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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有些抖,兰容嫣叫道:“兰秉娴!”深怕她伤了自己容貌。
秉娴深吸一口气,道:“你替你的将军着想,想替他找出细作,但对他来说你算什么?不过是可有可无的草芥。——你看,他丝毫不关心你。”
兰容嫣忍不住流下泪来:“将军……”看一眼面无表情的檀九重,却又望向秉娴:“你不用……挑拨我对将军的忠心,你要杀就杀……”
秉娴道:“执迷不悟!”
檀九重道:“是啊,你要杀就杀,姐妹相残的戏码,我还未曾见过呢……兰秉娴,兰秉娴……”他似玩味般地念了两遍,又看着秉娴,道:“真是万万想不到,当初只会在我身下哭叫的女娃儿,竟会……以这幅模样出现我的面前,——把你的面巾摘下来,让我看看,你变作什么模样了?”
秉娴怒道:“哥舒九,放人!你当我真的不敢杀她?”
檀九重道:“要杀就杀……啰嗦什么?”一边说,一边上前。
秉娴道:“站住,你敢再走一步,我真的……”
檀九重道:“有了你,其他的女人我都不要了,你杀了,倒省了我动手。”
秉娴浑身发冷,连兰容嫣也是怔了,半晌忽地叫道:“兰秉娴,你这贱人!”竟然不顾一切挣扎起来。
秉娴制住容嫣,望着檀九重道:“你真的想要我?”
檀九重灼灼看她,道:“嗯……想要。”
秉娴道:“可惜,我不再是昔日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女娃儿了。”
檀九重道:“是么?那得我说的算。”
秉娴道:“你不信?”
檀九重道:“你过来,让我看看便知道。”他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地靠近,眸子之中的蓝色影子越来越清晰,就宛如是一只猛虎正不紧不慢,迈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步子凑上前来。
秉娴忽地一笑,手起将兰容嫣打晕了,抱在身前,反手将刀搁在自己颈间,道:“你最好站住。”
檀九重一怔,果真停了步子:“女娃儿,你想如何?”
秉娴道:“我知道你武功高强,落入你手中,恐怕比死还难堪,我也知道你不会将容嫣性命放在心上,带她出来,不过是想叫她看清你的真面目,谁知她竟如此执迷不悟,反倒恨我。不过,——檀九重,世事难都尽如你意,你想看我的脸,可以,你若是再走前一步,我便自戕在你面前,我的尸体,你要怎么看都好。”
檀九重双眉微皱:“哦?尸体……”喃喃地,倒似在认真考虑是否自己会对一具尸体觉得满意。
秉娴道:“我知道你这人生性残忍冷血,你喜欢刺激的感觉对么?好,——不如我跟你打个赌,你若是想擒住我,就上前来,看看是你能生擒我,还是我即刻死在你的面前,哥舒九,生死之赌,你愿意么?”她的手极稳,刀刃搁在脖子上,雪白的颈间肌肤,被刀刃割破,血顺着脖子往下流,滑到领子里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厮太无法无天了,抽他~~~~~~~~~~~收藏真苦逼~~(波浪线真荡漾~~继续~~~~)
踏莎行我选了有三首,首首都是令人难以舍弃的精品,每句每句的“咀嚼”,唉,回味无穷。。
只是偏偏有某首的某句最适合某章某章的意境,比如这章,我其实又很喜欢用“分明又向华胥见”的那首。。。望天,真让人难以抉择啊~~~
于是只好艰难选择之,这两句出自——
踏莎行
秦观
雾失楼台,月迷津渡,桃源望断无寻处。 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
驿寄梅花,鱼传尺素,砌成此恨无重数。 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
多美的词啊~~~~~~
踏莎行:淮南皓月冷千山
秉娴道:“我是死过一次的人,自然知道,这世上有比死更艰难之事。”面巾后的双眼,有寒光跃动。
檀九重打量秉娴,他能看穿她的心意,宛如磐石,不可动摇。
这让他深深惊奇,亦有种奇异的冲动,自从昨夜听闻她可能未死、且潜藏军中之时,还以为不过是短暂的捕猎念想,但一直到她现身,他浑身的血也似燃了起来。
默默地打量那双令人着迷的眸子,看不到她究竟是何模样,实在叫人焦心。他在心中算计,生擒的几率有几,不是不可以试的,但就跟她所说,机会只得一次。
他对面前之人充满了渴望,这种渴望甚至盖过了向来的争强之心,他要的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具冷冰冰,毫无感觉的尸体。
势必要十拿九稳。
但就算他武功再高,这种情势之下,想要隔空出击是简单,但是否能在她倒下之前先将她制住,却是个极大问题。
檀九重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刀刃咬破肌肤,鲜红的血液蜿蜒流下,滑到她领子里去。他忽地有种想要扑上去的冲动,那鲜红的血看起来尤为可口,而他想做的,便是撕开她身上那裹得严严实实的铠甲,看看里头那深藏着的,必定美不胜收。
这想法让他的身子仿佛吹过了阳春三月的风,十万个毛孔舒张,叫嚣而饥渴地。
似等待千年。
但那脸色却始终淡漠,略带一点蓝的眸子满是清冷,不见吃惊,也不见恐慌,只是望着而已。
军士皆都无声,一时之间,只有风吹过营地的声响。
片刻,檀九重终于开口,他道:“很好,这个赌,我不能应。——秉娴,开出你的条件。”
全军哗然,将军退却了。
檀九重却只觉得,他该对面前这只叫人恨爱的小猫网开一面。
秉娴提在喉头的心略略放松:“放了绿芜,我要带她走,叫人拉两匹马过来。”
檀九重道毫不迟疑:“好。”手一挥,身后的士兵急忙上前,将绿芜放下,绿芜倒地,半晌站不起来。
秉娴死死看他:“你退后十丈。”他的武功,她是见过的,与恶魔交易,一个不慎,便会被反噬,恐怕连骨渣都剩不下。
她必须步步留心。
“你这般怕我……”他意味深长地望着她微笑,微微挑起的嘴角,漾着的弧度里是志在必得。
果然如她所说,退出了十丈之外。
秉娴拖着兰容嫣,双眼盯着檀九重,一步一步到了绿芜身边,将兰容嫣的衣裳扔在绿芜身上:“绿芜,披着。”绿芜动弹着几乎冻僵的手脚,将袍子披好。
檀九重道:“莫非你也要带容儿走么?”秉娴看一眼昏迷着的兰容嫣,道:“我带不走,且她对你可算是忠心耿耿,带她走,反会记恨我。——你传令下去,叫人散开,不许拦着!”
檀九重淡淡道:“让他们走,违令者斩。”将士领命。
绿芜爬上马,回头看秉娴:“姑娘。”秉娴在马屁股上用力一拍,道:“先走!”
绿芜连动弹的力气都无,伏在马背上,秉娴见她出了百丈之遥,才将兰容嫣放在地上,低头看一眼容嫣,心中滋味难明,却隐隐地有一种想要哭的感觉,但抬头看到檀九重似笑非笑之态,却又硬起心肠,将匕首一收,翻身上马,打马向前疾驰。