了会怎么样?”
雷奥迟疑道:“这需要咨询律师。”
“按照当地的法律,如果遗嘱中有这样的限定条件,那雷奥有可能失去继承权。”霍伦说。
梅拉尼微笑:“亲爱的,我和你结婚,从来都不是为了财产。而且,我是法国人,不是匈牙利人。”
雷奥对她笑了笑,眼底透出不自然的沉重。
简静问:“真的吗,你是法国人?”
“你要看我的护照吗?”梅拉尼反问。
简静道:“护照当然没问题。事实上让我觉得奇怪的是金伯莉的用词,她说你是个幸运的女孩——刚到汉克叔叔家里的时候,他的股票就大赚了一笔——为什么是‘刚到’呢?
“假如她指的是你的出生,不应该用——那个法语单词是什么来着,‘arrive’的意思?更奇怪的是,她当初建议你扮伯爵夫人,提的人是巴托里伯爵夫人。原谅我的欧洲史不好,只依稀记得她好像很有名,而且,是匈牙利人?”
霍伦道:“她最著名的传闻是杀害年轻少女,沐浴她们的血液来维持青春。”
简静恍然:“我就说很耳熟,果然是匈牙利的,是不是?”
“这只是你的臆测。”梅拉尼好整以暇,“金米喜欢开玩笑,也许,她只是觉得血腥伯爵夫人很有趣。”
“我不这么认为,金伯莉在这方面非常坚持,她以法兰西为傲不是么?艾米丽是演员是法国人,后来提议的艾丝美拉达也是法国著作里的人物,没有道理拿你比喻的时候,选了一个匈牙利的女人。”
简静反驳,但也道,“不过这确实只是我的猜测,可领养记录并不是很难查到的事,只是现在有点难办——算了,来说说更有力的证据吧。”
她的神色渐渐凝重:“这是我遇到的最大的难题,两次毒杀都非常巧妙,就算留下了什么痕迹也正常,毕竟‘应该’被杀的人是你。所以,我一度很困扰,不得不从更抽象的心理状态来分析你的举动。”
谋杀是罪行,是恶念,是残暴。
而精妙的谋杀,也是一种天赋。
高明的侦探和狡诈的罪犯,在某一刻,引发奇妙的共鸣。
“我想,即便你从和雷奥相识开始,就打算侵吞遗产,杀人的计划也必然是最近才有的,你需要保证自己在继承的名单上,以及,确实存在一笔不菲的遗产,而不是欠了一屁股债的空架子。
“最重要的一点,你必须解决其他的继承者。而这次计划的核心,就在于一箭双雕。”
简静用中文说了最后的成语,再以英文翻译一下。于是,作为雕本人和另一只雕的兄长,雷奥的表情明显变化了。
但他忍住了质问的冲动,并没有贸然相信一个才认识几天的人,反过来去怀疑自己的妻子。
简静继续道:“毒药很难过安检,万一被查包,一定非常难解释。你到这里后又一直在城堡中,鲜少外出,而在陌生的地方购买毒药是很不安全的。那么,毒从哪里来呢?
“我仔细研究了杀死金伯莉的毒针。它十分不起眼,但和平时的一次性不锈钢针头有所区别,当时我并没有在意,直到我去了三楼的收藏室,角落的柜子展示了一本日记。”
雷奥说:“是威尔森的日记?”
“是的,他是你的……”
“我祖父的兄弟。”
简静道:“他参加了二战,收藏了一些战争的纪念品,有前苏联的医疗盒、德军用来暗杀的毒药,其中就有氰化物和士的宁。而那个毒针,就是过去的注射针头,它特殊的形状是用来匹配以前的金属针筒的。”
霍伦尖锐地问:“上面有指纹?不然能证明什么呢?”
“证明凶器是就地取材。”简静道,“让我们回忆一下第一天的晚宴,那时梅拉尼穿的什么?一件漂亮的晚礼服。”
玛丽说:“我明白了,关键在于她是怎么下毒的。”
“是,晚礼服没有口袋,众目睽睽之下,要如何完成一次隐蔽的投毒?”简静盯住雷奥,问,“你知道了,对吗?”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过去。
雷奥的脸僵硬得不像话,仿佛一张假面。而面对简静的疑问,他没有回答,也没有反驳。
这已经说明答案了。
“是戒指。”简静公布了答案,“我记得很清楚,那是一枚漂亮的古董戒指,戒面镶嵌了一颗红宝石……”
雷奥轻轻点了点头:“Poison Ring。”
这是欧洲的一种经典戒指造型,盛行于16世纪,戒指中藏有暗格,通常用来放置嗅盐、头发、香料以及……毒药。
“所以,真相就是这么简单,打开暗格,趁着喝酒的动作,轻轻一抖……一切就大功告成了。”简静平和地问,“梅拉尼,需要找出那枚戒指,化验里面的士的宁残留么,还是说,你要反驳自己并不知情?”
“不必了。”美人款款立起,魅惑的容颜上绽出微笑,“再说下去,只会让我变得狼狈,是的,雷奥。”
她看向雷奥,轻轻吐出答案:“是我。”
“噢,不。”霍伦别开脸,面孔抽搐,不忍再看。
雷奥哀伤地看着她,低声说:“我不明白。”
“雷奥,我并不喜欢这样的桥段:真相大白后,痛哭流涕地说出自己的故事,好博取看客的同情。恶俗的侦探小说总喜欢这么做,然而,有什么意义呢?”
她居高临下地注视着观众的脸,慢慢道:“从很早的时候,我就决定将来一定要过上人上人的生活,我厌恶老旧的廉价房,酒鬼、瘾君子、妓女的邻居,也痛恨我的色鬼养父和愚蠢的养母,我希望他们全都下地狱去。
“好不容易,我得到了一个英俊多金的丈夫,马上就能过上优渥的生活,可因为我的血统,哈,该死的匈牙利血统,我就不得不失去一切?不,我不允许自己再回到那样的日子。
“雷奥,我当然爱你,可是比起爱情,我更想要金钱,一笔能让我结束噩梦的金钱——大多像我这样的女人都很清楚,男人不可靠,钱才永远不会背叛你,所以很遗憾。”
梅拉尼回首一笑,手抽出背后的绣花手袋,一把小巧的手枪握在手中。
“NO,不要动。”她手臂一伸,枪管就对住了旁边的玛丽,“雷奥,看在我们的婚姻份上,我好心提醒你,去看看可爱的玛格丽特吧。去的晚了,我不知道她还有没有命在。”
雷奥猛地起身,踉跄几步:“不,梅拉,不……”
“像个男人一样,接受现实吧。”梅拉尼冷冷道,“几位男士,请你们离开,不然,可怜的玛丽就要见上帝去了。”
玛丽攥紧拳头:“你以为你能跑得掉吗?”
“那是我需要操心的事。”梅拉尼握抢的手很稳,口气冷静到无情,“简,你去车库,替我开一辆车过来,别耍花样,看看玛丽的脸。”
“你想太多了。”简静放下凉透的热巧克力,“我没打算耍花样。”
她只是没放下手中搅拌的银勺,而是快捷、有力、精准地投掷了出去。
瞄准卡。
精美的银质餐勺不多一寸,不少一分,击中了梅拉尼的手腕。剧痛下,她的身体比大脑更快做出反应,倏然松开。
枪掉了下来。
玛丽反应不慢,立即踢开了手枪,不让她捡起来。然后飞快起身,闪避到安全的地方。
梅拉尼握紧红肿的手腕,美目中流露出深切的诧异。
结束了?
在这一秒半钟的时间?
“失败和死亡,都是一瞬间的事呢。”简静微笑,“梅拉尼。”
她沉默,片刻后,轻轻叹了口气,坐到椅子上。
简静道:“我们去看看玛格丽特吧,希望她没有把自己玩死。”
第231章 诅咒之戒
玛格丽特没什么事。
在密室里找出了毒药瓶和那套苏联的医疗盒,但镇定剂的效果还未过去,她还未来得及做出伤害自己或他人的举动。
雷奥松了一口气,终于能用晕头转向的大脑思考一下,该如何对待梅拉尼。
“这不是件体面的事。”霍伦早一步恢复如常,冷静道,“在引起外界猜测前解决掉吧。”
雷奥仍然犹豫。他深爱着梅拉尼,即便知道她想杀死自己,甚至已经杀害了金伯莉,也难以立即下定决心。
然而,他很快就不用纠结了。
就是他们看望玛格丽特的功夫,梅拉尼自杀了。
她说要去卫生间,留下来的乔治、卡尔、司英杰三人,都不可能阻止女士解决生理问题。
等发现的时候,她已经没气了。
死因是服毒,同样的氰化物,眨眼就结束了。
第四起针对梅拉尼的谋杀,终于成功,不可谓不讽刺。
本来参加的是婚礼,现在却成了葬礼。
雷奥备受打击,葬礼全程都是由康暮城、霍伦和玛丽搞定的。而司英杰负责安慰倒霉的新郎兼鳏夫。
他说了自己的故事。
同样的经历能够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更能感同身受对方的痛苦。这样的理解远比关怀更有效。
离开巴纳的时候,他们已经很熟悉了,约好一起去滑雪。
嗯,不带简静。
司英杰很抱歉地转达雷奥的歉意:“他很感激你,但并不希望……静静,你知道的,这和你无关,只是看见你……”
简静无比郁闷。
司英杰又道:“你体谅一下他吧,他连城堡都要卖掉了。”
这下她真的吃了一惊:“不要了?”
“虽然有点舍不得,但不愉快的事也很多,离开这里,才能重新开始。”司英杰说,“而且,他下定决心,要把玛格丽特送到专门的疗养院,以后可能不会回来了。”
简静沉默了会儿,幽幽道:“不是因为诅咒吗?”
司英杰:“……也有可能。你说,到底有没有诅咒?没有的话,这也太巧了,梅拉尼到底是死了。”
简静瞄了眼系统面板,叹气。
她第一次遇到了普通任务里的特殊任务,就在进入镜屋,抵达密道的那天,神出鬼没的系统迸出新花样。
[系统:触发特定条件,特殊任务已发布]
[任务名称:伯爵的诅咒(支线)]
[内容描述:惨死的萨尔伯爵*****,恶毒的诅咒依附在*****,历史总是重复上演。寻找诅咒的****,结束********]
[任务奖惩:成功奖励10点特殊贡献值,失败无惩罚]
寻找诅咒的根源?去哪里找?谁知道为什么会存在诅咒——它真的存在吗?雷奥本人都有科学的解释,梅拉尼的死亡更是她一手造就。
诅咒在哪里?
更不要说破解,她又不是天师,还能做场法事,超度萨尔伯爵吗?
就……完成不了啊。
简静最近不怎么需要贡献值,就任由它去了。
葬礼结束,她和康暮城返回和平市。临别前,乔治给她买了一大份披萨,说让她在飞机上吃。
效果拔群,香气飘满整个机舱,把隔壁吃的鱼子酱都给熏得没滋没味。
玛丽和她交换了联系方式,约好有空联络。
霍伦关注了她的推特。
卡尔灰溜溜走了——雷奥没有追究他的盗窃,他立马消失得干干净净。
雷奥没有与她告别,简静也理解他的避让,这大概就是侦探的特殊光环吧。
有时拯救,有时残忍。
但回国后的下个月,简静意外收到了一个巨型包裹,跨国物流。
同时到达的还有一封手写的信,均来自雷奥。
信很长,写得非常诚恳。他首先和她道谢,慎重地感谢她救了自己的性命,并请她原谅当时的怠慢。
“……我的大脑被太多信息塞满,巨大的震惊和无法描述的悲伤击垮了我,我回避了你的帮助——这让我十分羞愧,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
“我做错了很多事,如果最开始,我没有阻止你调查投毒,或许金伯莉就不会死……我应该对佩吉多一点信任,而不是一开始就认定是她的错……最重要的是,假如我能和梅拉好好谈一谈,她就不会选择这条路……
“我以为我深爱着她,其他都不重要,可她并没有获得安全感,我无法理解她为了金钱的所作所为,为了她,我可以放弃继承权,我不在乎……可或许,这就是她这么选择的理由吧,我从未了解过她……我很后悔,但一切都太晚了。”
接着说,他已经联系好了疗养院,准备送玛格丽特过去治疗,希望能控制住她的病情,也开始清理城堡,清空后挂牌售卖。
“其实,我并不喜欢凛冬城堡,冬天太冷,一天里少有阳光,虽然暖气很足,我却始终被寒意包围,仿佛深陷于无尽的深渊。我在这里度过了童年,大部分的记忆都是暗色的,好像一场醒不来的噩梦。
“我一直渴望离开那里,佩吉应该察觉到了,她非常害怕,对于她来说,没有阳光的城堡才是最自由的地方,她不愿意离开这里,而我也没有足够的勇气坚持送她走……从一开始,我就错了……但现在,是时候去往阳光的地方……”
信写得很优美,就是形容词多了点,词诗意了点,中途还查了几次字典。
翻过一页,终于说明了巨型包裹的来历。
“记得你说很喜欢凛冬城堡,很抱歉,今后不能再邀请你来做客了。我在整理东西的时候,发现了一些纪念品,也许你会喜欢。希望它们能抚慰你不能再来城堡的遗憾。
“简,谢谢你,祝你幸福健康,永远不会哭泣。”
落款是——你忠诚的朋友:利奥纳多·萨尔维克卢茨
简静满怀好奇地拆掉了包裹。
半个小时后……她决定打电话给康暮城:“康总!”
“收到包裹了吗?”康暮城应该在办公室,背景很安静。
“刚拆,你知道雷奥给我寄了什么吗?”
康暮城:“他没和我说。”
“我刚在网上查了一下,是伦琴家族给腓特烈二世做的书桌同款。”简静倒吸一口冷气,“里面有好多机关和暗格的那种。”
这是相当有名的文物,制作与1779年,目前收藏于纽约大都会博物馆。萨尔家族的收藏与其略有不同,造型没那么华丽,但机械一点也不逊色,一个抽屉里能有三四个暗格,玩法之复杂,堪比解密游戏。
康暮城笑了,道:“他大概听说你是作家,才送你书桌的吧。”
“不止是这样。”简静瞄了眼被打开大半的书桌,慢吞吞道,“我刚开了几个机关,每个格子里,他都放了东西。”
雷奥的性格怎么说呢,温吞中带了点软弱,天真里还残留着浪漫。
他大概觉得空荡荡的书桌送过来不好看,在每个抽屉和暗格里,都放了一点小礼物,也许认为这样,她每发现一个暗层,都能感觉到惊喜?
总之,她零零碎碎拆出来很多礼物。
羽毛笔、打火机、墨水瓶、针线盒、袖口、烟盒……时代从16-20世纪不等,都是非常精细的小物件,价格不贵,但非常难得。
“最重要的是,有一个戒指。”
就在书桌上方正中央的小暗柜里,拨动旁边的齿轮,就会转出一个暗格。里面摆着一枚戒指。
梅拉尼用来下毒的古董戒指。
内附一张纸条:
这是家族的遗物,我不想卖掉它,也不想见到它,思来想去,还是转送给你,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你不会介意它的过去。PS:如果我弄错了,你不喜欢,就请扔掉吧,或者重新镶嵌一下宝石。
简静当然不介意。
戒指本身就是古董不说,染上血色后,别有一股魅力。
只是,“我收下这个,合适吗?”她问。
康暮城道:“雷奥既然送给了你,就合适,收下吧。”又说,“不要在意它的金钱价值,这对他来说是最不重要的地方。”
“那如果……这是老伯爵的,呃,萨尔家族的重要物件呢?”她问。
“雷奥肯定知道。”康暮城奇怪,“这不都是他家里的藏品么?”
简静一时语塞。
她没法告知康暮城,这枚戒指就是萨尔家族的诅咒之源。
讲真,完全看不出来。
可当她拿起戒指的刹那,支线任务解码了。
[任务名称:伯爵的诅咒(支线)]
[内容描述:惨死的萨尔伯爵心有不甘,恶毒的诅咒依附在下毒的戒指上,历史总是重复上演。寻找诅咒的根源,结束爱情的悲剧。]
[任务奖惩:成功奖励10点特殊贡献值,失败无惩罚]
最初的最初,诅咒的源头,就是公主毒死了伯爵。而她使用的道具,就是这一枚暗藏乾坤的红宝石戒指。
只是,老伯爵的后人不知隐情,这枚戒指作为家族之物,一代代流传下来,也基本上被新的伯爵夫人所继承。
诅咒自此源源不绝……?
离谱。
但系统这么说,就这么解释吧。
“那我就收下了。”她对康暮城说,“以后,雷奥就重新开始。”
康暮城叹息:“希望如此吧。”
挂了电话,简静拿起戒指,蠢蠢欲动,很想戴上试试。
不过忍住了。
“系统,我的支线任务算完成了吗?”她问。
[系统:宿主只是找到了诅咒的根源,并未结束悲剧]
“要怎么样才算结束?”
[系统:请宿主自行探索]
简静又问:“那我戴上这枚戒指会怎么样?”
[系统:承受萨尔家族的诅咒]
简静:“……”还能这样?
她到底是没敢挑战,把戒指锁进了保险箱。
至于书桌,立马搬到了书房的窗边,阳光透过雪白的纱帘,照在古董书桌上,木头的纹理漂亮极了。
多适合藏东西啊。
她着实喜欢,拍照发给司英杰,让他给雷奥瞅瞅,转达她的谢意。
司英杰圆满完成任务,并和她感慨:“我和雷奥说,还是应该多学学暮城。”
简静:“呃……”学康总,不要吧?
司英杰:“少谈感情,多挣钱。”
简静安慰他们:“和雷奥说,诅咒已经离开了他们,让他重新开始吧。”
司英杰却说:“你这就不懂了。结婚容易,爱很难,这次失去了,以后不一定会再碰上。”
简静没吭声,觉得这个话题有点沉重。
司英杰马上察觉到不妥,自嘲地笑:“唉,我和你说这个干什么,你还小呢,不懂才好。”
顿了顿,又问她,“你觉得,她们爱过吗?”
“爱过吧。”简静说,“女人对于爱她们的男人,多多少少有点爱的。”
司英杰叹气,也好奇:“那如果有个男人特别爱你,你会和他在一起吗?”
简静:“为什么问这个?”
“聊聊嘛,暮城肯定不会和你说这些,开不了口。”相处日久,司英杰已经把自己当半个大哥了。
简静想想,说:“不一定。”
“为啥?”
“喜欢我的男人太多了。”她说,“我不能脚踩几条船吧。”
司英杰:“……”
第232章 大年夜
从巴纳回来,离过年就很近了。
今年,康暮城和康社长出国度假,在外头过年。他问简静要不要一道去,她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