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人作案,下毒A,钝击B,C做掩饰。
C是柴记者,她没有替丸子头做过什么证明,只可能是替B掩饰。
B是谁呢?
理论上来说,黄毛、板寸、骨折男都有可能。
但黄毛的嫌疑很大,她掩护了个寂寞。
板寸和骨折男中,后者的嫌疑无疑更高,毕竟他们是一起来的。但泡面摘出了板寸头,假如这是掩护,做得非常巧妙。
简静支头思考了片时,降低板寸头的嫌疑值。
他有个非常明显的短板,出门在外,无法得知宾馆里的情况。
尤其今天没有信号,就算有柴记者帮他盯梢,也无法保证计划能顺利进行。
如果死者没有吃发糕,如果他和其他人在一起,板寸头觑机回来,发现没有动手的机会,怎么办?
放弃了?
他可是专门找柴记者来打掩护,放弃也太轻率了吧。
骨折男的嫌疑更高。
而且,他也非常符合掩护的结果——下午就离开过一次,几乎没有嫌疑。
时间上也非常巧合。
14:05,骨折男上厕所,14:10柴记者过来,找简静借东西,在此过程中,她挡住了门口的视线。等到14:15离开时,对面骨折男的门已经关上了。
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呢?
若15分才回来,10分钟,从安全出口离开下楼,杀一个人,足矣。
“简老师,你怎么还在这儿?”季风溜达回来,手里拎了两袋泡面,“是不是饿了,要不要吃点再继续?”
“有心思吃饭,成功了?”简静问。
“排除一个错误选项。”他知道她关心什么,也不卖关子,揭露答案,“黄毛运气不错,他在厕所的功夫,把人家的杂志看完了,每个故事都能说上来。”
她惊住:“还能这样?杂志多厚?”
“就以前地摊上的灵异杂志,什么女鬼啊僵尸啊。”季风耸耸肩,“有恐怖也有少儿不宜。这小子记得挺清楚的,还……咳,总之,我核实过了。”
简静觉得他的咳嗽很有文章,怀疑地看着他:“你确定?”
“确定,手机没网,看看书挺合理的。”他转移话题,“泡面吃不吃,我一起煮了。”
她点头:“加鸡蛋、青菜和火腿。”
季风:“啧!”
她冷笑:“你这态度,小心我不告诉你最新发现。”
他拆开泡面袋子,随口道:“什么发现?柴记者是同伙?”
简静一震,顿时坐直:“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不知道,还没动脑子,直觉而已。”他说,“不是黄毛,柴记者肯定掺了一脚,可她做的事实在太多了,多到我不想怀疑她。”
“你猜对了。”简静把之前的分析说给他听,“她是凶手,怎么都说不通。”
季风一边倾听,一边煮面,等到她讲完,泡面也煮好了。
泡面里敲一个鸡蛋,注意,不是煮荷包蛋,而是打碎后做成蛋汤,再加入青菜和火腿,再普通的泡面也能十分美味。
简静打开筷盒,取出自带的筷子,对对齐,挑起一筷泡面。
味道极香,顿时勾起馋虫,胃咕噜咕噜直叫。
她马上开动,刚出锅的面条送进嘴里,然后……烫到了舌尖,只好吐出来,赶紧含口清水。
季风快笑死了。
“有什么好笑的。”她一头黑线,“你没被烫过吗?”
“我没笑你,这又不是你的错,是面太烫了。”季风一本正经地揶揄她,“绝对不是简老师太娇气。”
简静深吸口气:“是不是我对你太善良,你才觉得我好欺负?”
“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他大吃一惊,坚决不接锅,“你不要污蔑我,这种指控很严重啊,你在质疑我的人品。”
简静决定不理他。
这人讨厌的时候,是真的很讨厌。
她低头吃面,太饿,吃了个精光,连面汤都喝了。高盐分的热汤灌进肚子里,身体很快温暖起来,由衷惬意。
“不错。”季风说,“简老师吃饭很让人放心,芸芸每次吃半碗饭,说要控制碳水,我就想揍她。”
简静冷冷道:“家暴犯法。”
他:“都说是‘想’了。”
一般只能多给点零花钱,省得她饿的时候舍不得买零嘴。
两人闲聊几句,换了换脑子,很快又切入正题。
“如果凶手是朱勇,他动手的机会只有一次,14:05出去上厕所的时候。”季风道,“这点时间只够他杀个人,其他事肯定是记者干的,包括把人约出来,处理掉凶器,归还钥匙。”
简静颔首:“柴记者在201,给204送信很容易,放泡面也是,能避开其他人,问题在于两个地方:凶器去哪儿了,她拿钥匙干什么?”
“唔,必须要进房间才能办到的事……信。”季风说,“死者没有带着信,凶手只能拿走钥匙,去他房间找。”
这个猜测合情合理。
简静略一思忖,道:“现在案情已经很明朗了,鸡是他们昨晚杀的,我们没有问过他们昨晚的行动,目睹的僵尸更容易,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谎言。只有凶器和伞两个疑点——你检查过固定骨折的石膏吗?”
“当然。”他解释,“石膏有些松动,证明伤势已经好转有一段时间了,我怀疑他的手臂已经差不多愈合,专门检查了一下,没有破损或血迹。”
她又换个思路:“那么,伞就是凶器?”
“因为重力击打后,伞被损坏,才选择销毁?”季风想了想,又绕回到原本的问题,“就算伞能拆卸,没道理我什么都没找到啊。”
遇到此类难题,简静的想象力显然更丰富:“那就把伞当做烟雾弹,这么想,凶器消失了,有没有可能不是藏起销毁,就是能消失的东西呢?比如说……冰?”
“那只能是脱模的冰,所有的容器我都检查过了,塑料瓶一个都没落下,包括死者房间里的。”季风补充。
简静道:“两个大小不同的罐子套一起,就能做成锤子,中空的地方插进伞柄,说不定正好——不过,昨天晚上是不是断电了?”
“早上就修好了,时间足够。”季风打起精神,“走,我们去问问主人。”
女服务员正一个人待在客厅里看电视,见到他们来,分外热情,知无不言:“冰箱?家里有两个,一个在厨房,一个在这里。”
“上一次收拾冰箱是什么时候?”
“今天上午啊。”女服务员说,“我爸不是去镇子上了么,他会买东西回来,我就提前把冰箱整理了一下。”
“冷冻库里有没有多了或少了什么东西?”
女服务员摇头。
“确定吗?”
“当然,本来就没什么东西,我看得很清楚。”
“那么,今天上午有谁进过厨房吗?”
“很多。”
“之后你还开过冷冻层吗?”
“做午饭的时候,我拿了一块肉出来。”
“没有多东西?”
“没有。”
“柴记者有没有来过厨房?”
“来过。”
“她干了什么?”
“拿了瓶可乐,问我能不能冻一下。”女服务员记得清清楚楚,“冰箱里本来就有冷冻好的,我直接给了她一瓶,怎么了?”
简静问:“那是几点钟?”
“九、十点?反正在我做饭前。”
女服务员大约在11点半开始做饭,既然中午拿肉时没看到冰,就算之前趁对方不注意放进去了,也无法保存到14点行凶。
只是简静犹且不甘心:“她还做了什么?”
“吃了两个包子。”女服务员奇怪地问,“这有什么意义吗?”
简静道:“没什么,尽量问得明白一点。朱勇,就是那个骨折的家伙,有进过厨房吗?”
仍然摇头。
简静只好暂时放弃,叮嘱她:“不早了,我们离开后你就锁门睡觉吧。”
“放心吧,我肯定不会乱走。”女服务员信誓旦旦地保证,阅尽恐怖片的人,绝不轻易作死。
屋外雨帘潺潺。
凶器到底去了哪里?
第172章 半夜推理
夜深人静,其他房间的客人都睡下了。
简静枕在手臂上,瞌睡迟迟不来。大脑中,各种线索像是进了夜店,没完没了地蹦迪。
凶器究竟是什么?
为什么会消失?
柴记者拿饮料去厨房冰冻,是否意味着她原本选择了这个作为凶器?但女服务员的举动破坏了计划,使得她不得不考虑其他办法。
仓促之下,她能找到什么呢?
还有一点让她很在意,柴记者为什么要在15点30分进厨房?这个时间,她要去放钥匙,可专门到厨房张望一眼,图什么?
能有借口解释下楼?不,这不是个缜密的计划。
简静扪心自问,假如由她来扮演帮凶的角色,会选择成为发现尸体的人。这样既能还掉钥匙,又能自主掌握暴露的时间,余地更大。
几次照面,她认为柴记者机敏大胆,甚于真正动手的骨折男。她会想不到这样的办法?
一定有什么理由。
所以,不妨大胆假设:如果她本来就是去“发现尸体”的呢?只不过行动前必须去一趟厨房,结果看到了黄毛,不得不搁置计划。
厨房……为什么要去厨房呢?
只有一个可能,处理凶器。
凶器是什么?不是冰,还有什么能处理掉?
厨房,厨房里有什么,水果、蔬菜、肉类……不可能是冻肉吧?呃,猪腿砸完人再放回去,这倒是能瞒过鲁米诺反应,可服务员说家里没什么吃的了啊。
不行,下去看看!
简静实在睡不住,猛地坐起来。
她不想打搅同伴,蹑手蹑脚地踩上拖鞋,拿起手机准备出门。
可才走两步,季风就醒了:“简老师,你干啥?”
“去厨房。”她说。
季风看看手机,惊讶道:“一点半去厨房?饿了?”
“我想去找找凶器。”她回答,“你睡你的,不用管我。”
“……行吧。”他没奈何地叹口气,起来穿衣,“我陪你去。”
“不用。”她说,“就算凶手找上我,倒霉的也是他。”
“一个人多无聊。”季风这么说着,挤到她前头开门出去,“走吧,小点声。”
黑漆漆的走廊里十分安静,好像众人都熟睡了,又好像谁也没睡着,所以才听不到丝毫梦呓或呼噜。
两人不约而同地放轻脚步,悄悄走下楼梯。
风雨未歇,隔着墙壁,仍然能听到外面的雨声,哗啦啦,哗啦啦,风吹过茂密的山林,发出奇怪的呼啸声。
简静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
“大半夜的,”季风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别演聊斋了吧。”
“你不觉得很有氛围吗?”她放轻脚步,像猫一样轻盈,“英伦乡村的荒原,古老破旧的寺庙,山间雨夜的旅馆……谋杀案发生在城市里,总少了点什么,只有在这种地方,才特别有趣。”
季风瞥了她一眼,心情微妙。
老实说,半夜查线索、抓犯人的事儿,他干过好几次,通常的心理状态就是“好TM累”,赶紧干完下班。
有趣什么的,完全是外行人的想象。
当事人只想睡觉。
可此时,他行走在黑暗的宾馆中,外头风雨大作,阴森可怖,困还是困的,但又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悄然浮现在心头,让他仿佛回到童年,躲在被窝里看侦探小说集的日子。
也许,每一个热爱推理的人,都流着相似的血液。
再苦、再累、再困,也难以抵消心底的“有趣”。
“你对凶器有什么想法?”他问。
简静勾起唇角。幽暗的光源下,她的肤色白得像雪,眼眸明亮,像极了侦探小说中忽闪忽现的幻影。
“我的直觉说,”她笃定道,“凶器就在厨房里。”
“厨房……”他思索道,“大米和面粉装起来也不是不行,那种程度的打击,多多少少会渗到里面。”
简静按下开关,白炽灯照亮厨房。
她率先检查冰箱。
正如女服务员所说,里面的存量不多,冷藏室里只有几条排骨、一些蔬菜、两盒鸡蛋以及少许罐装饮料。冷冻室更少,几乎没有肉类,最多的是速冻饺子汤圆汤包,以及一些雪糕。
上面都覆盖了一层均匀的白霜,是长久冷冻的结果,如果被人使用过,应该不会如此完整。
接下来是粮食。
“我记得服务员说,面粉少了很多。”简静直奔水槽,“会不会用完了就倒进下水道里冲走?”
季风客观评价:“面粉很细,受力分散,不一定能造成那样的伤口。怎么样,水槽有吗?”
她仔仔细细,多角度观察许久,遗憾地叹气:“没有,水槽边缘和内壁,都没有面粉颗粒。如果情急之下倒进来冲掉,肯定会有粉末洒出来。”
“米?”
简静摇头:“从伤口看不像。”
季风检查过瓶子之类的容器,均未发现问题,那只能用袋子之类的。然而,米的颗粒较大,重力下,表面必然呈现颗粒感,伤口却像是平滑的凶器导致的。
不过以防万一,她还是用鲁米诺检查了米袋。
没有反应。
此路不通,就换个思路。简静道:“柴记者的照片再给我看看。”
季风把手机递给她。
她一张张照片滑过去,审视每一个细节。
柴记者的行李很多,衣服用收纳袋分开整理好,化妆包里都是瓶瓶罐罐,还有一台相机,一个笔记本电脑,两个充电宝。
“我猜,那个被死者撞到的人是个女孩儿。”简静冷不丁冒出来一句。
季风的哈欠憋了回去:“为啥?”
“她带了一个直板夹,但她刚烫的羊毛卷。”简静说,“这是别人用的吧。”
季风叹口气:“看来真是肇事逃逸了。”
简静点头,语气又肯定了三分:“这就说明凶器是临时准备的。”她反复查看照片,放大缩小,再加上之前拜访201的回忆,终于找到了一个疑点。
“我们下午去她房里的时候,窗边是不是晾着东西?”她问。
季风:“个人用品,没细看。”
简静努力回想:“是内裤和丝袜吧……丝袜?会不会是这个?”
“你是说丝袜上沾了血迹?”他闭眼构思,“如果在里面装有硬物,通过甩动的方式击打,这倒也有可能。”
她语气微沉:“话是这么说,但我和你赌,丝袜上就算能检测出血迹,也没有办法定罪。别忘了,她来找我借过东西。”
柴记者14:10来找她时,不仅在给骨折男打掩护,兴许同时安排了一招后手。
她来了例假,问简静借的是卫生巾。
丝袜沾血,很稀奇吗?清洗后,很难采集血液验证DNA,说是自己的,有什么问题?
想给她定罪,必须找出装在丝袜里的凶器。
面粉不会无缘无故少了那么多啊。
简静蹲到墙角,把堆放的几个袋子全解开。宾馆的库存比较丰富,几个粮食袋子分别是面粉、大米、淀粉、玉米面。
面粉只剩五分之一,大米一半,淀粉三分之二,玉米面几乎是满的。
她赌气似的,挨个摸了遍。
手指尖传来细微的异样,大脑还没有分析清楚,可直觉已然触动。
“季风!”她叫,“你过来。”
季风赶紧过去,蹲下:“什么东西?”
“这个袋子有点……”言语无法描述直觉的震颤,只好笼统道,“不对劲。”
季风打亮手电,捞了一把淀粉。
手感不对,颜色似乎也有点微妙的区别。
他抬头,对上简静的眼睛,两人同时反应过来了。
“面粉在这儿!”
“是淀粉!”
喜悦像是冰可乐的气泡,成串往上冒。简静又笑又摇头:“牛X,记者不愧是记者,见多识广。”
季风也道:“这么侦探小说的凶器,亏她想的出来。”
简静深以为然。
她被面粉给糊弄住了,以为面粉少了,就是用的面粉,其实应该多想一步,面粉少了,是因为有人把它弄到了别的袋子里,掩饰另一种东西的缺少。
少的是淀粉。
淀粉就是凶器。
至于原理么,未必每个人都听过,但谁都接触过的非牛顿流体。物理学就不多讲了,简单来说,非牛顿流体有一个特点,缓慢触碰时很柔软,快速击打时又极其坚硬。
用这东西,可以做到水上漂,柯南里就有过这样的剧情。
当然,那需要大量淀粉。
制作凶器就不用这么多,一团就够了。
解开最难的谜题后,简静一点都不困了:“我们来梳理一下案情?”
季风拖出椅子坐下,很捧场:“请领导发言。”
“你们汇报案情是领导做的?”她狐疑。
季风面不改色:“对啊,不行?”
信他有鬼。
但简静不和他计较,自顾自道:“大前天傍晚,死者和同伴夜间开车,撞死了一个女孩,驾车逃逸。她的两个同伴决定为她报仇,打探到这群人的踪迹,跟到了这家旅馆。
“死者不承认撞死了人,编出僵尸的谎言,触怒了他们。所以,他们决定以同样的借口杀死他。他们在昨天晚上,假称看到僵尸,夜里又杀死了一只鸡,故布疑阵,死者等人的车,也可能是他们做的手脚。
“中午,计划正式开始。柴记者密切关注死者,确定他回到自己房间,其他人各自有事不在,就想办法约了死者到仓库见面。
“13:40-13:50,记者除了拍照,应该还制作了凶器,藏在仓库附近。14:05,骨折男假借上厕所的名义,从安全出口离开,因为柴记者告诉过他,女服务员在自家客厅,所以他大概率是通过后门,绕了一圈才前往仓库。
“在那里,他谋杀了死者。但因为死者没有携带写了碰见信息的纸条,不得不把房间钥匙拿走。”
说及此处,简静略微顿住,思索道:“他们怎么传递的钥匙?”
“放地上踢一脚就过去了。”季风说,“这都是细枝末节。”
简静对他做了个“那你来”的手势。
他便道:“柴记者拿到钥匙,进入房间,销毁纸条,这时,黄毛回来,向死者索要东西。她灵机一动,利用泡面制造出死者还活着的假象,又想到雨停和黄毛回来的巧合,决定栽赃嫁祸,临时决定拿走伞。”
“为什么要隔一个小时再下去呢?”简静问。
“找纸条需要时间,或许也在等黄毛出来,明确他的嫌疑能到什么程度?”季风沉吟道,“不过,确实久了点,钥匙可以在假装发现尸体时放回去,凶器没有处理掉,太危险了。”
简静想了想,道:“还钥匙是意外,原本的计划中,她应该是发现尸体的人,所以,那时凶器已经处理完了,只需要回收。”
“说得通,凶器就放在露天,让雨水稀释里面的淀粉。”季风同意她的判断,“她只要藏起来就行,时间太久容易有嫌疑。”
“对上了。”简静颔首,“下午的雨不大,还停了会儿,凶器没有处理干净,所以才临时去厨房清洗,但意外碰见黄毛,只好改主意,还掉钥匙,拿走伞,直接回房间。”
季风:“最后一个问题,伞在哪里?”
“扔到远处去了呗。”
因为天气缘故,季风的搜寻范围只有室内和后院,宾馆附近的地方还没来得及搜查,漏掉并不奇怪。
简静吁出口气:“走吧,别管伞了,做完最后一件事就去睡觉。”
伞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烟雾弹,误导时间,背锅凶器,转移视线,但很遗憾,它并不重要。
至少在指认凶手时,缺席也没人在意。
第173章 逃逸失败
凌晨三点四十分,季风和简静敲开了柴记者的门。
柴记者很镇定,一脸困倦地问:“大半夜的,有什么事不能现在说?”
简静单刀直入:“我累了,不想重复分析案情,丝袜交出来,认罪吧。”
柴记者被她过于直白的一棍子打蒙了,好在沉得住气,故作惊诧:“你胡说八道什么?人又不是勒死的,当我傻?”面上浮现三分怒意,“空口白牙污蔑人,你们可别太过分,小心我投诉。”
简静:“淀粉。”
柴记者又是一惊,内心不复方才的平静,思绪万千:他们真的知道了吗?是不是讹她,若露出马脚,便是中了圈套。可话说到这份上,不像无的放矢,是否要孤注一掷,毁掉证据为上?
心念电转间,视线瞥到门外,影子倒映在走廊的墙壁上,犹如一缕幽魂。
没有功夫犹豫,她立即作出决定,返身冲到窗边,扯下晾晒的丝袜,同时摸到桌上的打火机,“吧嗒”点燃火焰。
“放下!很危险!”季风一个箭步冲上去,劈手夺下打火机。
柴记者立即松手,猛地前冲抱住他的腰:“快跑!”
门外飞快闪过一道影子,身形矫健,速度极快,正是刚才躲在外面的朱勇。
他是老师不假,却是体育老师,常年锻炼,不仅能挥舞武器打死贾跃,腿部肌肉也十分发达,爆发力强,一眨眼便奔到了楼下。
而季风被柴记者一阻扰,根本没法追上去,无奈道:“大晚上能跑到哪儿……简老师?!别!”
他被简静惊到了。
只见她拉开窗户,一个翻身就跳了下去。
虽然二楼不高,受过训练的人不会受伤,就算没受过训练的,最多也就骨折,但也不是没遇见过倒霉蛋直接折了脖子。
尤其这大半夜的,外面没有光,还下着雨,跳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真TM心跳都停住了。
可阻止已经太迟,简静的情况也远不像他想的那么糟糕。
眼见朱勇逃走,她本来犹豫过要不要追上去,但考虑到对方是受过训练的成年男性,爆发力和速度足够强,一追一逃,要是进了山里,极有可能发生意外。
于是,她大胆采取另一个方案。
开启“布丁的秘密”任务给的特殊奖励——“白小猫状态”。
猫从二楼跳下来,能出什么事?
猫在夜里行动,能有什么障碍?
毫无畏惧。
她感觉自己仿佛被一阵轻风承载,灵敏地落到地上。昏暗的视野变得清晰,能清楚地看到大门的震颤,以及餐厅的玻璃窗被打开的动静。
骨折男翻窗而出。
简静站在窗外看着他,手里举着防狼喷雾,然后……“呲”。
刺激性的气体如一道水柱,喷洒而出。
朱勇的眼睛和鼻腔受到刺激,泪水分泌,咳嗽不止。
季风“噔噔噔”奔下楼来,先扫了一眼守株待兔的简静,这才拷住朱勇,没好气地问:“简老师,我要批评你一下,没事别吓人,我TM快被你吓死了。”
“我看起来像作死的人吗?”她大翻白眼。
季风琢磨了下,觉得这问题没法答,干脆当没听见,把朱勇揪起来:“走吧,别犯和你恨的人一样的错,老老实实地赎罪。”
朱勇沉默。
“那是你的谁?”简静忍不住问。
他说:“我妹妹。”
拼图的最后一块碎片,便由当事人补上。
几天前,他和妹妹、妹妹的好友柴记者一道回乡里。兄妹俩准备回家参加婚礼,而柴记者则是想体验一下乡村的婚俗。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大前天的傍晚,妹妹出门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他和柴记者一路寻找,最后在路边找到了已经冰凉的尸体。
这里地方偏僻,外来人口很少,他们找熟人打听,很快得知有一群学生路过,并且加油站的老板还说,他们的车头有一道新撞出来的凹痕。
车祸发生地是乡间小路,没有摄像头,难以定罪。朱勇便决定自己去找,而柴记者听说后,也同意不能放过凶手。
两人一路打听,终于探听到学生们的踪迹,跟到了这家宾馆。
原本,二人并未决心杀人,可贾跃口口声声说撞到了僵尸,还把这事当做什么稀奇的传闻说给人听,勾起了他们的怒火与仇恨。
他们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柴记者策划了整个过程,她故布疑阵,把视线吸引到自己身上,但真正决定性的一击,却由低调的朱勇完成。
他们运气不错,大雨阻碍了去路,丸子头还下了毒,让死者失去反抗能力,一下就给敲晕了,等警方过来,证据也都被解决。
却没料到昨天夜里,来了另外两个倒霉蛋。
一个警察,一个写推理小说的作家。
再多诡计,终究逃不过真相大白。
*
翌日清晨,如同所有谋杀案的结尾,当犯人被抓住后,天也晴了。
当地警方带走了所有客人。
记者、骨折男、丸子头涉嫌谋杀,板寸和黄毛也要被审问肇事逃逸一事,高马尾也得去医院拍片子,简静和季风则得去警局做笔录。
真·一锅端。
这家宾馆继僵尸片后,又可以再拍一部悬疑片了。
而从警局出来,已经是中午。
简静和季风随便找了家小饭馆吃了顿饭,侥幸味道过得去,这才按照原计划驱车赶往目的地。
路上,简静颇有些疑神疑鬼:“别我们到了地方,发现人没了。”
季风:“……现实不可能这么戏剧性好吧。我们拜访是临时起意,为防万一,我都没和你提过地方,谁消息这么灵通?”
“我还真见过一个。”简静记起宗野,心里总有些介意,“神出鬼没的,好像什么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