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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都是什么?”梁警官翻着翻着,大皱眉头。

被常画家锁在保险箱里的东西,不是什么珠宝存折之类的财物,而是阳关的一些遗物:他的日记本,与亲朋好友的相片,一些信以及其他具有年代感的证件。

简静心头微微一动。

这些东西没有金钱方面的价值,而是与阳关有密切的私人关系。本以为动机的源头就在常画家本人身上,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东西很零碎,怎么知道被拿走的是什么?”梁警官问。

简静说:“先全部看一遍再说。”

梁警官的脸上露出挣扎之色,但没说什么,痛苦地拿起了一本证件。

简静主动挑走了信件,一封封阅读。

这些没有被公开的私人信件信息量更大,爆出许多十几二十年前的业内八卦,其中也提到了吴作家。但除了他,其他人都与在场的人无关。

“这里有信。”梁警官翻找笔记本,在封皮的夹层里找到几张信纸。

藏得这么隐秘,两人都来了兴趣,立即展开查看。

果然,信的内容有些敏感。

这是阳关的前妻寄来的,大致内容是说自己生了病,无力照顾女儿,想让他接走孩子照顾一段时间。

不知阳关是什么回复的,下一封信就说的就是谢谢他介绍的医生,自己已经动了手术,孩子送到乡下托给母亲照顾。

同时,信纸里夹着一张汇款单的回执,是阳关汇给前妻的,金额从几百到几千不等。

第三封信比较新,时间应该比较近。

“……医生已经确诊癌症,大致还有一年多时间。我已经决定放弃治疗,将存款留给女儿……我去世后,你要多照顾女儿……随信附女儿近照一张,你已经忘记她长什么样了吧,我们都亏欠她太多……”

信都不长,她们很快看完,翻箱倒柜寻找照片。但把所有的信和证件拆开,都没找到前妻寄来的照片。

梁警官兴奋地汗毛直竖:“她拿走了照片!”

“也可能是藏了起来,被画家发现有女孩的照片可是很麻烦的。”简静说是这么说,心里也有七、八分肯定。

她已经猜到凶手的身份了。

*

陶总没想到简静会单独来找他,惊讶又奇怪:“有事吗?”

“陶总之前说,随时都能来找你,”简静看看手表,“虽然现在有点晚,但事急从权,我们能聊聊吗?”

陶总当时说的都是场面话,没想过能把她撬动,但转念一想,莫非是康暮城惹了麻烦,她来找下家了?

顿时来了精神,开门邀请她进屋:“当然,请进请进。”

他热情又亲切地问:“静静怎么这时候来找我?是不是需要我帮忙?你尽管说好了,能帮我一定帮,别和我客气。”

“我想问问陶总,晨星签作家都是怎么签的呢?”简静微笑。

有戏有戏。

陶总按捺住钓到鱼的兴奋,和蔼地说:“有时候是比赛,有时候是投稿,但这都是新人。已经出版过作品的肯定从优,版税什么的都好说。”

简静佯装好奇:“夏星是怎么签到你们哪里的?我听说她第一本书就很好。”

“是个老朋友推荐的,说是朋友的女儿,给我看了稿子,确实不错,我就把她签下来了。”陶总顿了下,暗示,“不过她的条件再好,当时也是新人,如果静静肯过来,我一定说服老板给你最好的待遇。”

简静忍住笑:“谢谢陶总,很晚了,我不打扰你休息。”

“没事,我睡得晚。”时候太晚,陶总也不方便多留她,说了些不要钱的承诺好话才把她送出门。

简静告别陶总,拐个弯,去敲夏甜心的门。

她很快把门打开。

“还没睡?”简静问。

夏甜心请她进屋,笑着说:“赶稿子呢。我刚把新书的最后一章发给编辑。”

简静凝视她的面孔,轻声问:“这么晚了还赶稿?”

“早点写完,早点安心。”夏甜心笑笑,“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简静没有说话。

夏甜心也安静下来。

奇异的沉默在两个女孩之间酝酿,仿佛无声的魔咒。

许久,简静才道:“你去写推理小说,说不定比我成功。”

“为什么?”

“你有天赋,”简静转过头,与她对视,“如果用对地方的话。”

夏星弯起眉眼,眼眸晶亮,似乎打心眼里高兴:“真的?但肯定不如你,比你厉害的话,你也不会在这里了。”

“你承认了?”简静问。

夏星笑了:“我看过很多推理小说,几乎每个作者都在告诫读者,天底下没有完美的犯罪。虽然我觉得自己没有留下任何破绽,可我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知道了。”

简静蹙眉:“你这么做……”

“知道推理和言情的区别在哪儿吗?”夏星打断她,“推理注重逻辑,言情看的却是这里。”

她指着自己的胸口,慢慢道:“爱一个人,就算他有千般不是,喜欢就是喜欢,否认不了,恨一个人也一样。”

简静沉默。

“OK,我分享完自己的创作经验了。”夏星做个邀请的手势,“轮到你了。请你从头说起吧,我会是一个很好的听众。”

第60章 口述作案

“画家的死亡现场很具备迷惑性,密室的环境误导了很多人,把侦破的思路首先引导了如何破解密室上去。”简静一面叙述,一面反思整个过程,“但其实凶手的手法非常简单——她一直都在现场。”

“晚上八点多钟,她和其他人一样回房间,实际上却是绕到后门,偷偷进了画家的卧室,躲在床底下等待。

“她等到画家回来,看到她开了红酒醒酒,人又出去了,就有了主意,把抽屉里的安眠药下在醒酒器里,到时候喝了酒睡着,只会以为是喝醉了。”

简静没在红酒杯里找到药粉,纯粹是思维误区。

她平时自己喝的都是香槟、起泡酒、啤酒之类的普通酒水,开瓶即饮,压根没想过醒酒的事儿。

因此,卧室里没看到醒酒器,一点都没觉得奇怪。

可常画家喝的是红葡萄酒,需要提前醒酒,而沙发旁边的柜子里,就藏着一个醒酒器。

瓶口处有一点沾染的药粉。

凶手把醒酒器藏了起来,成功骗到了她。

“十二点多,画家回到房间里,反锁门,按照平时的习惯喝了半杯酒,准备洗澡睡觉。可洗到半途,药力发作,她沉沉睡了过去。

“躲在床底的凶手悄悄爬出来,捂住她的口鼻,把她闷死了。”

看,杀一个人多么简单,寥寥几句话就能概括一切。

但是,生命的分量不该这么轻飘飘的。

简静道:“凶手非常谨慎,她怕自己的杀人动机暴露,正好又看到画家开保险箱拿出过某些信件,记住了密码。杀人后,她打开保险箱,取走了会暴露她身份的照片。

“不久后,有人偷偷进入卧室,被死去的画家惊到。但他并没有声张,在开启的保险柜内偷取了需要的东西,反锁上门,翻墙离开,伪装出密室杀人的假象。

“没有人知道真凶的杀人动机,也就没有人会怀疑一个才和死者认识的人,她被完美地隐藏了起来。”

夏星好奇地问:“那你是怎么发现‘她’的呢?”

“保险箱里除了照片,还有她父亲藏起的信,以及,离婚证上,前妻的名字叫做夏茹。”简静缓缓答道。

夏星倏而沉默。

简静又道:“其实没有这些,现场也能找到别的证据。躲在床下这么长时间,她难道一根头发也没有掉过吗?”

夏星笑了,摸摸自己的额角:“作家的发际线好像都不怎么安全。”

“自首吧。”简静望着她,“你还年轻。”

话说到这份上,夏星不必再装傻,她跌坐在柔软的床铺上,手撑着被褥,仰头望向天花板上悬挂的吊灯。

常画家很有品味,这间房叫“鸢尾”,选的灯也是鸢尾花的形状。

“我还年轻,可我在很早的时候,就决定要这么做了。”她陷入回忆,“我很恨她,她抢走了我的爸爸。”

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父亲不要自己和妈妈了。他爱上了一个女人,好像见着火的蛾子,不管不顾,迷了心窍似的,非要扑过去。

家不要了,孩子不要了,只要那个女人。

母亲哀求过,恳求过。

她闹过,痛哭过。

“爸爸不要走!”时至今日,夏星仍然记得自己跌跌撞撞追出门,抱住父亲大腿挽留的样子。她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满心巨大的恐惧,仿佛末日降临。

她那么害怕,那么伤心,爸爸却还是掰开她的手,忽视母亲的声声呼唤,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家里。

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很多人说,那个女人比父亲小了好几岁,就是图他的钱才和他结的婚。

他们又说,母亲可怜,结婚十多年没怀上孩子,看过大大小小十几家医院,吃遍了偏方中药,好不容易得了个女儿,却仍然没有留住丈夫。

蹉跎半生,离婚后,母亲得到的只有一具遍体鳞伤的身体,和一个年幼无知的孩子,最后因为伤病和劳累的工作,早早去世。

而那个抛妻弃子的男人呢?他写了书,出了名,娶到了心心念念的那个女人,越过越好。

“我恨她。”千言万语到嘴边,不过寥寥一句话。夏星垂下眼眸,轻声道:“我还年轻,我不值得,但我恨她。”

大部分的谋杀都源于两个字,一个“情”,一个“仇”。

她是后者。

就这么简单。

“从我知道陶总要来这里的那天起,我就在想该怎么做了。那天,我说喜欢小田的画,和她在画室聊了很久。她对画家满腹怨气,我稍微应和几声,她就告诉了我很多关于画家的事,包括她每天晚上都喝酒,肺不好,时常呼吸不畅,睡眠也很糟糕,需要吃安眠药……我一下子就有了计划。

“不得不说,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昨晚的这个时候,我躲在床底下,听到她和吴作家吵架。她在屋里生了半天的气,打开保险箱,我才记起来我妈给他寄过照片。我记住密码,拿走了这个可能会暴露我的证据。

“现在想想,我可能做错了。照片上的我和现在区别挺大,我要是没有拿走,也许你们压根认不出我。”

“越想不露破绽,越是会留下线索,小说诚不我欺。”即便到了这个时候,夏星仍然在开玩笑,虽然她也知道这并不好笑。

可是,不笑的话,哭也没用啊。

夏星宁可说说笑笑:“知道吗?书评家说我的小说,一看就知道是没谈过恋爱的人写的。但你这个写推理小说的,推理起来不比警察差噢。”

简静似有许多话想说,可又组织不出任何语句。

“自首的话,会轻判几年吧。听说现在监狱里的条件不错,也许能看到最新的小说,你什么时候考虑写言情呢,爱情也很有意思啊,我讨厌爱情,但我喜欢爱情小说。小说都是假的,再轰轰烈烈,都只是自娱自乐,多好啊。”

夏星喃喃自语,不知说给谁听。

某个刹那,简静想问问她,你知道自己签给晨星,是阳关找人牵线吗?但她忍住了。

犯罪由法律裁定,世事却是一本难念的经。

缄默吧,公道自在人心。

浓郁的夜色中,远远扯响一声警笛。

[任务完成,系统结算中]

*

杀死常画家的,是头一次同她见面的夏星。

这个消息不知跌碎了多少人的眼镜,陶总更是直接跳起来,怀疑警方找不出凶手找人顶缸。

直到夏星自己承认罪行,并主动投案自首。

陶总都傻了:“小星,这是怎么回事?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夏星并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身世,只是说:“我和她有仇,你们不知道。”

“哎,你……唉!”陶总顿足不已。

梁警官拿出锃亮的玫瑰金手铐,拷住夏星的手腕。她没有反抗,抬起手腕仔细端详片刻,又笑:“好像爱马仕的镯子啊。”

没人搭话,现场弥漫着诡异的寂静。

“静静,”夏星伸手,“可以吗?”

简静心头狐疑,伸手与她握住。

“假如早知道你这么厉害,也许我就放弃杀她了。可惜,我们认识得太晚。”她抿唇一笑,又对陶总说,“我的终稿已经交了,你想怎么宣传都可以,不过赚到的稿费记得打进我的账户。”

陶总眼中精光闪动,脑中已有宣传方案的雏形,但脸上唉声叹气:“我会给你找个好律师。”

“好啊,那我等着了。”夏星说着,抬首望了眼这家酒店,面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无人知晓此时此刻的她在想什么,是否为所做的一切感到后悔。她也没有告诉任何人,就这样默不作声地跟着警察离开了。

*

次日,天气晴朗。

吴作家一大早就起来,早饭都顾不得吃,提了行李箱就想离开。

可人还没上车,手机突然震动,弹出一条消息。

他随手点开,两秒钟后,面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整张脸铁青无比,胸膛剧烈起伏,却不止是愤怒。

“您这么早走,都不同我们打个招呼?”惹怒他的罪魁祸首迤然出现,姣美的面容在晨曦下略有模糊。

吴作家愤愤回身,咬牙切齿:“你想干什么?”

简静忍不住勾起一个淡淡的笑容。

“你该退休了。”她说。

什么?吴作家怒极,血气涌上头,耳畔嗡嗡作响:“你在威胁我?”

“对。”简静直截了当。

吴作家冷冷道:“你休想。”

“那么,你看见的东西明天就会出现在报纸上。”简静说,“安安分分退休,不要再用你的地位名气去骚扰别人,你还可以保住名誉。”

吴作家:“你尽管试试。”

简静注视他片刻,这个一直趾高气昂的前辈以为他表现得不错,可事实上,哪怕是个孩子都能看出他此刻的色厉内荏。

“我会等你三天。”她简明扼要地结束对话,“要么平常退休,要么声名狼藉地离开,你没有第三种选择。”

吴作家咬紧牙关,腮帮子鼓起,似乎要活吞了她。

“静静。”康暮城提着行李箱出来,见到两人对峙,立即变色,“吴老师,你有事?”

吴作家冷笑:“卸磨杀驴,你比你妈还狠。”

康暮城扬起眉,招手示意简静过去:“我会记得转达你的恭维。”

“哼!”吴作家不再多说,钻进车内,重重关上车门。

他那辆价值不菲的豪车噌一下,从他们身边开过,扬起滚滚烟尘。

康暮城这才问:“你们在说什么?他这么生气的样子我可第一次见。”

简静熟门熟路地坐到副驾驶,系上安全带,随口道:“昨天夏星走的时候,塞了张纸给我。”

“是什么?”

“吴作家写给阳关的信,他承认自己用了《玉门遗事》的‘灵感’。”简静也没想到,夏星除了照片,还拿走了这么个把柄,又在最后关头送给了她。

阳关的《玉门遗事》作为证据,将被警方收走保存。但假如吴作家有本事,不难找法子毁尸灭迹。手稿一旦被毁,往事就成疑案,难以将他定罪。

然而,他忘记了自己写给阳关的信。

简静道:“我让他退出文坛,老老实实退休。”

康暮城问:“你很讨厌他?”

“不止我讨厌他,否则,夏星为什么要把信给我呢?”简静托着头,凝望车窗外的风景,“你可能不明白,但我们都明白。”

吴作家就好像一条黏腻腻的毛毛虫,就算没爬到自己胳膊上,看到落在别人的身上,也是一样的恶寒。

康暮城皱眉,隐蔽地朝她投去担忧的一瞥:“那么,要把事情捅出去吗?”

简静叹气,遗憾道:“我倒是想呢,可惜没什么用。”著作权的官司只能本人或拥有版权的人去打,阳关的妻子死了,女儿收监,没人能告他。

以吴作家的尿性,一旦事发,他狗急跳墙,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不如给他一条后路,虽然有些遗憾,但却没有隐患。

她把分析说给康暮城听。

他沉默许久,道:“最近这段时间,我总觉得好像没什么能教你的了。”

“这话听起来好幽怨。”简静忍俊不禁,玩笑道,“康总,知不知道你这次很有嫌疑?是我还了你清白。”

康暮城不信:“我只不过和她晚上见了一面。”

“哦,别人可不知道。”她笑,“假如不是你,梁警官的猜想很有说服力。”

“什么猜想?”

简静微不可见地翘起嘴角:“你想知道?”

康暮城的语气很随意,没当回事:“说来听听。”

简静便把梁警官的大胆猜测说了。

当她提到X窒息的时候,康暮城的脸色难看到无法形容。他仿佛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可对上她的面孔,那些话又全然无法说出口。

“然而,我对梁警官说,”简静一本正经地瞎编,“我了解康总,他是个连女朋友都没有的工作狂魔,聊工作比‘玩游戏’合乎情理得多,你觉得呢?”

康暮城深吸口气,紧闭嘴巴,并且直到送她回家,都没和她说一个字。

简静:哎~~

第61章 数据

案情结束后的第三天,梁警官发来后续:在床底下,技侦的警察同志们收集到了夏星掉落的毛发,而沾在醒酒器上的粉末,确实就是安眠药。

法医解剖尸体后,给出的尸检报告中,也认定死者死于窒息。但纤维并非是抱枕上的布料,而是藏在抽屉里的丝巾。

简静当时就忍不住了:“我真傻!”

丝巾,对呀,沾湿后的丝巾捂在口鼻上,对于一个力气小的女生来说,可比用枕头捂死省力得多。而且,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床头柜上的水只省了小半杯,应该都被用来打湿丝巾了。

简静大为遗憾,梁警官却觉得已经相当成功。

她说:“你送了个大功劳给我,我一定要请你吃饭。”

“梁警官太客气了。”

“不行,必须请。”梁警官坚决道,“对了,不要再叫我警官,我叫梁宜。”

简静:“梁……呃”

“那就这么说定了。”梁宜习以为常,直接敲定,“我过几天去和平市,到时候打你电话。”

简静来不及拒绝,她就挂了电话。

一周后,她果然打电话来,报出地址:“季风也来,就咱们三,到时候见。”

简静只好赴约。

梁宜定的是家火锅店,菜点了满满一桌,红白鸳鸯锅。热辣的气息冲击鼻端,不饿的人也都饿了。

季风掐着点到的,屁股坐下就能吃。

“你真是一点没变。”梁宜嘀咕。

他浑不在意:“老同学了,客气什么。对了,你之前说的案子是怎么回事?讲来听听。”

一副把案子当下酒菜的架势。

梁宜立刻咽回本来要说的话,得意地叙述起破案的全过程。

然后……惨遭DISS。

“你们现场都没看全就去审口供?”

“床底下有人这么晚才发现,我对你太失望了。”

“你为什么不早点调查阳关和画家的社会关系?”

梁宜忍无可忍,差点掀了火锅炉子,泼他一脸:“我就一个人!能同时干所有人的活儿吗?”

“你分配的那是什么地方?不合规定啊,连个辅警都没?”季风继续挑刺。

“关你屁事。”梁宜气呼呼地坐下,把火锅里所有的毛肚都捞自己碗里,“简静你甭理他,这人眼睛长到头顶,看谁都浑身是毛病。”

“别胡说八道,我没挑过简静的毛病。”季风断然否认,“她这样好市民,我夸还来不及呢。来,静静,多吃点补补脑。”

他想把猪脑子倒她碗里,被简静一把推开。

“你才猪脑子呢。”简静记起来个事儿,“内部系统评分是什么东西?”

梁宜问:“你没跟她说?”

“我没说吗?”季风反问,“我记得我说了啊。”

简静:“去医院看看吧,阿尔茨海默早期了。”

季风笑了半天,才道:“好吧,可能是我忙忘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这是个刑事案件调查规则里的条例:在有需要的情况下,公安机关可邀请在案发现场的公民协助调查。”

简静震惊:有这东西?平行世界的法律特色??

梁宜补充说明:“当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的,身家清白无案底是基本条件,假如有过相关的经验,评分会更高一些。”

“虽然你赖掉我好几份笔录,但我都如实上报了。”季风道,“评分越高,越容易通过审核,允许借阅一些内部的档案。”

他说到这里,投以意味深长的眼神:“这对你绝对是有好处的。”

简静支头,一时没有作声。

梁宜不知道他们打哑谜,随口问:“你最近怎么样?”

“一个月,八个案子。”季风比划,“小姨,服吗?”

“滚吧,大侄子。”梁宜骂归骂,还是问,“什么案子,别是偷鸡摸狗的那种小案子也算上吧。”

季风轻轻“呵”了声,开始讲故事。

简静听着听着,听住了。

《恶魔医生Ⅱ》的前两个篇章,都取自她的真实经历。可写书总不能都靠现实里碰到的案子,取材也很重要。

季风和梁宜,这可是绝佳的素材库啊。

“服务员,再要两盘牛肉。”简静笑眯眯地说,“继续说,慢慢说。”

季风:“……”

两个小时后,钱被掏空,案例也被掏了不少。

季风心累不已,还得送喝了酒的两个女孩回家。梁宜明天一早就要走,率先送她回宾馆休息,而后再绕路送简静。

“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反常的事?”季风问。

简静反问:“你指的什么?”

“流血的玫瑰。”他说,“没有再收到什么特殊的礼物吗?”

简静摇头:“我的住址是保密的,读者的来信和礼物都寄到出版社。”

季风不由道:“你老板把你保护得不错啊。”

简静想起康暮城,忍俊不禁:“对,如父如母。”

“嗯?”季风的精力着实可怕,大半夜的反应速度也没下降,“怎么说,你的父母已经不在人世了?”

简静不知道他哪里看出来的:“你怎么知道?”

“直觉。”季风追问,“你父母呢?”

简静狐疑:“你干什么,查户口吗?”

他笑:“朋友之间随便聊聊而已。我可以先说,我父亲是警察,去世了,母亲改嫁,有个妹妹。”

“季芸芸。”简静记起来他当初要的签名。

“对,读高中,沉迷侦探小说,做梦以后毕业了开一家侦探所。”季风卖妹妹卖得毫无压力,“侦探所能干什么呀?找猫找狗找小三,切。”

简静被他逗笑:“怎么有你这样的哥哥。”

“我不是打击她,但破案大部分时候都是无效且枯燥的工作。”他说,“她只觉得当侦探很威风,啧,她想象中的自己是福尔摩斯,而我……”

“是雷斯垂德?”

季风耸耸肩。

简静快笑死了。

“你呢?家里人同意你这么掺和案子吗?”季风不动声色。

她回答:“他们都去世了。”

“抱歉。”

“毫无诚意,你就是想问我的父母。”简静问,“为什么?”

“说不上来,只是一些乱七八糟的设想。”他摆摆手,道,“我梳理出头绪会告诉你的,今天你就当是闲聊吧,别放心上。”

简静送他一对白眼。

季风哈哈大笑,车速缓缓降低,精准地停到小区门口:“到了,再见。”

“希望10月份不会再见到你。”她推门下车,十分无情。

季风:“别啊,说不定明天就再见了呢。”

简静大怒:“滚!”

车子瞬间加速,一溜烟没了踪影。

*

季风的乌鸦嘴并不灵光,整个十月份,简静过得相当平静。

她除了上学复习,就是在家写稿,顺便在健身房里抽了一波卡。这么做,主要因为私教诚实地告诉她,以她的锻炼强度,基本上不可能再有太大的进步了。

对此,简静也无可奈何。

之前通过几个月的锻炼,她的人物面板已经到达如下数值:

体质:6(你拥有较为健康的身体)

力量:6(恭喜你,你能扛水桶上楼了)

敏捷:7(你比普通人稍微灵敏一点点)

爆发:6(核心力量还得多多锻炼哟)

耐力:5(你的持久力显然不太好)

普通人拥有这样的身体素质,已经十分不错。简静想更进一步,就必须投入更多的时间进行更专业的训练。

但这不现实。

正好上回的任务结束后,她的勇气值积攒到了50点,允许小小作弊一下。

她在健身房里花了20点抽卡,得到四张卡片:[强化卡·力量(1点)]、[强化卡·爆发(1点)]、[知识卡·营养学(初级)]、[道具卡·代餐棒5/5]

系统果然一如既往的“智能”。

营养卡暂时不学,她用掉了力量和爆发卡。

新属性如下:

体质:6(你拥有较为健康的身体)

力量:7(和成年男性掰手腕也不一定输)

敏捷:7(你比普通人稍微灵敏一点点)

爆发:7(你更快、更强、更灵活了)

耐力:5(你的持久力显然不太好)

女性与男性相比,生理上最明显的弱点就是力量,补足了这一点,日常的危险系数不能说大大下降,但绝对减少很多。

举个最明显的例子,某个傍晚,她从健身房里出来,去停车场取车。因为穿着较为紧身的衣物,被一个不怀好意的猥琐男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